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離京城愈來愈近,和張公子之間卻還是沒有更好的進展,假嚴玉琳開始著急了。
她想了一下近幾日和張公子的相處情況,發現他像是個呆頭鵝似的,根本不懂她的暗示。
所以,她決定直接明說,以期能更進一步。
這日,三人又錯過了客棧,只好在野外露宿。
按照往例,若碰到這種情形時,總是由「趙公子」去打野味、撿柴火,而「張公子」則留下來保護她。
在文少懷走開之後,假嚴玉琳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她下了馬車,來到張公子面前,一臉正經地說:「張公子,小女子有話要告訴你。」
嚴玉琳朝她一揖,「嚴姑娘請說。」
假嚴玉琳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喜歡你。」
嘖,我還以為你會再拖一段時間呢嚴玉琳暗地嘲諷。
嚴玉琳沒讓他心裡的感受表現在臉上,他裝出一臉驚訝又惶恐的表情。
「嚴姑娘,請你別這樣。你可是相府千金,而在下只是一個小老百姓。」
「我不在乎。」假嚴玉琳朝他逼近一步,「那你呢張公子。」
嚴玉琳退了一步,「在、在下……」他故意支吾不說來吊人胃口。
「怎麼樣?」假嚴玉琳追問,她的一顆心吊得老高。
「在下……高攀不起啊!」
假嚴玉琳連忙說:「沒關係,我會說服我父親讓我下嫁於你。」
「若相國大人不答應呢?」
嚴玉琳故作一臉憂愁。
「那我就跟你走,就算會就此和父親斷絕往來,我也不在乎。」
「不、不行,我絕不能當破壞你們父女感情的兇手。」嚴玉琳猛然搖頭,然後他裝出一臉沮喪的模樣。「放棄吧,嚴姑娘,比我好的男人還很多。」說完,他便快步離開。
假嚴玉琳來不及阻止,只能看著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我不會就此放棄的。絕不會。」假嚴玉琳為自己加油打氣。
開玩笑。
事關她能否在下半輩子不愁吃穿過日子,她當然不能放棄。
當夜,嚴玉琳再度使用迷藥讓假冒他的那女人陷入沉睡當中,不過這次的目的與前兩次不同。
嚴玉琳確定那女人熟睡不醒之後,便「摸」走了她所帶的包袱,將它打開來查看。
文少懷見他似乎在找什麼東西的樣子,遂好奇地問:「你在找什麼?」
「春藥。」他邊梭巡邊回答。
「啊!」文少懷愣了一下,不一會兒,他想通了。「你的意思是,她會對你下藥。」
「這是個好辦法,不是嗎「嚴玉琳反問他,但手下的動作還是沒停。
文少懷不禁啞口無言。
的確,他沒有說錯,那的確是個好辦法不過這是對那女人而言。
因為,不管你是否出於自願,你只要和個清白人家的姑娘有了夫妻之實,你就得負起責任,最好的方法就是成親。
對象是一般人家的小姑娘都得如此,更別說是「宮家千金「了,那絕對是娶定了。
「可是,你確定她會這麼做嗎「
文少懷有些懷疑。
嚴玉琳先是白了他一眼,然後停下手中的動作。
「麻煩你動一動腦筋行不行之前我們送她回去時,小二透露了什麼消息給我們「
文少懷歪頭想了一下。
「他說她和她舅舅一同……「
慢著舅舅
文少懷恍然大悟。
「你是說,她有同黨「
「沒錯。「嚴玉琳點點頭。
「但是……咱們並未見過……「文少懷喃喃自語,陷入沉思中。
嚴玉琳知道文少懷一定會想出答案,所以他只是在一旁靜靜等待。
那女人有同夥,但卻未曾出現,只有她一人隨我們上路……答案有兩種一種是她為臥底:另一種則是她背叛了她的夥伴。
而以種種跡象來看……後者較有可能。
在這種情況之下,那個女人絕不會允許自己失敗,所以……
想到這裡,他已完全明瞭了,於是他點點頭。
「你顧慮得沒有錯,到最後狗急跳牆,那女人或許真會對你下藥。」
「知道就好。」說完,他又開始梭巡。
終於,嚴玉琳在一個裝著首飾的珠寶盒裡找到了一個小瓶子,瓶上還貼著標示:合歡散。
「原來是合歡散啊,我還以為她會準備那種無色無味的高級品。」
結果竟是這種三流春藥。
嚴玉琳頗覺得失望。
文少懷失笑道:「她哪知道她遇上的會是個醫藥高手。」
「說得也對。」嚴玉琳點頭贊同。
看著瓶子,突然有種想法閃過他腦海。
他打開瓶子,將裡面的白色粉末全數倒掉,再以清水將瓶子內外清洗乾淨,然後拭乾。
最後,他再由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子,把裡面的白色粉末給倒進原來裝春藥的瓶子裡。
「玉琳,你倒了什麼進去。」文少懷滿好奇的。
「珍珠粉。」
珍珠粉?!
