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精洞天
山豬精受傷脫離王錢的身軀,與王錢一同來到四精洞天外。
它附在王錢身軀時受創,連帶王錢跟著受痛。
「我還以為你的本事夠大,可以助我除去跟在展笑顏身邊的男子,並據來展笑顏讓我樂一樂的;想不到……瞧瞧我這一身的傷,我們的交易取消了!今後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咱們各不相干。」王錢一肚子氣的把話說絕。
山豬精好不到哪裡去,心情也就跟著變壞,「再多話,豬大爺我就讓你從此閉上你的狗嘴!」亦即魂斷歸西。
「哼!」王錢敢怒不敢言。
「此番前來請四精洞天的妖魔助一臂之力,豬大爺我就不信那名身帶仙氣的男子不除!」山豬精說得咬牙切齒,胸口悶痛不已。
兩次栽在同一個仙人的手裡,運氣有夠背了!
「四精洞天真有這麼厲害?」誤信山豬精,王錢對其他妖精存懷疑的態度。
山豬精冷哼道:「厲不厲害試了便知。」
「就再信你一次!」
經過通報,小妖領著一妖一人進入四精洞天之內。
「據小妖來報,你們有事相求?」烏龜精問,目光先打量王錢一番,再停留在山豬精的身上。「看來你們傷得不輕。」四精洞天裡,山雞精對上朱雀、猛虎精斗上白虎,而老大青蛇則有要事東谷行,所以四精之中就只剩下它了。
它也不是自願留守四精洞天,實在是它的動作太慢,一有人前來求助,它才要開口就被搶先了去,現在就剩它了,它可以穩穩的接下眼前山豬精所托。
當然,亦可得到它要的東西。
山豬精點頭,「是的,小妖屢受帶有仙氣的男子打傷,實在心有不甘,久聞四精洞天內的四仙人法力無邊,遂前來相求。」
「對對對!男子的可恨我可以作證。」王錢猛點頭附和。
「喔?」烏龜精再問:「你們可知此男子的來歷?」
「不……不知!」就是不知道才悶啊!
「嗯。」烏龜精沉吟了一會兒,「好,我就接下你們所托,男子現今身在何處?」
聞言,山豬精與王錢大喜,叩頭謝道:「多謝仙人相助,有仙人鼎力相助,那名男子必死無疑!男子身帶一名女子,正在東方十哩處。」太順利了!
「不必行此大禮,你們傾其所有,我理當盡力達成你們所請托的任務。」烏龜精冷笑道。
他們聽出它語意裡的不對勁,「傾其所有?!」
「你們來此求助,不會不清楚我四精洞天的規矩吧?」烏龜精笑笑的問,眼裡迸射出冰冷的光芒。
「規矩?!」他們互看一眼,怯怯的問道:「什麼規矩?」要金銀珠寶它多到用不完,可以全給。
「舉凡到我四精洞天求助之人,皆須獻出己身最為珍視之物。」烏龜精一字、一字緩緩的道出,眸光益發的森冷。「珍視之物?」他們共同的性情是好色,共同珍視的東西理當是女子。「成,仙人要多少女子我們都替仙人擄來。」「你們會錯意了!我所言你們珍視之物為……妖之修行、人之面皮……」它的唇益發的上揚。
一愣,他們總算瞭解它要的是什麼。
別開玩笑了!
