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過壽宴,藹柔等一行回到台北。姊夫應邀參加一個外商舉辦的大型酒會,酒會是請雙的,可是姊姊藹玲堅持要在家照顧鬧肚子的小漢漢。
藹玲笑著說:“柔柔,你小時候不是一直很想去酒會嗎?你陪浩然去嘛。”
藹柔低頭想著,他……也會去吧?
“好啊。”
穿上那套久違的淡藍雪紡紗長裙。他可還記得國家劇院的相遇?塗繪上粉色的潤澤唇彩,再抹上一層柔和的紫色眼影,銀藍色的睫毛膏將她原本就水汪汪的大眼妝點得更加嬌艷而神秘。姊姊將她烏黑的秀發盤成發髻,只留兩綹卷發垂在耳畔,更添一分嫵媚。望著鏡中興奮的自己,藹柔感覺自己似乎有點像要去偷會情郎呢!她對著鏡子翩然一笑,很滿意自己的裝扮,瞥見姊夫正好要過來催她出門,藹柔立刻向前搖著宋浩然的手──
“姊夫,我這樣好不好看?”
看著眼前清麗嫵媚的藹柔,浩然有一瞬間的失神。“美極了!”是何時對她的關愛不覺變質成另一種異樣的情愫呢?初見她時還是扎著兩條辮子的小女孩,她的活潑貼心與全心依賴,為他的婚姻生活帶來更多的歡樂,他也自居為她的保護者。藹玲愛靜,總是他帶著她到處去玩,她像他的小妹妹又像他的小女兒。
是在她高二那年他對她收了男生的情書感到無比氣憤時,才愕然發現那是種嫉妒的感覺啊。他知道不該,卻還是陷了下去。他愛藹玲的恬靜溫柔,卻越來越無法將眼光自散發著少女氣息的藹柔身上移開,漸漸地,他感覺藹柔開始避著他了。接到公司派他赴澳的命令後,藹柔在他懷裡哭了許久,卻堅持不肯跟他們走,說要留在台灣考聯考,她一直說這是最好的決定。自從去澳洲後,她是鐵了心不願再見到他了,連她的大學畢業典禮,她也不願他參加。
這次回來,藹柔落落大方的態度,令他有些悵然若失。現在瞧見藹柔嬌美、略帶羞澀的神情,那樣的熟悉,他像被雷電擊中般,想起多年前他與藹玲熱戀時,也曾在藹玲臉上見過啊!他看向藹玲,藹玲對他笑了笑,用眼瞄了藹柔一眼,先用手比了一顆心,再比了一個翅膀飛走的手勢,俏皮的模樣宛若少女時。
浩然也笑了,他親吻藹玲的面頰,在她耳邊說:“我馬上回來。”
是真的回來了。藹玲眼神閃爍了下,終於輕輕握住浩然的手。
“不急,只要……回來就好!”
※ ※ ※
安烈真有些吃不消今晚的費歐娜,她穿著一件火紅的低胸露背禮服,似乎只是前後兩塊布象征性地蓋一下重要部位,她緊挽著安烈,半個身子緊貼著他。
安烈忍不住低聲在費歐娜的耳邊說:“你可以不用作戲作得這麼過火吧?”
費歐娜也在他耳邊悄聲說:“喂,你答應過的,何況我都已經黏你黏得這麼緊了,還有這麼多女士繞著你打轉,我怎能放手呢,就今晚了嘛。”
安烈趕忙說:“我幫你拿點吃的好了。”趁此脫身。
踏進晚宴大廳,藹柔不禁有些膽怯,浩然輕摟住她的肩。
“別怕,我會見機行事的。”
浩然帶著藹柔各處寒暄。藹柔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就找到安烈的所在,他永遠是那樣引人注目,身旁的性感美女有著混血兒的深刻輪廓,想必是那位歐洲代表了。藹柔突然有些後悔來了,看到了又如何呢?她永遠是上不了台面的。有些報復性的,她更加親匿地倚在姊夫身邊,浩然則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
安烈突然抬頭四處望了望,是他的幻覺嗎?他好像聽到藹柔的聲音。怎麼可能?安烈搖搖頭,眼角卻突然瞥見那熟悉的淡藍背影,安烈狂喜地欲沖向前,卻注意到她肩上礙眼的一只手,那名男子好眼熟!在哪裡見過呢?
