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午後在湖畔遇見袁心陽後,挽兒便無心素描,想回房,卻又不想在清風園與她們再度照面,所以她跑去怡和園陪姨娘誦經。
誦完經後,她又到朗月園陪呂妹話家常,這段期間姨娘跟袁心陽都曾派丫環來請她共用晚膳,她一一婉拒,執意留在朗月園與娘一同用膳。
等到日落西山,她才略顯疲累地緩步回風園。
她這一整個下午的確是為了避開袁心陽、胡翩翩、風采衣及妹妹,她無法亦不願看到他們談笑風生的模樣,這會刺痛她的心。
是自卑感作祟也好,是妒嫉心腸也好,眼不見為淨,至少痛會少些。
挽兒才一踏人房門,小春旋即迎上前來,「城主已在廳堂內等待小姐多時。」
「咦?」很令她意外。
「挽兒。」他是聽到丫環的聲音才轉頭看她,對她一笑後,注意力又回到她的繡件上,。邊欣賞追讚歎道:「我原以為世間沒有不謝的花朵,今日見到你繡件上栩栩如生的牡丹王,直教人歎為觀止啊!太美了,真是太美了!」他認得她繡件上的這朵牡丹王是他所種植的那朵。
「是嗎?」挽兒態度明顯的冷淡,沒有絲毫喜悅之色,既是恭維話,她禮貌性的答謝道:「多謝袁大哥的誇獎。」
呵,她不該傻到去繡這朵牡丹王來討好他的。
咦?這幾日他們相談甚歡,相處愉快,怎麼今日她變得這般生疏呢?「你該知道的,大哥對你一向實話實說,從不虛與委蛇。」
好聽的場面話他只對外人。
「妹妹亦是衷心的感謝。」她好煩也好累,不想在此時看到他。「表哥若無其他的事,挽兒想睡了。」
她根本就不敢看他,說話的同時直往臥房裡去。
察覺不對,袁心陽不讓她逃避,拉住她的手臂。
「你放開我,我要睡了。」她奮力掙脫被他緊握住的手臂卻徒勞無功,「你連讓我喘息思考的時間都不給嗎。」
她以為自己可以忍住那股妒意,裝作若無其事的與他閒話家常,但她做不到。
她氣自己不該喜歡上他,他是妹妹一心想嫁的夫君,他的身旁環繞的又都是美貌與才情並重的女子。
她只能遠遠的看著他,不是嗎?不要他一再的來撥弄自己的感情,怕會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
如今她只能選擇躲他了,躲開他不經意給的好,壓抑自己不經意失落的心。
「呃?」袁心陽可傻眼了,不明白挽兒何出此言,得大膽地猜測道:「這些日子我常到你這兒來,對你是種負擔嗎?」
他直她的雙眸,問得膽戰心驚。
「你放開我,放開我!」她怒吼,痛苦的避開他犀利的眼神。想脫離他的箝制,逃開痛苦的根源。
她的不堪,他永遠也無法體會。
挽兒誠實的眼眸洩漏她亟欲隱藏的心事,他一臉認真,強硬地道:「你不把話清楚,我便不放。」
擺明跟她耗上了!
「你要說我什麼?」她倔強的撇開臉,無話可講。
怎麼能說呢?自己已經喜歡上他了,好讓他嘲笑自己自作多情是嗎?不!最後的自尊絕不允許被踐踏。
袁心陽深歎著氣,雙掌而捧住她的臉蛋,逼她直視著自己,柔聲問道:「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我給你時間喘息?」
他每日到這裡無非是要與她培養感情,給她時間,他相信挽兒會喜歡上自己,豈料這對她竟是種壓力。
教他情何以堪。
他皺眉,深情熾熱的雙眸緊鎖住她的,使她移不開分毫,「我……」她語塞,紛亂的心無從說起。
「我要知道。」他進逼,不讓她逃避。
毀滅或許是還她清心最好的方法,她決定豁出去了!「不喜歡我就別來招惹我,我的心禁不起你的撥弄。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真的!你不需要撥空來應酬我,這樣只會令我更不好受而已。」她依舊避開他,激動得一古腦兒說出心裡的話。後果會如何,她不敢去想,真的不敢想。
「啊!」聞言,袁心陽胸口似被狠敲了一記,當真被她這番人的話語駭到,心跳得飛快,雙眸益發澄亮。
