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檳玫瑰 第九章
    從齊鋒的錄音室回到公司,他又仔細閱讀程珊蒂搜集來的資料——

    海珞在離開宇芍後就到香檳玫瑰上班,才沒幾天就被選為最受歡迎的服務員,多半的顧客都認為這名喚作ROSE的甜美女孩,最適合「香檳玫瑰」的高格調,幽靜淡雅的氣氛。

    可是,酒吧的主管卻一直不喜歡她,常常藉機挑她毛病,那天會和齊鋒發生那麼劇烈的衝突,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司徒傲麟端詳照片中海珞被開除時的滿腹委屈,無處傾訴的楚楚可憐,心下一個念頭閃過,立刻撥了秘書的分機。

    「珊蒂,幫我叫餐飲投資部門的經理過來!」

    「餐飲?我們有任何投資餐飲的新計劃嗎?」程珊蒂死性不改,老是問些不該問的。「總裁,你該不會對那家叫香檳玫瑰的酒吧有興趣?」

    「你管太多了!」司徒傲麟喀擦掛她電話。

    回到想念海珞的情緒裡,他霍地想到,那晚離開她頂樓小套房時,她疲累地沉睡,幾天沒聯絡也不知她究竟怎麼樣了呢?身體好不好呢?

    司徒傲麟突然對那晚的粗暴感到後悔,而自己不告而別又不聞不問更罪加一等!

    虧自己在帛琉的時候,口口聲聲說要做她走出悲哀的夥伴,可他做的竟是推她入另一個地獄,啊天,司徒傲麟懷疑自己不但傷心失去理智,還可能被惡魔附了身,才會做出這等卑劣醜事!

    自責和懊惱鞭笞他的靈魂良心,他又再拿起話筒按下另一組號碼。

    「你好!請問是花店嗎?麻煩你幫我選最漂亮的香檳玫瑰,送到……」

    「沒問題,先生請問要多少呢?」

    「九十九朵!」

    「好的,我們盡速送到。」

    「謝謝!請一定選最好的花村,價錢貴沒關係!」

    訂好花,他深吸口氣撥了海珞的電話,響了許久才傳來她濃濃的鼻音。

    「誰啊?」

    「是我,你怎麼了?生病了嗎?聲音怪怪的?」

    「不要你管!」海珞明顯拒人於千里之外。「從今爾後,我倆井水不犯河水,我再也不會理你!」

    「海珞,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司徒傲麟軟著口氣問:「或許,我是真的誤會你跟齊鋒了……那天我是看你們……」「好了!少在那裡假惺惺!你現在說不該有什麼用?你已經做了!」

    海珞似乎是哭啞嗓子罵道:「我和齊鋒怎樣是我的事,你沒資格管,如果你認為葉冀慶做的孽,需要我償還相信我也還夠了!可不可以請你高抬貴手放過我?求求你!」

    「不要這樣子……」她的如泣如訴讓他心碎,極盡耐心地安慰。

    「我知道現在你丟了工作很傷心難過,所以我打電話的目的就是問你是不是需要幫忙?你願意的話,甚至可以安排你回宇繕習啵好不好?」

    「不好不好!一點兒都不好!」

    海珞歇斯底里大喊。「這輩子,我就算要餓死,也不會和你扯上任何關係,絕不!」

    「海珞……你……」

    「不要叫我!你不配叫我!司徒傲麟,我永遠恨你,永遠……」

    哭泣中海珞掛了電話,司徒傲麟聽著話筒嘟嘟聲響無計可想,自己真正傷透她的心,要補救可要費上好大一把勁兒呢!

