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9日是臘月十一了,小寒節令已過。天氣乾燥的顏色如麩白,下午6點了氣溫大約仍有十一二度吧。
太陽曬在身上軟軟的暖如薄絮的束縛,我卻怎麼都感覺不到溫暖,因為我知道與夕夕提出就此分手的事似乎很難啟齒,這種場合該是一個冰涼的、有著枯黃稜刺的瑟瑟之秋。想起「分手」這個字眼時又覺得似乎很是可笑、帶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有過開始嗎?如果沒有開始那還說什麼分手呢?或者一開始就是什麼都沒有什麼也沒應承的?
民俗村上的麥當勞旁,夕夕如約而至。
買好吃的後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夕夕看著我不說話,我除了感覺到他似乎知道我想說什麼之外,更多是感到尷尬。
我說夕夕現在吃聖代會不會太凍啊要不要來杯熱的冰糖奶茶,夕夕笑著說你不也在吃嗎不用奶茶了。
看著他的笑容我更是不知如何啟齒了,想著阿蘭交待我今天完成的事我該如何處理呀,我感到自己的煩燥在莫可奈何的時空中停滯著浸染了全身。
夕夕打破了僵局。
「其實我知道你今天想說什麼的。這一段時間你都忙著沒時間來陪我者無所謂啦——只要你高興。所以我更不會去追問那天電梯中的他是誰,知道你快樂著我很高興——呵呵我是不是很高尚很純情啊?!」
我看著他不吭聲,我不知怎樣的表情才算合適,我在想我的臉部表情一定是很忠誠的體現著我的心境——那種不可言狀的感覺。我深深的為自己是一個不擅長偽裝的人而感到自責。「其實你可以和大多數人一樣的,你還沒陷進去。」我覺得自己說這句話時很吃力,「家裡對你的期望好大的,你別和我一樣放縱自己,把自己的心態調整過來吧。」
「你講的好虛偽呀,我真想討厭一下你呵呵,可是我都唔鍾意這樣對你。」夕夕用勺子刮著我的鼻子說。
「小朋友別弄得我油油的。」
我拿著面紙擦著。
「與其這樣讓你不開心更讓我心裡難安,不如讓一切都、都這樣結束!」
「嘻嘻這句話說得好成熟啊!你都不用擔心的,春節過後我就上加拿大了,舅舅幫我聯繫好了學校,呵呵以後即使你想見我只怕還得等兩年呢。」
「真的呀?那該慶賀一下了。」我在想這傢伙幹嘛不早說呢,不然就不用讓我費力找理由說著「再見」亦或「分手」之類難講的話了。
「慶賀?怎樣慶賀啊?」夕夕瞪著我說,「聽說我要離開深圳你好像很開心?!」
「講實話你離開深圳我真的好開心,這樣更能實現你爸媽的願望啦,雖然都說為自己活,但每個人都不應忘記自己所承擔的還有責任和義務。」
夕夕咪著眼笑起來,」你講啦,仲講大道理,我才懶得聽。你老把我當小朋友看,約我還要在麥當勞,走吧我們換一家飲酒去,那樣才有氣氛啦好不好?」
酒店裡夕夕很興奮的表現著自己的酒量,兩人出來時已近午夜。
我說時間好晚了你喝了這麼多啤酒我不放心呢我先送你回學校吧,夕夕說別擔心明天週末沒什麼事我不要你送的嘻嘻我送你回家吧。我說在深圳我哪有家呀你知道我就住白石洲好近的不用你送。夕夕說是啊是啊現在你的家不在深圳但深圳還是你們這些人的天下啊,我說深圳是兩種人的天下,是有錢人和窮人的天下呵呵有錢人如你窮人如我。夕夕說是啊是啊深圳是兩種人的天下,不過是男同志和女同志的天下呵呵。聽他這話我大笑起來。
