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冬梅婆婆在她的弄梅居裡大擺宴席,說是要遠遊歸來的霜公主洗塵接風,白淨霜不疑有他地前往赴宴。
而當白淨霜的前腳才剛踏出寢宮,白沁風立刻差人將沙燁和葛燕南請到冷月宮殿的大廳。
情敵相見自是分外眼紅,沙燁忿忿地用目光砍殺葛燕南,葛燕南則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踐模樣。, 白沁風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們許久,才緩緩開口
「小女霜兒今年剛滿十八歲,正是女大當婚的年紀,你們又恰巧在這個時候先後向我提親,我考慮了一整個上午,決定要把霜兒許配給你們其中的一位,不但如此——」白沁風特意停頓了一下,一雙銳利的眼睛細細觀察著兩個人的反應,她緩緩宣佈道:「我還會以我冰雪國的鎮國之寶『愛之火炎』作為霜兒的嫁妝。」
一聽到「愛之火炎」,葛燕南的眼睛為之一亮,他沒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簡單,只要娶了白淨霜,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寶物,這簡直就是輕而易舉嘛!葛燕南不禁在心裡得意地大笑著。
「什麼?您說『愛之火炎』,但——」
「沒錯,我說的就是『愛之火炎』。」白沁風連忙打斷沙燁的問題,就怕他無意中洩漏了什麼,讓葛燕南起了疑心。
「至於女婿的人選嘛……」白沁風看看沙燁,再看看葛燕南,見這兩個男人都露出緊張的神色,白沁風才緩緩地開口說道:「我自然是將霜兒許給真心愛她的人。」
「我是真心愛她的!」葛燕南搶先嚷道,好像先說出口就先贏似的。
「是嗎?」白沁風似笑非笑地瞥了葛燕南一眼,隨即轉向沙燁。「那你呢?」
沙燁坦然地迎視白沁風的目光,真心說道:「或許他也是愛霜兒的,誰叫霜兒是這樣一個純真善良,溫柔甜美的女人,但是我可以指天發誓,我對霜兒的愛,絕對比任何一個男人還要深、還要濃,我是用我的生命,全心全意地在愛她。」
這番話說得至情至意,白沁風聽了不禁為之動容,暗自感動不已。
但是一旁的葛燕南卻不以為然地嗤道:「哼,好聽的話誰不會說,最重要的是霜公主『愛』的是誰?」這是他手中握有的王牌,這場仗他有把握能輕鬆地打贏。
白沁風早料到他們都會堅稱自己是真心愛著霜兒,這一切都在她的控制中。當下,她又故意露出為難的神色,說道:「你們這樣實在讓我傷透腦筋,到底誰才是真心的呢?不如這樣吧,我想一個辦法來測試你們是否真心愛著霜兒,通過測試的人,我就把霜兒嫁給他。」
聽了這番話,葛燕南在心裡暗叫不妙,他對白淨霜根本半點感情也沒有,若是真要測試,他肯定會露出馬腳的。
「哦?怎麼試?」沙燁倒是很贊成這個辦法。唯有如此,才能證明誰的愛才是最深切,最濃密的。
果然!白沁風毫不訝異地看著兩人迥異的反應,她早就料到他們會有這樣截然不同的反應,她頓了一頓,才緩緩地說出整個計劃中最重要的關鍵。
