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
坐在敞篷車內,余曼菲的右手一直在左手上忙碌個不停。方才爺爺在幫她戴上手環時,明明輕輕一推便套進去,為什麼偏偏現在她怎麼拔也拔不掉?
「你這是在做什麼?」龔天競手握方向盤,眸光卻不專心在眼前的道路上,反而不停的注意余曼菲的動靜。
「這手環……我拿不下來了!噫!」她發出聲音,用力的想拔下翠玉手環,雖然手腕已被折磨出一圈紅印子,但手環仍舊平靜的套在她的手上。
「拿不下來就別拿了。」龔天競空出一只手,拉住余曼菲的手,制止她的動作。
「這怎麼行!爺爺說這是你們龔家的傳家手瑗,還說是要給長媳的,我怎麼可以接受?」
「有何不可?」看著她過分認真的神情,他搖頭一笑。
「你是在開玩笑吧?爺爺是因為年紀大了,加上身體又不好,所以才會,呃……有點胡塗的把這手環送給我,但你應該是很清醒的吧?怎麼也跟爺爺一起起哄!」她說著說著,龔天競已經將車速逐漸放慢,停靠在路邊。
他認真的聽著她說的每一句話,一雙深邃的黑眸直勾勾的盯著她看,看得她愈說愈小聲,最後反倒開始逃避起他專注的凝視。
「繼續說下去呀!怎麼不說了?」他饒富興味的望著她。
「龔天競,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這樣看著我,教我怎麼說得下去?」她的手撫過臉頰,感覺到一陣燥熱。
「我的答案是再肯定不過了,現在我想知道你的決定。」
「我的決定?」她指著鼻尖:愕然的看著他。
老天,這男人不會是認真的吧?他想娶她?她們才認識了短暫的一個月時間,他竟然想娶她?余曼菲忍不住伸出手輕探他的額頭。
「龔天競,你是不是也病了?爺爺的話我可以不當作一回事,但現在連你也這樣。」
「從來沒人敢將龔得威的話當耳邊風,你既然已經收下了他給你的手環,就是給了他承諾,別看他很虛弱的躺在病床上,一旦他下了決心的事,不達目的便不會罷休。」他說著,眸中不自覺的閃過一抹陰郁。
他自小就在爺爺的訓練下成長,如果說爺爺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那麼他又何嘗不會是如此?以後倘若余曼菲要怨他、恨他的話,都只能怪爺爺為他們選擇了這條路。
「你的威脅真是嚇人喔!」余曼菲不以為然的輕哼了一聲。
她才不信一個臥病在床的老人,能有多大能耐?即使爺爺的過去曾經是那麼的意氣風發,但如今的他,只是一個需要親情與關懷的可憐老人罷了,她才不信他會有龔天競所描述的那樣可怕。
「這絕不是威脅,只要他還清醒著的一天,就不會放棄去操縱人,你已經走進了他的勢力范圍,又怎麼可能逃得出去?」
「龔天競,我覺得是你有問題,你和爺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所以你才會那麼的……恨他?」她早想問這個問題了,現在是龔天競讓她有了詢問的機會,她自然是不會放過了。
她敏銳的洞察力讓龔天競霍地沉默下來,他眉心緊鎖,對於她的疑問無法立刻給予答案。
「我說對了是不是?」余曼菲好奇的眨了眨眼。
「你問得太多了。」他冷漠的打斷了她的話。
「爺爺是你至親的人,有什麼深仇大恨讓你這麼對他?我看得出爺爺很希望你給他一點溫暖和親情,但你卻吝於付出,你知道這對老人家來說,是多麼傷……」
「余曼菲!」他喝住了她的名字,「你太多管閒事了!」
「你……」龔天競驟變的情緒嚇住了她,看著他凶惡冷漠的表情,她吸了口氣,憤憤的咬住唇,兩臂環胸的看著窗外,不想再與他說話。
空氣就此凝結,龔天競見她不想說話便再度發動車子准備開離此處,但余曼菲卻突然拉扯著門把亟欲下車。
「你這是在干嘛!?」他拉住她,卻被她用力甩開。
龔天競漠然的看著她的舉動,卻不肯打開中控鎖讓她下車。
「開門啊!我要下車。」怎麼也推不開車門,她忍不住大嚷。
「妳想去哪?我可以送妳。」他怎能將她隨便放在路邊,讓她獨自離去?
