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尋到你。」男人說。
梁沐雨瞇起眼,努力想看清楚男人的臉,但他的臉好模糊。「你是誰呀?」
「愛你的人……」男人伸出雙手攤開大掌迎接她。
梁沐雨略微猶豫,但在看到男子手心的黑痣後,她笑了。她知道他是誰,他們是相約來世的戀人啊!
「你記起我來了,是不?」男人微笑道。
梁沐雨用力的點頭後用力的搖頭,她只記得他掌心的黑痣,但他的臉呢?她抬頭,仔細的想去看清他,他身材高大,臉龐仍是模糊糊的,既是戀人,她為什麼不記得他的臉呢?好奇怪喔!
「沐雨……」男人鼓勵她走向自己。
「我……」心裡有個聲音要她走向他,她想將他看個清楚。她舉起纖手伸向他後,便想牢牢的握住,還想更靠近一點。
她的手指就要碰到他的……
「鈴鈴鈴——」
「呃……」梁沐雨自睡夢中驚醒,冒了一身冷汗,晃晃頭,揮去額際的汗水後,她才緩緩接起響個不停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殷巧巧的驚呼:「沐雨!糟了、糟了,不好了啦,代志大條了啦!」
大半夜鬼叫鬼叫的,魂都被她叫去了!「大小姐,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呀?」朝話筒丟一記白眼,梁沐雨左掌撐住痛得要命的頭,連發火都嫌浪費力氣。
「喔,快三點半了吧……」她一點愧疚也沒有。
「是嗎?那你最好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說,不然,呵呵呵……」她陰沉地揚起冷笑,警告意味相當濃厚。
「有啊有啊。」即使看不到但她仍拚命的點頭,點到脖
子都快斷掉了。「這件事很緊急呀!」
「既然緊急還蘑菇個什麼勁兒呢?你到底說是不說啦?!」很無力耶,這女人該不是怕她半夜睡不著而專程打電話來折磨人的吧?
心情糟透了!
剛剛的夢好奇怪,而這樣的夢已經連續好幾天了,夢中的男人是誰?什麼叫相約來世的戀人?
唉,她該不會是八點檔的電視劇看多了吧?喔,不記得也就算了,偏偏現在頭正痛、腦要動,夢中人硬要來插上一腳,將夢中的情境重現。
她是老了嗎?
剛才的夢讓她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彷彿夢裡有她重要的東西,本該牢牢抓在手心,但偏偏從指縫給溜走。
會是什麼呢?
「文烈的朋友失蹤了!」殷巧巧驚喊。
梁沐雨莫名其妙的看了看話筒,極不耐煩的回道:「失蹤了?這關我什麼事啦?」是想要活活把她給氣死是嗎?
要說八卦不會等到回國再說喔?嘖!
「沐雨,你很無情耶。」她的紅娘計劃都還沒開始人就不見了,據瞭解有可能遭到歹徒的綁架,可以說是命在旦夕。「現在失蹤的那個男人極有可能是你未來的老公耶I」
因為在她心裡已經認定文烈的朋友是沐雨的老公啦!
「你少胡說八道,我要掛電話了!」無聊透頂嘛1
「不要掛啦!」她急喊,「我老實跟你說好了,文烈的朋友有可能遭到綁架了,文烈還為此取消接下來的蜜月行程,打算明天就飛往紐約。」
那也不關她的事呀!她懶懶的打個呵欠,「喔。」
「拜託!你給點反應好不好?」紅線沒牽成,殷巧巧十分不悅,「你不覺得發生這種事情很嚴重嗎?」
朋友到底有沒有神經啊?怎麼光她一個人在急咧?喔喔喔,好氣耶。
「是是是。」梁沐雨無奈的點頭,不想跟她繼續抬摃下去,「然後咧,你親愛的文烈打算怎麼辦啊?」
她都不想跟巧巧說她家隔壁搬來一個既帥且怪的鄰居,跟文烈朋友的失蹤比起來更令她看重且頭痛。
原因很簡單,隔壁那個男人天天影響她的生活作息,有事沒事就愛端幾盤大菜到她家跟她一同享用,吃多了人家的東西多少要給點好臉色看。而遇到禮拜天他就更過分,大清早的猛按她家電鈴,她不理就算了嘛,但他老兄不怕死到從他家的陽台爬到她家的陽台再進入屋裡,將她從溫暖的被窩裡給挖起,很氣,但他總有本事消她的氣,所以她簡直被他克得死死的,完全拿他沒撤!