「我剛才說過,我會以冰雪國的鎮國之寶——『愛之火炎』作為霜兒嫁妝。但是,『愛之火炎』早在霜兒出生的時候,就被我施法封在她的心中。要解除魔咒的唯一的方法……說起來很複雜,簡單來說,我會施法將你們封在萬年不化的『魔法冰巖』之中,這『魔法冰巖』有種吸收真愛元素的魔力,可以將你們心中的『愛』吸收到冰巖之中;當具有『愛之火炎』熱度的淚水碰到具有真愛元素『魔法冰巖』時,魔咒便會化解。也就是說,唯有霜兒的眼淚和你們的真心,才能將你們自『魔法冰巖』,中救出來,而『愛之火炎』也才會因此脫離霜兒的心中。」
「原來如此。」沙燁懂了,這下子終於真相大白了,原來霜兒所中的魔咒就是『愛之火炎』在作祟,它根本就沒有失蹤,而是一直封在霜兒的心中。
「這太荒謬了!」葛燕南突然怪叫了起來。「要證明真心為什麼非要用性命來作賭注不可?為什麼要把我們封在冰巖裡面?如果霜公主沒有流下眼淚……那不就、就……」
白沁風用冷冽的聲音回答他。「那就會變成冰屍,萬年不化。」
萬年不化的冰屍?聽起來就令人毛骨悚然。
葛燕南可不想白白送死,他連忙抗議道:「開什麼玩笑,人命關天,怎麼可以用這種辦法來測試真心?要是霜公主的眼淚湊巧沒有滴在冰巖上,那我們不是白白犧牲了嗎?」
「不會的。」白沁風胸有成竹地說。「『愛之火炎』自然會在暗中指引著。」
這聽起來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但沙燁卻毫不猶豫說道:「我願意。」
「很好。」白沁風點點頭,讚賞地向沙燁一笑,隨即轉向葛燕南,目光嚴厲中帶著殺氣。「怎麼,你不願意嗎?難道你不是真心愛著霜兒?難道你一直都是說謊在騙我?」
聞言,葛燕南嚇出了一身冷汗,他連忙說道:「不不不,我當然愛她。」此刻若是他的漫天謊言被拆穿的話,只怕他會當場血濺五步、魂歸西天。以他的身手,只怕不到一秒鐘,就會命喪在雪後或沙燁的手中。
聽了他的回答後,白沁風森然冷笑。「既然如此,你們就隨我來吧!我現在就帶你們到寒冰洞穴裡,我會在那兒將你們封在『魔法冰巖』裡。」
白沁風帶頭走出冷月宮殿的大廳,往東北方走去,沙燁立刻跟隨在後。葛燕南此刻已是騎虎難下,自知逃不掉的他,只好硬著頭皮跟著他們的步伐,心情有如千萬斤般的沉重。
「這裡就是寒冰洞穴了。」白沁風在一處隱隱透出銀光的山洞人口停下。
雖然他們僅只站在洞口,並未走進洞穴中,但是自山洞裡不斷湧出的陣陣冰冷寒氣,已是極度冷冽刺骨。
白沁風和沙燁因有強大的法力護體,所以僅只感到異常的冰冷,但是僅有普通武功底子的葛燕南,則被刺骨的寒風給凍得猛打哆嗦,一張臉被凍得慘白、嚇得青綠。
「我們快點進去吧!」沙燁催促著,他一心想早點破解白淨霜身上的魔咒。
白沁風微揚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盯著葛燕南。「我們可以進去了嗎?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我……」葛燕南一想到有可能變成萬年不化的冰屍,他就頭皮發麻、兩腿發軟,臨時想打起退堂鼓來。「我想……還是一個一個來吧……等沙燁失敗了……我再來……」
現在才想逃?白沁風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她故作不悅地喝道:「什麼一個一個來?簡直是浪費我的時間!要就一次解決,現在通通給我進去。」
沙燁二話不說便一馬當先地走進寒冰洞穴裡,葛燕南則如喪考妣地看看洞穴,再看看白沁風。
