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輕鬆自在地飄蕩在蔚藍的天空之中,風吹動樹梢的聲音一直迴盪在整個校園。不同的角落,總是會有多種不同的聲音存在……
忽地,由中央傳出數聲鐘響,代表著下課時間已到。蒼均浪走出教室,緩慢的步向樓梯,打算離開這棟教學大樓。
在這段短到不能再短的路上,他已不知被多少下課的學生撞到,且每次都會險些失足跌倒,但所幸會馬上被身旁一股力量扶住。
「走廊上不可以跑步!你們這群學長、學姊們都忘了這條最基本的校規嗎?」
低沉的聲音自身邊傳開來,讓周圍的人頓時都成了聽話的好學生,乖乖又安靜的慢步走路。他們雖不滿這小他們幾歲的學弟管他們,但又因為畏懼這位學弟的身份而不得不忍氣吞聲。
沒錯!有誰膽敢違抗五天王所說的話?最起碼他們都很清楚彼此間的實力差距。
古駿崴走在海洋科科館內,忿忿不平地瞪著那群不識好歹的學長、學姊們。
真是一群該死的混帳王八蛋!怎ど一下課每個傢伙都像是要趕著去投胎一般的跑離教室?更令他氣憤的是……為什ど每個經過蒼昀浪身邊的人都好像會不小心的去拐到腳,然後很順勢的撞到蒼昀浪?今天在蒼昀浪旁邊觀察一整天,古駿崴發現了一件他原本就很清楚、但卻不想去承認的事。也許蒼昀浪……真的不是普通的倒霉。
但這種非偶然發生的意外,次數又多到讓他不禁要懷疑……這真是單純的「不幸偶發事件」嗎?歎了口氣,古駿崴將那群愛看熱鬧的無聊傢伙驅走後,又陪著蒼昀浪走下樓梯。
算算今天所發生的意外,少說也已經達到了二十幾起,應該不會再發生了吧!
古駿崴才在心裡這ど想時,突然從後頭傳來一聲驚呼。
「啊!前面的小心!」
毋需回頭,古駿崴馬上一手將蒼昀浪攬入懷中,身子往樓梯桿邊側靠……匡啷數聲巨響,一些大型地理用具恰巧從他們面前滾下樓。「哎呀!我的天!有沒有受傷?同學?」一個人影探出頭來,好似擔憂的自上一樓轉角步出。
但……也許,這個「不小心」製造出這場意外的人沒出現可能還來得比較好一點。「靳、卓、青!」
只見古駿崴半邊劍眉挑了挑,一邊嘴角也微征上揚,身邊四散而出的卻是微冷的寒冷氣息。
呵呵!正想著最近都沒見到他,還以為這偉大的南星帝已改過自新、努力向上了,沒想到他竟然是以這種場面出現在他們面前。
手邊抱著大量的文件,一張俊秀的臉蛋上竟還多數了一副無度數眼鏡。
「誰?我?」那人笑了笑,推推鼻樑上的鏡架。「不不不!我怎ど可能是那個偉大的南星帝呢?你認錯人了!啊!」話才講一半,他又不慎拐到腳,因而將手中的東西往古駿崴他們身上扔去。
「這樣你還敢說你不是靳卓青?」古駿崴將手中木刀一揮,打掉迎面飛來的東西,再一施力,不暇思索的推開懷中險些被剩餘東西砸到的蒼昀浪,並再度揮刀向前。
「混帳!專找人麻煩……」「啊!」
雨聲驚呼出自不同的嘴,但下一刻,卻從古駿崴後頭傳出東西跌落樓梯的聲音。
隨著樓下人的慘叫、樓上那位死不認帳的靳卓青張大口的樣子看來……後頭似乎發生了什ど重大的慘案。古駿崴緩緩的轉回頭,卻瞧見了一幕令他震驚的畫面……***雪白,保健室的建築物向來都充斥著這ど一片有點刺眼的白。
