「羽揚,夕子小姐剛才不是和你在一塊嗎?為什麼我到處找都找不到她?」知臣焦急的問。甲板上的人潮已逐漸散開,卻到處不見夕子的藍色身影。
「不可能啊,夕子剛才告訴我要去找你和裡莎,她嫌你們兩人動作太慢,所以就丟下我去找你們,會不會你們在走廊上錯過?」羽揚猜想著。
這時裡莎也站到甲板上了,她的臉部表情因為知臣與羽揚的對話而顯得非常不自然,似乎非常緊張。
「羽揚,你剛剛有沒有注意夕子小姐身上是否有帶著背包?」知臣開始感到心神不寧,如果夕子在船上和他玩躲貓貓那也就算了;如果她人不在船上,那就糟了。
「有啊!我還問她為什麼不把那麼重的黑色背包放下來,她告訴我包包裡面都是非常重要的東西,絕不能離身的。」羽揚回答,同是不明白知臣為何要如此緊張。
「糟了!夕子小姐溜下船去了。」知臣懊惱地責怪自己太過粗心大意,早該懷疑夕子為何會突然想要搭乘這種無聊的觀光游輪,這不符合她向來喜歡東奔西跑的個性,原來她早就計劃好了。
「什麼?夕子下船去了?!可是我在開船前一刻還看見她。」羽揚難以置信地反問。
「一定是的。不行,我不能放著夕子小姐一個人到處晃,那太危險了!我必須馬上下船去找她,也許還追得上。」知臣簡直快急瘋了,他有股非常不好的預感,彷彿夕子這一走就不會回來似的。
「知臣,你瘋了啊!船都已經開了十五分鐘,連岸邊都看不見了。你不要每次一提到夕子就那麼緊張好不好?夕子已經二十三歲,早已不是小女孩子,況且她跑得比我們任何人都還快,你就算想追也追不上。你說是不是,裡莎?」羽揚半開玩笑地說著。他認為知臣向來太過於保護夕子,會讓她永遠斷不了奶、長不大,所以才會如此勸他。
「是啊!況且夕子她很聰明,不會走丟的啦!知臣,你可不要傻到打電話回家,免得石川老爺從此以後不准夕子出門。」裡莎含笑地點點頭。她雖然也有點擔心夕子的安危,可是不至於像知臣那樣手足無措。
她原本以為夕子也會待在船上和大家一起鬧,沒想到竟然偷偷溜下船去。看來她這麼一溜,知臣到達下個停靠港口也會追下去,如此一來,不就只剩下羽揚和自己獨處了嗎?
她可真佩服夕子,因為等到夕子主動出現在知臣面前的時候,她那五天的自由假期大概也已經過了四天。等到第五天,他們一行四人再度重新會合,一起回米色城堡,只要大家心照不宣,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的事。不過,這樣一來知臣好像太可憐了,他要乾著急地到處尋找夕子。
「我不管,反正等船停靠在下一站後,我就要下船找夕子小姐。」知臣態度堅決地表示。
裡莎和羽揚互望了一眼,也沒再多說什麼。反正知臣就是這種牛脾氣,誰也勸不了他,只好任由他去。
羽揚、裡莎、知臣一行三人各自沉默地站在甲板上,此時正值黃昏時刻,遠方那燦爛瑰麗的太陽漸漸隱入波光鱗鱗的海平面,落日餘暉加上不時吹拂的沁涼晚風,令人感到非常舒服。
可是三個人似乎並沒有感到特別開心,他們覺得像是少了什麼似的,沒有了夕子,整個旅程也就缺少了歡笑。是的,是因為少了夕子的緣故,她一直都是大家的開心果,向來都是她製造歡樂給大家的。沒有了她,也就沒有了歡樂。
***
當義徹懷著複雜的心情沖完澡,從起居室走到社長辦公室的時候,立刻知道自己犯了一件天大的錯誤!
