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夫求歡 第七章
    金玉冠因失血過多而昏了過去。仇日望著她慘白的臉,不禁心急如焚,現在他們已是草木皆兵了,不知該上哪兒去幫金玉冠療傷才好。

    「仇老弟。」大智和尚此時追了上來。

    「大智兄,你來得正好,我正愁找不到人可以救玉冠。」仇日如遇上救兵般的露出笑容。

    「如今你已有家歸不得了,江湖發出的追殺令,已將你和紅衣教主列在一起,想不到你爹竟如此狠心……」

    「我早有覺悟了。蒼鷹沒殺了我爹吧?」仇日擔心的問,一點也沒責怪自己父親的意思。

    「說到那年輕人,劍術真是出神入化,可說是神乎其技啊!各大門派都被打得落花流水。不過,他只有傷人,倒沒有殺人。」

    「他真的不是普通人。想不到神劍派的傳人竟還在世,著實讓人驚訝。」

    「仇老弟,隨我回親善園吧!現在唯一敢收留你的人也只有我師父了。」

    「可是……聖人大師會救紅衣教主嗎?」仇日不禁要問。

    「我師父連一隻螻蟻都救了,更何況是人呢?」大智和尚笑著說。

    ☆☆☆

    親善園中,聖人大師意外的沒有閉目養神,而是精神奕奕的坐在園子中,等候仇日一行人的到來。

    大智和尚一看見他,連忙奔向前去,「師父,我又帶人來叨擾您了。」

    「我看見啦!」聖人大師老神在在的說。

    「大師……」仇日有些猶豫的不敢上前。

    「快帶她進來吧!再不救治她,只怕她生命有危險。」聖人大師率先進入屋內。

    仇日一聽,面露喜色,也將金玉冠抱入屋內。

    聖人大師將金玉冠放妥後,將匕首自金玉冠的背後取出,並拿出特製的刀創藥交給仇日。

    「快幫她止血療傷吧!我和大智先去外頭燒些補血強身的草藥。」聖人大師說完,和大智兩人走了出去。

    仇日連忙將金玉冠的紅色外衣脫去,他已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的禮節了,望著她白皙美背上的刀傷,他忍住心痛,快速的將刀傷藥撒在她的傷口上,沒多久就止住了血。

    他拿起乾淨的布,小心仔細的為她包紮。

    「今後有我在你身邊,沒有人可以再動你一根寒毛了。」仇日發誓的說。

    蒼鷹不知何時已來到親善園,他倚在門外,不動聲色的看著仇日的一舉一動。蒼鷹臉上的表情是複雜的,看來,已經有人可以替代他守護教主了,他心想。

    大智和尚拿著要給金玉冠更換的乾淨衣服走來,正好瞧見一臉抑鬱的蒼鷹,「你——」

    蒼鷹快步的將大智和尚拉到另一頭去,「別打擾教主休養。」

    大智和尚望著他,「你還真是個怪人。」

    蒼鷹望著大智和尚,靜默不語。

    「喂!你跟在紅衣教主那麼美麗的姑娘身邊,說沒有動情是不可能的吧?可是,你卻眼睜睜的看著仇日將她從你身邊帶走,難道你一點也不怨恨仇日嗎?」大智和尚疑惑的問。

    「當然,我感激他救了教主。」蒼鷹靜靜的說。

    「什麼?」大智和尚一臉不解的望著他。

    「以前的教主沒有人氣,可是,自從仇日出現後,帶給教主人性的一面。她漸漸地改變,現在也有了一絲絲的人氣,這樣的教主使我比從前更加敬慕她。是仇日改變了她,仇日做到任何人都辦不到的事。」