「不用你送!我受不了自己跟一個冷血又沒感情的男人在一起。」她毫不客氣的對他大吼。
「余曼菲,我是怎樣的一個人由不得你來批評!你說我冷血沒感情,你以為是誰讓我變得如此?今天我會這麼對龔得威,也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誰!」
她的指責激怒了他,他從來不認為自己這樣對龔得威有錯,今天他還願意留在龔家,承認自己是龔得威的孫子,對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她懂什麼?
她可知道他所受的苦?可明白他內心深處所受的折磨?她憑什麼這樣批評他!
「好,很好!那我們之間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我要下車,讓我下車,聽見沒有?可惡!」她用力踹了車門一腳。
龔天競只好按下中控鎖,讓她順利跳下了車子。
看著她憤然離去的背影,他緊扣著方向盤,怒焰在胸間燃燒著,他從沒這樣忍讓過一個女人,但該死的!這一回他卻必須忍下。
他的手緩緩移至口袋內,拿出了一只精致絨盒,深深的吸了口氣。
爺爺那關已經通過,倘若今天他咽不下這口氣,那麼他所安排的一切便要毀於一旦,他又何必意氣用事,將一切變得復雜呢?
思慮至此,他握緊絨盒跳下車子,立刻往余曼菲離去的方向追去。
***
「余曼菲!」
聽見身後的叫喊,余曼菲只停頓了一步,便又咬牙繼續向前大步離去。
「余曼菲——」他的聲音愈來愈近,當她意識到自己即將被追上,而准備邁步向前逃跑時,一股力道從她身後撲了過來。
龔天競霍地攬住了她的腰,從身後將她緊緊抱進了懷裡。
「放手,放開我!」她掙扎著,卻擺脫不了他的懷抱,她的背靠著他的胸膛,他的胸口起伏,溫熱的喘息拂掠著她的耳際,令她感到一陣微癢酥麻。
「別走。」他的臉龐貼靠著她的頰腮,聲音低沉喑啞。
「龔天競,你到底放不放開……」
「對不起。」
余曼菲的掙扎在聽見他突然開口的道歉後停止下來,她垂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話。他是說「對不起」嗎?像他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也懂得說抱歉?
她緊繃的情緒漸漸放松了,任由龔天競擁抱著她。
夏日的晚風輕輕吹拂著她的發絲,讓她的心也感覺到微微的暖意,見他一個大男人肯開口說抱歉,她就算有再大的火氣,也都該消了。
「我實在不該讓自己的情緒如此失控,我和爺爺之間有太多的昨是今非,那是你無法了解的,也許你實在看不過去我對爺爺的態度,但是那些日積月累下來的事,真的很難說改變就改變……」他無法向余曼菲交代得太過清楚明白,一切的一切,等大事底定之後,她自然就會明白了。
而那時,她恐怕將更加無法原諒他的善意隱瞞,也許對她來說更是一種惡意的欺騙。
「如果你覺得自己沒有錯,又何必道歉?這一點都不像你。」余曼菲緩緩的轉過身,抬眸望著龔天競那雙幽黑迷人的眸子。
「我只是不想因為爺爺弄壞了我們之間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感情。」
「咦?誰跟你有感情?」她皺了皺鼻,頗不以為然的說。
「沒有嗎?難道這又是我在自作多情了。」他的黑眸閃爍著光芒,直勾勾的凝望著她。
「嗯!我想是吧!」她抿著唇,忍著笑,點了點頭。
「認真一點,我現在是很鄭重的在跟你說話。」他的指尖輕撫著她的下巴,另一手則從口袋捏拿出了准備好的絨盒。
「0K!你認真的說,那我就認真的聽,行吧?」她眨了眨眼,看著他手上的動作,發覺他俏俏的掀開了絨盒。
一只精致璀璨、光彩奪目的美鑽在她眼前閃閃發亮,她不明所以的抬眸回望著龔天競,看到他眸底強烈等待的光芒,她有一絲畏怯的想從他的眼前逃開。
「爺爺送你傳家手環只是形式上的一種認同,現在我想聽你親口答應我,讓我為你戴上這枚訂婚戒指。」
「龔天競……你這是……不,太快了!」她向後退了一步,卻又被他拉回胸前。
「我年紀不小了,沒有太多時間玩愛情追逐的游戲,從我在辦公室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就已經確定自己要的是什麼。只要你答應嫁給我,我可以保證未來將會給你最好的一切,我自認我所擁有的並非一般人能夠比得上的,一旦你成為我的妻子,你也將分享我的一切,成為眾人傾羨的對象……」
「等一下!」她喝住他滔滔不絕的話,「你把這樁婚事說得就像……就像是一筆交易一樣。」
他所提出的條件真的十分誘人,仿佛嫁給他之後,便擁有了全世界,但是……愛情呢?難道婚姻裡愛情並不是最主要的嗎?他……愛她嗎?