安烈貪婪地注視藹柔窈窕的身影,他還記得在國家劇院她就是穿著這件衣裳,那時她像一個春天的小精靈,一點青澀羞怯從此吸引了他的目光。兩年了!現在她蛻變為可以魅惑臣服所有男人的女神。今天的她沒有穿外套,優美的頸部和雪白光滑的背部曲線一覽無遺,讓安烈恨不得遮住全場男士的眼。
安烈注意到那名男子親匿地攬著柔柔,在碰到幾名素有不良名聲的老板,只見他不著痕跡地把柔柔推到身後。安烈想為他喝采,卻又懊惱不是自己在扮演這個角色。是她的姊夫!安烈終於想起來了,他比他想像的年輕瀟灑,而這個姊夫看向她的眼神似乎太過溫柔多情了,安烈竟覺得有點受威脅了。
只見藹柔拉著那男子的手,撒嬌似的說了幾句話,那男子露出溫和的笑容,拍拍她的背,藹柔就走向擺點心處。
藹柔站在滿桌的點心前,有些無從選起。
“選擇太多也是種困擾呢,擔仔面不錯,炸春卷也很精致。”這名戴著眼鏡溫文爾雅的男子說,他伸出手,“傅克強,很高興認識你。”
藹柔也禮貌地伸出手,“舒藹柔,幸會。”
傅克強原本准備握的,卻在往左看到安烈後,改為親吻手背,還半天都不放。
藹柔有些尷尬地正要開口,一陣熟悉的聲音響起:“對不起,我要拿那道點心。”安烈的手橫過交握的手,拿了一個小籠湯包,解救了藹柔的窘境。
傅克強大笑著開口:“我以為你更早就會沖過來呢!”
安烈沒好氣地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正經了!”
“我正在向舒小姐介紹這裡的擔仔面呢。”
安烈熱情地看著藹柔。“我吃過更好吃的,是用柴魚汁和香菇汁熬煮的。”
藹柔低著頭,耳根卻悄悄地紅了。傅克強明知故問地說:“你們認識?”
藹柔搶在安烈之前開口,極度禮貌地說:“我以前是安副總裁關系企業的員工,自然認識,我先告退了。”她向傅克強點個頭就走開了。
安烈一臉的錯愕!
“柔柔……”她生氣了!她一定很生他的氣!
看著好友沮喪懊惱的模樣,傅克強忍不住大笑出聲──
“沒想到你這個花叢浪子也有吃癟的時候!不過那一頭你的歐洲代表也正在找你呢。”
“我對柔柔是認真的,是我這陣子太忽略她了。”他匆匆向藹柔的方向走去。
宋浩然吃著藹柔送來的燒賣說:“剛剛和你交談的兩名男子,戴眼鏡的是國內有名的商標法律師傅克強,人品不錯,很好的結婚對象。”
藹柔滿懷好奇地問:“那另一位呢?”