    「難道你一直希望你的教主有所改變嗎?」

    「我從未這麼想過,只是教主突然的改變令我覺得……這樣也好,只要教主能活得好,我就什麼也無所謂。」

    「蒼鷹,你這種愛已經超脫世俗的男女之愛了,我欽佩你!或許你也很適合出家,來當我的師弟如何?」大智和尚慫恿著。

    「不,謝了。」蒼鷹一口回絕。

    「噢!你這種人不出家太可惜了。」大智和尚失望的說。

    「我也不是超脫世俗的人。如果教主動情的對象是我,我就不會把她讓給仇日了。」蒼鷹的眼睛飄向遠方。

    「這也是人之常情啊!不過,我仍欣賞你這種正人君子。走吧!」大智和尚拉著他走。

    「去哪裡?」蒼鷹不解的問,臉上露出狐疑的表情。

    「跟我去唸經啊!」大智和尚笑著說。

    「唸經?」蒼鷹奇怪的望著大智和尚。

    「是呀!唸經能沉澱心靈、忘卻憂傷,你不一定要出家,可一定得唸經才行。年輕人就這麼憂愁,連我都看不下去啦!」

    「我不用唸經也能沉澱心靈。」蒼鷹說。

    大智和尚硬是拉著他往禪經祠走去,「那至少聽我彈首曲兒吧!難得遇到知音哪!」

    蒼鷹露出難得的笑容,隨大智和尚去了。

    ☆☆☆

    金玉冠睜開眼睛時,竟然發現自己躺在仇日的懷中。

    仇日望著她問道:「你覺得怎樣?傷口疼嗎?」

    金玉冠用力的推開他,沒想到這一動,痛得她額角冒汗。她受傷了?對,常芊芊刺了她一刀,那個膽小柔弱的女人竟然有勇氣傷她!

    仇日趕緊扶住金玉冠:「別亂動。你的傷口很深,流了許多血,應該好好地躺著。」

    「這裡是哪裡?我為何會在這裡?」金玉冠忍著痛問。

    「這裡是親善園,因為,我們無路可去了,是聖人大師收留了我們。」

    「無路可去……」金玉冠這才依稀想起她被常芊芊刺傷時,仇日抱著她說,他將永遠不再回青雲山莊。

    他為了她與天下為敵了。金玉冠驚駭的望著他。

    「放心,我們只是暫時借住在親善園,等你傷好了,我們再找其他的地方隱居吧!」仇日安慰她。

    「不,你怎麼可以擅作主張,你怎麼可以為了我而與天下人為敵,你怎麼可以……」金玉冠生氣的推拒著他。

    仇日將她摟進懷中,「我可以,我可以為了你與天下人為敵,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其他事都不重要了。」

    做出這種決定,仇日何嘗不難過?他也曾結澹可是,一想到自己父親的殘忍手段,以及受了傷的金玉冠,他就義無反顧了。

    「仇日,你想清楚。我是紅衣教主,這一生都不可能談情說愛的。追逐愛情對我而言,結果只有死路一條,我是注定一生都要孤獨的。」

    「我們不談情愛,我只要陪在你身邊就夠了。」

    「不!」金玉冠推開他,「你回去吧!回青雲山莊。」

    「我說過,我不會回去青雲山莊了。」

    「回去吧!在尚未找到金褶扇之前,我是不會和你去隱居的,就算你想留下我也不行。」

    「我會幫你找到金褶扇的。」仇日堅定的說。

    「你——」金玉冠望著他堅決的眼神,已冷漠不起來了。

    「讓我陪著你好嗎?」仇日捧著她的臉,想吻她,可是又怕傷了她,只有將她的臉貼在自己的胸膛上。

    金玉冠乖順地貼著他的胸膛,默許似的任由他擁著。

    此時,門外竟傳來一陣騷動,只聽見大智和尚叫著:「蒼鷹老弟,你別衝動啊!別這樣拖著人走嘛!」

    蒼鷹?金玉冠不禁抬眼望向門外,只見蒼鷹拖著一個看來狼狽不堪的男人走了進來。

    蒼鷹看見了金玉冠,恭敬的道:「教主聖安。」

    仇日望著被蒼鷹拖進來的狼狽男人,不禁驚訝的叫了一聲:「常!」他在幾年前曾經見過常,如今常看來憔悴許多,也多了些滄桑。

    金玉冠問道:「你就是常?」

    仇日也問:「你們是在哪裡找到他的?」

    大智和尚搔了搔頭道:「就在禪經祠嘛,那時我和蒼鷹老弟正在談論琴藝,邊談邊彈的,忽然就聽見男人的哭泣聲。蒼鷹老弟一轉身就自簾後將他揪出來了。我也沒想到常還在這親善園之中。」

    「那日,聖人大師明明說常已經離開親善園的呀!」仇日疑問著。

    「我是離開了沒錯,可是,因為江湖上人人都在找我,人人都想殺我,在無路可走的情況下,我才又回到親善園的。剛才……聽見大智和尚彈了那首清風曲,令我想到了湘子……這才忍不住悲從中來。」

    常話一說完,隨即被金玉冠一把揪了起來,她忍著痛問:「你剛剛說誰?!