他在社長室的辦公桌上看見了那張支票,它正好好地擺在桌子上。
她並沒有拿走它?
義徹既開心又後悔地走近桌邊,將支票拿了起來。
是的,他很開心。她沒拿走支票就證明她並不是妓女,不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
但他也感到非常後悔,自己不該用那睥睨的眼神看著她。既然她不是低俗的女人,就極有可能因為想不開而輕生;如果她真的想不開……天啊,義徹簡直不敢往下想。
當他拿起支票翻到背面時,看見三個斗大的英文字代替她訴說心中的不平——Ihateyou!
沒錯,她恨他。也正因為如此,義徹暗自發誓,不論天涯海角,他一定要把她找出來;不論她的身份是多麼卑微,他一定要娶她!
現在義徹才終於明白,他已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這位不知名的天使,她靈活的倩影已悄悄飛進了他的內心。
沒想到一向飄泊慣了的他,竟然也會有結婚的渴望;向來不曾真心對待女人的他,竟然願意為了她而深情付出。為了那有如天使般的可愛女孩,他願意犧牲一切,只要她肯原諒他。***
夕子含著淚傷心地離開之後,漫無目的走在東京街頭上,她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只知道自己已沒有臉回去見大家,她已沒有資格被稱為石川夕子。
她恨義徹,真的好恨他。可是她更恨自己,恨自己昨晚竟一度放棄掙扎,放棄抵抗,她不應該這樣的,她是石川家的小姐,是人人口中的好女孩,怎麼可以不知羞恥地和陌生的男人做出那種見不得人的事?
即使她是被強行佔有,也應該拚了命的抵抗才是,可是她並沒有,她並沒有全力掙扎,她發現自己竟然喜歡上他充滿迷情的溫柔,並且臣服於他充滿魔力的眼神下。
她竟然喜歡上這個強行佔有她的男人?
哦!她不配叫石川夕子,她簡直丟盡了石川家的臉。
從小為了能夠討父親的歡心,她拚命地努力,用功地學習,為的就是向父親證明女孩子並不比男生差。她知道父親是多麼渴望有個兒子,有個強健的兒子至少不必讓父親整天擔心她的安全。
她也知道父親是如此地深愛母親,以至於母親十年前去世後,便沒有再娶。雖然他一直想要有個兒子,但他更愛母親,他的愛只屬於母親一人。
夕子為了彌補父親的遺憾,從不曾把自己當女孩看,她總是嚴苛地要求自己做每件事都要達到盡善盡美的境界,為的只是讓自己有資格成為石川貴雄的女兒。
是的,她活得很辛苦,她背負石川夕子的包袱已背得太久了,久得她喘不過氣來。不過,現在已完全過去了,她再也沒有資格做石川家的女兒,再也不必擔心自己的一言一行會影響到父親的聲譽,因為從今天開始她將不再是石川夕子,石川夕子已經死了,已經隨著她的心而逝去……
***
「羽揚大哥,你要不要下去跳支舞?」裡莎穿著一襲粉紅色的低胸小禮服,將她的身材曲線完美地呈現出來。她坐在舞池旁的餐桌上,含笑地問他,就像是一朵漂亮的盛開玫瑰。
「裡莎,我不是很會跳舞,雖然曾經學過一陣子社交舞,不過跳起來總是有點笨手笨腳的。」羽揚笑了笑地回答,他今天也穿得非常正式,黑色天鵝絨晚禮服配上白色棉質襯衫及絲質領結,還有細條紋長褲,使得他看起來非常成熟穩重。
「你不會沒關係,反正我教你就行了。」裡莎邊說邊把他拉進舞池裡,和羽揚相擁起舞。如果此刻沒有好好把握兩人獨處的時光,豈不是枉費夕子為她苦心安排的計劃?