只見白沁風一雙蘊涵殺機的眸子正冷冷瞪著他,大有他膽敢不進去就要在此地取他狗命的恫嚇意味,嚇得葛燕南再怎麼不情願,也得拖著龜步走進寒冰洞穴中。
這寒冰洞穴果然名副其實,剛才他們僅只是站在洞口,那陣陣刺骨寒氣就已經令人不敢小覷了;如今身處在洞穴中,整個人就像是浸人大冰窖裡,由四面八方竄出的冰冷寒氣,從頭到腳凍人心脾,就連白沁風和沙燁都被凍得微微顫抖,那葛燕南更不用說,抖得像秋風落葉似的,真令人擔心他的骨頭會不會就這麼被他給抖散了。
沙燁一心繫念霜兒,隨便左右瞟了一眼,便轉向白沁風說道:「那麼……我們開始吧?」畢竟他不是到寒冰洞穴來賞玩的,還是快辦正事要緊。
「好。」見沙燁這麼積極,白沁風也爽快地應允。
「不……我……」葛燕南卻步了,雖然他身負著暗黑王的使命,非要把『愛之火炎』奪到手不可,但是也不急於一時呀?他可以等到沙燁取得了之後,再想辦法奪取過來,他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陪他們玩這種不要命的遊戲。
葛燕南轉身拔腿就跑,想逃出寒冰洞穴,卻聽得白沁風在身後大聲叱喝道:「往哪裡跑?」
白沁風手一揚,咒語一念,葛燕南在轉瞬間就被凍在巨大『魔法冰巖』中。透過透明的冰巖,葛燕南那奔逃的姿勢,驚慌的神色一覽無遺,乍看下令人心驚。
沙燁瞪著被凍結在「魔法冰巖」中的葛燕南,許久說不出話來。
「怎麼,怕了嗎?」白沁風看著怔愣的沙燁,試探地說道。「如果你想打退堂鼓的話,我是不會勉強你的。」畢竟霜兒究竟會不會為了他而流下真心的淚水,她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本以為沙燁至少會有一番掙扎躊躇,誰知他沒半點猶豫地說道:「我不會打退堂鼓的,請雪後動手吧!」
沙燁臉上堅決的神色令白沁風一怔,她問道:「你不怕嗎?屍畢竟他才剛親眼目睹了葛燕南被封在「魔法冰巖」中的可怕模樣,竟會沒半點畏懼的神色?小, 「不,我相信自己的真心,更相信霜兒,既然如此,我何懼之有?」
「你!」一股感動的暖流緩緩滑過白沁風的心中。
自從十九年前遭到愛人惡意拋棄之後,便一竿子打翻所有男人,對全天下的男人都懷有敵意的她,也不免為沙燁感到動容。
真愛、勇氣、信任,白沁風暗忖:或許沙燁就是那個命中注定、唯一能破解『愛之火炎』封咒的人吧!
「你真的不後悔?」白沁風最後一次問沙燁。
「請雪後動手吧。」沙燁閉上雙眼,俊逸的臉上是一片平靜與祥和。
白沁風遲疑了片刻,終於還是動手施法將他封在『魔法冰巖』中。在深深凝視著這個極有可能是她未來女婿的男人後,白沁風離開了寒冰洞穴。
接下來她該去進行整個計劃中,最後也是最關鍵的步驟了。
弄梅居的筵席十分熱鬧,冬梅婆婆費心安排了自淨霜以往最喜歡看的琴、歌、舞等各項表演,只可惜白淨霜根本無心欣賞,她一整個下午都魂不守舍的,滿腦子都是今天早上的一團混亂。
她真不敢相信,光是一個早上的時間,就發生了那麼多的事,讓她整個人都亂了,慌了!先是葛燕南當真登門來提親,為了母后和燁哥哥的生命安全著想,她不得不慌稱她愛著葛燕南,要嫁給他——天知道她有多不願意!要和一個居心叵測、陰險詭詐的男人共同生活下半輩子,想起來就覺得相當恐怖。
接著,沙燁懷著滿腹的疑問、滿腔的怒火直闖她的寢宮,她從來沒見過燁哥哥這般失控發怒的模樣,更從沒見過他那種病苦心碎,不敢置信的模樣,想來是她給他的刺激太深、打擊太大了。
