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錯落有致的擺放在院內,迴廊的牆壁上篆刻著書法。
「金公子,這邊請。」
「嗯,這裡和想像中的有點不一樣。」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厚臉皮的人,呆的地方竟如此風雅。
「到了,這是書房,少爺正在裡面等你。」說完綠幸便退下了。
只要把故事聽完他立刻就離開,金在水慢慢地推開了雕花的木門。
「哎呀,是小冤家來了。」門剛推到一半,那種讓他受不了的肉麻的稱呼突然傳來。
然後便看到段小方放下筆,笑著走到他身邊,替他把門合上。
「讓我猜猜,猜猜你今天為何事而來。」段小方自言自語地說道。
看著段小方抬頭佯裝思考,金在水覺得好笑。
「我是為了……」
「噢!我知道了,你是為了那個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段小方打斷。
金在水點點頭,他的確就是為了段小方所說的故事來的。
「你確定要聽那個故事?」
「你說還是不說?」
「哎呀,小冤家怎麼學會威脅別人了?」
「你!說過多少遍了!不准叫我小冤家!!」
「哎呀呀,你生氣的模樣好可愛呀!」
「段、小、方!你究竟要欺負我到什麼時候?!」突然金在水吼了起來,和這個厚臉皮的傢伙說到最後,他總是忘記原本應該要做的事情。
「啊?欺負?」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段小方瞪大了眼睛,一臉無辜的樣子看著眼前的人。
「你若是不願說,那我告辭了!」他再也不想見到這個厚臉皮的人,每次見到他總是讓自己莫名其妙的生氣!
「哎呀呀,小冤家,故事不聽了麼?」見金在水轉身要走,段小方驚叫了起來。
「我說我說,我這就告訴你。」段小方朝正要轉身的人招了招手。
金在水想了想,還是決定暫時聽這個厚臉皮的話,走過去聽故事。
單手撐在書桌上,托著自己光滑的臉蛋,金在水睜著漂亮的眼睛看著段小方。
他的小冤家果然可愛呀,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如此可愛之人?讓他不喜歡上也難呀!
「根據『同窗記』所記載,梁山伯並不是被馬文才打死,祝英台更不是為了徇情而死。」
啊?真的有另外的故事?金在水聽得眼睛都瞪大了。
「其實祝英台本就是男兒身。」
「祝英台是男的?」不敢相信的張大了小嘴望著段小方。
「是,就像我們一樣。」
「我們?」
「對,你和我。」
「我和你?」
「都是翩翩書生,梁山伯與祝英台那個時候應該算是少年吧。」
「胡說,祝英台怎麼可能是男人?」再說你段小方也不是書生,只是個大夫罷了,金在水恨恨地想道。
「當然是真有其事,若祝英台是女兒身為何同窗三年也沒有被人發現?」
「那是她小心謹慎。」
「在小心謹慎總會有露出破綻的一天,要知道三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誰人做到如此小心謹慎?」
「真有這樣的事情?」金在水還是不太敢相信,只是眼前的人說得振振有辭,令他不得不相信。
「同窗三年令他們發現了彼此心中的感情,最後決定隱居山間,過著清靜快活的日子。」故事說完段小方便暗中佩服自己想像力,居然能讓他想出這樣八竿子打不著邊的東西。
「唉!」金在水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就算同為男兒身,要是真心喜歡也就罷了,比起雙雙慘死人間只得化成彩蝶,還是這樣好呢。」金在水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故事說完了,有沒有獎賞?」段小方笑吟吟地走到金在水身邊。
「呃?什麼獎賞?」突然自己的臉被人捧了起來,一個濕潤柔軟的東西貼到他的嘴上。
已經被人親過一次,這次金在水自然知道這個厚臉皮的傢伙在幹什麼,他要反抗!