他們若給了修行跟面皮,那麼他們還能活嗎?不跑的是傻瓜!「呃……嗯……仙人所要的我們付不起,依我們之見……交易取消!」
說完,他們轉身就要跑開。
「我四精洞天豈是任人說來便來、說走便走的地方?」烏龜精神色一凜,手中石塊丟出,擊中王錢的頭殼,王錢一痛立刻昏死。本命丹吐出,在山豬精全力的抵抗之下,吸取去山豬精三百年的修行。
山豬精變回原形,驚慌的在洞內亂跑亂撞。
「小妖們,此人的面皮就給你們了,至於那隻豬……烤來當晚餐吃吧!」雖然肉似千年樹根般的硬。
它話方落,小妖群起,爭相要取下王錢的面皮,以及攔阻山豬的去路,而烏龜精則緩緩的離去,信守並執行他們所托。
這亦為四精洞天的規矩。
* * *
東湖鎮 暖鄉客棧內
「龍大哥,咳咳……」手端一杯茶水,展笑顏忍不住的咳出聲來,噴出的口沫直直落入茶水之中。「請用茶。」
髒死了!龍獨嘯眉一擰,連接過茶杯的勇氣都沒有,於是指指桌面說道:「擱著就好。」
展笑顏依照吩咐的把茶擱在桌面上,一刻不得閒的來到龍獨嘯的身後,並在他的疑惑之下,替他按摩了起來。
「咳……龍大哥,這個力道可以嗎?」展笑顏笑問。
龍獨嘯可以感覺到她的口沫正侵襲他頂上的頭髮,立刻渾身不自在了起來,「我的身體好得很,你用不著幫我按摩。」邊說還邊不著痕跡的避開她遠一些,以免又遭到她口沫的攻擊。
「那……」展笑顏又看了看四周,一見到臉盆便笑開懷,「龍大哥,咳……不喝茶、肩膀也不酸痛,那麼走了大半天腳也發疼了吧?笑顏這就……咳……替龍大哥洗把臉、洗洗腳……」說著,她便掉了條臉巾要往龍獨嘯抹上。
龍獨嘯受夠了!「喝茶、洗臉、洗腳這些我都可以自己來,我說過我不要奴婢,我什麼都不要。只要歇息、歇息,懂嗎?」怒火一起,顧不得展笑顏的抗議,輕推一把,她便被推出了寢室外。
展笑顏仍不死心的敲門。「咳咳……龍大哥……咳……」頭好疼,而且愈來愈疼了!怎麼離東谷愈近就愈冷呢?
雖然是山林但也不至於那麼冷吧?
好冷。
門內沒有任何聲響,展笑顏耳貼房門關心的問道:「龍大哥……咳,龍大哥,你睡了嗎?」不然裡面怎麼沒聲音呢?
好吵!禪坐最忌諱嘈雜,一分神即有可能走火入魔。
龍獨嘯眼觀鼻、鼻觀心,心神入定。身為神靈,這一點能耐是有的,當他入定之後,所有的雜音皆被摒除在外。
「咳,龍大哥真的睡覺了?」相應無人,展笑顏嘟嘴喃道。
在明白龍獨嘯有過一次想撇下她的意念後,她徹底的看清自己弱勢的處境,費盡心思努力的伺候龍獨嘯,無非是想讓龍獨嘯習慣自己的伺候進而離不開她,這當然是她單方面的想法。雖然龍獨嘯尚冷淡看待她的努力,但她深信只要堅持,總會有打動他的一日。
人有情,神靈也該有情才對。
龍獨嘯一定是尚未發現這一點吧?
「唉!」一歎,展笑顏下定決心當個稱職的奴婢,索性背靠房門坐下,心想:龍大哥若有需要她的地方,她便可立刻替龍大哥跑腿。
她沒什麼才能,跑跑腿算行。
冷風襲來,展笑顏的頭益發的疼痛,想睡,她好想睡。
「叩」地一聲,是她打瞌睡頭撞上門板的聲音。展笑顏一驚,努力的撐起眼皮,但意識不聽使喚,沉沉往夢鄉而去,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禪坐中,龍獨嘯感應到屬於地界的氣息,多年前他也曾感受過這股氣,是黑白無常正往他的方向前來——
龍獨嘯猛然睜開雙眼,彈跳而起,匆匆打開房門,靠在門板上的嬌軀應聲落地,不及細想,抱起她。
雙雙立於雲霄之上。
手持鐵鏈與笏牌的黑白無常來到龍獨嘯投宿的寢房外徘徊再徘徊,久久不見索魂的對象,黑白無常遂無奈地離去。
* * *
悶啊!
龍獨嘯怎能不悶呢?
明明在心底堅持過不再逆天而行的,他不是不知道黑白無常要索的是誰的魂,只是一時情急便莫名其妙的抱起地往雲霄避去。
唉!
猛握手中扇,龍獨嘯停留在展笑顏慘白容顏上的那雙眼眸有著很深、很深的疑惑。
他幹嘛又多事了呢?
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今日黑白無常索討不到她的魂,他日照樣會來索討,他不可能再渡己身的靈氣為她增壽。
既不替她增壽,救她何用呢?
他方才為什麼要救她呢?
不解啊!
「嗯……龍大哥……龍大……哥……喝茶……」
展笑顏的囈語不清不楚,倒也讓龍獨嘯聽得明白。人都躺在床上了,幹嘛還掛念著要替他斟茶?
要喝茶他自己有手不會動手倒嗎?