宋浩然搖搖頭說:“我會建議你離他遠一點,你也看得出來這種長得俊俏的男人,桃花運自然不斷,聽說他很風流的。不過他的確是個商業奇才,我在國外聽說他公司前陣子發生危機,卻很快轉危為安更上層樓,我挺佩服他這一點的。”眼看著安烈朝他們走來,宋浩然很順手地將藹柔帶到身後。
安烈哭笑不得地看著剛才他還喝采的舉動,現在竟用到自己身上了,這使他原先想說明他跟藹柔的關系的打算動搖了。不過他還是禮貌地上前打聲招呼、交換名片。藹柔卻一溜煙跑掉了。安烈的視線忍不住跟著她走,宋浩然咳了幾聲才把他拉回來,他尷尬地笑笑,正准備追著藹柔說話,費歐娜卻又巴上來纏著他不放,只得眼睜睜地看著藹柔俏臉一沉跟著姊夫走了。
安烈本想打通電話給她,可是酒會後費歐娜又拉著他去跳舞,簽約案沒拍板定案前,他總是有求於她,只得遵命。等他有空打電話時,是她姊姊接的,說藹柔已經睡了。安烈沒說什麼便匆匆地掛斷電話。等簽約後他再向她好好賠罪吧。
※ ※ ※
藹柔有些落寞地坐上車。
“姊夫,長大真不好,有好多煩惱。小時候,很崇拜姊夫,就希望自己長大後也嫁給姊夫,我們三個人就可以永遠在一起。”
宋浩然有些不知所措!“藹柔……”
她察覺到自己不該有的情感了嗎?
“現在自己談了戀愛,才知道愛是不可能分享的,愛就是想獨占,至少我是這樣的。”安烈啊安烈!你對我可曾認真?藹柔難過地想著。
宋浩然也歎息,“有什麼不開心的說出來會好過些。”
藹柔搖了搖頭,抬頭很鄭重地說:“姊姊是個很好的人,有時她太過體貼,甚至會讓人忘了她的存在,多關心她一些,好不好?”
宋浩然動容地說:“柔柔真的長大了,這麼懂事!我是該多關心藹玲的,你姊姊布置了溫馨的家,使我在異鄉工作無後顧之憂。你放心,我不會辜負她的。”真該斷了這份綺念,浩然在心中下了決定。“走吧,你姊在等著『我”呢。”
※ ※ ※
安烈意氣風發地邁入會議室,終於完成了簽約儀式。跟父親打的賭,他贏了!從此父親不干涉他結婚的對象。他恨不得立刻飛奔到藹柔的身邊,告訴她這個好消息。簽完約,又把黏人黏得可怕的費歐娜送上飛機,讓他松了一大口氣,只可惜他大後天又要去美國開會,相聚的日子不多。趕緊把會開完,好去找藹柔囉!
一進入會議室,恭喜聲、掌聲不絕於耳,安烈也笑著向大家打招呼──
“這次能夠簽約成功,大家都辛苦了,我會加發績效獎金。”
歡呼聲一片。
“這真是雙喜臨門啊,總裁可要請我們喝喜酒囉!”
等等!他和藹柔的事還沒公開,怎麼就有人要喝喜酒呢?
“你們在說什麼?”
“您跟費歐娜小姐的喜事啊,報上都寫啦!”有人遞上報紙。
糟糕!安烈的冷汗立即冒出來──
“對不起!失陪一下。”
安烈走出會議室,拿出手機才發現沒開,正要撥藹柔的電話,卻發現有留言,他立時有不好的預感,撥通語音信箱的號碼,安烈緊張的閉上眼。
藹柔悲傷又有氣無力的聲音傳入耳中,帶給他蝕骨椎心的痛。
“安大哥……”一陣冗長的沉默後,藹柔悲淒地笑了,“其實我不懂……我不懂你的心,所以請你告訴我,你在想什麼……”藹柔輕輕吸了吸鼻子,歎了一口氣,“我一直在等你,可是現在我累了,不想再等了。我去澳洲了,再見了。”
安烈頹然坐倒在地上。柔柔走了!他痛苦地抱住頭。你這個混帳東西!為什麼愛她不說出口?怕心交出去會再受到傷害嗎?她是不同的啊,她的溫柔慧黠貼心可人,早就俘擄你的心啊,柔柔!你還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陳秘書追出來,看到安烈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副總裁!您還好吧?”
安烈緩緩地抬頭,兩眼無神地望去。
“我?糟透了!”
“會還等著您開呢,美國的行程也還要向您敲定呢!”