我還是堅持著將他送回學校,他拼著命說不用了不用了如果你不願意我去你那裡你就讓我在世界之窗前坐一晚吧你自己回去好了,我說行了行了我會那樣待你嗎還真像個小朋友會撒嬌呢。夕夕說好耶那就是應承了你要有信譽(性慾)哦,我叫起來說小朋友怎麼盡想著這些呀你不能再純情點裝出楚楚可憐什麼都不會的樣子來。夕夕說你死吧你再這樣逗我會將你纏得更厲害的,我說只怕我真的死了有些人會不高興可能不會出國了還會痛苦的呢呵呵。
因為東東去了廣州會女友,回白石洲後屋子裡顯得冷清清的,夕夕的嘻鬧襲著氣氛開始蓬勃亮麗起來。沖完涼後已經凌晨1點,夕夕將CD換成薩克斯管曲,響起的是淡而悠揚婉轉的《再見茉莉花》。
他看著我笑著。
距離產生美感嗎?而此時我感覺到的是美麗的誘惑。他在我耳邊喃著呢語時我已不自覺的將他擁起,然後和他一起瘋狂著、抓著對方的內衣撕扯象孵化成熟的鳥兒一樣激動著破殼。
夕夕說這一次以後春節我就出國了以後沒什麼機會呢,我說你想怎樣玩都得別太瘋就行。他的眼睛帶著溢滿挑剔的煽動和欲求,掩映在眼睫毛中的是清澈如水的瞇視。我想起阿蘭的《唱情歌的季節》、真的感覺到自己正在夢中游弋著尋找依靠,我吮吸著夕夕的舌興奮起來,爾後就不記得阿蘭是誰了,只覺得這時的吮吸這時的交融這時的氣息可以讓世界無須存在。也是在這時我才真的感覺到自己青春的渴求是如此的強烈,可以將一向自持秉承著的專情放縱在這身體沒有距離的接觸中,「距離」的美悍已讓我情不自禁
第二天給阿蘭打過電話仍不到10點,阿蘭很關切的問著我問題解決得怎樣,我悻悻的不知如何回答,電話中阿蘭的反應我已知道他感覺到了什麼,我還能說什麼呢。
夕夕睡著還未醒,剛想再躺下休息一會時,電話鈴聲卻大作起來。我連忙抓起話筒小心翼翼的說著話,公司總秘姚小姐催著我去看公司編排的迎春晚會節目綵排。我說急什麼明天才是正式的綵排、晚會下週末才正式開始呢,你先看著吧我明天一定到。
躺下後拉攏被子想睡時感覺到夕夕的手已開始蠕蠕的擁向我,右手撩著我的腰部。我閉上眼裝著沒感覺嘴裡卻說:「我都不掙扎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這話明顯的嚇了他一跳,說完時我已主動逗弄著他大腿體毛一直向上滑動著。
「好古惑!仲不理我,呵呵其實你醒時我都醒了的,你的電話我可都聽了呢。」夕夕說。「講實話你喜歡過我嗎?」
「這個問題好像太『偉大』了,不回答行不行?為什麼很多人都會在意這個問題呢!?」我嘻著說。「我覺得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一夫多妻制真是文明的創舉,這樣才真正讓人的感情到到釋放。國學大師辜鴻銘說男人與女人就像茶壺與茶杯,一個茶壺其實可以有一套茶杯的,比如最少兩個或者是九個十個的。只不過我覺得辜鴻銘這老頭子的話只說了一半而已,而且他還反對一個茶杯配幾個茶壺。」
「那你覺得應該怎樣說更合適?」說著話時夕夕的手開始在我身上不安份的遊走起來。
「準確的說應該補充為:同性關係和異性關係。異性關係就像茶壺與茶杯:茶壺可以配幾個茶杯,同時茶杯也可以配幾個茶壺的。譬如現在的中藥大碗清涼茶,一杯茶是從好多壺裡倒出來的,就像那些富婆可以包幾個小白臉幾個男秘啊。」我說著時已抬起頭很不客氣的咬了他的耳朵一下。「而同性關係呢?男的就像茶壺與茶壺、女的茶杯與茶杯。你想,那茶壺有進口和出口,只要願意和可能、任何一個茶壺的進口都可以與另一個的出口相結合在一起啦。
「痛呢,別用勁咬。然後呢?」
「然後茶壺裡的茶就可以融在一起、合二為一了。」
「就像我們一樣!」夕夕說著就掙著翻起身來直直的看著我,眼神誘著我的目光在升騰慾望,嘴唇微啟著向我壓下,右手卻早已探入我的下部開始揉搓起來……
