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夏日炎炎正好眠,但夏日午後,還有更好玩的事情唷!
一頭頂紮了根沖天辮的小女孩,獨自坐在二樓的陽台上,開心把玩著手中穿著泳衣的芭比娃娃。地上有個大水盆,一個不小心,足以讓她淹沒其中,可她絲毫不畏懼,笑瞇瞇地將泳衣芭比放在水盆裡,游呀游的……
「爸爸,我回來了!」一個不太成熟的聲音吸引了小女孩的注意力,她抓著手中濕淋淋的芭比娃娃,趴在欄杆上,找尋聲音的出處。
「樓下沒人呢」她嬌嫩的嗓音並未傳進抓著籃球從綠色草坪衝向大宅的男孩耳裡。
「爸!」男孩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沒有克制的腳步聲踏響整間豪宅。
「樓下沒人。」她又試著大聲點。
是全部移到後頭的大人們要她乖乖在這裡玩水,不要亂跑,順便看看有沒有人來的,她很盡責喔!可是,他人不見了!
她抓著芭比娃娃,使勁掛在欄杆上,上半身極盡可能地往下探望……
這個小哥哥是誰啊?
「咦?怎麼都沒人呢?沒聽說爸要出門啊!不然李媽也會在啊……」男孩若有所思,又出現在大門口。
他雙手插腰,剛才抓在手上的籃球顯然已經放下了。
「他們不在,到後面去了。」她再把上身往下壓,希望他聽得到。
交完差,她好回去玩她的芭比娃娃。
「咦?誰啊?」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男孩打了個冷顫。
大白天的,總不會見鬼了吧?開玩笑,他家可是請風水師父看過的,怎麼可能有妖孽橫行?
「他們在後面。」奇怪,這個哥哥耳朵不太好是不是?
「嗯?」男孩四處張望,同時偷偷地往外跨了一步,站在陽光 底下的他,心裡安心多了。
「我……在這裡……」』她的肚子被壓得好痛。
男孩終於把頭往上仰.不過他看到的不是晴空萬里,而是一團黑壓壓朝他頭頂撞來的東西。
「哇——」慘叫的同時,他直覺地伸手去擋。
「唉唷!」女孩慘叫一聲,在失去平衡的同時,和壞事的人一同跌在草皮上。
「這是什麼?」
男孩甩甩頭、眼冒金星呢!睜眼看看是什麼東西從天而降,還差點砸死他哩!
「你是誰?」他瞪著頭上紮著沖天辮的小女孩,一臉愕然。
小、女、孩?天哪!他們家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而且還從天而降。吁!要不是他接得准,她這身軟綿綿的肯定摔成了肉泥!
「你害我摔倒。」小女孩倒是不滿地瞪著他,嘴裡不滿地抱怨道。
她原本要漂漂亮亮落地的,結果他竟伸手攔她……
男孩粗眉一皺、黑亮大眼一瞪,被太陽曬得黝黑的手指指著自己的鼻頭。「我?你說什麼?你是哪來的?」』
「爸爸帶我來的啊!爸爸說這裡有好吃的,還有人會陪我玩。」
爸爸?該不會是爸前幾年媽還在的時候,就在外頭偷腥,結果玩出這個怪物吧?「你是誰?」
「我叫於凱兒,我今年七歲,我讀國小一年級,我的老師叫……」
他舉手阻止她。「夠了、夠了,你姓于是吧?你爸爸是不是叫於智霖?」那就對了,是他家的保鏢兼他的師父。」
「嗯。」於凱兒聽見爸爸的名字,笑著猛點頭。
男孩搔搔臉頰。「他人呢?」
「他們都在後面的運動館。」
男孩雙眼又是一瞪。「你不早講。」
於凱兒杏眼圓睜地瞪了回去。「我剛才就在上面說了啊!是你自己……」她老氣橫秋的下巴一抬。「你自己耳聾沒聽到的。」
「耳聾?你……跟我來!」他要把她送給該看著她的人。
「牽牽……」她爬起來,對他伸出白胖胖的小手。
「不要啦!」他才不要跟個小妹妹手牽手,那多丟臉哪!而且……他瞟了她一眼,還有讓他最噁心的芭比娃娃。 這麼想著,他就邁開了腳步。 「牽啦……」於凱兒追在他後頭,趕上他絲毫不費力,笑嘻嘻把小手塞進他手心裡。
「不要!」他甩得很起勁。
開玩笑,他可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女生眼中的白馬王子耶!