「你怎麼會隨身攜帶珍珠粉。」
嚴玉琳瞪他一眼。
「你當真以為我就是天生麗質啊!我這一身白皙細緻的肌膚,從哪裡來還不是得靠保養。」
文少懷懂了。
也真是難為他了,為了扮女人,除了要會梳洗打扮,平時還得勤加保養。
「有需要用這種高極品來代替嗎?」文少懷有些懷疑。
「是可以不用,但是到最後是我吃下的,所以用高級一點的無妨。」嚴玉琳認真地回答。
文少懷聞言不禁呆住。
將所有東西一一放回原位,嚴玉琳才又將包袱放了回去。
一切回歸原樣。
告白過後,假嚴玉琳的作風是愈來愈大膽了。
白天趕路時,她會把嚴玉琳叫進車廂裡,向他訴說情衷。
晚上休息了,她則會想盡辦法引誘、勾引他。
就像這夜,嚴玉琳趁著文少懷在野炊時,到附近的溪裡梳洗一下。
假嚴玉琳見狀,即刻追了過去。
看他脫衣入溪中沐浴,她也脫下外衣,在不遠處假裝失足摔落溪中。
聽到落水聲,嚴玉琳立刻四處張望。
忽然,他見到不遠處有個人影載浮載沈的,他立刻游過去,將那人給救上岸。
嚴玉琳這才發現,他救的是那個冒充他的女人。
她身上的白色單衣在浸過水後變得透明,身材若隱若現的,煞是誘人。
這時,她整個人突然撲進他的懷裡,不停地磨蹭、發抖,口中還不停地喃念著。
「好可怕……好可怕……」
嚴玉琳哪會不曉得她的心思,他拾起外衣披在她的身上,不著痕跡地推開她。
「姑娘,你已經沒事了。」
「啊!」
他怎麼沒上鉤,假嚴玉琳不禁愣住。
他起身走到自己放衣服的地方,拾起衣物穿好,然後再回到假嚴玉琳面前,語帶關心地道:「嚴姑娘,在下認為你需要換個衣服,免得受涼。所以,咱們回去吧。」
假嚴玉琳無奈,只得點點頭。
嚴玉琳邊護送人,邊在心裡嘲笑:哪有人落水會先脫掉外衣的笨蛋一個。
就在假嚴玉琳回馬車內換好衣服沒多久,敲門聲響起。
打開車門,就見「張公子」手捧一碗熱湯,微笑地說:「嚴姑娘,你方才落了水,喝碗熱湯祛寒。」
假嚴玉琳為之動容,她接過熱湯,向他道謝。
「謝謝你,張公子。」
「不用客氣。」
他廢話不多說地立即離開。
啜飲著熱湯,假嚴玉琳心想:溫柔體貼、風度翩翩,而且又富有,這麼好的男人,她絕對不可以放過。
必要時……只好就用「那個」。
這日,假嚴玉琳決定不要再拖延了。她見今日要投宿客棧,所以決定就在今晚下手。
當晚,她約了「張公子」來到她房間。
佯裝成張公子的嚴玉琳依約到來。
一進門,就見到桌上擺放著三亞酒、兩隻酒杯,他頓時瞭解了。
他不動聲色地來到花桌旁的椅凳落座。
「姑娘約在下來,不知有何事。」
提起酒壺,假嚴玉琳為自己和他各斟上一杯酒,微笑地說:「也沒什麼,一時興起想與你品酒。」
「是嗎。那在下只好奉陪。」說完,便拿起酒杯一口喝下。
假嚴玉琳見狀:心中暗喜。
她也捧起酒杯喝乾了它,然後再斟酒……不知不覺間,一壺酒都喝光了,但兩人還是都沒事。
假嚴玉琳不禁有些納悶,怎麼藥效還沒發作。
嚴玉琳哪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而他也對這遊戲膩了,所以,他乾脆直截了當地說:「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春藥的藥效還未發作。」
假嚴玉琳大吃一驚她瞪著他,說不出任何話來。
轉了轉手中的杯子,嚴玉琳告訴她答案:「因為合歡散已經換成了珍珠粉。」
假嚴玉琳因他所說的話而亂了手腳,但她很快便穩定下來,她抬起頭,一臉高傲地看著他,口氣不悅地說:「我是相府千金,請你別說這種話來污辱我。」
「你又不是嚴玉琳,我幹嘛!對你客氣。」