「放開我!」 可惜對方的力氣比他還要大,抱住他不得動彈。
「唔……」他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小冤家,不是告訴過你,別人親你的時候要把眼睛閉上麼?」前幾次都沒有好好的抱過,今天把小冤家抱在懷裡的感覺果然是好,軟綿綿熱呼呼的,像一隻可愛的小兔子。
「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金在水臉漲得通紅,朝眼前這個笑容滿面的人,急急地叫道。
「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
「你在胡言亂語,我是男人!」
「哎呀呀,剛才是誰說的比起雙雙慘死人間只得化成彩蝶,還是兩個男人在一起好呢。」他今天要徹底給金在水洗洗腦子,讓他越來越迷糊可愛。
當然也就越來越容易得手,要知道現在他只是親了親他的小冤家而已,真正想做的事情都沒有機會下手!
「我是在說梁山伯與祝英台。」說話的時候金在水仍不忘記掙扎,可是發現被弄痛的人只是自己。
「哎呀呀,他們和我們有什麼不一樣?還有,不要再動了哦,把你弄痛了我的心都要碎了。」段小方的口氣甚是不忍。
「那你放開我!」兩個男人這樣抱在一起成何體統?
「這個要求我要考慮一番,要不小冤家親我一下,我就放了你。」
「君子不強人所難。」
「君子好乘人之美。」
「有人來了,你快放開我!」突然金在水把頭一轉,看著那扇離他不遠的房門。
「哦哦,小冤家,說謊可騙不了我!」嘿嘿,他的小冤家什麼時候也學壞了?這可不得了!
於是段小方把他抱得更緊,鼻子湊到金在水雪白的脖子上到處聞著。
剛剛想用唇在金在水脖子上留幾個紅紅的草莓的時候,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少爺,少爺,有急診!」
呃?是綠幸的聲音,看來小冤家沒有騙他來著。
停住接下去要做的事情,段小方決定先去看看外面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真是討厭,這個時候來病人,小冤家,我們只好下次再親熱了。」懊惱地說了一句,段小方終於把抱在懷裡的人兒放開。
「再也沒有下次了!!我再也不要見到你這個臉皮比牆還要厚的……」話還沒有說完居然嘴又被人堵上。
段小方伸手就把金在水再次的拉進自己懷裡,貼上他那張喋喋不休的櫻桃小嘴,小冤家的話實在有點多了。
又來了……為什麼這個傢伙話總是不讓他把話說完?
討厭啊!這一次他把舌頭也伸進來了,嗚嗚嗚……可是為什麼身體卻有一種舒服的感覺?
「把眼睛閉上。」段小方輕柔的聲音慢慢的傳進他的耳朵裡。
嗯嗯,閉上眼睛肯定會更舒服點,不知不覺中,金在水完全陶醉在這個深吻中。
「少爺,少爺,那人快不行啦!」綠幸的聲音急促的從外面傳來。
「知道了!我來了!」恨恨地丟出去一句話,然後狠狠地又吻了吻金在水。
「小冤家,我去看看病人哦,你在這裡等著我。」交代了一聲,段小方快速地離開了。
看著段小方離開的背影,金在水愣在原地。
伸上摸上自己的唇,發現已經有點腫了起來。
啊!剛才他居然、居然一不小心又被這個傢伙親了!而且還是兩次!兩次!!
可當一想到以後他再也不會見到段小方這個人,金在水心裡又平靜了下來。
不過這個厚臉皮,,親親的功夫的確不錯,這到有點可惜了!
啊?他在想什麼呢?親人家已經夠下流的了,更別說是發生在兩個男子身上。
這個段小方也真是奇怪,滿街這麼多的美美的姑娘不去喜歡,不去追,整日跟他說什麼喜歡,還動不動就親他,難道他是瘋了不成?還是這根本就是一種病?
可是這也不關他的事情,段小方自己就是大夫,有沒有病他自己最清楚了。
唉!金在水歎了一口氣,便離開了秋方堂。
金在水離開的時候,段小方正忙著給病人下針,只有站在一旁的綠幸姑娘瞧見了。
「少爺,金公子已經走了。」看著一群人抬著已無大礙的病人匆匆離去,綠幸對身邊的段小方開口說道。
「嗯,現在還留不住他。」早已料到般的說話口吻。
「少爺,您當真喜歡上了那個金公子?」聽段小方的口氣,這次是認真了呀,怎麼會這樣?他們家少爺認真的對象居然是個少年!
