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白天人車的奔騰喧囂,台北的夜幕透出難得爽颯靜謐,忽明忽隱的月色隨涼風徐徐拂過空曠街道,也拂過馳騁林陰道下的翟昊禺和翟語冰各自複雜糾結的心……
「送我回家吧?戲已經演完了。」
送走羅家母女,翟昊禺和霍語冰終於可以卸下面具,坦然相對。
「謝謝你的合作。是該好好請你喝一杯,我知道有家店不錯……」
知道自己成功擄獲羅家母女的心,達成目的的成就感讓翟昊禺鬆懈武裝神經,態度比之前和藹許多。
「不了,我好累。拜託送我回家——」演完這場好妹妹的戲碼,翟語冰心力交瘁地癱靠座椅,連說話都沒力。
「你是餓壞了吧?我看你一個晚上似乎沒吃什麼,菜色不合胃口?」穩穩握住方向盤,翟昊禺語氣平和問道。
心口一窒,翟語冰詫異地睜開眼,蹙起秀眉凝視他的側臉,受寵若驚地思忖:整晚繞著羅家母女兜轉,他竟還有時間注意自己?
「說真的,這對母女是聒噪了點,我被她們吵得連我都覺得沒什麼食慾。」翟昊禺直指未來岳家的缺點。「哎,我想以後更有得吵了!」
「……不是。」看著他剛毅有型的俊臉,翟語冰對他的評語啼笑皆非。
既然不欣賞人家的風格,幹嗎搶著和她結成連理?
苦苦一笑,翟語冰搖頭沉默幾秒,緩緩道出真心話:「其實,是你的存在讓我沒胃口。你讓我感覺壓力好大好大……」
「哦?說了半天是我礙了你?」同樣看也不看她一眼,翟昊禺從鼻子裡冷哼出聲。「翟小姐,你彷彿很喜歡挑釁我的情緒?!」
翟昊禺終於撇過臉,冷冷投來警告的寒光。「現在我心情還不錯,最好不要破壞……」
「我想翟先生是誤會了,我並沒有挑釁什麼。任何人遭受強迫的壓力,都是食不知味的。」翟語冰老實不客氣的說出真話。「再說,我需要為你的情緒好壞負責嗎?」
「好——很好。」翟昊禺冷笑著點頭。「沒關係,你可以繼續伶牙利齒。」
「唉,可惜我已經沒力氣再鬥嘴,麻煩你看在我配合度良好的分上,快快送我回家。謝謝!」翟語冰大著膽子要求。
她才不願受他的脅迫,反正爺爺交付的重任完成,以後能不見就別見了。
意外地,翟昊禺不再辯駁,深歎一口氣後猛踩下油門加速前進。
☆☆☆
其實,翟昊禺是氣在心裡——
整個晚上,翟語冰的表現完全的無關痛癢,好像真的誠心誠意祝福地的婚姻似的?!
不應該這樣啊!怎麼她對他情歸何處一點兒都不在乎?
當初他之所以要求爺爺請她來,為的不就是要借此機會刺激她,讓她心痛難過嗎?
可是,除了吃得比較少外,翟昊禺看不出來她哪兒不妥。
而最叫他憤恨難平的,是她竟然在自己軟化態度後還架設武裝,築起堅固的城牆,不願讓他稍微靠近。
這女人搞不清楚狀況?!從來沒有人敢隨便頂他的嘴,難道她真以為自己是霍家大小姐,可以對翟家的繼承人沒大沒小的講話?