還有……燁哥哥那狂野而熾烈的一吻……這種蠻橫霸道的掠奪,那種既甜蜜又痛苦的折磨,像是壓抑不住的激情決堤潰泛,又像是充滿霸氣的獨佔宜示;她越是回想,胸口就益發隱隱作痛,整顆心都揪在一起了,卻又像是著了魔似的忍不住一再回味……
怎麼也拉不回脫韁的思緒,白淨霜再也坐不住了,她匆匆告別了冬梅婆婆,一個人在冷月宮殿裡漫無目的地閒晃,像一抹四處飄蕩的幽魂。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白淨霜回過神時,驚覺自己正站在沙燁所住的別館外。
「呀!我怎麼走到這兒來了?」
她想轉身離開,但是腳步卻怎麼也邁不開,並不是她被什麼魔法給定住了,而是她的雙腿像有自己意識般地賴著不走。
「不知道燁哥哥在不在?」
白淨霜悄悄地朝別館裡張望,她本想偷偷看一眼沙燁就走,但是幾乎尋遍了別館的每一個角落,卻是不見沙燁的身影。
「怎麼會這樣?」事情好像有點不太對勁。「莫非……燁哥哥當真被我的話給氣走了?」
早上她說的話真是夠絕情了,若是沙燁因此憤而離開也是不無可能。
一想到沙燁真的離開了,白淨霜一則慶幸他可以逃過葛燕南的毒手,一則又對他的離去感到悵然若失。
「燁哥哥……今天這一別,不知道今生是否有緣再相見?」心猛然一陣痙攣抽痛,白淨霜忍不住捧著胸口呻吟了起來。
「霜兒,怎麼了?」白沁風關切的聲音傳來。她在弄梅居和女兒的寢宮裡都找不到人,就猜想她是到沙燁這兒來了,果然沒料錯。
「沒……沒什麼。」白淨霜強顏歡笑,不想讓母后看出異狀。
白沁風怎麼會不明白她的心思?她試探地問道;「霜兒,你老實告訴母后,你真心想嫁的人,應該不是葛燕南p巴?」
白淨霜愣了半晌,連忙慌張地搖頭否認。「不,母后,我要嫁給葛燕南,我一定要嫁給他!」天哪!母后為什麼會這麼問?該不會母后看出了什麼?哦!不!葛燕南陰毒的威脅言猶在耳,她可不願害母后有生命危險!
「霜兒……唉……」看女兒又驚又怕的模樣,想也知道這其中必有蹊蹺,但她肯定霜兒是絕對不會透露的,她只好轉而問道:「我還以為你想嫁的人是沙燁。」
「燁哥哥……他走了。」白淨霜的臉上有掩不住的落寞。
「走了?」白沁風訝異地揚起眉。
「對呀,燁哥哥是被我給氣走的,我說了一大堆罵他的話,他大概這輩子再也不想理我了……」白淨霜難過地低下頭去,胸口又是一陣痛楚。
「他沒走。」
「沒走?怎麼可能?」白淨霜詫異地抬起頭,那對發亮的眸子洩漏了她的欣喜之情。
「他是沒走,但是他現在恐怕是真的沒有辦法理你了。」
「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沒有辦法理她?白淨霜被母后的話給弄糊塗了。
白沁風面色凝重地望著女兒,說道:「跟我來,我帶你去看他,你就會明白了。不過……」白沁風話中有話地說。「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你的燁哥哥已經不再是從前的燁哥哥了。」
白淨霜愣愣地跟著母親的步伐走著,腦中不斷思索著母后話中的涵義,什麼叫做「沒有辦法理她」。什麼叫做「不再是從前的燁哥哥了」?
她想不透也弄不明白這謎樣的話,心裡忐忑不安,直覺好像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了。
只得不斷地在心裡祈禱著:燁哥哥千萬不要有事呀!