「哎呀呀,我有什麼辦法?誰叫他這樣可愛動人?」
「這樣說凡是可愛動人的人您都喜歡?」
「是呀,呵呵!綠幸,還是你最瞭解本少爺。」
「那街上這麼多可愛動人的小姐你怎麼不去喜歡?」
「我也喜歡她們呀,但是我更喜歡小冤家。」
一聽到段小方如此稱呼金在水,綠幸快要昏過去了,她家這個少爺已經無藥可救了!
「少爺,怕就怕人家不喜歡你哦。」這下一語擊中段小方擔心的事情,綠幸捂著嘴吃吃地笑道。
「笑什麼!這事急不得,看著吧,小冤家遲早會喜歡上我,像我這樣疼他的人哪去找?」
「像金公子這樣可愛動人,又有教養的,人才難找呢。」說完綠幸轉身準備去煎藥。
「你這個丫頭,我平時不怎麼管教你就無法無天了嗎?說少爺的壞話?」
「沒,我的意思是金公子和少爺一樣,都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上等才子。」
「嗯,這話一點也不假。」段小方陶醉地說道,「對了,從明天起,一早我要去翰林別院授課。」
「授課?」剛準備要掀簾子的綠幸立刻回頭望著他。
只見段小方的臉上露出一抹算計的笑容。
他家少爺又想幹什麼了?
「嗯,教那裡的書生一些關於醫藥的基本知識,哎呀,受人之托,自然要盡力而為。」段小方說得甚是無奈。
「受人之托?」誰?似乎記憶裡他們家少爺不認識翰林別院的人。
「記得上次那個吐血的老人嗎?」段小方好心的提示她。
「記起來了,的確有這麼一個人。」上次那位老人看了多位大夫都說束手無策,最後找上秋方堂,結果是段小方用了特別的醫治手法才把他醫好。
「就是受他之托,他是那裡的主人。」段小方生怕綠幸不明白,還特意加上最後一句。
「原來如此,少爺,這不會是您去求人家的吧?」
「你怎麼這樣說?分明是人家來求我呀!」只是人家說好授課五到七日便可以了,最後被段小方死纏爛打終於爭取到半個月的時間。
也就是說,他有半個月的時間可以和小冤家朝夕相處。
晴空萬里,艷陽高照。
一群少年有說有笑的踏進翰林別院。
「聽說夫子請了一個大夫來授課?」
「大夫?我看是要教我們一些日常實用的醫術。」
「不知道會是哪家的妙手神醫啊?」
「揚州醫術好的大夫多的是,不會是張大夫吧?」
「也許是李大夫。」
一群人還在喋喋不休的討論著這未素曾謀面的授課先生。
「你們不要再議論了!」突然一言不吭的金在水抱怨了一聲。
討厭!昨日才說要徹底和段小方斷絕關係,現在一聽旁人說大夫什麼的,他的腦子裡立刻就浮現出段小方那張笑吟吟的臉,這叫他怎能不惱?
一群人面面相覷的望著金在水,一時間個個愣在原地,搖頭莫名其妙的望著他們的小水。
「我——先進去了!」看到自己的一句話竟引起如此大的反應,金在水緊張地抱緊手裡的書,埋頭便朝每日聽課的主屋匆匆走去。
「哎喲!」一隻腳剛剛踏進屋內,突然他的頭像是碰到了一堵牆,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書撒了一地,好在他沒有被撞到地上,因為那堵『牆』及時地摟住了他。
腦袋被撞得暈頭轉向,過了好一會兒金在水才恢復過來,原本模糊的影子現在越來越清晰的出現在他眼前。
啊?他的眼睛莫非是被撞花了麼?他、他怎麼看到段小方的臉?
一臉不相信的表情看著眼前這個依舊對他微笑的人,金在水呆住了。
「小冤家,我的臉有這麼好看麼?」突然一陣肉麻的聲音傳到金在水的耳朵裡,讓他立刻確認這絕對不是在做夢。
啊啊啊……他、他又遇上他了!