而文烈那個朋友是圓是扁、是生是死都影響不了她。並非她絕情,而是公司、育幼院、隔壁愛耍賴、臉皮又厚的鄰居足夠她忙的了,實在沒有多餘的心力再去分給遠在紐約陌生人。
「還……還不知道耶。」殷巧巧心虛到額際冒冷汗,「我一聽到消息便衝動的打電話給你,哪有想那麼多啊!況且他都已經失蹤一個多月,雖然懷疑是遭到綁架,但他失蹤的這段期間並沒有接到任何歹徒打來勒索的電話。所以事情怎麼樣,沒有人知道。文烈還因此被段伯伯委以重任,要他暫時待在紐約替他的朋友處理公事,好安撫段氏企業的股東。」
樹大招風,有錢人的處境比她們危險很多,無怪乎有錢人疑心病重。
「那……」逼她應酬話嘛!「辛苦你們哆,也希望文烈的朋友沒事。」
這才像人話,「沐雨——」
「喔,別又來了!」朋友這樣叫她鐵定沒好事。
「人家是真的替你擔心耶!」都不明白她的苦心,好委屈。
揉揉太陽穴,梁沐雨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我好得很,oK?倒是你,嫌錢多是不是?打國際電話淨說些五四三的。」
她不心疼,她都替她心痛吶:
「哪有,人家是關心你耶,你懂不懂啊?」再怎麼無聊的人也不會沒事跑去向不相干的阿貓阿狗亂叫亂吠吧?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一句話溫暖她的心,所有被吵醒的氣惱頓時煙消雲散,「巧啊,你出門在外要小心一點,知道嗎?」
雖然朋友已經結婚,但她從小便習慣替朋友操心,這個愛操心的毛病一時半刻是改不了的。
「喂,我知道。」殷巧巧笑得開心。
「那拜哆!」
「oK,拜。」
掛上電話,梁沐雨略略失神的坐在床沿伸個懶腰後,整個人躺平,曲身滾進床中央,打算繼續未完的夢,或許是剛才的夢太真實,真實到她好奇起男人的長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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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差一點被吞到一半的香煎龍蝦給噎住,段如風死瞪著梁沐雨,「你再說一遍。」
就說平日裡躲他都來不及的人,怎麼今天會特別好心主動請他吃龍蝦人爸?原來是另有目的啊,哼!
「這……」垂下眼,忐忑不安的把玩手指,再小小聲地說道:「缺人我也沒轍啊,就算要我生,我也沒辦法立刻生出一個年紀比我大的人來呀!就這一次,拜託,請你做個好人,幫幫我,0K?」
梁沐雨拿他當般虔誠膜拜。
她知道很強人所難,但這次她手中會員女方條件太好,她真的找不到任何可以匹配的男人,才將腦筋動到段如風的頭上來。
反正看他每天在家晃來晃去很閒嘛,搞不好經由她的介紹,能促成一對佳偶也說不定喔!
到時候啊,恐怕他老兄會哭著來感激她呢!
「不要!」他說得鏗鏘有力。
「喂,做人不要這麼不留餘地,小心有報應。」嘖,真難搞!哪有人砸錢請吃飯還要低聲下氣的?「好不好嘛,就一次,拜託、拜託啦!」
偏偏她就是那個苦命的人。
事實上,在個世界上她所認識比較年輕有為的男人只有兩個,一個是董文烈,另一個是段如風。而董文烈是朋友的老公人在紐約,不可能請他幫忙,若要請他幫忙恐怕會被朋友追殺。
所以目前幫得上忙的只有段如風,除此之外,就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選了!
業績、業績、業績,要不是為了留住會員,她是絕對不低頭求人的,更何況這頓餐很貴的,喔,一想到心就痛,才月初荷包便大失血,接下來的日子,恐怕都要以泡麵度日哆!
段如風悶悶的放下刀叉,十指交握後,托住下巴,很認真的凝視她。
深如黑潭的雙眼定住她的臉龐,對她的乞求視而不見,且開始檢視自己以鄰居身份在一旁守候她的招數是否太爛?這樣的追求是否不夠明顯?抑或是她天生少根筋?