人界的這層情感與執念是天界的龍獨嘯所無法度量感受的。所以,戀慕上龍獨嘯是展笑顏的苦。
極苦。
想要他淡然的心戀上自己,很苦。
「龍大哥……龍大……哥別趕我走……不走……」
噩夢中,她胡亂的揮動雙手,他只好在床畔坐下,並握住她飛舞摸索的小手。「傻瓜,我若真要趕你走,你還會留在這兒嗎?」
「冷……好冷……」
「冷?」他倒是不覺得,不過她既然都說冷了,就替她把被子拉高吧!「這樣應該就不會冷了吧!」
「冷……我好冷……」她死握著他的手掌不放。
「還冷啊?」龍獨嘯探了探大床,沒瞧見有多餘的棉被可蓋。「我去跟店掌櫃的再要一條棉被好了。」
要起身,無意識的她卻緊捉住不放人。
「你這樣我怎麼下樓去替你拿棉被——」
話聲乍止,他因沒料到她會拉下他,一時失去重心,整個身軀往大床跌去,唇不經意的貼上她白色的唇瓣。
柔軟的觸感冰冰涼涼的。
一驚,龍獨嘯急急起身,懷中人摟他更緊。「冷……好冷……不要……龍大哥,別離開我……」她喊出她內心深處的想望。
此刻夢中的她已從迷失的山林中尋著了溫暖厚實的懷抱。
夢境牽動人的一舉一動,昏睡的她唇角微微揚起,已沒了先前的掙扎與不安,取而代之的是祥和的神情。
「我最……喜歡……龍大哥的……懷抱了……」
她的話觸動他心底某種異樣的感受,這是平日裡果決的他從不會去妥協的。獨獨對她,真的是因為她身上有他的靈氣,他才對她特別嗎?
他其實心裡清楚,沒有任何人可以似她一般的貼近他的身,來到人界已有好幾個月,在這段期間裡對他投懷送抱的女子不計其數,那些女子只要一近他的身,他便會感到不舒服。
惟獨她。
龍獨嘯惶惑的目光不自覺的停留在她慘白而沉靜的睡容之上。
「嗯……龍大哥……」半翻身,她的雙臂環上他的腰。
龍獨嘯擰眉,想要扳開她鐵鉗似的雙臂,卻怕會傷到她,但側坐又被她箍緊而動彈不得,這坐姿短時間可以忍受,久了可會累壞。
不得已,他只好調整己身的姿勢,背靠床,雙腿得以舒適的伸展於床上。
孰料他才調整好可以久坐又不會叨擾到她的姿勢,她便又一翻身,整個身軀貼合上他的,細聲嘟嚷,唇角揚起笑意。
又甜甜的睡去。
龍獨嘯歎息的勾唇一笑,「嘖!連睡著了還是不脫得寸進尺的個性。」
還好他是位神靈,對情慾絕緣,否則她柔軟的身子如此貼近,要換作是人界男子,絕不可能規規矩矩的做個柳下惠,除非無能,否則絕對亂性……
嗯,這不在他到人界的任務範圍之內,可以不必去替她擔心。
倒是……
她人界的壽命已到,倘若他不用己身的靈氣替她增壽,還有什麼辦法可以不逆天道便可增她壽命呢?
千年血果。
觀雲樹相傳乃天界之神王母娘娘不小心遺落人間的一顆種子長成,千年結一次果子,神靈、妖精食下千年血果皆可增加五百年修行,人界之人食下可延年益壽。
「嗯,趁執行斬妖除魔之便,取下千年血果讓她服下,既可替她延壽,他又不必逆天道而行,此法可行!」
* * *
「龍大哥,龍大哥,我這樣穿好不好看?」展笑顏已換下一身的金光閃閃,穿上裁剪簡單舒適又好活動的衣裳。
「好看。」龍獨嘯敷衍道。全副心思都在四周林中高飛低藏、蠢蠢欲動的妖精身上,他們離東谷愈近妖氣就愈重。他並不急著動手去收拾它們,因為知道它們的目的不在於他,在奪得觀雲樹上的千年血果之前,它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而他,等著它們在血果成熟之際自相殘殺以坐享漁翁之利,不是狠絕,是省事省力的擒妖方法。
小動腦筋便可省下不少力氣,是他擒妖的最高原則。
「龍大哥根本沒看。」展笑顏嘟嘴抗議,見他就要變臉嫌她煩,她趕緊討好的笑道:「好好好,不問、不問,不問就是。」
好開心,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臉、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笑。
她之所以如此開心,是因為今日一早醒來竟發現她睡在大床之上,而且……而且還抱著他。
記得昨夜她昏昏沉沉的睡去,之後便什麼也不記得了,追問他,他僅是臭著一張臉死也不說明原因。
他不說,她只好猜測他其實是關心睡在外頭的她給冷著了,才會抱她入臥房。呵,重大的發現,他其實也沒外貌看來的難以親近嘛!