怎麼可以跟這個小丫頭有任何牽扯?丟臉死了!
「牽啦!」她很堅持。
「不要!」男孩轉頭大吼,短短兩個字,他居然可以吼出四階,就像一堆破銅爛鐵撞在一堆似的,反正就是不堪入耳。
被他拒絕,於凱兒臉色一黯,不敢再接近,沉默地跟在他身後。
男孩看了,這才滿意,兩人遂一前一後來到眾人聚集的運動館。
「爸,你們怎麼都在這裡?」』男孩好笑地看著所有人都在這裡,而且很像都很緊張的樣子。 不只他爸爸和於師父,司機、李媽,還有一堆看來是工人的人全都坐著,雙眼盯緊著立在運動場中央的兩個人。 自從他那個愛搞怪的娘求去之後,他已經很久沒看見大家出現這種專心一意的眼神了。
「知遠你回來啦!沒什麼,我是想請於師父討教幾招。」項兆廷笑呵呵地對他招手。 「那個是誰啊?」項知遠正接受於師父調教,可是另外一個年輕人他就沒看過了。 「你趙伯伯的小弟,聽說他是跆拳道的教練。來,一起坐著看,剛要開始第二場,很精彩唷!」項兆廷搓著手,雙眼發亮。 於智霖是極有名的武術高手,亦是一家知名保全公司的老闆,平時極少露面,最近項兆廷惹了些麻煩,才特地請他出面保護項家的。
「喔……」項知遠一臉彆扭。
搞什麼嗎?如果爸的員工知道爸平時是作這種休閒運動,恐怕會擔心公司的營運會出狀況。說實在的,爸媽真是寶一對,要不是爸太忙於工作沒法陪媽,媽也不會跟比她年輕十來歲的年輕大學生玩的天下皆知。
哼!他們這對父母,好像還沒有他成熟哩!
「爸爸!」
柔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大家眼光一轉,看向站在門口的沖天辮小女孩。
於智霖看向她,對她微微一笑,「坐著看。」同時對手已經大喝一聲衝上前來。
於凱兒看見那個壞人要打她爸爸,尖叫一聲,也不管自己小不隆咚的,一點都不耐踹,飛身上前救父。
眾人一驚,接著慘叫不斷。
於智霖難得傻眼,他雙手抱著女兒,而他懷裡的寶貝小短腿抬得高高的,這招正是她娘教的「奪根飛腿」,專門對付色狼用的,至於他的對手……
呼,他就知道他女兒有天分,跆拳道教練對她而言根本不是問題。
只不過……看著在地上打滾,雙手護在褲襠上的跆拳道教練,他難過地嚥了口回水。好像真的很痛耶!身為男人的他感同身受。
「咦……哇!」
女兒會讓豬羊聞聲奔逃的尖叫聲,給於智霖嚇了一跳。但就算心驚肉跳,他也得維持武術高手的冷靜,緩緩低頭問道:「怎麼啦?」
「我的芭……芭比娃娃被砍頭了啦!」於凱兒哭喪著臉將她的新玩具舉高給爸爸看,可愛的芭比娃娃只剩穿著色彩艷麗衣裳的身軀,至於頭……
項知遠張口結舌地瞪著手中的小頭,那一雙大眼還瞪著自己;彷彿在控訴他殘忍的暴行。他又不是故意的,他、他、他……
哎唷!好尷尬。
「這個……師父,不好意思。」紅了臉的他乾笑著捏起手中毛絨絨的頭,掐住一撮金色頭髮,極盡所能不碰到這噁心的東西。把屍塊遞還給於智霖,但眼神怎麼也不肯看向害他丟足臉的沖天辮。
誰知道人沒抓到,結果拔掉芭比娃娃的頭……
「哇!笨蛋、笨蛋、笨蛋!」於凱兒眼見今天才到手的新玩具被這個壞哥哥用壞。」她嘟著嘴直罵。
「凱兒……」於智霖低聲警告她。
雖說童言無忌,可是項家少爺也是為了要救她的嘛!