「你讓我把話說完再動啦——而茶杯呢?之間的交流除了只能用杯口接觸外,也只能碰碰杯過過癮了。所以啊,做茶杯永遠不及做茶壺的感覺好。」
「嘻嘻這是什麼理論嘛……」
公司春節迎春晚會綵排結束後我就去找阿蘭。到阿蘭那裡時晚上8點,阿蘭靜靜呆在家中的沙發上,一反常態的競還租回一堆港產VCD看著。阿蘭說你吃飯了嗎我弄點什麼吃吧。
我說完不用的不用的就不知再說什麼好了,只是陪他靜靜的坐著看著很無聊的片子。阿蘭說我們說點什麼吧,我應著嗯了一聲就望著他。阿蘭說前幾天我說的事你想好了再告訴我,如果你沒想好我抓都抓不住你的,死纏亂打又有什麼意思呢。我愣愣的不著聲,直看著自己的腳尖發著呆。
窗外吹進來的風襲襲的擾起涼意,夜空中的星星一閃一閃的,我在想這些星星真是可憐,雖然遠遠的看著相互間如此之近,卻不知隔著幾億光年的距離。
晚上睡覺時阿蘭摟著我靜靜的不吭聲,他溫暖呼吸的氣息吹在臉上時是一種甜甜的感覺,我側過頭看他,眼睛卻又躲著我,那感覺好像在說你做什麼了別以為我不知道我這樣擁著你還算對得起你了。這時阿蘭咕了一聲說別想那麼多了好好休息吧,一剎那我心中又怔著想著有這麼好的朋友伴著我左右自己為何還放不下那麼多呢。我自責著自己的貪念,又想著自己是不是很貪呢,想著想著就這樣進入夢鄉了。
週三下午忙完一陣子後我就想著聯絡阿蘭,但手機呼機電話打通後都沒有反映,我在想現在能有什麼重要的事呢。
蔫蔫的正給姚秘書交待給客戶寄新年賀卡時電話響起來,是阿蘭,「我有急事找你呀怎手機電話呼機都不回呀?」我嚷起來說,「現在都5點了。」
「什麼事啊你別急你別急慢慢說。」阿蘭慌起來。
「現在說話不方便,呆會我給你電話吧。」我想姚秘書還在一旁等著我呢。
「這樣吧,呆會下班我來公司接你。」
下班後阿蘭已等在樓下了,阿蘭跑過來問小麥有什麼急事呀你別嚇著我,我笑著說慢慢說吧。上摩托車後我說公司裡春節晚會每個人可以由一個朋友陪著去的你和我一起去吧。我感到他愣了一下隨即他卻一本正經的說你幫我掐掐我是不是在做夢你叫我陪你去你不怕呵哈嘿嘿?!
我說唔塞笑得更奸詐古惑吧有乜唔信唧你仲有乜好驚的。
阿蘭說這樣你的同事很多人就會認識我呢不怕我出賣了你,我說賣就賣吧反正就我這斤量都不值多少錢的。阿蘭說該不會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吧,我說不是不是的呢第一個想到的也是唯一想到的就是我的知心愛人穆秋水同志。阿蘭大笑起來說你越來越會說話了,我摟著他說晚會我主持啊你不來看豈不是太沒勁了啊,阿蘭說你想讓我看你怎樣的在舞台上騷動吧,於是我又大罵起來……
週五下午六點,公司舉行的辭舊迎新晚會準時開始,看著大廳裡滿滿的人群我覺得好像有點緊張。港港謝今晚十分高興,姚秘書陪著他應酬著客人,不時還跑過來囑咐我說阿麥呀今晚你和阿曼的主持得發揮好點啦,今晚的客戶好尊貴的,唔要讓我抵公司塞面子啊。我應著是啦是啦你呢家唔要擔心佐,我抵表現一定好好的。
我攜著女主持小曼一上台掌聲就嘩嘩的響起來,阿蘭就坐在我的對面,眼神中帶著那種我熟悉的鼓勵。
台上表演節目時我抽空下來陪阿蘭喝著酒吃菜說話兒,商務部的謝曉瑤纏在阿蘭旁盯著我們似乎想說什麼,我心裡罵著這個小花癡真是騷氣得厲害啊誰都纏的……阿蘭卻不理他說小麥你在台上正經起來好真呢輕鬆起來卻柔柔的有點像個VJ了,我說是嗎你不會光來鼓勵我吧……