知臣是在早上的時候離開游輪的,船一在松島靠了岸,他便像熱鍋上的螞蟻般,急急忙忙地飛奔而去,怎麼留也留不住。
夕子是在昨天下午溜下船的,而知臣今天早上才在松島下船,就算他搭乘子彈列車趕回東京也要兩小時的車程,更何況夕子也不一定待在東京啊!說不定她早已跑去九州玩了呢?
看來這回知臣有得罪受了!
***
夕子背著沉重的背包,獨自來到東京地鐵車站。她決定要離開東京,到某個人煙稀少的地方去躲藏起來,因為她無法提起勇氣去面對那一群關心她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不要再見到那個有著惡魔魅力的男人,她害怕再次見到他。
夕子知道,當他往後在無意間發現她的真實身份,一定會想要再和自己見面。
哦!她不要,她不要再次看見他。
天地集團的總裁天地修宏和她父親是舊識,若是爸爸知道自己和天地修宏的三兒子有過肌膚之親,一定會要天地義徹對她負責,一定會逼他娶她。
不!她不要嫁給他,死也不嫁!她不要天地義徹因為雙方父母的壓力而對她負責,雖然她已身陷在他充滿魅力的魔障中,但卻因此而更加恨他。
她不要他像撿小狗般地將自己娶進門,然後再以充滿輕鄙的眼神深深地刺傷她的心。他根本不愛她,只把自己當成是寵物般地逗弄。
她明白為何他要在她離開時,再次給她那麼深沉的一吻。她在向她示威,那個吻很明白地告訴了她,她只不過是他的玩物罷了,他可以肆意地對她的身體予取予求——只要他想要。
這個可惡的男人早已把她的自尊心給折磨殆盡。她知道即使自己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地回到家中,也不可能安安心心地度過往後漫長的歲月。
他會回去找她,一旦他知道她是石川夕子,是石川集團的繼承人,一定會去找她。
然後那可惡的男人會毫不知恥地告訴父親他要娶她,只因為她已是他的人。
等到那傢伙娶了自己,順利得到石川集團之後,便會毫不客氣地把她一腳踹開,再到外面尋花問柳,周旋在一大群女人的溫柔鄉中……
她不要!絕對不要讓那傢伙得了便宜還賣乖。他已毀了她,絕對不能再把石川集團也賠進去。她要遠離這裡,讓他找不到她;她要逃得遠遠的,逃離他對她撒下的情網。
夕子來到售票窗口,不知道該躲去哪個地方,於是便請求排在她前面那群背著一堆滑雪用具的年輕小伙子多幫她買一張票。等她拿到車票一看,才知道目的地是頗為著名的滑雪勝地——北海道定山溪高原札幌國際滑雪場。
反正她現在去什麼地方都無所謂,只要不待在這個令她傷心的東京就行了。
她向那群充滿活力的年輕人道了謝,正準備轉身離開時,年輕人中的一個小伙子跑了過來,並且露出友善的笑容開口對她說話,「小姐,你如果要去滑雪的話,應該要買些雪衣、雪帽,還有其他御寒的工具,你該不會就這麼一身輕裝地要去滑雪吧!今年的山上很冷,而且現在又正值旺季,山上的東西都比平常貴很多,你最好在山下買一些比較妥當。」他好心地給了她一些意見。
「謝謝你,我等一下會去買齊所有東西的,也謝謝你們幫我買了票。」她微笑地道謝。
天知道她哪有什麼心情去滑雪,而且要不是有他的提醒,自己恐怕真的穿著這一身輕裝便跑上山。以往出門總是有人為她打理好所有的一切,她壓根兒沒想到山上會有多冷!
反正距離上遊覽車還有三個小時,就利用這段時間去採購一些物品,順便把那一頭長髮剪了吧!