雖然他從不在嘴巴上說關心,但行動上卻早已洩漏出心底的秘密了,如此驚喜的發現,她的心情怎能不好呢?
簡直好到飛上天、好到不小心踩到狗屎都會覺得狗屎是香的呢!
「呵,龍大哥……」
她又忘了奴婢的身份緊挽住他的手臂。
「有事?」瞥見烏鴉精不怕死的作勢攻擊她,他不動聲色的猛然拉她入懷。她一驚,旋即臉紅了起來,龍獨嘯手一揮,暗處一隻飢餓的烏鴉精旋即翻身落地。
這些展笑顏當然是不會知道的,她只看到眼前的他如此大膽的對她示愛,臉發熱,她柔順的窩在他懷中羞怯地喚道:「龍……龍大哥……」好害羞、好害羞。
這種愛戀的感覺應該是不分貴賤的吧?
若沒遇到他,她或許還只是一個四處行乞的乞丐,根本不知道也沒有資格去體會這種心跳又臉紅的感覺。
她的心也從一開始的喜歡轉變成愛,她的眼移不開他俊美的臉龐,她的心終日懸在他的身上,即便是要為他上刀山下油鍋她都毫無怨言。
這是愛人的癡。
但願她的這份癡能得到他的回應。如今由他昨夜心疼她的舉動,以及現在的情難自禁看來,她的癡得到回應了!
她好開心,真的好開心。
推不開似八爪章魚的她,龍獨嘯也懶得費力,無意中他瞥見不遠處幾條熟悉的身影,「你瞧。」不就是她的同伴們?
「嗯。」以為龍獨嘯要她把他瞧清楚,她會錯意的抬頭,雙眸含羞帶怯的看著他,他則撇撇嘴,指了指不遠處的茶棚要她瞧。
眼神順著他修長的指尖瞧去——「大呆?!他們……他們怎麼會在這裡?」太驚喜了,展笑顏瞠目,為證明自己所見是真而非幻覺,她還用力的揉了揉雙眼,他們未消失,而且就在她前方的不遠處。
驚喜萬分,她主動脫離他的懷抱,興奮地揮舞雙手喊道:「大呆……大——」不,她如果現在出現在他們面前,那麼她的離去就成了多餘,她不能去見他們,不能!
「有什麼不對嗎?」他問。
她這才收回心神笑道:「呵,他們好厲害喔,真的做起生意來了……呵……」她的笑容裡包含太多的情緒在裡面,替他們高興、想為他們打氣、好想好想衝過去緊緊抱住好久不見的他們;但她不能,只好遠遠的以微笑來表達自己的祝福之意。
這是她惟一能為他們做的。
她的臉上始終掛著笑意,但他還是瞧出她一閃即逝的落寞,「你不上前去見他們嗎?」龍獨嘯狐疑的問。因為她的臉明明就寫滿了她此刻有多想向他們狂奔而去,但卻裹足不前。
她心中的痛苦矛盾是身為神靈的他所無法懂得的。
展笑顏的頭如博浪鼓般的搖起,「不,不用了,知道他們過得很好也就夠了。」想想離開他們已經有好幾個月了,他們會在這裡出現也不無可能。
他們真的成熟到可以獨當一面了,她好高興,真的很高興。
「即便是錯過了這次的相見後,下次的相見將遙遙無期亦無悔?」聽似相勸的話語也只有龍獨嘯知道那即是事實。
他若未能成功的搶奪到血果,她的命即休矣。
雖然小妖、小魔尚不是他的對手,奪取血果於他亦猶如探取囊中物般的簡單,但……他總有一絲絲的預感……她並無食下血果的機緣。
但願這僅僅是他過度擔心的錯覺。
「嗯。」她堅決的頷首,心中有著淡淡的愁,當然有更多的欣慰。
她的淡愁來自於自己的霉運連帶拖累了他們好些年;而欣慰的是他們已脫離行乞的命運,有模又樣的做起正當的生意來了。
除了替他們高興還是高興。
「那麼走吧!」多留只會徒惹傷悲並無益處。
展笑顏尚有留戀,雙眸渴求的停留在他沉斂的目光之上,怯怯的開口請求道:「能……能不能請龍大哥替笑顏到茶棚裡去買碗茶水喝?」她好想喝他們親手泡的茶。
她的請求實屬人之常情。「好吧。」龍獨嘯並非冷血之人,這一點忙他還幫得上。
就這樣,展笑顏躲在大樹旁看著龍獨嘯走近茶棚,大呆一見到他便生氣的掄起拳頭來要打他,想必是氣他把她給逼走了吧?