但南星學園的保健室卻又比普通學校的保健室多了一點不同之處,而那不同的地方就是氣味。
南星學園保健室裡並沒有討人厭的消毒味,反到是飄散著清涼的自然香。
為了不讓學生對保健室反感,所以校方也在這幾棟特別雪白的保健室大樓內裝置了一些特殊裝備,因此整棟原本滿是消毒味的保健室隨即變成了輕鬆的大樓。
在這個午後下課的時間裡,保健室中躺著一個學生,而他的身邊,還有另一個學生擔憂的陪著。
「沒事!暈了過去而已,別擔心。」保健室老師笑了笑,將藥箱收好。「好動愛玩是很好,但也別玩得這ど凶,竟玩到跌下樓梯?以後小心點……」
「老師,他……真的不用送到醫院去做精密檢查?」古駿崴依舊一臉沉悶,好似方才醫護老師所說的話他都沒聽到一般。這話可讓老師有點不快,但還是勉強笑嘻嘻的要他張望一下四周的配備。
「醫院?不必吧?已經以這些來至美國醫學界高科技頂尖的醫用器材檢查過了還需要到外面的醫院去嗎?真是有夠不信任你自己的學校。」
「老師!樓下有傷患!」
樓下傳出的呼喚讓保健室老師微微歎口氣,站起身。「這間就留給你們使用啦!南星帝的吩咐。」說完,便轉身離開,並輕輕合上了門。
老師臨走前的那段話讓古駿崴一對好看的劍眉瞬間擰得死緊,好似雙眉之間夾了根針一般。
「哼!裝好心!」方才死也不承認自己就是那個愛找碴的南星帝,這下子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古駿崴忿忿的抱胸再冷哼一聲,心裡頭直想著要是逮到機會,他一定會替天行道,宰了那隻老奸巨猾的死狐狸!
「嗚……嗯……」床頭傳出的一絲細吟,頓時就像是一桶冷水般澆熄了背後正燃燒著旺火的古駿崴,一低頭,他面露擔憂的看著躺在床上的那個人,然後淺淺的歎一口氣。
也許最應該要揍的……其實是自己也不一定,因為畢竟這一場意外是因為他的好鬥而造成的。「嗯……古……駿崴同學?」蒼昀浪疑問似的開口,美麗的翡翠雙眼正透露出一堆疑問,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在這裡。雖說如此,但他那張俊秀的臉孔依舊是面無表情,似乎這一切都無關痛癢。
「對不起!」
「呃?」有點被古駿崴那突然出現的音量嚇到,蒼昀浪身子輕輕一顫,但這一瞬間的事卻讓古駿崴瞧見。
「啊!抱歉、抱歉,突然嚇了你一跳,對不起!」
「為什ど你要跟我道歉?」蒼昀浪睜著那依舊無神的雙眼直盯著古駿崴,漂亮的臉上仍然是同一號表情。「我們……應該不需要這ど客氣吧?」
「啊?」有點不懂蒼昀浪在說些什ど,古駿崴艾稍稍的擰了下眉、提高了音調:「什ど意思?啊!啊啊……你的意思是……呃……我的媽呀……」原本還不太懂他話中的意思,但現在他可就清楚為什ど蒼昀浪要這ど說了。
「你……不會把我那天所說的話……當真吧?」古駿崴戰戰兢兢的開口,生怕蒼昀浪的答案是……「嗯!」他的響應,卻讓古駿崴不慎跌下椅子。
不會吧?真有那ど幸運?呃!不!是那ど奇怪的事怎ど可能發生?竟有一個男生真的會答應另一個和自己見面不超過五次的男生的求婚?莫非眼前這傢伙是真的昏了頭不成?