    ☆☆☆

    秘書室裡,程珊蒂和葉老太太關門密談……

    「葉老太太,不是我不幫您,而是我能幫的有限啊!您的條件我都轉告他了,下一步他想如何,我沒辦法左右啊!」「程小姐,我知道你是司徒總裁面前的大紅人,有你幫忙說項一定成的——」

    為了脫手慶登股權,葉老太太不只一次塞好處給程珊蒂,可惜都還沒好消息。

    「我聽說,程小姐極有希望登上總裁夫人的寶座,這麼崇高的地位,還有什麼擺不平呢?」

    只為將股權賣出最好價格,葉老太太猛拍馬屁。

    結果,馬屁還是拍到馬腿上!只見程珊蒂灰敗著臉,冷哼道:「唉,那件事別提也罷。」

    「怎麼了?難不成司徒先生見異思遷?」

    「天曉得,男人的心思捉摸不定,下一秒鐘碰到什麼美女又全變了……」

    程珊蒂有感而發。「要說服他,還不如先搞定海珞那丫頭,現在的司徒傲麟滿腦子全是那妖女。」

    「什麼?海珞這不要臉的小狐狸精又搭上司徒總裁?」

    葉老太太的憤怒倒像自己的丈夫被搶似。「那你也沒反應?就眼睜睜看自己的男人被搶走?」

    「你說我能怎麼辦?貌不如人,也沒有人家的功夫高!」

    「哼!真是有什麼娘教出什麼孩子,當年,她那個風騷母親偷了我老公,也不知道給他灌了什麼迷藥?我那老頭這一輩子給她們海家做牛做馬,身上的錢全投資海家的企業,整個人整顆心全往他們那裡靠攏,到頭來還賠上兒子……嗚……嗚,你說我能不怨嗎?」

    程珊蒂客氣地為老太太斟了茶,又遞紙巾,安慰探詢道:「我就覺得奇怪,算起來海珞是您媳婦,可是打從第一次見面,您提起她就沒半句好話,彷彿積存幾代的深仇大恨……」

    「可不是!你不知道我一看到那騷蹄子心裡就有氣!」葉老太太話匣子打開便沒完沒了。「當年,我為了唯一的兒子對她母親忍氣吞聲,後來,又是為了兒子覬覦海珞繼承的百分之五十股份,勉強同意接受她做葉家的媳婦,但誰想到,我的忍耐全白費了!如今兒子沒了已夠悲哀,那個要仰賴後半輩子的老伴也一心向著她?!你說我會不會氣死?」「哦,你是說葉先生也不想賣股權?」程珊蒂一邊套她的話,精明的腦袋開始醞釀某種可怕的思想……

    「對呀,他竟敢說不想留下海珞一個人孤軍奮鬥,海珞不賣他也不賣!真是氣死我了……」葉老太太愈講愈氣,整個臉都漲紅,雙手發抖。「哼!要不是殺人要償命,我真的毫不考慮拿刀砍死這個賤人!」

    「哈!葉太太您先別激動——」程姍蒂心懷詭計,一步步引她走入陷阱。

    「我確實沒想到您和海珞之間有這麼大的衝突,不過啊,要修理一個人或要一個人的命,也不是非要動刀動槍的啦……聽您這麼說,連我這個局外人都替您抱不平了!」

    「哎,只要是女人都會同情我的遭遇……」葉老太太說著又流下眼淚。

    「您別太傷心了。」程珊蒂又遞給她面紙。「怎麼說,我們兩個都算海珞的受害者,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達到機會,好好修理她一頓!」

    ☆☆☆

    慶登傳播 會議室

    焦頭爛額的第N次股東會議結束,海珞像打完一場仗虛脫無力,獨自坐在沙發上發呆。

    「依你看,我們該怎麼辦?」葉老先生憂心忡忡問。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慶登在我爸爸手上的時候體質一向都很好的。怎麼冀慶會把它搞到不可收拾?」海珞空茫地看著遠方。

    「嗯……海珞啊!爸爸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葉老先生困難地吞了下口水,難以啟齒。