    仇日扶著她,「玉冠,你身上有傷,別激動啊!」

    金玉冠痛得放開了常,倒在仇日的懷中。

    常跪在地上,「湘子……金湘子……我害死了她!」說著,常竟然又哭了起來。

    ☆☆☆

    寒夜,金湘子一身的紅衣漫步在空幽谷中,那兒除了一片草原之外,就是明月和滿天的星斗了。

    她望向一位儒雅的男子,那男子就在草原上拂琴,而她正是被琴音吸引過來的。冷冷的天女宮中,從沒有聽過如此動人的音樂。

    「你是誰?」金湘子冷冷的問道。

    男子停止拂琴,在月光下看見一位紅衣仙子,他凝望了許久才道:「我是常。」

    常呆愣愣的回想著過去,四年前他二十歲,第一次嘗到了愛情的滋味。

    金玉冠冷眼的望著他,「不可能,湘子姐姐怎麼可能愛人!」聽著常的敘述,在場的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

    常悲淒的說:「我也是在她死後才知道她愛著我……我因緣際會的到了空幽谷,和她以琴相會了許多個日子。我戀慕著她,可是她卻彷彿一點也不為所動,總是冷著一張臉,常常是我在自言自語的對她說情話。我一點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所以,我很惶恐……」

    常的這種心情,仇日是最能體會的,他同情的望著常,看來他們應該是同病相憐。

    常歎了一口氣,「我不該貪心的。其實,只要有她陪在我身旁,聽我拂琴,我就很滿足了,但我卻因為貪戀她的愛而惶恐……於是,我就把我的惶恐告訴了我的好友謝之楝,請他幫我拿主意……」

    「謝之楝是石榴幫的少幫主!」仇日驚訝道。

    常點點頭道:「是的,我和他相交多年,竟不曉得他是如此貪婪之人。其實他早就耳聞天女教的聖名了,關於天女教的種種,他調查得相當清楚。聽說最初以前,天女教的紅衣教主就曾喧騰過一時,只是不知是何原因,整個天女教就突然自江湖中消失了,就和神劍門一樣。」

    金玉冠皺著眉,從來沒有人跟她提過天女教以前的事。

    常又道:「謝之楝明知道紅衣教主終身不能動情,但他為了得到金褶扇,竟誘使我去跟蹤湘子回天女官,要我強迫她接受我……而我卻鬼迷心竅的聽了他的話。」

    「你做了什麼,竟令她吐血身亡?」金玉冠一直不明白,何以金湘子動情會身亡,而她吐了那麼多次血還沒死呢?常悔恨的道:「我不明白……何以相愛的兩個人,身體的結合竟會害死了她。」

    「你說什麼?」金玉冠冷聲問。

    「我……我強佔了她的身子,那時,她撫著心口,並沒有拒絕我,最後,我還看見她笑了,只是驚鴻一瞥,可是,我真的看到了!」

    常捂著臉,又哭泣道,「以她的神功,她可以拒絕我的,可是她卻沒有。看著她在我懷中吐血,我比死了還難受。那時,謝之楝竟跟了來,見到湘子吐血,他於是侵入教中,偷走金褶扇,之後再拉著我逃走……他告訴我,紅衣教主一旦失身給相愛的人,就會吐血而亡,所以,湘子是深深的愛著我的!」

    金玉冠的臉色慘白,腦中那幕金湘子嘔干所有鮮血的畫面一直現著,沒想到她為了愛,竟然連生命也不要了。

    或許是她早有覺悟,所以才早早的將紅衣教主之位傳給她,那時的她,早知道自己有了情愛,已不配再當紅衣教主了吧!那她呢?她該怎麼辦?

    仇日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相愛的人永遠不能結合,一旦結合只有死!蒼天……何以如此作弄人?