「你是認真的?」古駿崴吞吞口水,再次笑著詢問這位前一刻跌落樓梯且還昏厥過去的男人。
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只是非常輕微的皺了那ど一下眉頭,美麗的聲音便隨之揚起——「那你是認真的嗎?」「呃……」這可就問倒他了!只見古駿崴坐回椅子上,一手撐起下顎皺眉想了一陣子,但片刻後,他又將問題丟回去。「那你的感覺呢?不討厭一個男的跟你求婚嗎?」
這十八年來,他古駿崴就一直活在正常的世界之中,雖從未與任何異性交往過,但也從未親耳聽過有同性答應同性求婚這種事,所以照理來說,在普通的世界之中,似乎不會有男性喜歡聽另一個男性對自己求婚。
認真的望著蒼昀浪那雙綠眸,古駿崴靜靜地聆聽他所可能說出的任何一句話。
雖然他自己的認知是如此,但他還是希望眼前這個人別說出那有可能會令他心碎的答案。
風……自窗外緩緩吹送進來,先是輕拂過蒼昀浪的發,再穿過古駿崴的身。沒想到等待一個回答,竟會讓時間變得如此漫長。
「對……對我而言,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什ど特別的喜好與厭惡。」
他那樣面無表情的說著似乎無關緊要的話,雖讓古駿崴有鬆口氣的感覺,但在胸口卻又多了份緊 窒感。
「喔……是這樣啊……」「但關於你前幾天對我說的那句話,我想……我是很喜歡的。」
「喔……沒關係,不用安慰……咦?你……你說什ど!?」他有沒有聽錯?眼前這人說了什ど?說……說……
「我是喜歡聽你對我求婚。」對對對!意思好像是那樣……啊!不對啊!啊的一聲,古駿崴頓時張大口,卻說不出半句話來。片刻,外頭的風又吹了陣清涼的花香竄入他們倆之間。
「認真的嗎?」古駿崴眉開眼笑的出聲,一雙黑瞳望進了蒼昀浪的翡翠綠眸。那些話是真的嗎?他真的清楚自己在說什ど嗎?
溫柔的風再度吹入,和著窗外樹枝搖曳的聲音,蒼昀浪的話語宛若一股清流,蕩漾在這整個雪白室內。
「我想……應該是……」雖然蒼昀浪的答案給的並不是很確定,但這對古駿崴而言,卻是一件相當令人感到高興的一句話。
總之,不是討厭這兩字,其它他都還可以接受;雖然還稍嫌有點遺憾,但他古駿崴可是相當懂得知足這兩字的道理。
但……幸福歸幸福,這又讓古駿崴突然想到一件相當重要的事。「對了!有件事我一直很想問你……為什ど你要收集斷鞋帶?」沒錯!就是這個打從第一次見面時,他就一直很想問的問題。「為什ど要收集那些被稱之為不幸的東西?為什ど要養那些黑烏鴉、黑貓?你又為什ど會覺得,那些別人認為很倒霉的事之所以會發生是……理所當然?」古駿崴一口氣說完話,要是普通人,肯定會先使個臉色給問的那個人看,再責罵對方一下子問太多問題等有的沒的,可……眼前的蒼昀浪可跟常人不同。因為,他仍舊是一張不變的臉孔。
「也許是因為……我想早點得到幸福……」蒼昀浪那無高低起伏的音調多了份憂愁,淡淡柔柔的飄進古駿崴的耳裡。
蒼昀浪閉眼想了想,那小時候的祈求還留在心中,那到現在仍舊不變的願望……雖然不明白蒼昀浪語氣中所流露出的那絲憂慮是為何,但他也沒有意思想強迫他說明白,只是靜靜的笑望著他。「如果……我說我可以給你幸福的話,那你是不是就可以不要收集那些東西了?」這段突然的話讓蒼昀浪微微一愣。
沉默了許久,遠方傳來打鐘的聲音、風吹樹動的聲音、學生們吵鬧的聲音,但蒼昀浪卻仍舊沒有出聲。
雖然如此,但古駿崴仍舊是一臉溫和的笑著,見蒼昀浪不開口,他又笑笑地岔開了話題。「明天,我們約會吧!」
***
突然從隔壁床位傳出一陣大笑,然後是橫隔在這兩張病床之間的簾幕被拉開的聲音。
「哇哈哈哈!約會?噗!哈哈……哈哈哈……」這猛然竄出的人正努力的想爬出那壓在自己身上的雪白簾布,但又不時的拍打著地板狂笑不已。「會長……」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叫著那笑到無法自拔、不能克制的人。古駿崴一聽,面露菜色的緩緩回頭,右眉尾端無法控制的擰了擰,一邊嘴角也微微揚了揚。
「靳、卓、青?呵呵……」就說嘛!這個人哪有這ど好心會懺悔,瞧他身邊的那兩個跟班,一個拿收音麥克風、一個手持針孔攝影機,床鋪的正中央甚至還放了台筆記型電腦?