挽兒一直沒看他,心痛至極,一個勁兒的扳開他的雙手,「放開我!」她近怒吼,老羞成怒得只想將自己埋人被子裡,今生今世都不再見他。她才一轉身,立刻感覺到手臂再度被拉住,她憤恨的開口,「你——」
下一瞬,她的唇已然被噙住,感到一陣濕熱。她圓睜的杏眼說明對突如其來的吻有多嚇。
「嗯嗯……」她欲掙脫。
袁心陽卻輕而易舉的制住她胡亂擺動的四肢,帶笑的雙眸直探她眼底的靈魂,低啞地哄道:「閉上眼,感覺我……」
若有似無的言語如魔咒飄蕩在她腦中,四肢百骸為之撼動,閉上眼,沉浸在他的熱吻裡。
他滿意一笑,細細品嚐她嘴裡的芳香後,猛然急進掠奪,糾纏的唇舌意欲使她發狂。初嘗接吻滋味的她抵不過他熾熱的狂吻,渾身癱軟輕顫,任由他帶領著自己進人男女間親密的歡揄。
一吻完畢,袁心陽輕摟挽兒人懷,為她折服傻笑,「呵,喜歡的話該由我先才對,被你搶先一步還真不甘心。」
他此刻的喜悅並非筆墨所能形容。
聽他柔情的話語,挽兒腦中仍是一片空白,心兒兀自亂跳個不停,隱約記得他剛剛吻了她。
「啊……」她連忙跳開他的懷抱,羞得無地自容。
袁心陽哪捨得放開她?他自背後環抱住她,並在她耳邊細語:「挽兒,我喜歡你。」這一刻一直是他等待的。
「不,你是在同情我!」她倔強地反駁,自己有哪一點好?有哪一點值得他喜歡呢?她真的沒自信贏得他的心。
袁心陽詫異極了。「你為什麼要用這話來傷我的心呢?他的真心真意天地可鑒,怎堪被她扭曲了呢?」挽兒,用你的心去感覺我的愛好嗎?「他將她的掌心貼向自己的心窩,」感覺到我的愛了嗎?「
他的心卜通卜通跳得好快,蘇挽兒抽回被他緊握住的手,怯懦的道出自己的害怕,「胡翩翩、風衣、鳳蝶……她們個個都比我好上十倍、百倍,你沒理由喜歡上我,我…我既目不識丁又粗俗不堪。」
聞言,袁心陽總算釋懷的笑了,「哈哈……」原來小妮於是在吃醋呢!
「你笑什麼?」蘇挽兒變了臉色。
「你在吃醋?」他滿臉笑意的直盯著她瞧。
她抵死不認,老羞成怒的反斥道:「你又不是我的誰,我幹嘛吃醋?」
「真的沒有?」他狐疑,臉上的光彩依舊。
「沒有!」她嬌嗔,素性撇開臉不看他。
袁心陽決定不跟她玩了,扳過她的身子面向自己,正色道:「挽兒,你的善良,你的真心只有我看得到,在我的眼中你比她們勝上十倍、百倍。那時,我說過要照顧你一生一世的話是認真的。
「呃……」她一方面欣喜,一方面又覺得自己沒有他的這般好,心裡幾番交戰,仍是無法戰勝長久以來的自卑感。「你……你說謊……」
袁心陽抿唇一笑,極具耐心的道:「是不是謊言……」他邊說邊挑眉欺近她。
「呃……」他一逼近,她旋即感受到一股緊張,移不開線亦動彈不得。
他唇微揚,再度吻上她的柔軟。
* * *
翌日午時,袁心陽立即派丫環到怡和園及朗月園詩老夫人,呂妹及鳳蝶到大廳,有要事相商。
他要宣佈與挽兒的喜訊。
「等等……等等!」挽兒好緊張啊,左思右想競選擇逃避,「還是別講好!」
「挽兒,」袁心陽眼帶笑意的拉住她,只手寵溺地撫上她的臉龐,「今日不講,明日還是要講的,娘親及張夫人現在已經在大廳裡等著我們了呢!」
「我怕。」她怕鳳蝶會就此恨她。
「怕什麼呢?走吧。」袁心陽只覺得好笑,不容她再找任何借口,牽起她的手便踏人大席。
席裡老夫人,呂妹及鳳蝶都已落座,正閒話家常。
首先注意到他們人內的是柳玉蟬,僅一秒的訝異,旋即滿心歡喜地笑開了嘴。
夙蝶可沒柳玉蟬的喜悅,他們的親密使她震極了,手中的茶杯立刻端不住的落地。「啊……痛,好痛……」
「鳳蝶!」呂妹斥責鳳蝶的莽撞失態。
挽兒放開袁心陽溫暖的大掌,焦急的跑到鳳蝶跟前,「妹妹,有沒有燙著?」她邊扶起風喋,邊以袖子幫她擦拭淋濕了的裙擺。
風喋可不領她的情,不發一語,憤恨的推開挽兒,挽兒一個重心不穩,跌坐於地,令在場的人同感錯愕。
他們全看到鳳蝶刻意推開挽兒的惡行。
「挽兒……」袁心附大步上前扶起挽兒,「有沒有跌傷哪兒?」
「我沒事」怎麼會沒事呢?她傷了妹妹的心,知道妹妹的心正淌著血,她不要傷害任何人,但還是傷了。
一直以來,她沒把妹妹愛慕心陽的事告知心陽,她這樣算不算自私呢?