她心一驚,原是急得要衝出去勸阻,但見大呆的拳頭落了空,她這才鬆一口氣,並耐心的把身子縮回大樹之後繼續觀看。
拳頭襲擊不成,大呆拿起一旁的掃帚便要攆龍獨嘯走,龍獨嘯一閃,手中扇適力的往掃帚一拍,大呆手中的掃帚落地,手掌一陣麻痛。
氣難平,大呆不死心的扛起椅子就要砸人,茶棚裡的客人全因為老闆火爆的舉動而紛紛走避,以免遭到波及。
就在大呆高舉椅子要朝龍獨嘯砸去之際,她看見龍獨嘯似乎張口說了些什麼,大呆竟氣消的放下椅子,二呆則拚命對龍獨嘯點頭狀似道謝,並把龍獨嘯要的茶水給他,他付了錢,朝她走來。
「呵,二呆這臭小子做起生意來還挺有模有樣的嘛,竟然還懂得要和氣生財咧,不錯、不錯……」
在她喃喃自語中,他來到她的身旁。「你要的茶。」
「嗯。」欣喜的接過茶碗,似得到珍寶般的一口喝下,展笑顏的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往日種種如雲飄過,她的心一緊,眼眶發熱,淚水竟不受控制的滴入茶碗之中,與水融合為一。「謝……謝謝……龍大哥……」她哽咽道。
自離開他們之後她沒有一日不掛念並擔心他們,現在真讓她見著了他們,她卻又只能從遠方偷偷的看著他們。
好難過。
他清楚那一碗對他來說再普通不過的茶水對她卻有著相當的意義,瞧她哭得傷心,他歎道:「你是不是太渴了,否則為何為了一碗茶感動成這樣?」光喝茶水她就哭成個淚人兒,他得考慮要不要把饅頭給拿出來。
她才不單單是為了一碗茶而感動,這碗茶水的滋味,她會永遠記在心裡。「為了……為了我,害龍大哥被大呆當壞人看,很抱歉。」她不是不清楚大呆固執的個性,一旦是他認定的壞人,在他眼裡就、永遠是壞人沒有平反的機會。「沒什麼。」他不在意的聳聳肩。因為怕極了她的淚水,所以打算不把饅頭拿出來給她吃……就算給她吃也不告訴她那是他們親手做的。
「龍大哥……」
見她又要朝他撲來,他制止道:「停!別把淚水、鼻涕往我身上擦。」
制止她的同時,他抬頭探了探天色,恐怕要下雨了。
昨夜他讓她服下丹藥,她的風寒雖已痊癒,但若再染風寒的話她的身於骨恐怕還是會吃不消,他得先找個地方避避雨才是。
東谷在群山之中,凡人之軀無法到達,不如……
她當真聽話的停下腳步,好奇的問道:「龍大哥,你跟大呆他們說了什麼呢?」他一定同大呆說了什麼話大呆才會停止攻擊。
「你目前過得很好,要他們不要掛心。」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在她尚未提出下一個疑問之前,他沒頭沒腦的又說:「抱緊我。」
「咦?」她雙眼一亮,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可以嗎?」見他點頭,她還是不確定的又問:「真的可以?」
「嘖!要你抱,你抱便是。」龍獨嘯不悅的一搖頭,不待她主動抱住他的腰,便似抓小貓般的拎起她的衣領。
在她尚且迷糊之際,就見他手一揮,「啊——」一瞬間,他們的身影與她的驚叫聲一同飄遠。
茶棚內——
「你們有沒有聽到小頭兒的尖叫聲?」四呆問道,並四處張望了起來。
大呆以箸敲四呆一記,要他醒醒,「小頭兒要是在這裡的話,她會不來看我們嗎?你真是笨啊!」
「四呆一定是因為剛才仙人來過,才會想念小頭兒過頭而產生錯覺。」二呆分析道。其實他們每一個人都很想念小頭兒。
「好啦,好啦,廢話少說,快去把桌上的茶碗收拾收拾……」大呆催促他們藉以減淡愁緒,「至少……至少我們知道小頭兒現在過得不錯。」他好恨自己沒能力給展笑顏幸福,但他發誓,終有一日一定可以做到的。
「嗯,大呆說得對。」
「我們也要努力賺錢!」
「好。」
遠處,烏龜精現身。它自受山豬精以及王錢所托之後,便跟蹤著龍獨嘯與展笑顏,仙人的修行深不可測,它得回四精洞天等待老大自東谷回來之後,再想個方法讓老大不收取分毫報酬的與它一同收拾龍獨嘯。
打定主意,烏龜精身形立刻飄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