安烈好像突然醒過來。“幫我買去澳洲的機票,越快越好!”
“時間很趕呢,可能停留不到一天就要去美國了。要拜會什麼人嗎?”
“見什麼人?”安烈突然困惑起來,他不知道藹柔在澳洲的那裡啊。忽然靈光一閃!“陳秘書,昨晚宴會的名片我都交給你了,有一位在澳洲的宋……宋……”
“宋浩然?”
安烈高興地大喊:“對!我到了再找他就行了!”
安烈像突然活過來似的,立即站起身來。
“哦,請公關部擬一個新聞澄清稿,我跟費歐娜小姐純粹是公事上的關系,請強調我已有知心女友了。”
下午,宋浩然正忙著處理公文,周末就可放心帶著藹玲、藹柔和漢漢去澳洲各處玩玩。想到藹玲,浩然不禁露出笑容,他們好像重新回到戀愛的時候呢。
可是藹柔就很令他們擔心了。她常常失神沉思,吃得也很少。
這時浩然的秘書敲門進來,手上拿著一張名片,說是台北來的,要拜訪他。
安烈!這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不過遠來是客。
“請他進來吧。”
與兩天前的神采飛揚相比,安烈顯得相當的憔悴與疲累,浩然腦中突然閃過另一個悶悶不樂的身影。
“真是稀客!我聽說你剛簽下一大筆合約。”他緊盯著安烈的臉,接著說:“我還看到報紙說你要結婚了,那……真是喜上加喜啊。”
安烈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那完全是報紙胡亂猜測,根本沒這回事!”
浩然長長的“哦”了一聲,靜待著安烈的下文。
安烈深吸一口氣,“柔柔她……好嗎?”
“不好,而我很想知道那罪魁禍首是誰?”
安烈急切邁前兩步──
“我要見她,向她解釋,我沒有騙她啊!”
藹柔這小妮子竟然當面碰到還裝傻,沒告訴他安烈和她的關系,浩然不禁有些不是味道。想到他對安烈的印象,浩然忍不住沉下臉來──
“安先生,藹柔是很單純的女孩,你若沒有真心,只想隨便玩玩,就請你高抬貴手,放了她吧。”
“宋先生,我對柔柔絕對是真心的,我們已經交往兩年多了。我承認過去是荒唐過,可是自從認識她以後,我就沒有再與其他女子交往。報上寫的完全是不正確的,那純粹是公事上的關系。”看著宋浩然未見好轉的臉色,安烈更急了,他低聲下氣地說:“求求你,告訴我她在哪裡吧,再見不到她,我……”
話沒有說完,但看著他焦急的面容和誠懇的說辭,宋浩然倒也有些動容了。
“藹柔是我從小看大的,我也是想保護她。”
“我知道。藹柔一直很崇拜你的,可是你不能保護她一輩子,你已經有她姊姊了。我比你有資格,我愛她,我願意照顧她、保護她一輩子。”安烈堅定地說。
聽到那句“我比你有資格”,浩然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你這麼討厭安烈接近藹柔,難道不是嫉妒心作祟?小倆口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別再干涉了。
浩然歎口氣,“你可以再等我一小時嗎?下班後我帶你一起回家。”
安烈欣喜地說:“謝謝!謝謝!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工作。”
浩然處理完公事,看到安烈正閱讀著厚厚的計畫書,沉浸在工作中的他看來優雅而自信,不見剛才的惶惶不安與焦急。
安烈抬頭看鍾後歎了一口氣,如果柔柔不原諒他怎麼辦呢?他馬上要去美國,沒有結果的分離,他會發瘋的!
※ ※ ※
“爸爸回來了!”漢漢大喊著。“咦?好像有別人在車上?”
藹柔只見後座的人匆匆下車,凝視著她,卻直直地站在那裡,未敢上前。
藹柔忽然不可置信地捂住嘴搖了搖頭,轉身往屋裡跑,安烈連忙追上,握住她的手臂──
“柔柔,別走!”