有哪個男人會莫名其妙去討好特定的女人?男人這麼做無非是別有目的嘛,這麼明顯,沐雨怎麼會不懂呢?
他的一片癡心,她是裝不懂,還是真不懂?!
看來,如沐清風般微微的送涼非但撩不動她的心,還將之視為理所當然的存在,而難以察覺他的真心。
嗯,這回他可要下猛藥哆!
「干……幹嘛這樣看著我?」看得她的心怦怦、怦怦的跳個不停,看得她要誤以為他眼中的愛是衝著她來的!
這不可能,他們僅僅是好鄰居兼朋友而已,若非他老愛熱絡的緊纏住她,她與他是不可能有交集的,而他會三不五時往她家跑,無非是需要朋友吧!
所以,她要鎮住自己的心神,別被他蠱惑人心的桃花眼給勾了去!
這是沐雨保護自己的方法,她十分明白他們之間各方面相差懸殊,他並非自己高攀得起的人,她的心……些微動搖的心還是鎖住得好!
「哼!」堅決的定住她的雙眸不許她躲開後,段如風忽而微微笑起,淡淡說道:「要我答應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哦,那我要怎麼做你才會答應?」事情有轉圜的餘地令她心喜後,馬上又變回臭臉,「這麼好心?你說吧,要我請你吃幾頓飯都沒問題。但是如果每一餐都來這種地方吃的話,我可是會破產的喔!」
看他平時吃好、用好慣了,大概很難體會她這個平民兒事要斤斤計較才能過活的苦衷吧?所以最好事先言明,免得到時候大家撕破臉難看。
「放心,請客是男人的基本禮儀。」徹頭徹尾他就沒有讓她破費的打算,是她自己在那邊如坐針氈,緊張個半死,看了真教人難過。「所以我拜託你,快點把你眼前的那尾龍蝦先解決掉再說,oK?」
唉,看她想吃又捨不得吃的饞相,既心疼又好笑啊1
「喔。」應了聲,梁沐雨真的拿起刀叉,切下龍蝦肉送到
嘴邊,但又覺得不妥的放下。「不行,我都了今晚這頓飯我請,說話要算話。」
言而有信是她的鐵則!她並不會因為對方比自己有錢而存心去佔人家的便宜,因為這跟錢無關,是人格問題。
「唉:」為她的固執深深一歎,他該拿她怎麼辦?一時的逞強換來一個月的餓肚皮划得來嗎?「說你倔強愛逞強你偏不信。」欠人罵嘛!
在他的觀念裡,女人天生享有受寵的權利。女人呢,柔情、柔順點得好,無奈他愛的女人個性執拗,永遠是他棋盤裡最令他舉棋不定的一顆啊!
「哪有……」沒好氣的回他一記白眼,叉起香煎龍蝦,賭氣似的邊吃邊說:「一個會放著工作不管整天游手好閒的人,沒資格批評我:」
很多時候,他準確的判斷令她咋舌,但她希望他把心思放在別人身上,別無聊的老是來擾亂她的心、揣測她的心。
「更正!是休假,不是游手好閒。」嘖,一點都不明白別人苦心的傢伙:「我要一份禮物。」
「禮物?什麼禮物?」怎麼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還有啊,你說公司放你長假,那你為什麼整天悶在家裡也不見你四處去玩?」怪人一個。
「你管我。」挑起龍蝦肉,段如風淡淡的說道:「我愛在哪裡度假、愛怎麼閒,都是我家的事。如果要我幫忙你剛剛提出的那件事,好是好,但我沒理由放棄我的休假白做工吧?所以向你要份謝禮應該不過分吧?「
說到底他就是個勢利鬼嘛!「好是好,但是……」梁沐雨斜眼睇他,心想這個人什麼都不缺,幹嘛跟她要禮物呀?
要什麼禮物?以她甲級貧戶的程度能送得起什麼像樣的禮物呢?就算她真的花盡所有的積蓄買禮物送他,他會看得上眼嗎?
怎麼說還是老問題,唉:「那個……太貴的我肯定送不起喔,唔——」順口咬住龍蝦肉後,雖不滿意他要她閉嘴的方式,但還是乖乖的悶吃著,畢竟她現在在求人幫忙,姿態要擺低一點。
「放心。」段如風微微一笑,莫測高深的,「我保證我要的這份禮你絕對、絕對給得起,oK?」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