「你……無禮,居然敢說我不是。」
她企圖以怒氣掩飾心虛。
「你原本就不是。」嚴玉琳篤定地說。
假嚴玉琳深吸一口氣,壓下慌亂的心神。
「那你又有何證據說我不是,你又沒見過她。」
根本不需要見,我就是本尊。
嚴玉琳笑了笑,慢條斯理地回答:「與我同行的那個人,本姓文,受封忠義侯,兩個月前,他與相國千金在皇上的見證下訂下婚約……」
抬眼一看,假嚴玉琳已是一臉慘白。
嚴玉琳惡意地補充:「你想,他會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何模樣嗎?」
顫抖著雙唇,假嚴玉琳開口說:「從一開始……你們就知道我是假的。」
「沒錯。」他回答得很輕快,「這一切,全是在演戲。」
「演戲!」假嚴玉琳瞪著他,高聲斥責:「你欺騙我。」
「是你先騙人。」嚴玉琳反罵回去,「我只是順水推舟,陪你玩玩。」
假嚴玉琳的臉色白得不能再白,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地問道。「你……喜歡過我嗎?」
「誰會喜歡一個騙子。」
嚴玉琳一臉厭惡。
假嚴玉琳絕望地低下頭。
嚴玉琳並不可憐她,因為那是她自作自受。
正當他想開口問她真實姓名時,敲門聲響起。緊接著,文少懷推門而入,他的臉色非常凝重。
「兩位請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就要出發。」
嚴玉琳有些訝異。
「這麼快。」
以往不是都會多留個一天半天,順便補充乾糧的嗎
文少懷知道他在想什麼,所以簡單地述說原因。
「幾日前,有人告御狀。說嚴相國的千金嚴玉琳在和忠義侯訂下婚約之前,已和他人訂下婚約。」
嚴玉琳的臉沉了下來,他轉頭看向假嚴玉琳。
假嚴玉琳則一臉錯愕地抬頭。
在兩人的瞪視下,她的神色閃過一抹心虛,但她立刻又裝作沒事似的反問:「你、你們為什麼看我。」
文少懷注意到了,他轉頭看向嚴玉琳。
「你說了。」問得有些沒頭沒尾的。
嚴玉琳居然聽得懂文少懷在問什麼,他只是聳聳肩。
「只說了你和她的。」同樣沒頭沒尾的答案。
但文少懷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他的目光移向假嚴玉琳。
「姑娘,請你和我們一道上京城。」文少懷沉聲說道。
假嚴玉琳嚇了一大跳,她連忙拒絕。
「我、我不去,這事與我無關。別、別把你未婚妻所做的醜事賴在我頭上。」
砰的一聲。
嚴玉琳猛一拍桌,滿臉怒氣地吼了出來。
「你去不去。」
假嚴玉琳看著桌面那個明顯凹下去的掌印,連忙點頭應好。
「我去、我一定去。」
「不准逃跑,知道嗎?」嚴玉琳以陰森的語氣警告著。
「知道。」
嚴玉琳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他突然轉身道:「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文少懷的武功比我高。所以,請你安分地隨我們回京城去。」
假嚴玉琳只能點頭。
嚴玉琳這才安心地和文少懷離開。
一見他們離開,假嚴玉琳立刻上前去關門、落閂。
背靠著門,滑坐在地上,她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
老天!她是碰到了什麼樣的煞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