雖然她身邊帶有很多張信用卡,但那些塑膠貨幣在四天之後就會變成一堆廢物,到時候老爸發現自己這幾天並沒有和羽揚他們在一起,一定會派人到處找她。如果那時候她還剩刷卡簽帳的話,明擺著是把自己的行蹤召告大眾。老爸知道她身上一向沒帶什麼現金,肯定會和各大銀行聯絡好,一旦自己刷卡消費,就會向他報告她消費的地點,而老爸那群搜索隊就會以十分可怕的效率將自己逮回家興師問罪,那時就全玩完了。
所以她一定要把握這最後的機會好好「瞎拚」一下!她決定在東京站附近的商店把必要的物品買齊之後,就把那些信用卡全部銷毀掉,將所有關石川夕子的東西清除得一乾二淨,畢竟她已不配和這個名字沾上任何關係。
***
知臣從在松島下船後,便一路風塵僕僕地趕回東京。
雖然他沒有把握夕子會跑去什麼地方,但是仍盡力往夕子可能跑去的地方尋找。上野動物園,淺草、池袋、狄斯奈等等,包括夕子以前曾經提起的一些場所,他全部都找遍了,卻一點收穫也沒有。
知臣甚至連新宿的歌舞伎町都去找過了,因為夕子曾經吵著要他帶她去瞧一瞧阻街女郎長什麼模樣。
「小姐到底跑去哪裡?」
他皺著眉地走在銀座的街道上,由於太過專注在想事情,所以完全沒有注意四周的人事物。冷不防地,他忽然撞到一位提著大包小包、剛從精品店裡採購出來,全身打扮得十分摩登現代的女孩。
「喂,你這個人走路不長眼睛啊,你把我的東西都撞掉了!」那女孩用嬌滴滴的聲音,很凶地對著他罵,似乎完全不害怕知臣那高大魁梧的壯碩身材,還有充滿江湖味的氣勢。
其實知臣是屬於「外惡內善」那一型的,雖然長得還算好看,但是他的一號表情、還有總是戴在臉上的墨鏡,很直覺會讓不知情的人自動把他歸類到黑社會上鬼混的兄弟。一般人見了知臣,都會被他那冷酷無情的外表給震懾住,然後像逃離似地退避三舍;而這位站在他眼前,身高不及他的胸部,還得抬起頭罵他的年輕女孩,卻絲毫沒有被他的外表嚇住,凶巴巴地指著掉落在地上的那堆物品,不客氣地數落他。
「對不起。」知臣瞥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了歉,便繼續往前走。
「等一等,你以為道歉就算啦!是你把我剛買的東西撞掉在地上,你應該把他們撿起來!」那女孩竟然追了上去,不滿地對他說。
知臣向來很少搭理女孩子的,尤其是這種只會花錢、嬌生慣養的任性女孩,他更是不想理她。況且他現正忙著找夕子,哪有閒工夫和這女孩鬼扯?於是他不理會她,繼續往前走。
「喂,你是聾子啊!我在跟你說話呢!」
那女孩沒想到他竟然不理她,從她懂事以來,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她,而眼前這位壯得像只黑熊的男人竟然把她的話當耳邊風,對她簡直是一項莫大的污辱。她絕不能就這樣放過他!
於是,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知臣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讓開。」知臣沉聲道。他才沒空理她。
「偏不讓!」她以蠻橫的態度擋在他面前。
「你……」他不知該如何對付她,向來他就不擅長和別人在口舌上爭勝。看來這位難纏的丫頭是準備和他耗上了。
知臣透過墨鏡打量她。她有著一頭黛安娜式的短髮,清新亮麗的五官,而且十足的時髦打扮,全身上下無一不是名牌。
由她的衣著談吐上可以看得出來,她八成是那種被寵壞的千金小姐,沒事喜歡去舞廳跳舞、唱卡拉OK,然後和一大票朋友一起瘋到半夜都不回家的任性少女。並不是所有富有人家的孩子都像夕子那樣有著嚴格的家教,眼前這位不知天高地厚地擋在他面前的無聊女孩,顯然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你什麼你,本小姐所說的話你聽見了沒有?」她雙手叉腰,一副吃定知臣的模樣。
「別不講理,剛才你也有錯,是你急急忙忙從商店內衝出來,才會和我撞上。東西掉在地上,你自己撿起來就行了。」他冷冷的說。
「我不管,你不撿起來我就不讓你離開!」
那女孩顯然被知臣冷漠的態度惹毛了,從來不曾有人對她如此無禮,這男人算哪根蔥啊?竟敢跟她作對!
