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梁若晨精神抖擻進了辦公室。
桌上三朵玫瑰,是秘書多事放的,它們正爭相吐露花語。
她綻出一抹幾不可見的笑容。
「財務長,這是今天的開會資料,我準備好了。」昨晚離去前放在秘書桌上的文件,秘書已拷貝好。
她送進來時,發現財務長正盯著玫瑰。「好美哦,對不對?今天,薛先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送花來?」
想到能再見到帥哥,秘書的雙眼立刻冒出心型圖樣。
「咳,如果他再送來,記得幫我退回去。」梁若晨斂起神情,正色說道。
「為什麼?那是薛先生的誠意。」
清冷的眸子看向她。
「呃,是,財務長。」秘書在心裡吐舌,唉,這麼優質的男人都不要,那,要什麼樣的人才能打動她的心?
「我去開會了。」
腳步利落,來到會議室,就見黎一飛擋在門口。「做什麼?」梁若晨有點心虛,昨晚她無故不到,又沒打電話,他們發怒了嗎?
「嗯哼!」黎一飛抬高下巴,故意輕蔑地看著她。「紅光滿面,看來你昨晚加完班就回去睡大頭覺了,對吧?」
是、是嗎?她看起來紅光滿面?
「對不起,昨晚我太累了,沒來得及告訴你們一聲就回去休息。」
「你的手機是買來裝飾用的啊?」可惡!要不是老大和宋知然三番兩次勸阻,他早就電話殺過去。
「對不起。」她理虧在先,低聲下氣也是應該的。
「算了。」見她精神不錯,又不見任何陰影存在她臉上,黎一飛釋懷地道:「我只是擔心,怕你應付不了突來的發展,躲回家裡蒙頭痛哭。」
「我看起來有那麼脆弱嗎?」心裡有點突兀,她給人的印象向來不都是千年不化的冰山?
黎一飛用手彈她額頭。「是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別害羞。」
「喂!」
「呃啊!」黎一飛轉身大發牢騷,「開會開會,每天都有開不完的會,真幸福喔!」
她心頭一陣溫暖,這傢伙,也有貼心的一面。
「咦,你站在門口乾嘛?為什麼不進去?」隨後來到的宋知然好奇她為何擋在門外。
「昨晚……」
「喂,黎一飛,你不要每次都把會議桌當成你家茶几,要蹺腳回家再蹺!」瞥見會議室那個欠揍的傢伙,他直接殺過去。
「怎麼樣?你羨慕我腿比你長吧!」不過矮他個五公分,黎一飛卻老愛借此奚落宋知然。
「我不在乎腿長,只在乎腦袋有沒有東西。」
「喂,你是在罵我蠢嗎?」被人公然挑釁,那還得了!長腿放下,黎一飛擺出幹架的招式。
「我沒說,是你自己承認。」想動手?他最好考慮清楚。
「我早就看你很不滿,你老是笑臉迎人,其實一肚子害人的主意。」
「彼此彼此,」宋知然不遑多讓地頂回去,「你常爺爺長、爺爺短的,我懷疑,你是不是還沒斷奶。」
「宋知然!」夠了。
「要打架就來吧。」他仍然笑臉迎戰。
「喂,你們在做什麼?快住手!」梁若晨愣住了,這兩人,真要翻臉?
「沒關係,讓他們打吧。」戴仲禹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邊,手按她的肩,阻止她勸架。
「老大。」
「讓他們發洩一下也好。」老頭呀老頭,瞧你派了什麼任務給我?戴仲禹在心裡輕歎。他要照顧的豈止是一個小公主,還有兩個長不』大的男孩。
猛拳出擊,黎一飛要宋知然當場掛掉。
但是怪了,他明明肯定自己會一拳擊中宋知然,為什麼他沒應聲倒下?反倒是自己腕間傳來一陣痛,接著,雙腳騰空,整個人飛了出去。 『
「哇哇哇,要死人啦!」察覺自己快撞上牆,一道影子飛快閃近。
砰!宋知然把自己當成墊背,被他壓在底下。「喂,重死了,你快下來!」死人哦,把他當成彈簧床,睡著了是嗎?