晚會的來賓代表唱完《烏蘇裡船歌》裡掌聲雷動,我和阿蘭使勁的拍著掌,阿蘭說唱得真不賴呢字正腔圓的有力道。正準備上台報幕時香港正洋公司深圳廠的市場部經理NIKKO卻攪了過來攬著我搶過話筒,將我一直攬到舞台上,我很無辜望著台下不知怎回事,心中納悶著沒有這個安排呀。正想著時NIKKO說起話來:「我抵好興奮和謝總、仲有各位先生小姐們共渡呢個晚上,供多年來我抵與謝總保持了好好的合作……因此呢,我抵好佩服好羨慕也好仲意謝總能有象薛先生這麼好的總助,我抵希望能薛先生能為我抵晚會表演一個節目,好不好?」
台下掌聲已嘩嘩的響起來,阿蘭緊張的眼神也開始舒緩了,港港謝也開始笑起來點著頭似乎在授意我繼續吧。
我心中罵著他媽的NIKKO你要舔港港謝的鞋跟別這樣整蠱我啊,我只不過給你們結款的時間放長了一些而已,心中想著又不像,又想著現在已沒有時間來讓我多懷疑什麼了,就這樣應下來吧。這時NIKKO似乎故作神秘的靠近我的耳朵說:「幾時得閒我請你飲茶,我第一次酞到你就仲意上你佐,對唔住了今晚。」
我頓時醒悟過來,原來他是……我回過神來看著阿蘭,花癡謝曉瑤正逗他說話,我便忙對台下笑著,「好啦,難得多位嘉賓抬舉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啊,我為大家唱一首鄧麗君的《但願人長久》吧,為大家湊湊氣氛啦,希望大家喜歡。」說完我就示意小曼讓DJ準備曲子。
趁著DJ換曲時我想接接冷場吧,順便捧捧港港謝豈不是一舉兩得。「難得大家今晚如此高興,我想我抵公司有今日的發展,離唔開謝總和在座多位的努力、關心。因此呢,我希望這首歌能喻意著我抵公司能長長久久,新的一年政通人和,在謝總經理的領導下都能大展鴻圖,無論我抵公司、各位同事、供多位客戶、協力廠商等等在座的諸位都能贏得成功。」
台下又是一番掌聲,我心裡美滋滋的想著他媽的小港仔你想嬲我都不要這樣啊讓我出醜啊是不是。曲子開始響起,我攪攪舌頭順著曲子唱起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我打著響指笑起來,台下開始回應有節奏的掌聲,遠處阿蘭衝著我笑起來,雖然距離有點遠看不清他笑的樣子,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整齊的露出10顆牙齒,為我而笑著……
那個正坐著瞇瞇笑的乾淨而帥氣的男人,他的全部甚至每一根毛髮都是屬於我的,但願人長久……
晚會至晚上9點鐘就結束了,回家坐在車上時阿蘭拉著我的手,「我們家小麥真是多面能手呢呵呵,一直沒讓你唱歌都壓抑你的歌唱能力了,說實話今晚你的歌比那首什麼歌來著唱得好多了哇。嘻嘻從今以後我可以省下許多錢了呢。」
「是不是啊,怎聽不懂什麼意思的。」
「你是最好的唱機,想聽什麼都聽什麼,也不用買碟的更不用電了,能不省錢嗎?!」
沖完涼我躺下來阿蘭幫我捶著背,我抱著枕頭側過臉來說:「我明天就退白石洲的房了。」
「為什麼?」阿蘭一下側過身半跪著,「你不可能現在回家不干吧。」
「嘻嘻我準備搬過來住的。」
「掐掐我看看。」
「我抽你。」說完我就狠著擰阿蘭的胳膊。
「哎呀是真的耶,真是要興奮死了。」阿蘭叫起來,「明天我得好好慶祝一下呵呵,哪怕山崩與地裂,阿蘭不離小麥哥;螞蟥纏住鷺鷥腳,前年萬世不得脫!」
「這是陝北民歌吧。」
「不,是陝南民歌。」待話說完他已將我翻過身來,舌頭觸開我的唇游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