「如果不想讓你的臉蛋開花的話,最好識相點,讓開!」知臣用手推開她,他的耐性已到了極點,夕子雖然有時候也很皮,但她總是能夠掌握分寸,不會像眼前這位驕縱的女孩,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你竟敢……」那女孩被推開後,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呆愣地看著知臣逐漸遠去的背影。
不行,不能讓他如此便宜地走掉,他竟敢推我,我就要好好整一整他,讓他跪下來向我道歉!
她又再度追了上去,然後抓著知臣的大手,放在自己的皮包上,大聲地向路上的行人喊著:「來人啊!這個色狼摸我屁股,而且還要搶我的皮包,快把他抓起來!」
知臣驚愕地看著這丫頭胡說八道,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瞧見兩位穿制服的警察往自己這方向跑過來。
看來他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禍不單行——夕子的人還沒找到,卻又碰到了一個甩不開、蠻橫不講理、誣賴他是色狼的丫頭。唉!他是走什麼狗屎運哪,真衰!
***
夕子坐在遊覽車中間靠窗的座位上,看著窗外快速掠過東京街景,心中百感交集。
她由那群要去滑雪的年輕人口中得知,她現在所搭乘的這種直達車,是只有在冬季時候才行駛的。從東京到達札幌國際滑雪場共需要二十個小時的車程,由於乘車時間過長,所以較有經濟能力的人通常都不會搭這種遊覽車,大部分人都搭乘飛機或新幹線到達札幌後再換車上山。
不過搭乘這種遊覽車最大的好處就是票價便宜,還可省下一晚的住宿費。因為遊覽車是在中午十二點整出發,而在隔天早上八點抵達,等到一抵達目的地,就可以展開滑雪之旅,因此搭乘這種遊覽車的都是比較沒有錢的學生。
像夕子現在所搭的這部車上就有兩大票學生團體。幫夕子買票的那群年輕人是「京都大學電腦同好會」的學生,他們從一上車就興致勃勃地大吃大喝起來,並且爭著搶麥克風唱歌,要不就是玩撲克牌、看漫畫書,整個車廂充滿著前往旅遊的歡樂氣氛。
「嗨,看來你真的把所有的滑雪用具都買齊了。我的名字叫作原田克己,是京都大學電腦同好會的社長,也是這次活動的主辦人。你呢?你叫作什麼名字?」克己就是那位好心提醒夕子的年輕人,他從那堆玩鬧得不可開交的朋友中脫身,來到夕子旁邊跟她說話。
「你好,我的名字叫做石川……不,我的名字叫作琉璃。」夕子回答他。
「琉璃……你的名字好特別。如果我記得沒錯,『人類極限俱樂部』裡好像也有個人的代號叫作琉璃。」克己努力地回想著,他是不折不扣的電腦迷。
「咦,你是俱樂部的會員嗎?」夕子很訝異克己會突然這麼說,他的聯想能力也未免太快了吧。況且,她以為應該不會正巧碰上會員才對,所以才決定用「琉璃」這個名字。
「我不是會員啦!我根本沒有資格成為人類極限的會員。不過我很喜歡玩電腦,所以有一次不小心闖入了『人類極限俱樂部』的電腦系統,不經意地發現了這個名字。可是後來我曾經多次地想再侵入他們的系統,卻都失敗了。你知道嗎?有些電腦天才連美國五角大廈的電腦密碼都能夠解破,然後從中偷取機密資料呢!」克己一談起電腦就興奮不已。
「嗯,我也聽說過。不過據說要成為會員並不簡單,是不是?」她故意裝糊塗。
「沒錯,所以我猜你的名字只是恰好相同罷了。對了,你要不要我和我們一起玩『撿紅點』?」他笑著問。