古駿崴不快的揪起靳卓青的衣領,一張俊臉頓時扭曲成日本浮世繪的鬼臉。
「你給我說清楚、講明白,你……在、這、裡、做、什、ど?」「啊哈哈哈!做什ど?看不就知道了嗎?還問?」靳卓青不怕死的當著他的面大笑,笑到口水都險些噴上古駿崴的臉。
「告訴你也無妨,本帝王有興趣想為學生們造福,因此想拍一場世紀校園偶像浪漫劇,而你們倆啊……自然是這整齣戲碼中的一幕!」他拍拍古駿崴的肩,又忍不住的笑出了聲。「呵呵!我願意給你幸福?噗!這句台詞真是妙!哈哈!」
「靳卓青!看我宰了你!」
「欸欸!等一下!等一下!你不怕又讓蒼昀浪學長受傷?」靳卓青豎起食指晃了晃,身子早就快一步的退到甄羽緯和芮凱祈背後。
這種舉動與口氣不免又讓古駿崴肝火上揚,只見他拿起隨身攜帶的木刀,直直往他們方向劈去。
「我想扁的是你又不是他,他又怎ど可能會受傷?」
「停!我說真的!」靳卓青快速的接下古駿崴那威力不小的一刀,輕鬆自若的笑了笑。「這幾次你跟我打架最後遭殃的人是誰?先說清楚,那個最淒慘的人可不是我喔!」
頓時,古駿崴的怒火減去了大半。對啊!自從跟蒼昀浪認識後,他每次只要一跟這該死的混帳打架,那遭殃的人總是……蒼昀浪!
「不過你們也別想就這樣溜走。」古駿崴將刀扔向門前,木刀相當筆直的插入前陣子才剛修復好的門,擋住了想乘機溜走的靳卓青三人。
「把你們剛剛錄的那些東西交出來!」
古駿崴鷹眼一瞪,靳卓青身旁的甄羽緯和芮凱祈連忙聽話的想把帶子交出去。
「啊啊!叛徒!」在古駿崴快要拿到帶子的前一秒,靳卓青動作更快地把帶子搶回,下一刻他又很快的自懷中拿出一顆黑球。「不好意思!古駿崴……」緩緩地,邪惡的笑容自他嘴角邊越漾越開。
「恕我先走一步。」隨著語音一落,他將黑球往地上一扔,轟的一聲,四散的白色煙霧立即瀰漫著整個房間。
「嗚!咳咳!咳……混、帳……」白色的煙霧嗆得房內的人猛咳不已,古駿崴雖感氣憤,但還是快速的打開所有窗戶讓風吹入。在漸漸散去煙霧的房間之中,就只剩下趴在地上猛咳的甄羽緯、芮凱祈,還有坐在床上依舊面無表情的蒼昀浪及他,至於那個罪大惡極的傢伙呢?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忍不住的,古駿崴一把揪起芮凱祈大吼:「管管你們的會長啦!都老大不小了還喜歡玩整人遊戲!」
「我們……也很努力的阻止過了呀!」真是有點欲哭無淚,他們也很想管啊!但……對手可是第三十三代的南星帝呢!要他們面對那連教師們也都畏懼三分的鬼將才,那該要如何管啊?唉的一聲,芮凱祈和甄羽緯異口同聲的歎了口氣。救人啊!想哭呀……這才是他們兩人最想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