他一直知道這個男孩人品不錯,要不是項先生只生了一個孩子,以後要他接管項家的事業,他還真想收項知遠做嫡傳徒弟呢! 項知遠黝黑的臉龐微微浮現暗紅。他幹嘛這麼手腳無聊救人哪! 「我哪裡笨?喂,是你自己沒頭沒腦地衝進他們之間,我是想……」火氣上揚,他的嗓門也加大了。
他沒發現自己跟這個小女孩成了大家矚目的對象,氣得跳腳。
「說話會分叉。」於凱兒突然又出聲了。
「什麼?」他眼一瞪,嘴張了又合,只發出鴨子叫一般的嘎嘎聲。
她像是發現了新奇的大事,攀著父親的脖子,兩眼看怪物似的瞪著項知遠。「爸爸,他好厲害,說話的時候.聲音會又男又女耶!爸爸你不是功夫高手嗎?怎麼沒練到這麼厲害呀!」
於智霖一臉同情地看著氣煞的男孩,同時憋著笑教導女兒:
「凱兒,那不是練出來的。」』
唉,男孩子在這時候總是最彆扭、最討厭人家提起他的第二性徵的,可是他直率又天真的女兒好像不太瞭解。
「童言無忌。」他低聲替女兒告饒。
「哼!以後不要讓我見到她!」又是一陣不堪人耳的破鑼嗓子。
「嗚……哇!」於凱兒竟哭了起來。
眾人一陣手忙腳亂,至於把小女孩嚇哭的禍首——
據說被父親罰一個月不許碰籃球。
炎熱的漫長暑假,這是他最痛苦的懲罰。
在蟬鳴悠悠的仲夏午後,他十四歲、她七歲,兩人從此結下了樑子。
依舊是同樣的烈陽和蟬鳴,時空卻在無聲中晃過九個年頭。
一個穿著T恤牛仔褲外加球鞋的女孩緩步走上山坡,嘴裡還喃喃咒罵著路途遙遠什麼的。
於凱兒站在高大的鐵門前,一雙英眉緊皺著。
幾年前她來過這裡,印象中好像沒有這道關犯人用的鐵欄杆嘛!
八成是要關住那個說話聲音會變調分叉,而且又沒禮貌的人用的。
她皺皺鼻子,伸手接了門鈴,同時仰著口淨的小臉,對牆柱上的監視器微笑,讓人看見她的笑臉。身為保全公司老闆的女兒,她可懂規矩了。
「請問你是哪位啊?」悅耳的女人聲音,聽起來通體舒暢。
「你好,我是於智霖的女兒,我來找我爸爸。」她也用同樣愉悅的聲音回答。
「喔!於師父啊?他和先生外出了,你可以先進來等他們。」接著鐵門從裡面被打開。
越過記憶裡的廣大草坪,她以為是小時候人矮腿短才會覺得項家大得嚇人,但現在……吁,她覺得已經足夠一天的運動量了。有錢人真是奢侈,放著這塊地,好當虐待人來用。
走到門前,她笑看著一名身材圓呼呼的阿姨在等她。她從阿姨臉上的神情猜出,她就是剛才和她對話的人。
「阿姨好。」
她甜甜的笑容馬上奪得李媽的好感。
乍看之下,她只稱得上「不差」,不過花點時間觀察她,就會發現她的活力讓人驚艷呢!她健美的身材和時下不運動的女孩子相比,健康多了。這大概因為她父親是武術高手,她也耳儒目染了所致。
「先進來吧!他們大概還要幾個小時才會回來,說不定你要留下來吃晚飯呢!」最好這樣,這屋子就兩個男人,生活挺乏味的。
「沒關係,媽媽已經猜到了。」於凱兒接過李媽的冰茶,輕聲道謝。
「你叫凱兒對吧?我還記得你唷!你現在幾歲啦?」把少爺氣的躲在房間裡嘔了三天的氣,大家要調侃少爺時,都是拿這件事來氣他呢!
「十六。」她啜了一口冰茶,垂眼看著淺褐色的液體,剛被殘忍無道的太陽荼毒,她正需要涼快一下呢!
「有沒有交男朋友哇?」李媽笑容裡有著難解的期待。
望著湊近自己的李媽,於凱兒微微皺眉。「呃……可是媽媽說我還小,不能交男朋友。」
所以嘍,學校有同學寫情書給她,她就只能拿來練劈空斬;有人當面跟她表白,她必須當場打擂台,贏她才可以和她交往。 於是乎,目前她交過的男朋友數目為……零。 「所以你就這麼聽話啊?你媽媽會修理你嗎?」這樣的父母會不會管的太多了? 「是啊!媽媽得過全國武術冠軍耶!連爸爸和她打起來的時候,都要讓她三分呢!」所以,她家最凶的是媽媽。
「這樣……」真是優秀的一家人。
「不然,我還想看看你跟少爺合不合呢!」李媽對這個小女孩很有好感,便自做主張了起來。
「他?那個說話跟鴨子一樣呱呱呱,又會變調分叉的那個嗎?」
凱兒表情怪異地皺了皺眉頭。
「呀……少爺現在說話不會了啦!」李媽笑得很尷尬。
「是嗎?」想想,好像國中那時的男同學們,說話都跟那個害她芭比娃娃身首異處的笨蛋一樣,她剛上國中時,還被嚇得好幾天不敢上學哩!