「母后,您帶我到這兒來做什麼?」白淨霜站在寒冰洞穴的洞口處,遲疑地看向白沁風。
她還記得小時候,母后總是嚴禁她到這兒玩耍。印象中,這寒冰洞穴是冰雪國的極寒之地。從洞穴中吹出的陣陣寒風令人毛骨悚然,一股涼意從她心底冒出。
「霜兒,你不是要找沙燁嗎?他就在裡面。」白沁風示意白淨霜走進洞穴。
「燁哥哥他真的在裡面嗎?」白淨霜半信半疑地往洞穴裡走,由於走得太急了,在轉角處她差點撞上一個大柱子。
奇怪?路的中間怎麼會有大柱子?白淨霜反射性地抬頭一看,卻被眼前駭人的景象給嚇得失聲驚叫。
「啊——」白淨霜猛地倒抽一口氣,差點跌坐在地上。
這根本不是什麼大柱子,而是一塊大冰巖!冰巖裡面竟然是葛燕南!那景象簡是太恐怖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白淨霜心有餘悸地轉過身去,卻見母后的臉上沒有半點訝異的神情,白淨霜又驚又慌地問道:「母后,他為什麼……燁哥哥,燁哥哥呢?」過度的驚嚇讓她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白沁風沉默不語,並不打算開口解釋,她只是示意白淨霜繼續往裡面走,但她異常凝重的神色與沉默,令白淨霜突然有種很不祥的預感。
老天!千萬不要,不要是她猜想的那樣啊!
「不!」白淨霜不敢再往裡面走,就怕看見她所猜想的畫面。
然而白沁風在身後輕推著她,讓她不得不一步步地往洞穴酌深處走去,就在又一個轉角的地方,白淨霜看到了另一個巨大的冰巖,冰巖裡面的人是、是燁哥哥。天哪!她不相信!她不要啊——
「啊——」白淨霜絕望地撲過去,淒聲喊道:「燁哥哥!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
毫無預兆的,一股前所未有的劇痛風暴般向她席捲而來,她的心口、胸口、四肢百骸,無一不遭受這劇烈痛楚的凌虐折磨!
疼!好像有人用千萬支毒針狠狠扎進她的心臟。
白淨霜幾乎要痛昏過去了,但是她咬牙強忍著,無論如何也不願在此刻暈厥。她要在這裡看著燁哥哥、守著燁哥哥,在親眼看見燁哥哥平安無事之前,她絕對要
她激動地撲在冰巖上,彷彿要借自己的體溫來融化冰巖似的,完全不顧會被凍傷的危險。
「燁哥哥、燁哥哥!你睜開眼看看我呀……」望著沙燁那張無法再對她露出微笑的臉,她淒厲而哽咽地喊道:「燁哥哥,你怎麼可以變成這樣,你說要我當你的新娘、你的皇妃,你說過要幫我破解身上的魔咒,你還答應要陪我到沙漠國去玩。要陪我遊遍整個魔法大地的,難道你都忘了嗎?這些事情連一樣都還沒有實現,你怎麼可以變成這樣,怎麼可以丟下霜兒一個人?」
隔著冰巖凝望沙燁那張依舊俊逸出色的臉,這一二月來和他朝夕相伴的點滴回憶猛然湧上心頭。想起沙燁對她的百般照顧;想起沙燁奮不顧身的捨身救她;想起他們共同分享的每一個親密的擁抱與親吻……白淨霜的情緒更是激動到無以復加,她伸出手想撫摸沙燁的臉,但碰到的卻是冷冰冰的岩石表面,挫折、心慌與恐懼令白淨霜急得濕了眼眶。
「我知道我早上說的話傷透了你的心,但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呀!我的心比誰都痛呀……燁哥哥……你別生我的氣,丟下我一個人呀!你睜開眼睛,或是動一動也好,我求求你……」
過度的哀慟令白淨霜身、心所承受的劇痛猛然衝破極限,她身子一個顛仆痙攣,彷彿全移了位,尤其一顆心翻轉、扭轉、絞痛不已。