呼!大難不死,黎一飛大大地鬆口氣。「喂,你周星馳啊,功夫這麼好?真是深藏不露。」他就是記不住教訓,一次又一次上宋知然的當。
「呵呵,我就當你這是讚美嘍!」他笑得更加理所當然。「你不知道我跆拳道已達國家級教練資格?」
「哇!」聞言,黎一飛立刻從他身上翻下來。「喂,那你教我兩招,讓我在那些女人面前表現一下。」
就知道這傢伙三句不離本性。「練武是用來防身,不是耍帥。」
「喂,別這樣嘛,我說宋大師、宋教練,你行行好,教我最基本的。」
「不行。」
撲哧——看著這一幕,梁若晨笑了,這就是她的寶貝夥伴們。
「時間到了,你們共浪費了十五分鐘,所以待會的會議也順延十五分。」戴仲禹眼神平直地看著手錶,發出最後仲裁。
「什麼?」一聲慘叫傳了開。「老大,你怎麼連點水都不肯放啊!」
「你又不是未未,老大何必對你放水?」梁若晨心裡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下了——還好,一切都保持原狀,他們並沒有因為她的身份曝光而有所不同。
會議進行將近有一個小時,這當中,沒有其他事情幹擾,黎一飛直到戴仲禹宣佈散會才咦了好大一聲。
「你們沒發現哪裡不對勁嗎?」
「有嗎?」眾人才覺得他奇怪。
「有個地方怪怪的。」他幾乎快想破頭,到底哪裡不對勁?「啊,對了,薛植安那傢伙今天都很安靜啊」
聞言,梁若晨心震了下,但她佯裝若無其事。「很好啊,沒他干擾,我們的會議進行得特別順利。」
她音調如往常,可心裡也好奇.為什麼?7
其實這場會議下來,她有意無意視線不住往門口飄,懷疑秘書是不是隨時要探頭進來。
她也暗自豎起耳朵,注意她的手機有無來電?
她沒關機,是忘了吧!剛被黎一飛和宋知然一鬧,所以沒關。
「是今天全國的花店都公休?還是我們的財務長失去了魅力?」
「梁若晨聽懂他的暗示,臉色一沉。「你少無聊。」
男人都這樣,不是嗎?她從唐育漢那裡得到的教訓還不夠?有了老婆,他搭上秘書,有了秘書,他還要另一朵雛菊!
她不怪唐育漢的第三個女人——朱采微,卻把所有的賬全都記在唐育漢頭上。
昨晚薛植安遂了「所有男人的夢想」,是,他摘了她這朵刺人的玫瑰,征服一座冰山,一定覺得沒什麼了不起。
只是,當她抬頭看見那三朵玫瑰,心中有股氣。「婉玲,」她按下秘書分機。「幫我把桌上的玫瑰處理掉,不管是扔掉或送人,就是不要讓我看到它。」
薛、植、安——她要把他從面前連根拔除。
今天,輪到黎一飛來接唐未未。
「我親愛的姐姐呢?」唐未未沒想到自己叫得這麼順口。「你今天見到她了?她還好吧?」
「很好啊!」黎一飛神經雖不致粗得像水泥管,卻也和普通水管無異。「哦,今天那個薛植安沒送花來,但我看她好像沒什麼感覺。」
「什麼?真的假的?」唐未未高興了。「哼。這樣也好,那個薛植安要真敢亡妄想『我的姐姐』,那他就是皮在癢了。」
以前「沒名沒分」,唐未未頂多發發牢騷,可她現在身份明確,對於姐姐未來的幸福,她絕對要插手到底。
回到唐風總部,照例跳進戴仲禹的辦公室。「喂,吃飯了。」除了唸書之外,唐未未對每件事都很熱衷積極。
「今天我們不出去吃,在公司解決。」戴仲禹見到她,立刻收拾桌上公文。
「什麼?叫我吃便當?」有點委屈呀!是誰說她還在發育?
「不是便當,是外燴。」
「外燴?」
戴仲禹執起唐未未的小手來到會議室門口。「你眼睛閉起來。」
「做什麼?」他難得搞神秘,讓她好奇死了。「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閉起來。」他又說一次,語調嚴肅,動作卻恍如羽毛般輕柔,為她遮住眼。
「Surprise!」門打開,一陣歡呼聲響起。
唐未未急急忙忙扯下戴仲禹的手掌,為眼前的一幕感到震驚。
看見桌上擺滿各式精緻的外燴,天花板還垂掛著五顏六色的綵帶,她興奮地大叫:「今天是什麼日子?」
梁若晨舉步來到她的面前。「今天是慶祝我和妹妹相認的日子,昨天我錯過了,今天我想補償你。」
「我、我……」唐未未激動得無法言語。「我太高興了!」
「我也是。」「家人」其實沒那麼恐怖,梁若晨為她的決定感到高興。
從公司離開,時間已是九點。
今天難得老大准未未一天假不用唸書,眾人大吃大喝,在會議室開起一場派對,這段期間,她一直沒想起薛植安。
可現在,她下了車,走向電梯——
還是小心點好。薛植安的聲音又在腦中響起。
她心一凜。
又想起他,梁若晨你會不會太沒用了?