    大智和尚安慰著傷心的常,「好了,事情都過去了,所謂不知者無罪,你是因為不知情才會冒犯她的,這不是你的錯。」

    「不!這全是我的錯,我不該聽信謝之楝的話,讓金褶扇流落到世間。不僅害死了湘子,也引起了江湖的血腥風暴,就連我的家人也受到連累……」常佑痛苦的說。

    「金褶扇現在在你手裡嗎?」仇日問著。

    「經過許多人的手,最後它還是回到我的手中。其實,金褶扇不單只是金礦穴的地圖而已,它也是開啟金礦穴的鑰匙。」常說。

    「那麼多人搶奪金褶扇是為了那些金礦,而你呢?你拿金褶扇是為了什麼?」大智和尚不解的問。

    「湘子死時,我沒能好好的抱住她,她一定很痛苦吧!所以……我想彌補我的遺憾。」常愧疚的說。

    「什麼?」眾人聽了皆百思不解。

    金玉冠開口道:「金礦穴其實是歷代紅衣教主的墓穴,所有紅衣教主的遺體全冰凍在那裡。」

    「原來如此!常,你真是難得的癡情種,原來你帶著金褶扇不告而別,是為了見金湘子啊!」大智感動極了。

    「其實,我真正不告而別的原因是,我爹生前曾說,為了得到那座金礦,要毀了天女教,只要一想到湘子是因我而死,我便不能原諒我爹的行為。所以我便帶著金褶扇,不告而別了。」常歎息道。

    「又是個貪字……世人怎麼看不破錢關呢?竟寧願為財而死……」大智和尚又感歎了起來。

    常忽望向金玉冠道:「我不怪你血洗常家莊,因這全是我所造成的。可是,能否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金玉冠冷淡的問。

    「我照著這金褶扇上的地圖,找了許久,始終找不到金礦穴的所在位置。我知道,你一定知道金礦穴在哪……」

    「你們當然找不到金礦穴了,因為,金褶扇上面畫的根本不是地圖,仔細瞧的話,那是一幅天女散花圖。誰會笨得將寶礦的地圖和鑰匙弄在一塊兒呢?」金玉冠冷冷的道。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即使拿到金褶扇,也找不到金礦穴了!那大家爭這把扇子還有什麼意思?」大智搖著頭。「這是我們天女教的聖物,別人拿了根本沒用。」金玉冠靜靜的說。

    常望向金玉冠,又問:「你能否帶我去金礦穴呢?我想再見湘子一面。」

    「不行!金礦穴是天女教聖地,怎可帶外人進入?!」金玉冠斷然拒絕道。

    「我不是外人,我是湘子的丈夫,今生除了湘子之外,我不會再娶妻了。」常堅定的望著金玉冠。

    金玉冠冷漠的望著他不語,大智和尚連忙幫他說話,「金姑娘,你就看在他一片癡心的份上,答應他吧!」

    「是啊!玉冠,答應常吧!」仇日也忍不住道。

    「不……這個人害死了湘子姐姐,湘子姐姐死得很痛苦啊!」金玉冠氣憤的道。

    仇日握住了金玉冠的手說:「她的痛苦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將與愛人永別。她一定很想死在愛人的懷中,否則,她也不會准許常抱她了,你明白嗎?」

    金玉冠望著仇日,彷彿體會到金湘子想死在愛人懷裡的決心,她沉默著,好一會兒才道:「我帶你去吧!」

    常一聽,感動得不能自己,「謝……謝你……」

    「等金姑娘的傷好一點,咱們就往金礦穴出發吧!」大智和尚開心的說。

    事情終於完美的落幕了。可是,真的是這樣子的嗎?