「不了,我不會玩撲克牌。但還是謝謝你的邀請。」她微笑地拒絕。
「什麼?不會玩?太誇張了吧!你該不會連撲克牌都沒摸過吧?」他神情誇張地說。
「沒有啦,只是我現在不想玩,你們自個兒玩就行了。」夕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真的連撲克牌都沒摸過。
「好吧!那我回去玩羅!拜拜。」他點點頭,邊說邊跑回去加入朋友堆中。
克己離開後,夕子原本準備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卻被隔壁的嬰兒哭聲吵得無法休息。
她睜開眼睛,看見隔壁有個年輕媽媽正哄著懷中哭鬧不停的小孩,而除了嬰兒之外,還有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也坐在她身邊。
那位長得眉清目秀的小男孩非常調皮,不但沒有安分地坐著,還不停去吵鬧母親,把他年輕的母親搞得焦頭爛額,手忙腳亂。
夕子實在是看不過去,一個年輕媽媽要帶著兩個孩子實在是太辛苦了,於是她揮揮手,把小男孩叫了過來。
「阿姨,你叫我做什麼?」他跑了過來,皮皮地問她。
「弟弟,你知不知道你媽咪帶著小弟弟很辛苦呀?」夕子帶著責備的語氣問他。
「阿姨,你好笨,那是妹妹,怎麼連男生女生都分不清楚呢?笨!」小男孩不客氣地回她話,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
夕子原本想連拐帶騙地勸他安分點,沒想到竟被這小鬼給將了一軍,實在太可惡了!
「弟弟,你罵阿姨笨,那麼表示你很聰明羅!來,讓阿姨考考你,這個漢字怎麼念啊?」夕子隨手在紙上寫了個漢字,然後問他。
「漢字?阿姨,你別傻了,我連五十音都不會,怎麼會認得漢字呢?真是有夠笨!」小男孩睜著骨碌碌的大眼睛對她說。
「太郎,不要亂說話,沒大沒小的。」
那位年輕母親一手哄著嬰兒,另一手就往小男孩的頭上敲下去,而且打得非常用力,連夕子都被嚇到了。
「媽,你就只會打我,而且你都跟妹妹玩卻不跟我玩。」太郎滿臉委屈地揉著自己被打腫的臉,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夕子感到非常不忍心,因為她的緣故,太郎才會被母親揍,不過這位年輕的媽媽也太狠了吧!這麼大力打兒子,難道不會心疼嗎?
她一向認為所有的母親應該都是非常溫柔、慈祥,就像她去世的母親一樣。
「太郎,媽咪要照顧妹妹,所以才不能夠陪你玩,你這麼大了,應該要懂事才對。這樣好了,阿姨捨命陪君子,陪你玩算了。」夕子摸了摸太郎的頭,心疼地對他說。
「阿姨,你要跟我玩什麼?」他在她旁邊坐了下來,好奇地問。
「太郎,你說你連五十音都不會,所以阿姨要教你學習這五十音。」夕子把紙筆放在他面前,同時不敢相信像他這麼鬼靈精的小孩,竟然連簡單的五十音也不會。她自己在他這種年紀的時候,已經會認得好幾百個漢字了。
「阿姨,我不要,認字有什麼好玩的。」太郎搖搖頭,任性的把紙筆丟到地上。
「好吧!是你自己說不要的哦!阿姨本來準備等你學會認五十音之後,把這台電玩送給你的,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夕子從背包中拿出一台掌中型的電動玩具,在他面前晃了晃。
「哇!是最新型的『石川電玩』,市面上今天才開始發售!阿姨,你好厲害,竟然搶得到,聽說這台電玩一個早上就賣光了。」他伸出手想去拿那台電玩,卻被夕子一手擋了下來。