走進電梯,面對鏡子再次教訓自己——
不知道男人的本性嗎?男人見異思遷、喜新厭舊,戴仲禹那般癡情種是異類、是萬中選一,你不懂嗎?
她做好心理準備,走出電梯,卻在看見門前那道身影時,輕易地讓心情飛揚起來。
薛植安倚在門板上,姿勢不像才等一會的樣子,他忙著看手中資料,嘴裡咬著一朵玫瑰,看起來既滑稽又……英俊。
他不可能沒聽見電梯門開的聲音,所以八成又在裝模作樣!忍住笑,梁若晨問:「你怎麼進來的?」
「啊,你回來了。」他佯裝這時才發現她。收起資料,說話的同時拿下玫瑰。「嗯,送給你。」
花收下,可問題還是得回答。「說!」
「噯,」他笑得厚顏無恥。「我跟警衛說我是你男友,他就放我進來啦!」
梁若晨不懷疑,他那張笑臉,別說女人招架不住,就連男人也會輕易地被他收買。
「你來有事?」心裡意外地高興,可外表,她仍是不假辭色。
「來跟你討論點公事,順便帶了晚餐過來。」薛植安揚高手中的餐點。
「我吃過了。」她拿出鑰匙。
「沒關係,我可以把你那一份也吃掉。」他對於不請自人一向很在行,跟著她身後進門。「而且,我們可以一起看影碟,我租了一部不錯的片子。」
「不是要談公事?片子什麼時候看?」談公事是唬弄的吧!她看著他,想笑又不甘心笑。
「哈!」被拆穿了。「公事隨時都可以談,影碟超時要罰錢。」他露出所有女人都會心軟的笑容。
「你家裡很有錢,不愁被罰吧?」
「薛家祖訓,錢從小處省,積沙成塔,這一條不能不從。」他又擺出乖乖的樣子。
忍著笑,她挑他語病。「那你每天送我一朵玫瑰,不嫌浪費嗎?」
「送花就不一樣了,」他咧開嘴。「只要能討你歡心的事就不算浪費。」
扯到這裡,梁若晨不得不正經下來跟他談清楚。「說真的,你不要再送我花了。」
薛植安聽了笑嘻嘻。「我知道、我知道,我們的關係已經跳過送花的階段,直接晉級男女朋友,你替我省錢,我好開心。」
「無聊。」對付自大的男人,最好相應不理,這招梁若晨在所有男人身上屢試不爽。
可惜這回她錯了,他不是別人,他是薛植安。「你敢說你不喜歡收到我送的花?你不想把那首詩完整讀完?」
長腿一挪,他貼近她的耳朵呢喃:「Youaremylife,mylove,myheart.Theeveryeyesofme.Andhascommonedofeverypart.Toliveanddieforyou.」
她喘息,為這段詩的內容,為他突來的低語,為他吹向她臉畔的熱氣。「這首詩……到底有幾段?」撐住、撐住,梁若晨,你不能這樣就屈服了。
「中間還有,可這最後一段我一定要先說——若晨,你是我的生命、我的愛、我心所在,我凝注的雙眼,駕馭我整個人,為你而生,為你而死。」
「別把我當成那些女人。」再聽他用中文重述一遍,她一顆心也隨之震撼,可顫著身子,無論如何她都要把他推開。
薛植安沒施展任何力氣,讓她輕易地將他推離。
「我從來就沒把你當成『那些女人』,我說過,你是我獨一無二的玫瑰。」光用眼神,他就能讓她雙腿發軟,所有意志力幾乎抽光。
「你……你要是再這樣油腔滑調,就請你離開我的家。」她應該記取教訓,沒想到短短時日,她竟讓他影響這麼深。「我可以和你做朋友,但不准你再送花、送詩,還有談什麼愛不愛的問題。」
「OK,我接受。」他一口答應了。
這麼快就妥協?