「除此之外,你還想要什麼?只要你肯戴上戒指,我便能給你你所想要的一切。」他輕柔的牽起她的手,欲將戒指栘至她纖細的無名指。
看著龔天競那雙令人無法看透的醉人眼眸,她覺得自己仿佛一步步走進了他所設的迷宮,迷宮的終點有著她亟欲探索的秘密,她想走過那蜿蜒的路,挖掘出最真實的龔天競,而唯一的方式便是接近他的生活,才能更徹底的了解他。
愛情是場冒險,而婚姻則是一場賭注,她有沒有勇氣下注,就得看戰利品究竟是否值得了!?
余曼菲思索了許久,終於微微頷首,讓龔天競為她戴上那枚耀眼奪目的鑽石戒指,而她和龔天競的愛情才正要開始……
***
余曼菲依偎在龔天競身邊,看著龔家大廳裡眾多的賓客,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熱鬧不凡,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已經嫁給了龔天競,成為他的妻子。
此刻的龔天競看起來是如此英俊迷人、儀表不凡,他高傲的挺直背脊,昂首看著眾多賓客,那與生俱來的傲然氣勢令他看來睥睨群雄,冷酷卻自信滿滿。
余曼菲著迷的望著與賓客周旋的他,唇瓣不自覺漾出了迷人的微笑,在這一刻,她深深覺得自己並沒有嫁錯人,她告訴自己,她的選擇是完完全全正確的!
所有的男人都贊美她的美麗,所有的女人都羨慕她嫁給一個擁有財富、權利、地位,高高在上的男人,她是龔氏財團的長媳,從此麻雀變成了鳳凰,不會有人計較她的出身。
余曼菲被他們捧得有些飄飄然了,沉浸在許許多多的贊美聲中,她笑得眼睛瞇成了一線,覺得自己在一夕之間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就因為她作了一個最最正確的決定。
熱鬧的婚宴整整舉行了六個小時,十二點的鍾聲響起,再怎麼豪華奢靡的世紀婚禮也都要有個結束,龔天競將她攔腰抱起,在眾目睽睽下摟著她走上了二樓,進入屬於他們的新房,
「好累……」她輕呼了口氣。
進了新房,龔天競將她放下後,便背著她走向衣櫃,卸下了西裝外套。
看著他那挺直寬闊的背影,她不禁感到一絲羞澀,今晚是她的新婚之夜,她無比的期待卻也感到十分的不安,因為她不曉得龔天競會如何引領她,讓她體驗成為女人的滋味。
「競,你要睡了嗎?」她期期艾艾的詢問著。
當他轉過身,黝黑而修長的手隨性的拉扯開頸間的領帶時,那摸樣簡直性感得讓人無法將視線移開。
「你的眼神像要把我吃了一樣。」
他走到她面前,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著頭,黑燦眼眸直勾勾的瞅著她,難得見余曼菲如此害羞膽怯,他的唇邊勾起一抹邪惡的笑意,存心要逗弄她。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尖,迅速斂下眼眸,「我哪有!」
「你沒有嗎?」他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將唇瓣移近她細致小巧的臉蛋,低吟著,「看著我的眼睛,你再說一次。」
「你……別靠那麼近跟我說話……我……」
「我讓你緊張了,是嗎?」他說著,一手勾向她的腰,熾熱的掌心滑向她光裸的後背,刷的一聲便拉下她的禮服拉煉。
「啊——」她低呼一聲,下一瞬間,他的手已溜向她的肩頭,順著肩膀的弧度輕輕一推,將她身上的禮服卸至腰間。
她一驚,立刻伸手擋住了胸前春光,先前為了配合禮服的線條,設計師要求她不要穿內衣,沒想到現在卻得赤裸裸的展現在龔天競的面前。
「別遮,我想看你。」
他伸手扣住了她的後頸,霸氣的將她拉近,低頭輕靠著她的額頭,另一手則撥去她擋在胸前的柔荑,熱情的握住她一只美麗的乳房。
聽見她畏怯的輕吟了一聲,龔天競側著臉,迅速攫住她粉嫩的唇瓣,將她的吟哦吮入口中。