    「怎麼啦?您有什麼話儘管說嘛!」

    「昨天,你媽媽吵著要我賣掉股份……我想,你的那份是不是也賣掉算了?」

    「不!我爸留給我的紀念,說什麼也不賣!」海珞想也不想斷然拒絕。

    「你的想法,爸爸當然瞭解,但是你媽媽一再要我說服你,不斷給我壓力,我被她逼得快沒辦法了……」

    「我不懂?她為什麼要這麼堅持?那是我的東西啊!」海珞不解。

    「她是認為說,冀慶走了,憑我一個老人和你一個女人家,必然不能在競爭的市場求生存,不如,趁公司還有得救,價錢還沒到谷底的時候趕快脫手」

    葉老先生說得有些牽強。「她覺得現金入袋為安,對我們比較好。」

    「然後呢?不會只有這個理由吧?」海珞嚴正肅穆地問:「爸,有件事我想不透,為什麼媽媽討厭我?我不記得自己有哪裡冒犯她老人家?冀慶死了以後,她的態度更是嚴苛,甚至連我母親也一併遭殃!您可不可以告訴我,我母親和她有過節嗎?」

    「這……她……海珞啊,其實你想太多了,她突然失去了獨生兒子,精神上的打擊太大,所以才會失常;以前你小時候,她也很疼你啊!你不要亂猜,等過一陣子她心情平復就會正常了。」

    「不對……」海珞不能接受。「那是很小很小時候的事了,之後她一直對我冷淡,對我母親也保持距離我體會得到,她討厭我們……」

    「海珞……」葉老先生歎息,無言以對。

    「咳!咳!會都已經開完,你們兩個還在嘰咕什麼!」

    「你?你怎麼跑來了?」葉老先生驚訝地望著門口太太穆寒的神色。

    「媽——」海珞恭敬而冷淡地打聲招呼。

    「海珞,以後不要再叫我媽了!」葉老太太嚴竣拒絕。「冀慶被你害死了,你和他又沒結婚,我們兩家當然不必攀親帶故。」

    「請你不要亂栽贓!」既然人家不領情,海珞也不客氣翻臉。「葉冀慶他不是我害死的,那是一場意外,你憑什麼把過錯都算在我頭上?」

    「你什麼態度啊?敢這樣對長輩說話?真是什麼人教出什麼女兒……沒教養!」葉老太太以輕蔑不屑地口吻道。「住嘴!不准你污辱我媽!」海珞忍耐多時的怨氣終得以紓發,不平怒吼道:「最起碼,我媽從來不隨便批評別人,她的修養比你好多了!」

    「可惡,你這死丫頭——我就不信收服不了你!」老太太氣得冒煙,舉起手作勢要打。

    「好了,拜託你們別吵了!」葉老先生不耐地厲聲阻止。「慶登的事還不夠我煩嗎?還有心情吵?」

    「哼,有什麼好煩的?」葉老太太得意洋洋、喜不自勝。「我替你們找到好買主——宇杉團,人家出手可大方呢!不如就把手上股權賣個好價錢,從此一拍二散!咱兩家再無瓜葛斷個乾淨,免得我看了心煩!」

    「嗄?宇杉團?司徒傲麟的宇做集團?」

    海珞感覺自己後腦勺如被鎯頭敲到,一陣天旋地轉外加金星直冒,滿天金條……

    好不容易逃脫司徒傲麟的魔爪啊,現又要與他牽扯在一塊兒?

    ☆☆☆

    香檳.玫瑰

    流洩爵士藍調慵懶的節拍沉沉敲在酒吧客人的心靈深處。

    高腳杯裡盛著華麗流金液體,迷絢燈光下冒著霓虹變幻的七彩氣泡……

    他的如意算盤果然打對了!

    原本堅決保持距離的海珞在搬出慶登股權的問題後,她也不得不態度軟化,接受司徒傲麟的邀約。

    是晚,心情愉悅的司徒傲麟不打算享用任何名貴美酒,他點了最平易近人的香檳,靜靜等待朝思暮想的玫瑰佳人。

    「嗨……呂,這裡這裡!快點,你遲到喔,司徒先生等你好久了呢!」

    遠遠朝著酒吧走過來的海珞只見昔日同事興奮地猛招手,對於這個發生不愉快回憶的地方,在跨進門的一刻,她的心仍然忘了心……

    「上班時間你不工作,不怕挨老巫婆刮?」她好心提醒。

    「別提她了,我們早換了新主管!」

    「真的?什麼時候的事?」海珞驚訝問道:「不是說她後台很硬嗎?」

    「哎呀!先別提這個……」女侍急忙將她引到全酒吧視野最佳的位置。「貴客等很久了,你快先過去打個招呼!」海珞望著他偉岸的背影,順著他視線往外看去,正是俯瞰華燈璀璨的夜景,也是香檳玫瑰除了酒之外的最佳賣點。