安烈的聲音聽來有些哀傷還帶點懇求,立時讓藹柔軟了心腸,她沒有掙脫,卻也沒有回頭,心頭一片混亂,就呆站著。
安烈手足無措地看著藹柔的背影,低低地喊了聲:“柔柔……”
“別淨待在這兒罰站啊,進去坐吧。”宋浩然笑著說。
客廳裡,安烈焦急地望著盯著地毯不抬頭的藹柔,浩然、藹玲還有小漢漢在旁虎視眈眈地看著,更讓他急得舌頭打結,在心中暗自叫苦。安烈情急之下想握住藹柔的手,浩然誇張的一咳,安烈趕緊縮手。藹玲瞪了浩然一眼,開口道:
“柔柔,我看你就帶安先生到你房間坐坐吧。漢漢,你不是要看卡通嗎?去開電視啊。”
漢漢歡呼一聲,聲響立時大作。
“這麼吵,你們也不好說話不是嗎?”
藹柔半羞澀半埋怨地望了藹玲一眼,一跺腳就轉身向樓上走去。
安烈感激地深深一鞠躬,“謝謝大姊!”連忙跟上去。
宋浩然擔心地說:“藹玲,這樣好嗎?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會不會……”
藹玲笑著說:“你別老古板了,他們在台灣獨處的機會還怕少了?要發生什麼事也不用等到現在了,何況等會兒就要上去叫他們吃晚飯,放心吧。”
※ ※ ※
在房裡,藹柔還是不敢回頭看安烈,她很有禮貌地指著凳子說:
“請坐,不好意思,連張椅子都沒有,你大老遠趕來,耽誤你的公事,真是對不起。”
安烈不知何時已在她身前蹲下,他的嗓音嘶啞,難過地說:“求求你,別這樣生疏!你抬起頭看看我啊!”看著她的蒼白無助,他感覺心好痛!
安烈灼熱的眼神讓藹柔有些昏眩,她別開頭,安烈已將她緊擁在懷中。
埋在她的秀發中,聞著他熟悉的馨香氣息,這兩天來的惶然恐懼終於稍稍平息。他在她耳邊輕聲地說:
“我沒有要結婚,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這陣子沒來找你,一方面的確是太忙,二來我也希望有一番成就能揚眉吐氣來找你。微晶片獲得專利自然是好事,可是主要廠商們都還在觀望,沒有立即升級的打算,能否獲利還要看未來的發展,所以我把希望都放在與歐洲諾亞的簽約案上,這對我們打入歐洲通訊市場極有助益。我是花了很大的工夫,也包括招待費歐娜小姐,可是我們之間純粹是公事來往,她是對我有好感,可是我跟她說有女朋友了,她就說在台灣的最後一夜陪她出席酒會,沒想到會造成你和那麼多人誤會!”
或許在看到安烈追到澳洲的那一刻,藹柔就已經不生氣了,她歎口氣說:“我以為你要娶她以挽救企業,所以我想我也只有成全你了。”
安烈著急地說:“你怎麼可以成全我?!我安烈哪是吃女人軟飯的家伙呢!要吃也要吃柔柔做的軟飯啊。”他笑吻著她的小手,“這幾天想到你也不相信我,再也不回台灣,我好難過,我忙著把公事處理告一個段落,整天吃不下,也睡不著,躺在床上腦海裡都是你的影子,我打了好幾次電話到你家,只為了聽聽答錄機裡你的聲音,你真是個磨人的小東西啊。”他愛憐地親吻著她的小鼻頭。
藹柔看進安烈疲憊布滿血絲的眼,心疼地以手輕撫他的臉,淚竟這樣掉了下來。安烈頓時慌了手腳,又想起身拿面紙,又不捨得放開她,於是他溫柔地吻去她的淚水,一邊換一邊,淚還是不停,他歎口氣──
“雖然我是挺渴的,可能也缺少鹽份,不過你也不需要這麼辛苦地供應我啊。”
藹柔嬌嗔著說:“你好討厭!”她想拿面紙,安烈卻緊摟著她不放,“我眼淚鼻涕擦在你身上哦!”她威脅著說。誰知安烈笑得壞壞的,解起西裝扣子,“你你……你要干嘛?”