思索翟語冰離譜的表現,翟昊禺外表看似平靜,內心卻咕嚕咕嚕滾著沸騰的情緒,他將奔狂的情緒發洩在車速上,一路勁飄到翟語冰市郊的中古公寓。
「你很幸運,讓身價百億的集團總裁當你的私人司機。」
話中極盡挖苦,他不悅的情緒累積到臨界點。「送你這程就當補償今晚破壞了你的胃口,只是,請你告訴我,我的不幸該找誰償?」
「謝謝。」翟語冰瞭解他想借題發揮,偏偏顧左右面言他。「抱歉,我真的很累。不過你未免也開車開得太快?小心哪,就要當新郎的人,應該好好保重生命才對。」
「閉嘴!不要裝聽不懂!」他咄咄逼人。「相不相信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懂?」
「拜託,我不想談這個。」
如裂帛的嘶吼委實嚇著翟語冰,她快速推開車門,微顫哀求道:「你的問題太艱難,我沒辦法回答。對不起……」
推開車門,翟語冰幾乎是拔腿就跑,跑向公寓破舊鐵門的同時,一面伸手在包包裡找,但任憑她如何努力地翻找,就是找不到那串敞開私人避風港的鑰匙。
「天啊,我該不會沒帶出門吧?」焦急慌亂讓她濕潤了眼眶,逃不回自己的小窩,她該往那裡藏?「別急,在這裡。」
尾隨跟上的翟昊禺輕而易舉幫她從包包裡撈出閃亮金屬。
「謝謝。」她抖顫地接過來,就著昏暗的街燈試了好幾次才打開門。
「我人都站在這裡了,不請我上去喝杯茶?」
挺直腰桿,翟昊禺魁梧身軀擋住鐵門。「怎麼?你有什麼好為難?剛剛不是說一句頂一句,天不怕地不怕的嗎?」
「我……實在不好意思,單身公寓不方便招待有婦之夫。再見!」
翟語冰一口氣把話說完,然後匆匆地往她居住的五摟跑,平常爬起來就不輕鬆的摟梯,在她虛脫疲累的此時更吃力,三兩步就讓身強體健的他追上了。
「你忘了?我們同姓翟,身份贊上父母欄填的完全一樣,我們是兄妹啊,已婚的哥哥不能到妹妹家裡坐一坐嗎?」
施力一拉,翟語冰整個人跌進他的懷裡,虛軟地大口大口呼氣,她迷濛雙眼對上他混雜似關懷又含著敵意的眸子,久久地,說不出一字一句反駁他的話語。
☆☆☆
「屋裡很簡陋,隨便坐吧!沒什麼東西招待,礦泉水可以嗎?」
將花糊的彩妝洗掉,換上輕鬆的居家服,清爽雅淨的翟語冰仿似空谷百合的靈秀幽香。
「嗯……」瞅住她純潔如紙、神情堅定的面容,翟昊禺微蹙著眉接過礦泉水,一邊打量她沉著表情,緩緩問道:「放我進來,你不怕?」
「你的問題未免太無聊?」她聳聳肩,大無畏地往陳舊沙發一坐。
「老實說,我本來就沒打算讓你進來,是你硬要跟的!」
「很好。」翟昊禺雙手交抱,以殺傷力強大的冷眸盯住她。「我感覺你似乎很喜歡在我面前裝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你以為跟我睡過一覺就可以將老賬一筆勾消?」
「對不起!我不是演員,沒必要裝模作樣。」翟語冰沒好氣地說:「何況,既沒做虧心事,哪有什麼好怕的?還有,剛說的什麼新賬舊賬,非常抱歉,我聽不懂……」
「翟語冰!」他的忍耐到了極限,霍地起身權住她薄削身軀。
「你知不知道我已經收購了致和銀行?從今天開始,你領的是我翟某人的薪水!」
「是的,我都知道。」掙開男人蠻橫的欺近,她昂首挺胸。「那又如何?我不過是個小職員,大老闆誰當我無所謂!」
「是嗎?你不是信誓旦旦說過不再跟翟家有任何瓜葛?現在,你是我底層的職員,領我的薪水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嗎?」
他以不解的眼光研究著她,揣測她平靜表情下的小腦袋裡到底裝了什麼樣的想法。
「翟先生,你大可不必用工作來威脅我,天底下銀行何其多,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放過你?」他的怒火被她強硬的駁辭激到最高點。
「你憑哪一點不放過我?」她反唇相譏。
「可惡!」
一個箭步逼近勒住她柔美的頸項,翟昊禺火氣旺盛、鼻息咻咻的噴在她臉上。
「老實告訴你吧,這些年我沒有停止恨過你……」
「不必你說,我自己很清楚。可惜,關於你的恨意,我實在無能為力。」
她無奈苦笑。
「難道,你從來沒有絲毫愧疚?你不覺自己該為這個悲劇道歉嗎?」
「哼……什麼道歉?你不要亂栽贓好不好?為什麼是我道歉?我媽媽和你父親是上一代的感情糾葛,為什麼要我來負責?翟大少爺,請不要太無理野蠻!」
「閉嘴!」他加重手中力道,使勁拉她貼近自己,壓低嗓門威脅道:「錯誤或許不是你造成,但你必須為你母親的橫刀奪愛道歉,為我們翟家的破碎道歉!為我母親的枉死道歉!」
「翟昊禺,你真的很無聊,而且無理取鬧……」她偏過臉,冷冷一笑。「我看你是太累了,累得胡言亂語,該好好回家休息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我也想睡了。」
撥掉他雄厚有力的手腕,翟語冰泰然自若撫順她直瀑般洩下的長髮,詞意明確下達逐客令。
「你是在趕我走?哼,我偏不想走——」翟昊禺頑固往沙發上一坐。
他別的毛病沒有,就是不喜歡聽人家的指揮,起先他只想嚇嚇她,沒打算耗太久,但破她這麼一趕,反而激起他好鬥的情緒。
「……隨便你想怎樣,反正我得進去睡了,明天還得早起上班!」
「站住!」他再不能忍受她表現在外的無關痛癢,伸手拉起她的皓腕。
「我很懷疑你是裝的,還是真的不在乎……」
他突地停頓,翟語冰狐疑看著他欲說還休的薄唇。「在乎什麼?」
「我是說……那晚以後,你怎麼看待彼此?」他吞嚥口水,故意說得含糊。
一個驕傲慣了的大男人最難接受女人對他可有可無,就算翟語冰是他恨透了的仇人也不能例外。
翟昊禺鐵了心要讓她難過,當然見不得她恬淡適意地毫髮未傷!
