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們別再打了!住手!」眼見嚴幼馨節節敗退,一張俊臉被揍得慘不忍睹,言睿-終於忍不住大叫。他衝上前去,拿著皮包猛地打在尹崇浩的身上。這個殘暴的傢伙,居然對著嚴幼馨又踢又打的,以後八成也會打老婆!
「幼馨,你閉嘴!今晚是屬於我們男人的戰爭,誰贏了,你就是誰的!」說完,尹崇浩再次推開身旁礙事的女人。
言睿-手裡的皮包因為拉扯而掉在地上,皮包裡的鑰匙、零錢、化妝品散落一地。尹崇浩再次飛撲向前,狠狠的再補了倒在地上的嚴幼馨一腳。對情敵,他是絕不會心軟的。
「我注定是贏家,你服輸吧!」
「我不會輸的。」即使嚴幼馨已精疲力竭,但胸口的悶氣讓她倔強的努力站起身子。
「夠了!你別再賭氣了。」言睿-移至嚴幼馨的身旁,想扶她起身。
「走開,別管我!」她揮開他。
勸不了嚴幼馨,言睿-轉而面對尹崇浩。「尹崇浩,你別再打她了,你知不知道她是……」
「我當然知道他是誰!但是,今天就算我被雜誌社開除,我也要得到你!幼馨,你該明白我的一片心意。」尹崇浩再次表白。
「我知道,我知道你愛我愛得不能自己了!」言睿-無力的接下尹崇浩的話。他也知道就算他說出實情,尹崇浩也不會相信他和嚴幼馨兩人身份互換的事實。
明明他已經完成了嚴幼馨的-付,明明該是他功成身退的時候,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演變成現在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你們這兩個變態!」倒在地上的嚴幼馨忍不住低咆。言睿-是不是當女人當上了癮,還是假戲真做,愛上了尹崇浩?
「手下敗將!」尹崇浩抹去嘴角的血漬。
看見言睿-掉落在地上的鑰匙,嚴幼馨爬向它,然後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你……」她指著言睿-,「你就和他快快樂樂的過完下半輩子吧!」
「你在胡說什麼?」言睿-震愕的看著嚴幼馨。她是不是被打傻了?
「幼馨,他認輸了,他在祝福我們。」尹崇浩摟住戰利品,被打腫的臉頰上有著勝利的喜悅。
「放開我……」
言睿-作嘔的想推開尹崇浩,卻看見嚴幼馨朝他車子的方向搖搖晃晃的走出。
她想幹什麼?
眼見她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他才想起她根本不會開車。
抬起腳跟,露出細跟高跟鞋,言睿-狠狠的往尹崇浩的腳踩了下去,令他哇哇大叫的鬆開了箝制,才讓他有機會追向嚴幼馨。
車子已經啟動,言睿-無法制止,只得趕忙拉開車門跳上車去,和嚴幼馨一起邁向「危險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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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你給我下車。」嚴幼馨這輩子從沒用過這麼大分貝的聲量吼入,足以顯示她的堅決與憤怒。
「你給我停車!」言睿-想搶方向盤,卻沒想到她胡亂按了幾個按鈕,令他身旁的車門跟著打開。
嚴幼馨已顧不得現在是在大馬路上,她直推著言睿-,恨不得能將他推下車。
「你這個變態!給我下車。」她氣極的咒罵著,此刻的她早已喪失了理智。
她不會開車,但現在車子在大馬路上時速狂飆至一百,耳旁傳來如雷的喇叭聲,她卻像聾了似的完全沒聽見。
「嚴幼馨,你冷靜下來!你想玩命是不是?!」
車子已完全偏離了車道,言睿-邊搶方向盤,還必須應付嚴幼馨左推右打的攻勢,幾度驚險的躲過幾輛車。
嚴幼馨似乎完全不明白自身的危險,仍發狂似的對他又打又罵,管他是煞車還是油門的胡亂踩一通。
車子加速再加速,言睿-的冷汗就像被蒸氣熱-烘出來似的,流了滿身。
如果今晚大難不死的話,他決定每月逢此日必當茹素,以報上天有好生之德。
「我就是想死了,我再也不要這樣不男不女的過日子……」
嚴幼馨發瘋的怒吼,一句句震撼了言睿-的心。
「我們還有其他的辦法……」他試著安撫她。
「你不想死的話,就滾下車去!」她搶回方向盤,抗拒著他的力量,轉向迎面駛來的車輛。
天哪!她真的想死!當言睿-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時,眼前一陣刺眼的光線朝他們直射過來。
「啊--」
像是終於回神般,嚴幼馨伸手擋住刺眼的光亮,放聲尖叫。
「抱緊我,讓我保護你。」言書-在她耳旁低吼著,緊緊將她抱住,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就算要死,他們也要死在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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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聲沉重撞擊,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
沒多久,一切回歸於平靜……「那傢伙自以為是誰啊?冷冰冰的,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哼!他以為裝酷就會令自己更有吸引力嗎?」
什麼聲音?是她在說話嗎?嚴幼馨迷惘的想著,思緒仍不停的翻騰著。
「那種男人婆,八成是沒人要的,不然怎麼會來參加相親俱樂部?嘖!她睨著他的是什麼眼神,看不起他嗎?那種女人真是令人受不了!」
畫面不停的自言睿炬胝海中閃過。那是他的想法嗎?原來那天在相親俱樂部裡,他早就注意到她了呵……好亮啊!亮得他快睜不開眼了,是天堂嗎?他是不是死了?