「太郎,你要玩可以,先把這五十音記住,否則休想。」夕子半威脅地對他說,心中暗自得意,這小鬼終認為她很厲害,竟然搶得到電玩。
而在一旁的年輕媽媽則滿臉感激地對著夕子點頭微笑,看來夕子做了件好事,替大家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
「石川老爺,真的非常抱歉。關於知臣先生的事情只是個誤會,是我那不懂事的女兒對他開了一個大玩笑。是,是的,您放心,知臣先生已經可以回去了,改天我會帶小女正式登門拜訪,向您和知臣先生道歉的。真的不好意思,讓您在百忙中還打電話來警局,好的,再見!」
天地修宏和石川貴雄通完電話後,便轉向站在旁邊的女兒,以責備的眼神看著她。之後,他站起來走到知臣的面前,向他行禮賠不是。
「真的非常對不起,知臣先生,小女一向驕縱慣了,所以才會得罪你。我回去一定會好好教訓她的,請你原諒。」
「沒關係,現在誤會已經澄清,那就算了。既然我已經可以離開警局,那麼我就失陪了。」
知臣望了那毫無悔意的丫頭一眼,便大步地離開警察局。
兩小時前,他被兩名警察抓進了警局,然後毫不客氣地進行偵詢。因為他的外表實在是太像黑社會的兄弟,所以就被當作是色狼加強盜。
在不得已的情形下,他只好打電話給石川老爺,請他派個律師過來。律師到達後,很快地便把事情原委弄清楚,並且打了個電話給天地修宏。因為那位誣賴他的驕縱女孩就是天地集團總裁的么女——天地逸子。
天地修宏接到電話後,匆匆地趕到警察局,因為逸子所開的玩笑實在太大了,竟然連石川老爺最信任的得力助手也給扯上關係。
於是在逸子終於承認是她的玩笑後,整個誤會也就澄清了。石川老爺非常關心知臣,他特地親自打電話來警局查詢事情的結果,並且要知臣馬上回米色城堡。
知臣踏出警局後,立刻神情懊惱地坐上石川老爺派來接他的車子,因為石川老爺正在等著他回去問話。老爺要他解釋,為何他沒有在待在游輪上陪伴夕子,而跑到銀座去鬼混?而且又為何會和天地逸子鬧出那麼大的醜事?只怕明天一早的各大報都會刊登這段烏龍笑話,成為最近茶餘飯後的話題。
嘖,沒想到那丫頭竟然是天地修宏的女兒,難怪會被寵得無法無天,目中無人,可見那天地修宏真是教育失敗。
知臣搖了搖頭,他得趕快想過十全十美的方法應付老爺咄咄逼人的問題,而且不能被老爺知道夕子沒有待在船上。
他太瞭解夕子了,除非時間一到,否則她絕不會主動出現在他面前。看來只有找個藉口,說是自己護主不周,溜下船去銀座找老朋友,要不然若是讓老爺知道夕子又甩掉他自己跑去逍遙,鐵定會被老爺臭罵一頓,然後真正被禁足。
石川老爺向來就事論事,他雖疼愛夕子,卻不會像天地修宏那樣寵壞女兒;相反的,他對夕子的要求卻更加嚴格。
知臣有時候會覺得夕子很可憐,她為了成為實至名歸的石川集團繼承人,幾乎放棄了所有女孩所應該擁有的快樂。她不斷地充實自己、鞭策自己,為的就是能夠讓自己背得動肩膀上沉重的擔子。
而且她太忙了,忙到沒時間停下來哀悼自己所失去的快樂童年、年輕歲月。雖然她總是樂觀進取、以笑待人,但知臣知道她需要有個人來真心地對待她,幫她一起扛下那沉重的擔子,化解掉她內心世界裡的寂寞與悲傷。
夕子應該是位生活在快樂與陽光下的美麗天使,因為她的微笑會融化所有的黑暗與悲傷,她是天使的化身,是真正的化身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