安烈挺起胸膛──
“襯衫的質料比較吸水,來吧!”
藹柔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露出安烈久違的那對梨渦,他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頰,正想吻上她的唇,藹柔卻偏過頭去,低聲地問:
“我到底是你的什麼呢?”
安烈連忙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紙來。“你看!”
藹柔讀著讀著,突然瞪大了眼睛。“這……知心女友是誰啊?”她裝著漫不在乎,低著頭把玩著安烈的扣子。
安烈俊臉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就是你嗎!”
“哦?你有說要我當你的女朋友嗎?”藹柔手插腰嘟著嘴問。
糟糕!
“呃……沒有。”安烈倏然彎身打開背包,取出一個粉紅色的紙包,單腳跪下,雙手遞給藹柔,“柔柔,我知道我很不應該,交往這麼久,帶給你不少委屈,卻沒有給你應有的承諾,我竟然從來沒送過你什麼……”
“我不在乎這些的,而且你有送過我東西啊!電擊棒啊噴霧器啊警報器啊。”藹柔頑皮地數著手指頭說,那是安烈搬離她家時送的防身用品。
安烈苦笑著說:“好像不太浪漫,你打開這個看看喜不喜歡?”
“只要是你的心意,我都喜歡。”包裝紙一拆開,藹柔驚喜地輕呼一聲,“好可愛呀!”那是一個白絨絨的熊娃娃,胖胖的熊掌捧著一個紅心,上面寫著Myheartbelongstoyou,藹柔高興地抱在懷中,給了一個大大的香吻。
“喂!那個吻應該給我才對呀。”安烈酸酸地說著。
藹柔瞄了一眼──
“誰叫你不早點讓我知道,害人家擔心難過了好久。”
他將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
“柔柔,對不起!就像這個熊寶寶,現在我也把我的心交給你,它曾碎過一次,你可要好好收著。”
藹柔深情地看著安烈,將他的手也放在自己的心上──
“你也有我的,安大哥。”
安烈熾熱的眼神凝視著藹柔,沙啞地說:“不要叫我大哥,叫我的名字。”
藹柔正准備開口,卻被安烈封住了唇。他輕輕吮吻了一下,滿足地歎口氣。她的唇比他想像的更加柔嫩甜美,他輕抵著她的額說:“你的唇我想了好久好久。”
藹柔噘著嘴說:“那你為什麼……”她不好意思說下去,轉過頭去,卻被安烈熱情地吻住她的耳珠、她細白的頸子。
安烈的呼吸變得急促,“剛開始……覺得你還那麼青澀單純,我不知道該不該碰你……”安烈將藹柔摟得更緊,兩人的胸膛磨擦著,制造出更激情的火花,似乎整個屋子的溫度都升高了。
藹柔微微喘息著,她有些困難地開口:“那現在你……嗯……”安烈的手輕罩住她胸前的柔軟,緩緩地逗弄著,他的吻也越來越朝下走了。
安烈有些費力地從她胸前抬頭,看著藹柔有些迷蒙的眼神、嬌艷的紅唇,他滿意地低笑,半開玩笑地說:“現在你已經熟了,讓我想吃了你。”
藹柔小手摟著安烈的脖子,“什麼嘛!我又不是水果。”她膩聲埋怨著。
安烈低嘎地說:“你比水蜜桃更誘人。”這次他不再淺嘗即止,他大膽地吻住藹柔,先以唇舌描繪著她的櫻桃小嘴,繼而挑逗著誘引著她開口與他嬉戲,藹柔嚶嚀了一聲後投降,安烈如魚得水般狂野地與她糾纏翻騰。
不知何時,兩人已倒向床鋪,安烈輕壓著藹柔,愛憐地吻著、撫摸著她,理智自制早已拋到九霄雲外,他只知道他再也不要放開她了。藹柔只覺得全身著火,但她心甘情願為安烈而燃燒,她模仿著安烈的舉止,輕吮住他的耳垂,換來他一聲低吟與更加大膽的探索。房裡盡是喘息與嬌吟聲。
突然,“柔柔,安先生,下來吃晚飯囉!”