好暗……她是不是到了地獄?為什麼伸手不見五指?言睿-呢?他說要保護她的啊!但他在哪兒呢?她好怕啊……身子好輕、好輕,像是浮在雲絮中,舒適得令人不想睜開眼……怎麼有股吸力用力的震動著他的心房,好痛苦啊!不,他不要離開這裡……「血壓太低、心跳微弱!快打強心針!」
「醫生,他倆的血型血庫存量不多!怎麼辦?」
「這時候能救活一個算一個!準備為他們輸血。」
「是!」
好吵、好亂,是誰在說話?
只能活一個嗎?那麼讓嚴幼馨活著好了,他替她追到了她要的男人,以後她可以過著快樂幸福的日子了。
喜歡一個人不是就該讓她快樂嗎?他願意的,他真的願意……沒什麼好欺瞞的了,他都要死了,難道還不能對自己的心坦然嗎?他喜歡嚴幼馨,漸漸喜歡上的、不知不覺喜歡上的,喜歡得莫名其妙,喜歡到連他都無法克制住自己。
只可惜,他沒有機會說了。
為什麼沒看見言睿垣呢?他死了嗎?為什麼他不在她的身旁?
這段日子,一直都是他陪伴著她的啊!她已經習慣他的存在了呀!
什麼叫救活一個算一個?要不就一起死、要不就一起活,她不想一個人半男不女的活在世上。
好吧!如果還有機會,就算要她娶言睿炬她也認了,誰教她喜歡他呢!
是啊!她是喜歡他的,幹嘛不承認呢?她可以騙所有的人,但騙不了自己啊!
只可惜他不要她,他寧可去替她追求另一個男人也不肯要她!
所以她氣啊!氣透了!氣得想死!氣得想拖著他一起死!
但她真是笨透了,感情怎麼可以這樣強求呢?要是她真的害死了言睿炬,他一定做鬼也不饒她吧!
啊--哪來的力量緊緊吸附著她?!全身的力氣都像被抽乾了般,她無法抵抗,身體被擠壓著,壓迫得令地無法呼吸。
她要蒙主寵召了嗎?阿門。
「醫生,有心跳了!」
「兩人的血壓也同時回復正常!」
「真是人神奇了!」
一度以為會失敗的手術,居然在最後一刻產生了大逆轉!
手術室裡響起興奮的尖叫聲,目睹這場驚險手術過程的醫生無不嘖嘖稱奇,兩名傷患都是少見的RH陰型血型,在傷重又缺血的危急情況下還能搶救回他們的性命,真可謂是一場與死神搏鬥的戰役。
手術耗時十六個小時,最後是人類大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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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亮潔白的天花板,硬邦邦的床,濃重的藥水味……好不舒服的感覺,她全身又疼又酸的,骨頭像被全部拆開又一一組裝回去般,稍微動到任何一處關節,都讓她疼得想尖叫。
最慘的是她不能叫,因為就連想用一點力氣發出聲音,都會觸動痛覺神經,讓她恨不能就此死去算了。
她在哪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車禍……當嚴幼馨靜下心時,「車禍」兩個字輕易闖進了她的腦袋。她回想起自己發了狂的猛踩油門,而她之前根本連車子的方向盤都沒摸過,她居然就這麼開著言睿-的車子衝上了大馬路……她醒過來了,那麼言睿-呢?
「啊--」她忍不住尖叫,卻驚醒了守候在一旁的男人。
「幼馨,你醒了!老天,你終於醒了!」
一雙大手握住她柔弱無骨的心手,她痛極了,卻無力掙脫。
「你……幹嘛……捉著我……放手……」
嚴幼馨瞇起眼,仔細看著坐在身旁的男人,她不顧手上的痛楚,死命想擺脫他。
這個該死的尹崇浩!竟把她揍得渾身是傷,他不是贏了嗎?現在是來向她求饒嗎?
等她身上的傷恢復、回到公司上班時,第一件事就是開除這個連頂頭上司都敢揍的混蛋傢伙!
「幼馨,別嚇我,你是不是車禍撞傷頭了?你不認得我了嗎?幼馨,你看仔細啊!我是尹崇浩,是你深愛的男人!」
「你叫我什麼?」嚴幼馨停止掙扎。
「幼馨,你不會連你自己是誰都忘了吧?我去找醫生……」他焦慮的望著她。
「不!不要,給我鏡子,快給我一面鏡子!」
當尹崇浩快速將鏡子拿至她的面前時,她怔愕得微微開口。伸手撫摸著臉蛋,雖然有幾處擦傷……但真的是她的臉!
她變回自己了!她變回嚴幼馨了!