望著冰巖中恍若沉睡不醒的沙燁,白淨霜盈眶的淚水終於自眼角決堤潰泛,一顆顆滾燙的淚珠沿著臉頰,下巴滑落,最後滴落在「魔法冰巖」上。
當滾燙的淚珠滴在「魔法冰巖」上時,只聽見「茲——」的一聲,一陣泛著淡淡紅光的煙霧迅速瀰漫擴散。不一會兒,整個寒冰洞穴都被這股淡紅煙霧所籠罩,伸手不見五指。身處在煙霧中,只覺得冰冷的寒氣漸漸退散,取而代之是令人全身暖和不已的溫暖。
這陣煙霧來得快去得也快,一轉眼便煙消霧散了,尚處在驚愕中的白淨霜一回過神來,就看見沙燁正在對她微笑。
白淨霜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燁哥哥是真的在笑嗎?她全身僵硬不敢稍動,一雙眼睛更是不敢閉上,就怕這只是她在極度絕望時所產生的短暫幻覺,只要她一動,或是一閉上眼睛,燁哥哥就又會被冰凍在「魔法冰巖」裡了。
但過了一會兒,沙燁仍好端端地站在她的面前,那親切溫柔的笑容看起來是這麼熟悉,這麼真實。白淨霜在怔愣之餘,忍不住偷偷掐了自己一把。
會痛!
那麼這一切是真的了?什麼冰巖、什麼寒風全都沒了!
「哇——」白淨霜沒心思去細想這個中緣由,她欣喜若狂地衝進沙燁懷裡,開心地嚷道:「燁哥哥,你沒事了!真是太好了!我好擔心你!我好愛你!」
此話一出,所有的人都震懾住了,大家彷彿中了定身咒似的動也不動,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沙燁屏住呼吸,深怕這只是一場好夢。
白淨霜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她剛才說了什麼?是「愛」嗎?那衝口而出的字是「愛」嗎?那麼她身上的魔咒破解了嗎?
白沁風站在一旁靜靜望著這一對苦盡甘來的小情侶,不由得濕了雙眼。
白淨霜首先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她緊摟著沙燁又笑又跳又叫的。「是的,真的燁哥哥,我愛你!」
那怦然心動的感覺就是愛!那暖到心坎裡的感動就是愛!不再感到疼痛,不再承受折磨!她終於能敞開心胸地去愛了,她身上的魔咒終於解除了。
「燁哥哥,我是真的愛你!我不再感到疼痛了!」白淨霜像只快樂的鳥兒,什麼不愉快的事全被她忘得一乾二淨,此刻她興奮得不得了,腦中只有滿滿的喜悅與快樂。
沙燁緊緊將她擁人懷中,一股滿足的暖流湧上心頭。他終於聽見她說愛他了。他終於真正擁有了她的心、她的愛!能夠有這樣一個和他相知、相惜,相愛的人兒為伴,人生夫復何求?
「真愛,勇氣、信任。」沙燁低喃:「我終於明白山上長老話中的涵義了。」
原來,要破解『愛之火炎』的封咒,最重要的是要「信任」霜兒,相信她在魔咒的束縛下,仍有一顆熾熱,真切的心,相信她一定會讓一切有個圓滿的結局。
白淨霜在沙燁的懷裡抬起頭來,愉快地笑著。「燁哥哥,我覺得好開心、好暖和……咦?對了,為什麼寒冰洞穴會突然變得暖呼呼的呢?」
「不只是寒冰洞穴而已,現在整個「冰雪國」都不再冰冷,也不再下雪了。」從剛才一直沉默著的白沁風聞口了,她的臉上浮現一抹緬懷的神色。「魔法大地將不再有『冰雪國』這個名詞,從今以後,『冰雪國』又變回『朝陽國』了。」朝陽國,多麼令人懷念的一個名詞啊!
當沙燁和白淨霜還在因破解了魔咒而欣喜若狂,當白沁風還在沉湎於朝陽國的昔日往事時,有一個人自始至終都被他們遺忘了,那就是趁著淡紅色的煙霧還未退散時,偷偷溜走的葛燕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