兩人一搭一唱,倒也聊得開心,直到凱兒忍不住喊餓時,在外頭待了大半天的三個男人終於回來了。
「爸爸!」她蹦蹦跳跳地來到於智霖身邊,對項兆廷打了招呼,卻故意忽略第三個人。
「你怎麼來了?一定是你惹你娘生氣,她趕你出門,對不對?」一頭銀髮的於智霖只有在女兒面前顯露出他愛開玩笑的本性。
凱兒皺皺可愛的小鼻子。「才不是呢!媽媽要我來撂狠話的,她說爸爸今天再不回家盡丈夫的義務,她就和你徒弟私奔。」
「啥?和那不才小子鄭育才嗎?原來他們早就暗通款曲啦?那也行,那小子今年滿十八對吧?好,我特准他們鬼混去、」於智霖答得乾脆,把鮮見他開玩笑的其他人嚇壞了。
「爸爸——」凱兒睨著他,腳尖打著拍子,看透了他的裝瘋賣傻。
「這樣我才能另外娶一個年輕貌美的給你做新媽啊!」為人父的居然面不改色地繼續說。
「爸!」凱兒清脆又響亮的聲音不滿地喚道。
項兆廷清清喉嚨。「呵,你叫凱兒吧?還記得我兒子嗎?就是說話會……」
「分叉的那個。」大家異口同聲,說的一旁的年輕人一臉尷尬。
如果要讓一個男人抑鬱一輩子,僅用一件事就足夠了。
而他,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家裡所有人知道也罷,連在法國和色情男人亂來的媽咪也知道他也認了,可是怎麼連整理草皮的工讀生、來收垃圾的阿桑,和外送披薩的也全都知道!
時間都已經過了九年,這個笑話為什麼還沒停止?大家明明知道那是男孩要長大的正常現象,可是他們好像覺得有人可以恥笑,他們的水準就會比較高……
狗屁啦!
於凱兒終於施捨地把眼睛瞥向一直杵著不動的木頭。
「聽說你的聲音沒有像以前那樣呱呱呱啦?」眼兒才繞上一身深灰色西裝的男孩,她的心跳卻猛地加快。
咦?他……怎麼跟她記憶裡那個討人厭的樣子不一樣了?好像比較人模人樣,不是她記得跟木炭一樣黑的那樣。
好啦好啦!她承認,拿學校裡那些長不大的男孩比的話,他算是很帥啦!可是穿著一身西裝,卻好老氣喔!
「嗯。」嘴角僅僅微微抽動,聲音像打閃雷似的。
唷!怎麼還是這副死樣子?
凱兒眉頭又是一皺。「你不滿意嗎?你這麼會記仇啊?比女孩子還小心眼,小心變得小鼻子小眼睛的。」
「如果這九年裡,有人不斷提醒你一件無辜的冤案,我看你早就跟潑婦一樣了。」項知遠斜眼瞄了眼一身青春活力的於凱兒,然後又趕緊移開視線,他只看到她紅通通的臉頰和綁在腦後的馬尾。
晤,她不綁沖天辮啦?