「哇!餓死了,我要去享用美食了。」下一秒,俊美的臉立刻轉向洋溢著香味的食物。
他對她的「愛」,果真只有這麼多?她的心頓時一蕩。
「喂,你還要不要再吃一點?我買了鼎泰豐的點心。」他在沙發吆喝,要她一起加人。
「不用了,我吃得很飽。」梁若晨旋身走向屏風後面,斂起失落的眉睫。
「哦,那一起來看影碟,我來放片。」
「你先看吧,我把衣服換下來。」
「我等你!」
聽到這句話,她在床前猶豫起來,他真如剛剛所言,答應得那麼乾脆?還是,這又只是他的謀略之一?
想想,還是穿著原來的套裝出去。「我們先看吧,我洗澡的時候再一起換下來。」
「喔,隨便你。」薛植安彷彿未察她反覆的心思,站起身走向放影機,放好片子再折回來。
「這片子很好看,我一直想看。」
她盡量坐在沙發的尾端與他保持距離,身體筆直。「什麼片子?」
「『落日殺神』,我一直想看湯姆克魯斯使壞的樣子。」
從頭到尾,這部戲沒涉及任何感情鏡頭,劇情還不少轉折,讓他兩眼專注地緊盯電視不放。
看來,是她多心了。
每天一個電話,成了薛植安例行之事。
「嗨,今晚我會過去你那裡,我拷貝了一些資料,八點可不可以?」
「好。」
「那要不要順便帶晚餐過去?」
「也好。」
他到的時候,她已經洗過澡,換上家居服.頭髮垂落下來,戴著膠框眼鏡。
薛植安直盯著她的臉不放。
「看什麼?」他眼神專注到令梁若晨害怕。
「你戴眼鏡很可愛。」良久,他才冒出一句話來。
「可愛?」
「對!平日的你看起來冷艷精明,可戴上這副眼鏡,少去那份銳利感,反倒是憨憨直直的,好可愛!」
「薛植安。」沒人說過她憨直,就他一個人。
「呵,別生氣。」
他驀地伸出手,讓她以為他又要揩油,沒想到他只是在她頭上拍了拍。
她一僵。「我不是未未,別拿我當小女孩哄。」
「嘖,是我也想讓人呵護憐愛,不信?你拍拍我的頭,我也會很開心。」他當真把頭湊到她面前,像只小狗。「喏,試試看。」
濃密的黑髮是項引誘,誘她五指任意穿梭……「別胡鬧!」她驚駭心底的渴望,彆扭地轉過身。「你再犯規,我就趕你出門。」
「好好好,你別生氣,我會守規矩。」薛植安最怕她下逐客令。
拿起帶來的文件,他順便把晚餐準備好,完全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快過來吃飯,我們一邊討論。」
見他收斂,她才回到桌前。
兩人一邊進食,一邊看著他帶來的資料。
「我們的運輸網其實已經很完善,在香港、澳門都有屬於自己的車隊,去年,我們也蓋好發貨轉運倉庫,導人WNS倉儲管理系統,下一步,要進行的是更全面性的服務。」
他翻開下一張文件。「至於內地的貨源,我希望借由你的專才,和當地的企業進行策略聯盟,這樣,我們的合作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他的準備功夫讓梁若晨大開眼界。「我以為你只是說說而已,想不到你進行了這麼多。」
「笑話,你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就只會追女人?」薛植安挑起俊眉,似乎不滿被她看扁了。
「是是是,是我小看你。」她還是恭維地敷衍。
「嘿,要不,你隨便出個問題考我,我保證回答滿分。」
他這模樣,像個不服輸的孩子,讓她發噱想笑。「算我真服你,行了吧。」
「切!」從鼻子哼口氣,薛植安算是勉強妥協。「那你再看看我列的名單。」
接下去,他令她再度瞠目,每一樣見解、每個分析,都證明他這個繼承人不是扶不起的阿斗。
老頭會選擇薛植安,不是沒有原因,他腦筋靈活、思考周全,和他搞笑時完全判若兩人。
「嘿,你再這麼看我,別怪我又起色心。」逮到梁若晨凝視的雙眼,薛植安忍不住停下正事調侃她。