「感謝上天……我終於變回來了……」
她的淚水來得莫名,撲簌簌百落下,讓尹崇浩心疼得不停她拭淚。
「雖然出了車禍,但並沒有傷到你的臉,幼馨,沒事了……」他安慰的摟住她,以為她是擔心自己毀了容。
這擁抱,是真心誠意的關心,雖然嚴幼馨並不是擔心自己的臉是否有受傷,但她沒有推拒,反而在尹崇浩的懷裡盡情哭泣。
病房門口站著拄著枴杖的言睿-見狀,黯然的退開,嘴角扯出極淡的笑容。
他該給予他們祝福的,但為何他的心-像被撕裂了般,那種痛楚,更甚現在身上的每一處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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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尹崇浩的細心照料下,嚴幼馨的體力逐漸恢復,當她可以下床走動時,第一件事就是獨自前往言睿-的病房,她好想看看他。
從護士小姐口中問到了言睿-的病房號碼,她靠著自己的力量一步步走向他的病房,她覺得忐忑不安,心跳不停地加速,這輩子她從沒這麼害怕見一個人,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心動的感覺啊!
「討厭死了!你別鬧了,你想要……也得等你康復出院啊……」
女人嬌-的曖昧言詞從病房裡傳來,嚴幼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見的,她懷疑病房裡還有另一個病患。她心想,言睿-真可憐,連養病都不得安寧啊!
為了證明自己的想法,嚴幼馨用力推開病房門,看見「卡門」的KELLY坐在病床上,幾乎半個身子依偎在言睿-懷中。
「嚴幼馨,你可以下床走動啦?」KELLY熱情的招呼她,言睿-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是啊!」嚴幼馨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來看他死了沒有。」
「沒必要這麼詛咒我吧?我沒死,而你也好好的活著……我們都,感謝那場車禍,不是嗎?」如果沒有那場車禍,也許他倆永遠也變不回自己。
「是啊……」她直啾著他,「這麼說來,你更該感謝我,是吧?」當晚若不是她自暴自棄的想開車自殺,就不會出車禍,現在也不需要面對眼前難堪的景況。
「你就這麼離開病房,你男朋友不擔心嗎?」就他這幾天的觀察,尹崇浩幾乎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就連晚上想去偷看她幾眼都沒機會。
「我怕他太累,讓他先回去休息了。」嚴幼馨故意笑得一臉甜蜜「你也不錯嘛!住院還有美女相陪,沒想到KELLY姊工作這麼忙碌,還抽空來照顧你。」她笑得虛假,心裡則不停的詛咒著言睿。
她早就猜他和KELLY不單純了,當時他沒給她正面的答覆,沒想到變回男兒身,他馬上就現出原形。
她不禁想到那晚與他的爭執結束於一記狂吻,他是如此熱情的吻著她,難道真的只是為了安撫她的情緒?
「自己心愛的男人都住院了,誰還有心情工作呢?」KELLY親暱的點了點言睿-的鼻尖。
「這麼說,我還是別當電燈泡打擾你們了。」嚴幼馨努力擠出笑容,「我回病房休息。」她何苦繼續在這裡逗留呢?待得愈久,只會讓自己愈不開心。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了,她還想證明什麼?
「幼馨。」言睿-叫住她,「需不需要單獨談談?」
「不用了。」她背對著他搖頭。「現在這樣很好,真的很好……」說完,她走出了病房,關上門的剎那,她的眼眶濕了,鼻頭一酸,眼淚不聽命令的落下。
結束了,鬧劇結束了!
她該收收心,回到屬於自己的生活,認真的過日子。
沒有了言睿-,她還有尹崇浩啊!套句言睿-常問她的話,這不就是她所要的嗎?
是啊!這是她要的,現在她擁有了,為何還不能滿足?
人不能太貪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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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嚴幼馨走出病房,言睿-忍不住歎氣。
「怎麼?捨不得?」KELLY低聲問道。「何必將她拱手讓人?」她看得出言睿-此刻心情低落,而且都是為了嚴幼馨。
「她的心在別人身上。」他不得不讓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女人的心很難說。」
「謝謝你這幾天特別抽空來陪我,現在我想靜一靜。」他躺回病床上。
「我沒有利用價值了?」KELLY揚了揚秀氣的柳眉。
「別這麼說,你在我的心裡一直都有一定的地位。」他和KELLY認識五、六年了,從剛才的交往到最後的分手,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一直十分舒服沒壓力,現在就算已經沒有親密的關係,但他們仍是朋友,說KELLY是他的紅粉知己並不為過。
「聽你這麼說,我該開心嗎?」KALLY自我揶揄道。
「KELLY,別這麼說,我喜歡你這個朋友。」
「我知道。」她無奈的聳聳肩,「所以,我只好安分守己一點,別讓自己的心又失控了。」她拿起皮包,灑脫的一笑,走出了病房。
別癡心妄想了,言睿-這輩子、可能是她的,現在他的心已經屬於嚴幼馨,她就更該死心了。
說不定不用多久,等他和嚴幼馨之間開花結果,他們連這僅剩的友誼都會失去。
男人和女人之間怎麼會有純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