「你不需要知道答案。」翟語冰歎了口氣,晶瑩眸中漾著淡淡幽情。
沒錯。她心甘情願奉獻自己身體,那是因為對他的愛無法消去。
她愛他!自從他還是她大哥的時候就無法自拔地愛上了。
然而,無論如何她絕不會讓翟昊禺知道這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哦?不說話了?難道你的思想這麼開放?跟男人發生關係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不必激將,我不會中計的。」按捺住心中翻滾如海嘯的悸動,翟語冰的眼神 ……
「別嘴硬,我早知道你在意,否則你不會在壽宴那天,對我即將結婚的消息震驚……我說的對吧?」
「沒有!沒有!沒有!誰在意了?你少自以為是萬人迷!我恨你都來不及,你愛誰娶誰關我什麼事……」
她控制不了嘶吼,熱熱淚霧邊出眼眶——
怎麼能不在乎呢?天知道她有多在乎他的一切?
每個女孩都希望將純潔無瑕的身體奉獻給心愛的人,翟昊禺輕而易舉得到她最珍貴的寶物,卻對她殘虐無情百般欺壓;他能瞭解失去童貞的那晚,痛楚與甜蜜是如何凌遲她那顆對他愛恨交織的心?
翟語冰愈想愈傷痛,這個男子到底要欺負她到什麼時候才罷手?
吸吸鼻子,她打開房門,哽咽道:「你走吧,我真的好累,想休息了。」
閒言,他保持默然靜坐,像沒聽到她的話似的。
「叫你走聽到沒有?」她失去耐性大喊。「一整天找我的碴找夠了吧?」
「……不,不夠……」
霍然起身,翟昊禺反手關上房門,順勢抱起她走往簡陋的床鋪。
「放開,你這無賴想幹什麼?」翟語冰掙扎,卻只是反效果讓他抱得更牢。
「我說過,你我之間這筆賬,沒那麼容易了……」
他懷壞物去她頰邊的淚珠。「不知為什麼,當你失控落下傷心淚珠,我的心掀起仇恨與愛慾的狂潮,讓我沒辦法抵擋……」
「翟昊禺!你在胡說什麼?齷齪!」她痛斥他的失序。
「或許吧!」他老實說出內心真實的想望。「那要怪你啊,是你的身體吸引我……勾引我齷齪的慾念……」
「不可以這樣,名義上我們還是兄妹啊!」
「去他的兄妹!哼……你從來就不是以對哥哥的身份對我,不是嗎?」
他邪佞地強剝她身上的衣物。
「胡說!是你沒把我當妹妹!」翟語冰與他滾落在家中惟一的行軍床上,翟昊禺激切狂野的慾火竄燒猛烈。
「不,求你放開我我們已經錯過一次,不能再錯了……」
「一次跟一百次又有什麼不同……」他粗喘道。
他貪婪的唇已尋到她燦灩的紅莓果,火熱濡濕的舌尖輪番舔刷她敏感的地帶,顫慄的電流在她的神經末梢狂飆——
「啊……不要……」她痛苦又歡愉的呼喊,理智前所未有的快速淪陷,她的人和她的魂已經讓他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