糟,她看他看得太入迷。「你又犯規了。」臉色一沉,她同時生自己的氣。
「喂,明明是你一直盯著我看。」俊容不滿,隨即又咧開嘴。「不過沒關係,我不介意,因為我也好想湊近你、聞聞你的髮香。」
語聲低沉,隨即沒人她的發中。「嗯,我從剛剛進門時就好想這麼做。」他所有心思隨著臉埋進她濃密的髮絲,深深汲取她的香味。
「薛植安。」她心跳加速。
這動作太親暱了,比起他性感的身體湊近時更讓她招架不住,梁若晨嘶啞出聲,卻發現這一聲抗議全變了質。
「嗯。」他誤以為她允諾了下一個動作,改捧住她的臉,唇往下壓——「痛!」忘記橫亙在她鼻樑上的阻礙物,他方位沒對準,竟撞到鼻子。
「噢!」她也被撞痛,可與這痛比起來,那份親暱感才是她嚇壞的原因。
手足無措,她心慌想逃,卻未顧及到眼鏡,剛被薛植安一碰已岌岌可危,再經她一動,眼鏡急速下滑,眼看著就要掉下地……
「小心!」他搶救起它,將它扶正,再順著她的鼻樑往上推。「呵,你這樣子,真的好可愛。」
呵呵,你這個樣子,好像大雄喔!和記憶中完全一模一樣的動作,讓童年的那一幕又躍了上來。
卡嚓!心裡有根弦斷了。
「若晨!」薛植安輕呼,看見她眼中晶瑩的淚光,她哭了。
她傻住,那股熱潮是什麼?
伸手輕觸自己的臉頰,發現指尖意外濕漉,她不解,自從媽媽死後,她很少再哭,為何現在又掉淚?
「若晨。」這一幕,惹得他的心更痛,他直覺把她摟進懷中呵護,卻同時驚觸她。
「不要看我!」梁若晨愕然發現自己在薛植安面前落淚,她急遽轉身。「走開,你走開!」她仰起臉,不願淚水滑落得更快。
「我不走,你需要我。」被趕了這麼多回,惟獨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
「誰需要你?我不需要任何人!」她生氣起來。「在我認識你之前,我一直都好好的,為什麼你不去追別的女人,一直要纏著我?」
她怪他讓她陷入感情的游渦,讓她一再想起童年。
「走啊!你為什麼還不走?」都是他的錯。
「若晨。」薛植安不捨,她這麼脆弱,他想保護她。
聽見聲音裡的關切,她眼淚掉得更凶了。「可惡,你走不走?你到底走不走啊!」她這麼狼狽的模樣,全讓他看見,以後要怎麼面對他?「走啊、走啊!」又吼又叫,這樣的她,是她自己也陌生的
「好,我走。」他害怕她傷害自己。
轉身,收拾文件,再瞧她一眼。
「走!」梁若晨似乎能感受到背後的眼神,驀地又叫一聲。
卡!
聽見關門聲,她頓時崩潰。「嗚……」她瘋了,憑什麼這樣吼他?
耳聞門內模糊的嗚咽,薛植安眼眶也濕了,到底什麼時候他才能真正擁抱她,讓她拋開昔日的傷痛,露出快樂的笑容?
不能在裡頭陪她,他選擇在門外,和她一起度過漫長的夜。
睜開乾涸難受的眼,梁若晨望向窗外。
這世界並不會因你傷心而停止運轉。天亮了,代表新的一天開始,即使傷痕纍纍,也得忍痛過日子。
起身,準備出發上班,她梳洗前先照了鏡子。
天啊!裡頭那一隻熊貓是她嗎?今天黎一飛鐵定又要糗她。
梁若晨用毛巾冰敷一下,感覺較舒服些,再換上衣櫥裡清一色的白色套裝。喀蚩!她突然聽到門口傳來輕微的聲響。
什麼聲音?
停下手邊動作,梁若晨靜心凝聽——
率率。
她沒聽錯吧?門外確實有聲音傳來,還是她昨晚沒睡好,有些恍神?
執起為自己準備的一根球棒,她走到門邊,悄悄轉動門把——
叮噹!迎接她的是電梯門打開的聲音,她衝出去,瞧見一抹身影消失在眼前……
薛植安?是他?那背影十分相像。
但是不可能!除非他一整晚都沒走。
拔腿來到電梯前,自然遲了一步,電梯已經順利抵達地下室,她回頭再奔進屋裡。
兩分鐘後,一輛銀色轎車開上地面,她從窗戶看清楚——是薛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