兩人身子一僵,藹柔連忙開口:“馬上下來。”
這時才發現嗓子這麼啞,她發現安烈正伏在她的肩頭不住地喘氣。
“安大哥……”天啊!她竟然跟他有這麼親密的舉止!藹柔抓起旁邊的枕頭捂住自己的臉。
安烈有些好笑地從枕頭下鑽出來,小妮子害羞,把他也蓋住了。好不容易調勻了呼吸,安烈支著頭愛戀地看著眼前的小鴕鳥。嗯……他的直覺是對的,一旦吻了她,情況就不可收拾,她那平時伶牙俐齒的嫣紅雙唇,吻起來是如此令人沉醉,嬌軟的身子更是令他如癡如狂,若不是她姊夫上來叫他們,恐怕他真的會……
過了一會兒,他開始擔心她不會悶死吧?安烈有些歉疚地說:“柔柔……對不起,我是不是嚇壞你了?都是我不好,我……我是情不自禁,所以……”
藹柔悶悶的聲音從枕頭下傳來:“我只是不好意思見你,你先出去吧。”
“不好,我要先看看你。”他伸手拿開枕頭,心疼地說:“別悶壞了。”
藹柔緊閉著雙眼,臉蛋兒紅撲撲的,甚是嬌嫩可愛,安烈情不自禁在她的頰上香一個,藹柔瞪大了眼,“你又……嗚……”一開口,安烈又低頭熱吻住她。
“還說不要我悶壞了,人家現在才呼吸不過來呢!”藹柔故意嘟著嘴說。
安烈低笑著:“對不起嘛!吻你會上癮的。”手指輕撫著她的臉蛋,呢喃著說:“你臉紅了真好看!”
“真的?!糟糕,給姊姊姊夫看到了怎麼辦?我得趕快去洗個冷水臉才行呢。”藹柔連忙跳下床,“你先下樓吧。”
安烈遲疑地說:“我還是等你吧。”
藹柔打趣著說:“你這麼大的人還會緊張啊?”
“我這好比丑媳婦見公婆,你不罩我怎麼行?”商場憑實力,要贏得她家人的好感,他還真的沒把握呢。
藹柔故意一手插腰,指著他鼻子說:“誰叫你素行不良!”笑著轉身出門。
安烈開懷地笑著躺下。以前他真是太傻了,不知在猶豫什麼,現在雨過天青,他真的好久沒這麼快樂過了。藹柔回到房間,發現安烈竟然睡著了。他一定是累壞了!凝望著他,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柔情與滿足。睡得這麼好,就別吵他吧!她起身准備離開,手臂卻突然被拉住了。
“睡美男等公主來吻醒他!”那人賴皮地閉著眼,手卻指著自己的嘴。藹柔緩緩湊近,卻突然抓過熊寶寶貼上安烈的臉。
“來!給你個熊吻。”
安烈失望地歎口氣,馬上將藹柔拉進懷裡吻住她偷笑的唇。
好一會兒,藹柔仍喘息地趴在安烈胸上,“你睡得這麼沉還是裝睡啊?”
“我一向淺眠,你一坐下我就醒了。不像某人睡得天塌下來都不知道。”
“你怎麼知道?”藹柔不服氣地問。
“我曾經叫你起床,你都不知道呢。唉!將來一定是我起床幫小孩換尿布。”
藹柔輕打他一下,嬌羞地說:“誰要這麼早生小孩呀!”她轉身出門。
不要“這麼早”,那晚一點就可以囉?安烈好心情地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