    ☆☆☆

    日落時分,一向寧靜的親善園忽被大批人馬團團圍住,而帶頭的人,竟是青雲山莊的莊主仇韌。

    大智和尚見狀,忙不迭的跑進屋內抓著仇日道:「仇老弟,為了不和你爹正面衝突,你快帶著金姑娘由後門走吧!」

    「走不了的,全部都被包圍了。」蒼鷹探了一回後道。

    「看來衝突是難免的了。」仇日痛心的說。

    「你走吧!」金玉冠冷冷的道。

    「你說什麼?」仇日抬頭望向金玉冠。

    「趁現在回去還來得及。」金玉冠回望著他。

    「你……就這麼看不起我?認為我擔當不了事?」仇日的眼中似有危險的怒意。

    不是的,她只是擔心,但她卻說不出口,冷漠慣了,竟無法說出關心的字眼,她沉默著。

    仇日站起身道:「既然你如此不信任我,那麼,今日我就讓你看看,看看我要和你在一起的決心有多堅定!」

    說罷,他轉身走了出去。大智和尚也追了過去,「仇老弟,別衝動啊!」

    「教主,他很重視你。」蒼鷹說完,也跟著出去。

    金玉冠倚著床欄,心口的痛又再次的困擾她。

    仇日一打開大門,就迎上父親凌厲的目光。

    「仇日,你真的在這?」柳如虹一見到他,開心極了。

    「日兒,五大長老商議過,如果你今日肯交出紅衣教主,我們可以不追究你的過失,這完全是看在你是我兒子的份上才特別通融的,你還不快將她交出來!」仇韌說著。

    「是啊!交出紅衣教主後,我們就可以拜堂了,我也可以既往不咎。」柳如虹施恩似的說著。

    豈料,仇日竟一口回絕,「不,我不會把她交給任何人的,她比我的性命還重要。」

    「你……混帳!你竟為了一個妖女背叛大家,我當初怎麼會生下你這畜生?!」仇韌痛心的破口大罵。

    「爹,她是被逼的。如果沒人去盜天女教的聖物,以及殺害天女教徒,他們也不會引起這場血腥風暴。」

    「住口!他們的手段如此殘忍,你還幫她說話?我當初是怎麼教你為人處世的,你竟是非不分!」

    「爹,您教我做人要光明磊落,不取不義之物。今日江湖人士犯錯在先,石榴幫率先盜走了天女教聖物,又辱殺他們的教徒,他們除了反抗、奪回聖物,還能如何?不殺人便是被殺、自取滅亡。什麼是是,什麼是非?請您告訴我吧!」仇韌一聽,不禁啞口無言。

    柳華天立即道:「賢侄,你是被洗腦了。天女教徒各個凶殘至極,誰又能傷得了他們?你別被他們的外表蒙騙了!」「我可以作證。」此時,自親善園中走出一個人。

    「大……大哥……」常芊芊一見到是他,忍不住熱淚盈眶。

    常也忍不住落淚。「芊芊,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你竟然還在親善園之中,聖人老和尚說謊啊!」柳如虹驚叫道。

    「我師父才沒有說謊,是常兄弟走了又回來。」大智和尚忙道。

    常忽然跪在眾人面前,「各位,千錯萬錯全是我的錯,今日江湖上的這場紛爭,全是因我而起。」

    「大哥,你為什麼這麼說!」常芊芊奔至他身邊,哀傷的問。

    「金褶扇……是因我而失竊的,當初要不是我被謝之楝所騙,帶著他潛入天女教,今日就不會有這麼多人傷亡。」常回想過去,他的每一天都在悔恨中度過。

    「天女教?你也去過天女教?」常芊芊驚訝的問。

    這一向不與人爭、溫文儒雅的大哥,竟會和天女教扯上關係?怎麼從未聽他提起過這件事?

    於是,常又把他和金湘子的往事重述一次。

    在場的每一位莫不聽得目瞪口呆。

    說罷,常望著眾人道:「是該物歸原主了,我將金褶扇還給了紅衣教主,希望這一切的紛爭也能因此得到平息,此後江湖上也不會再有血腥事件。」

    柳華天此時卻道:「這怎麼可以?紅衣教主殺了這麼多人,怎麼可以就這麼算了?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又該怎麼辦?」

    「是啊!她如此凶殘,怎麼可以如此輕易地放過她?」

    頓時一陣陣討伐聲四起。

    「叫她以死謝罪!」柳如虹忽然大聲的說。

    「對,叫她以死謝罪!」眾人皆起哄道。

    「該死的人是我,讓我以死謝罪吧!」常舉起刀。

    常芊芊一把握住他持刀的手,「不,不要啊!大哥,我只剩下你這位親人了,你不可以再死!」

    「芊芊,別攔著我。只有我死,這場風波才能平息。」常一把推開常芊芊,又舉起了刀。

    此時,仇日搶下他手上的刀,「你別傻了,就算你現在死了,他們還是不會放過紅衣教主。殺紅衣教主只是個借口,他們真正想要的是金褶扇。一旦紅衣教主死了,他們就可以理所當然的擁有金褶扇了!」

    仇日說中許多人的心事,可卻不包括柳如虹,柳如虹大叫:「或許真有人是為了金褶扇想殺紅衣教主,可是我卻不是為了金褶扇,我是為了你。紅衣教主一死,你才能完完全全的屬於我!」