「鳳蝶妹——」
袁心陽才要說上鳳蝶幾句,張鳳蝶倒先發制人,淚流滿腮的瞪挽兒,陰狠的咬牙罵道:「偽善者,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說完,她極狼狽的逃離大廳。
鳳蝶的恨意直直撞擊挽兒的心,害怕面對的一刻來得特別快,致使她招架不住,「妹妹,妹妹……」
她要追,袁心陽卻拉住她,「鳳蝶怎麼了?」方纔的紊亂他尚理不出頭緒。
挽兒搖頭苦笑,「妹妹說得沒錯,我的確是個偽善者。」一直以為自己盡心盡力的奉獻是為了家人,其實她不過是以此證明自己的存在罷了!
「挽兒,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他雖然不清楚鳳蝶與挽兒之間有何誤會,但就他所認識的挽兒絕非偽善之人。
「鳳蝶這孩子如此莽撞任性,別理她。」呂妹相當尷尬的打圓場,再度為女兒任性莽撞的行為感到汗顏。 『「心陽,你不是有要事商量嗎?」柳玉蟬轉移話題。
袁心陽回道:「是呀」
「別為鳳蝶那丫頭傷神,城主的事要緊。」呂妹深怕女兒方纔的使性子會壞了大家原先的好興致。
一提及開心的事,袁心陽難掩喜悅風采,再度牽起挽JL的小手,興奮的宜布道:「娘,張夫人,我與挽兒決定成親了。」
「啊?」呂妹訝異極了,「城主與挽兒……真是太好了,恭喜老夫人,恭喜城主!挽兒,太好了。」
雖是預料中的事,柳玉蟬還是掩不住欣喜地笑開懷,「呵呵呵……理當早日完婚的,這樣也好了卻為娘的一樁心願。」
「挽兒,娘……娘太開心了……嫁給城主是你的福氣……也是你的造化啊……」呂妹是喜極而泣。
「娘,你別哭啊……」鳳蝶對她的恨,挽兒有苦不出,再也忍不住心裡的悲傷跟著呂妹落淚,「娘……」
她的喜要鳳蝶的悲來成就,這樣的婚姻能幸福嗎?
「傻孩子,娘哭是因為高興,你怎麼也跟著哭了呢?」呂妹慈祥的幫挽兒拭淚,不讓女兒哭。
挽兒雖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但她的乖巧一直比親生女兒還要她貼心,鳳蝶與挽兒,她是比較疼愛挽兒的。
不是偏心,是挽JL對她的無微不至感動她極深。
「娘……」教她怎能不哭呢?她愛心陽也愛妹妹,愛情與親情的抉擇使她兩難,愛太狂,她亦割捨不掉親情呀!
該怎麼做妹妹才會諒解她呢?
「上次老夫人對你的婚事早有安排時,娘就該想到的。」呂妹恍然大悟……
柳玉蟬心情始終很好的笑道:「挽兒,這翡翠墜子就交給你了。」她早決定要把這兩隻翡翠墜子給挽兒。
「姨娘……挽兒不能收!」她知道翡翠墜於是姨娘珍的寶物。
「是娘親的一片心意,你就別再推辭,收下吧!」袁心陽自娘親手中接過翡翠墜子交到挽兒掌心,並愛憐的為她拭去未干的淚水,「這輩子我都不惹你哭。」
他深情的誓言才完,沒料到挽兒哭得更凶了!「嗚……」
他摟她人懷,逗趣地叫道:「啊?我的誓言麼輕易就被你給打破啦!」
「討厭!」挽兒嬌羞的輕打他的胸膛。
兒子一向能輕易擄獲女人心,柳玉蟬也被小兩口逗笑了,「心陽,你打算何時舉行婚禮呢?」
「任憑娘親做主。」
「呵呵呵……當然是愈快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