    走到司徒傲麟面前落座,他啜著沁心脾的香檳,諱莫如深的表情絲毫不顯喜怒,特別是懾人的深瞳利芒一探,海珞倏地心臟縮緊,再有美景當前,她也無心瀏賞。

    「抱歉,讓你久等了。」她禮貌地致歉。

    「確實很久,你也像其他女孩子一樣,喜歡享受被男孩子枯等的虛榮?」他開門見山問道:「還是,你一直在掙扎,心裡根本不想來?」

    「嗯。」海珞誠實點頭。「沒錯,因為你剛好約在我不想到的地方,談我最不喜歡談的事……還有,我已經說過不只一百次,我不想再見到你,若非談的是慶登,打死我也不會赴約的……」

    「慶登的股權,你確定不讓?」司徒傲麟款款深情看著她,企圖以眼神將她軟化。

    「老實說,我不明白以宇膳喲蟮淖試矗要開什麼大規模的傳播公司沒有?捨一家虧損連連的公司有什麼意思?」海珞不解問道,膛大美目浮動淡淡的憂。

    「這個問題應該由我問——留著一家不賺反虧的公司有什麼意思?」

    「……我有我的私人理由,沒必要向你解釋。」

    「你根本沒辦法撐得下去……何必呢?」司徒傲麟劍眉攏皺。

    寫在她臉上的無力煩憂讓他隱然心疼,好想好想伸出手撫慰她的疲倦。

    「我會的。只要沒人搞破壞……」

    她語氣堅定,態度已然遲疑。「若非葉冀慶中飽私囊虧掉太多,它也不至於周轉不過來,給我多點時間,我相信一定有起色。」

    「你懂得做生意嗎?」他再往核心逼問:「資產負債表你看得懂?最基本的會計常識,借方和貸方怎麼分?你會嗎?」「我……我……可以慢慢學啊!」她倔傲昂起下巴。「真的,我可以學!」

    「哈哈哈……說得簡單啊!要學你早該學了。」

    他輕蔑地笑了出來。「小姐,慶登算起來是癌症未期,你有多少時間學?再說,你確定自己學得成?底下人每個都能服你這個門外漢?」

    「可是,我不想放棄,真的不想放棄啊!」海珞微微哽咽。「那是我父親留給我的紀念,我知道自己不夠力,撐不起它……可是,不努力撐著,我怎麼對爸爸交代?」

    「就是因為它對你很重要,你更不能讓它倒!」

    司徒傲麟溫柔握緊她冰涼手心。「讓我幫助你吧!聽公司的人說,葉老先生堅持與你同進退,為了這點還跟他太太弄得很不高興!」

    「嗯,葉伯伯一向待我如女兒,他就是對我太好了,好到他自己的老婆都妒嫉得不得了!」

    「所以 ,如果你願意放手,葉老先生就會跟著讓出他們擁有的百分之三十,再加上你的百分之五十,若能擁有近八成的股權,宇梢歡可以發揮得很好——」

    他迷人的眼神透射自信的光芒。「它會成為最POWERFUL的傳播公司,我有自信,你覺得呢?」

    「你,宇杉團的司徒傲麟出馬,誰不聞風喪膽?」

    海珞不得不懾服於他的魅力,冰雪覆顏的冷傲撐持不久,便不自覺癡迷地欣賞他眉宇間不經意散發出來的王者之風……

    她咬了咬嫣紅唇瓣,慨然一歎道:「由你接手,我當然相信你做得到。只是,當它納入宇杉團成員之一,這樣對我、對我父親又有何意義!賣掉股權,慶登不再屬於我們了?!」

    「……海珞,你真的太單純,想法也太簡單了!」

    司徒傲麟微挪身軀換個坐姿,俊顏緩緩向她明媚的臉龐靠近。「說了半天,你沒弄清楚我的意思?」

    「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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