「別這樣……」
他霸氣又帶著些許強悍的力道,讓她感到恐懼,她的心髒急速跳動著,讓她懷疑自己就要因緊張過度而休克,偏偏龔天競停不下手,他深深的吻著她,將她推倒在柔軟的大床上,完全不理會她的制止和抗議。
「我已經是你的丈夫了,你不該怕我,明白嗎?小東西。」
他哼笑了一笑,取笑她的膽怯,伸手拉下掛在她腰間的禮服,並將她壓制在他身下,讓她無法抗拒逃脫。
「但今晚是我……」她羞於啟齒,她以為他會明白她還是個處子。
「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不是嗎?戀愛,結婚、做愛、生子,這一切都是不可免的過程,菲,我們才剛完成了第二道步驟而已。」他的大手撫過她的臉龐,沿著她纖細的頸子,經過弧度優美的胸部曲線,到光滑平撫的腹部,再到她神秘的三角地帶。
「呃……」她霍地並起雙腿,腳趾蜷曲起來。
她隱約感覺到他話中的不對勁,但他那雙手像是在她身上施展了魔力,弱化她思考的能力。
「放輕松一點,你僵硬得像塊木頭了。」他笑道。
「你再笑!我不做了。」他的嘲笑傷了她的自尊心。
余曼菲伸手想推開他,卻被他蠻橫的力量壓制住,她動彈不得的咬著唇,難過的看著伏在她身上的龔天競。
「等你有了我的孩子之後,我就不會再碰你,但今晚,我非要你不可。」她的拒絕讓他失去了僅有的耐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想要我,只是因為想要孩子?」她迷惘的看著他,努力的思索著他話中的意思。
「簡單來說,我需要一個繼承人。」他直視著她,再不隱瞞心底的意圖。
如果她以為結了婚之後還能像婚前一樣肆無忌憚,那麼她就大錯特錯了,現在他娶了她,她便是他的人,法律上余曼菲是他的妻子,該履行的義務她便不能拒絕。
他要她為他生下繼承的子嗣,那是他願意犧牲自己的自由所欲換取的唯一條件,在這方面他是絕對由不得她的。
「不,你把話說清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推拒著他,忍不住大聲抗議著。
她不曉得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她如此期待的新婚之夜竟會在吵架中度過,而龔天競所說的話更是令她感到不滿。
「事實總是傷人的,你根本不需要知道的太多!既然嫁給了我,就好好的做你的龔太太,為我生一個兒子,這才是你應該明白的。」
「不!我嫁給你,不是只要當一個生孩子的機器。」她忍不住尖嚷著。
他的眼神看起來沒有一絲溫暖,嫁給他之前她一直就覺得他面對她時,就像是戴著一副完美的面具,而現在,她終於看見了他面具底下的真面目——那麼的冷酷精明而且充滿了算計。
他究竟為什麼要娶她?此時此刻,這個問句充塞在她的腦海中,讓她感到惶亂不安。
「余曼菲,這由不得你。」他的聲音顯得更加冰冷。
「我不要,也不想要!你有種就強暴我,你要是敢這麼做,我明天就去法院申請離婚。」
「你有膽子就再說一次!」
該死!看樣子,這新婚之夜他勢必得先馴服她的野蠻驕縱才得以完成了。
「我說我要離……唔——」
未等她說完話,他便低下頭封住了她的口,動作顯得粗暴無禮,他將她的手箝制到頭頂上方,膝蓋則抵進了她緊並著的雙腿……
他摟著纖瘦的她,愛憐的吻去了她的淚水,她的緊實將他帶上了天堂,看著她粉腮旁落下的一串串委屈的淚水,他的心底不禁掠過幾許不安與抱歉。
不論如何,余曼菲都沒有錯,她只是他預謀婚姻下的獵物,等他得到了他所要的一切後,他便會給她物質上最好的回饋與補償,即使這樁婚姻沒有愛情,他也會讓她明白,嫁給他,她並沒有任何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