從段小方懷裡跳了起來,金在水退後三步看著段小方,雖然他今天一身白衣,脫俗清俊,可是那張笑吟吟的臉金在水看了就生氣!
突然段小方嘴角略微翹起,透出一抹高深的笑容,然後彎下身子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書。
「金在水,以後切不可如此莽撞。」段小方一副老夫子的說教態度。
呃?金在水用力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怎麼段小方開始一本正經了起來?
「金在水!」動了動手裡的書,暗示他的小冤家可以把書收回去了。
金在水一臉疑惑的把書接了過去。
「啊,段小方!你怎麼會在這裡?」跟在後面來到主屋的段金寶看到兩個人站在門口,一個是他們的小水,另一個仔細一看才發現居然是段小方。
「請問這位公子尊姓大名?」段小方溫文爾雅地問道。
「我?」突然被段小方如此客氣地問道,段金寶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在下姓段名金寶。」
「我知道了,以後記得把那個『在下』改成『弟子』。」
「弟子?」眾人脫口皆問道。
「噯!」段小方應了一聲,「大家進去啦,耽誤了正事可不妙啊!」
說完轉身入內,留下身後一群人慢慢暗自猜測著。
莫非……
難道……
啊,肯定是他!
段小方定是老夫子請來的那個大夫,絕對錯不了!
早就聽說秋方堂的段小方醫術十分的厲害,沒料到他當個先生授課卻也像模像樣的。
段小方大改之前嬉皮笑臉、毫不正經的態度,仔細認真地講解著每一種常用草藥的形態以及療效。
金在水眼睛睜得大大地望著坐在桌子後的這名翩翩男子,他已經快忘記了這個人就是他口中所謂的,再也不想見到的厚臉皮的傢伙。
唔,修長的手指,伸手拿筆的氣勢柔中帶剛,提筆書寫的神態鎮定自如。
就如那次吸引了他所有目光一樣,金在水顯然已經沉醉在眼前這個太有書生味的人身上,眼珠一動不東的盯著段小方。
「金在水。」呵!他的小冤家好有意思,根本沒有在聽他授課。
「金在水!」段小方又叫了一聲。
「啊?」回過神來,卻不知道為何要叫他的名字。
「你把剛才我講的那兩種草藥療效說一下。」段小方不動聲色地說道,其實他是想看小冤家著急的模樣。
結果回答他的又是一聲「啊!?」
「站到門外去,好好反省一下。」段小方嚴厲地說道,儼然一派先生的模樣。
像是受了委屈一樣,金在水垂著頭,慢慢的站了起來,然後朝門外走去。
討厭的段小方,他長得比他像書生也就算了,居然還讓他站在門外丟臉。
不過轉念一想,這樣也好,所謂眼不見心靜,就這樣看著藍天,吹著風兒,感覺好舒服!
「你睡著的樣子也這樣可愛呀!」突然一陣熟悉的聲音出現在他身邊,不!應該說是在他耳朵邊響起,金在水倏地把眼睛睜開。
還沒來得及說出半個字,更令他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他的視野突然縮小到只能看到一樣東西,那是一張臉,一張放大的俊臉。
唇上傳來的濕潤感覺讓金在水一瞬間明白段小方他又在親他!
「唔……」他根本就還是那個厚臉皮的傢伙,見了他照樣又抱又親的。
「小冤家,我們果然有緣分。」偷到一吻,段小方靠在金在水耳邊輕聲說著。
「你不要再靠過來了,這裡是書院!」金在水瞪了他一眼,難道他就不怕被人看到麼?
「你的意思是在別的地方可以?」段小方不懷好意地問他。
惹得金在水眉頭緊皺,別的地方當然也不行呀!
「哎呀,我還得去看看他們寫得如何了,你乖乖在這裡等著我。」段小方輕言輕語地說道,可不能讓裡面的人聽到他們的談話。
隨後輕輕捏了捏小冤家細嫩的臉蛋,段小方大搖大擺的轉身入內。
看著那個已然被刻在自己腦子裡的背影,金在水終於發現了一個悲慘的事實,那就是——他要和這個厚臉皮的傢伙每天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