「你錯了,潑婦是我娘。」凱兒大眼溜溜地一轉。「而且……你所謂的冤案明明就發生過了啊!當時,你真的說話忽男忽女,還把我嚇哭了,我沒有冤枉你嘛!」
「重點不是在那裡!」穿著整套西裝,力圖成為紳士的項知遠,卻在她三言兩語下,輕易破功,聲音微顫。
「嗚……好凶唷!爸爸,如果他動手要打我的話,我可不可以自衛啊?」她擺明著是想開扁。
於智霖的大掌壓在凱兒肩上,不許她亂來。
「不好啦?」她會被打扁的。小女孩不懂事,以為自己學了幾年武功,就學成絕世功夫了,看不透人外有人的道理。
「哎,於師夫你也該驗收一下你這幾年的成果嘛!」 項兆廷興奮地頻頻起哄,他平時的休閒運動就是觀賞美式摔角、和看於師父痛扁他跟黑道好友老趙找來的小弟們。 「不行,對手不好。」於智霖搖頭.依舊拒絕。當然、他說的是自己家的女兒不禁打,而項知遠算是他第一個收的徒弟,也是最讓他滿意的。
可凱兒才沒想到,得意地揚揚下巴。「哼!你聽見沒?」才幾歲就在裝老氣,嘖!看了就教人不順眼。
項知遠皺眉,抬眼看向教導自己多年的於智霖。「師父?」
「習武之人不得受激。」他怕多年積怨下來,女兒會被打的不成人形,他只是一介武夫,可沒有多餘的錢給女兒做嫁妝。
「不敢對吧?哼,一看就知道不禁打,嘿!」凱兒努力要逗出他一絲人氣,硬梆梆的,太無趣了。
她大方的不記過去他處死芭比娃娃的不共戴天之仇,那他也不能太小家子氣嘛!
項知遠悄悄地握緊拳頭,悶不吭聲。
忍忍忍……千萬不要被目中無人又狗仗人勢的蠢蛋激怒,那表示他的水準跟她一樣低!
他轉身準備遠離這個煞星,卻又被清亮的嗓音留住:
「哇!落荒而逃耶!不戰而勝,耶!」
高大的男孩霍地轉身。
「你……再說,我就……」三字經在肚子裡滾來滾去,就是吐不出來,拳頭捏了又放、放了又捏,卻怎麼也不願意打女人,稚氣未脫的俊帥臉龐整個脹紅了。
「怎樣啊?」她笑容可掬。
「跟那個芭比娃娃一樣,把你的頭……擰、下、來!」低沉吼聲到最後成了轟隆巨響,所有人都擠了擠眼睛,耳朵里餘音繞樑許久。
凱兒瞪著他氣得由紅轉黑的臉,呆滯的神情在數秒後。飛快轉變……
「嗚……」惹火人的禍首擺著哭臉,滿場飛地努力哭爹告娘,控訴站在她對面看起來快要當場暴斃的男孩,卯起來編派他的不是,只差沒傚法孟姜女哭倒長城、壓死那個負心漢。
至於其他人……則努力地做最稱職的觀眾。
項兆廷嘴角微抽,原想兒子對個小女孩發火太不應該。可是再想想,他挺可憐的耶!他這次就閉嘴別說話。
「各位失陪了。」瞟了眼又飛回父親懷裡留泣的女孩,項知遠忍不住偷偷得意。呵,還是跟以前一樣,人家一吼就不行了。
他在眾人目送下緩緩跨上樓梯,他沒看見剛才只差沒哭倒長城的女孩,居然抹抹抹眼角的淚水,嬌俏的臉上掛著得意的微笑。
「這樣你就很滿意唷?老爸,你說的沒錯,年輕的男孩子果然是頭腦簡單。」她故意說的既大聲又響亮,雙眼也笑笑地看向正在上樓的人,期待他會再衝下來玩玩。
啥?頭腦簡單?
正在恢復冷靜的項知遠腳下一滑,下巴立時撞在光滑的原木把手上,牙齒又嗑到牙肉,痛得他蹲在樓梯上,眼淚差點飆了出來。
Shit!流血了。
嗯,終於報了九年前「拔頭之仇」了。凱兒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轉身看向快憋不住笑的父親。
「爸爸,你要不要回家?」至於那個還趴在樓梯上的……沒空理他了。
「跟你娘說我今天很忙,她今天先找那不才小子玩玩啊!要玩什麼我不管啦!」他輕輕擺手,假裝不在乎。
「爸爸,你不走我沒車子可以坐啦!」她在來這裡的路上,在街上買了點女孩子的小東西,把錢花光光,沒辦法坐計程車了。
「哦?原來爸爸的功用就是這樣啊?」於智霖想今天之後,絕對不讓女兒到項家來,那小子很會記仇的呢!
黑亮大眼一轉、頭一歪。「就看在我小時候曾經出腳一踢救你老命一條的分上,你總得載吧?不然咱們父女情分免了。」
「好啦……項先生,我先回去安撫我家兩隻母老虎了……噢!」
武術大師竟讓女人在肚子上賞了個拐子。
在和父親相依走出項家大宅前,凱兒忍不住回頭看看他還在不在。
呵,他就站在那裡瞪著她唷!而且,很生氣呢!
項知遠是吧?
她記住他了。
青澀歲月裡,有一絲暖昧在夏季裡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