    仇日望著柳如虹,靜靜的說:「你錯了,玉冠死了,我也不會獨活,我永遠是屬於她的。」

    「仇日,你——那我們的婚事怎麼辦?我都已經踏進你們仇家的大門了,你要我往後怎麼見人?」柳如虹悲憤的問。

    「對不起,就當是我負了你。」仇日虧欠的說。

    「我不要這樣的結局,我要殺了紅衣教主!」柳如虹憤而持刀飛奔入內。

    柳華天將她抓了回來,「傻丫頭,你打不過她的。」

    「爹,我不管,我不管!除了仇日,我誰也不嫁!」柳如虹放聲大哭了起來。

    柳華天望向仇日,「賢侄,交出紅衣教主,讓我們殺了她,以慰那些無辜死去的亡魂。」

    「對不起,我做不到。」仇日拔出了劍。

    柳華天滿臉怒氣。見自己最寵愛的女兒被欺負,他已十分火大了,而仇日還不肯乖乖聽話。

    他望向仇韌,「盟主,請你下令捉拿紅衣教主。」

    仇韌露出為難的神色。其實,兒子的性情他又何嘗不瞭解?仇日不是個意氣用事的孩子,或許他是被愛沖昏了頭,可是卻是個很重義氣的孩子。

    要親口下令別人來殺他鍾愛的孩子,他如何出得了口?可是,仇日偏偏又是個死硬派。

    「請盟主下令。」眾人催促道。

    仇日望見父親眼中的不捨,他的內心十分難受。他真是個不孝子,竟使父親陷入這兩難的局面。

    「爹,你下令吧!我死不足惜。」仇日慨然道。

    「不必麻煩了。想殺我的儘管來吧!」金玉冠一身的紅衣,猛然的立在眾人面前。

    「是紅衣教主!殺了她!」眾人一見到紅衣教主,即使沒有仇韌的命令,仍然打了起來。

    蒼鷹護在金玉冠的面前,不讓任何人動她一分一毫。

    金玉冠此時看來竟有些憂鬱。她動了人性的情感,明白殺人原來是一件令人難過的事,就是因為如此,她手握金絲線,卻無法再殺任何一個人。

    雙方打得十分激烈,可是也打得十分辛苦。因為仇日這方的人手下留情,不想殺人,可是柳華天指派的那些人,卻欲置人於死地。

    突然,一陣疾風畫過,打斷所有人手上的劍,令激鬥的人們立即停止廝殺。

    聖人大師挺立在眾人面前,「這麼吵,我怎麼睡啊!」

    「師父,您怎麼出來了?」大智和尚奔向他身邊。

    「老和尚,你不睡覺,跑來攪什麼局?」柳如虹大罵道。

    「眾人皆睡,唯我獨醒。」聖人大師歎息的說道。

    「什麼意思?」柳如虹瞪著眼睛問。

    「沒有意思。」聖人大師摸了摸鬍子。

    「什麼?」眾人驚異的望向聖人大師。

    聖人大師走向仇日及金玉冠,告訴他們:「該走了。」

    「大師,這妖女殘害眾生,您怎麼可以放他們走?」柳華天忙問道,想阻攔他們,卻又礙於聖人大師。

    「世事有如大夢一場,凡事何需太過計較。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人皆有慈悲之心,怎麼你沒有呢?」聖人大師說著。

    「我怎麼會沒有慈悲之心?可是何必用在這妖女身上?」

    聖人大師搖了搖頭道:「不,你確實沒有慈悲之心,否則你怎麼會看不見那姑娘臉上悔恨的淚呢?」

    眾人聽道,不禁望向金玉冠,只見她絕美的容顏上滑落兩道清淚。那流著淚的容顏如此地撼動人心,使人幾乎忘了她就是殘酷的紅衣教主。

    金玉冠並不知道自己流淚了,她撫過濕濕的臉頰,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流淚,「這是……眼淚?」她望向仇日。

    仇日心疼的望著她,「是的,你流淚了。」

    「為什麼我會流淚?」金玉冠只覺得聖人大師碰到她時,令她有種被寬恕的感覺,她的淚就不自覺的滑落了。

    「眼淚是上天賜給人的禮物,它代表你的心是活著的。」仇日笑著將她摟入懷中。

    「走吧!江湖的紛爭將在你的淚中結束。」聖人大師將他們全都送出門。

    仇日等一行人於是離開了親善園。

    然而,青雲山莊的一夥人卻仍待在原地,手中還握著斷劍,只因紅衣教主的眼淚,太教人震撼了。

    聖人大師望著他們,「你們還不走嗎?」

    此時,大夥兒才如夢初醒,發現紅衣教主已經走遠了。

    聖人大師念著:「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東昇西墜為誰動?金也空、銀也空、死後何曾在手中?妻也空、子也空,黃泉路上不相逢;權也空、名也空,轉眼荒郊土一卦!」

    仇韌望著聖人大師笑著:「眾人皆睡,唯我獨醒。大師,我懂您的意思。」

    聖人大師望著他笑,隨即關上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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