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鬼屋,身為鬼魂在空中不住地翻跟頭的葉楚蘭道:「司徒,你說,那個江德霖到時候會不會來?」
司徒鬼娘坐在書桌旁用毛筆蘸著硃砂在黃裱紙上劃著符紙,「他一定會來!」
葉楚蘭斜斜地飄到她的面前,單手托腮,「你怎麼知道?他不是不信鬼神嗎?」
「因為他會想起來以前的事。」司徒鬼娘抬眼看了看她。
「你打算恢復他前世的記憶了?」葉楚蘭在空中跳起了舞。
「這是讓他相信我的話最快捷的方法。」
「這麼說他的姻緣線已經牢固了?」
「是呀!現在,他的姻緣線已經不會斷了!明天就是七月十四了、時間已經到了。」她拿過打火機點著火,將剛剛寫好的符紙燒化。
「你真的打算只恢復他一個人的記憶?」
「那段記憶對她來講太痛苦了,還是不要讓她想起來得好。」
「姻緣線到底在什麼地方?為什麼我看不到?」
「等你投胎做了紅娘就能看到了。」
「紅娘是投胎就能做的嗎?」
「當然不是!」
「你耍我呀?」
「我是在耍你沒錯呀!」
「我要告訴我哥,不讓他娶你了!」
「你想他會聽你的話嗎?而且,只要我把你身上的『避陽符』取消,你也就無法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了。現在,你該回墓地了,不然的話,明天你會有危險。」
葉楚蘭哭喪著小臉,「我再待一下下嘛!」
「不行,好孩子要早早地上床睡覺。」
「喂喂喂,你搞清楚,我們同年吶!」
「可是我長大了,你沒有!你還是一個七歲的小鬼。」
葉楚蘭嘟著小嘴,嘟嚷道:「好嘛,走就走,告訴我哥,你們都小心點。」
司徒鬼娘點了點頭,看著她消失在空中。
☆☆☆
當晚,江德霖做了一個夢,然後,他呆愣了一整天,當臨近傍晚原纖柔擔心地詢問他時,他終於醒了過來,然後他猛地跳了起來,匆匆地穿了衣服,道:「今天是七月十四,我要去鬼屋,聖女在等我!」
原纖柔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背影,然後跟了上去。來到鬼屋,她明顯地感覺到情形不太對,一直人跡罕至的地方門外竟然已經停了四部車。她下了車,走到門前,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司徒鬼娘笑吟吟地站在門口,「你來了!」
見到她的笑容,原纖柔先是有些驚訝,然後問道:
「德霖是不是在這兒?我看到他的車子停在外面?」
「他在裡面和老朋友敘舊,一起來吧!」司徒鬼娘轉身走進屋內。
原纖柔疑惑地跟了進去,看到屋內的沙發上坐著四個男人,江德霖也在,而且熱絡地在和別人說話。一看到她,江德霖先是一愣,接著站起來走到她面前牽住她的手拉她一起坐下,「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司徒正浩,也就是司徒小姐的哥哥,這位是葉楚賢,是司徒小姐的未婚夫,這一位是莫冷塵……」
「是我的大師兄!」原纖柔接道。
這下江德霖反而納悶起來。
原纖柔道:「大師兄,別來無恙!
莫冷塵笑道:「最近師父好嗎?」
「如果你肯多回去看看,她老人家會更好!」
「我會的!」
司徒鬼娘笑著坐到葉楚賢身邊,「好了,以後再寒暄吧,她既然來了,現在,就先把事情和她交代一下。」
江德霖道:「你們來說吧!」
司徒正浩開口道:「好,由我來講吧!」
眾人點點頭,原纖柔更加覺得奇怪。
「一千年前,有一個大祭司,愛上了當朝的祈福聖女,但是聖女並不愛他,因為聖女早就心有所屬,因為嫉妒,這個大祭司殺了聖女和她的心上人,並且跟著自殺,臨死前下了血咒封住自己的靈魂永不投胎,當聖女再次復活的時候他的靈魂就會復活,屆時他將策動群鬼作亂,顛覆這個世界。」他看著有些發愣的原纖柔,歎了一口氣道:「別不相信,這是真的,今天子夜時分他就會復活,如果沒有德霖幫我們守住通往陰間的大門,世界真的會變成煉獄。
「這是真的?」原纖柔震驚地問。
「是真的!」司徒正浩道,「當年聖女身邊有四大守衛,我們就是她的守衛,前世,她愛上的就是楚賢。」
「可是,你們讓我怎麼能相信這些靈異鬼怪之說?」
「他早已復活,只是在等待鬼門打開的時候,現在,他正附身在人類的身上作惡,前一段時間德霖應該遭受過狙擊對嗎?」
「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我們也都遭受了狙擊,還查不出來線索,這是鬼王利用別人的身體做的,他要殺了我們,這樣的話他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既然他是鬼王,應該可以用那些什麼妖術直接來對付你們,何苦還要花錢請殺手?」
司徒正浩解釋道:「因為我們四個都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身上的陽氣太重,他無法近我們的身,所以只能假借他人之手。」
原纖柔扭頭看向江德霖,「你不是不相信這些嗎?」
「昨天晚上,我恢復了前世的記憶。」他神色複雜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原纖柔喃喃地道:「前世的記憶?」
「是的!」
「人,真的有前世嗎?」她猶豫著問道。
司徒鬼娘道:「當然!」
「那,你還記得那一次我做了噩夢嗎?」原纖柔的手撫上了胸口。
江德霖靜靜地看著她,眼中有著心痛,「我記得!」
「那一夜,我夢到你用一把鋒利的寶劍刺進我這裡,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江德霖牙齒咬著下唇,痛苦地點了點頭。
「我只想知道,為什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江德霖握緊了雙拳放在身邊,不斷地搖頭道:「不,忘了那個夢,我不想要你想起來!」
「為什麼?」
司徒鬼娘坐到了她的身邊,拉住她的手,輕聲道:
「那段記憶對你來講太殘忍,你還是不要想起來得好!」
原纖柔看著她,問道:「為什麼一直以來我都會覺得你好面熟?」
司徒鬼娘道:「前世,我們認識。」
「只是認識嗎?」原纖柔懷疑。
司徒鬼娘歎息道:「不要太執著了,那對你沒好處。」
原纖柔斷然搖頭道:「不,從你們的話裡,我知道,在前世,我們的關係匪淺,你不可以這麼不公平,他們前世的記憶一定是你恢復的,我也要恢復我前世的記憶。如果那會讓我痛苦,我也心甘情願!」
司徒鬼娘心憐地道:「你這是何苦?」
「那個夢已經攪亂了我的心,這樣殘存的記憶會讓我更痛苦!」
司徒鬼娘看向江德霖,他低下頭,不知道自己該作何決定,恢復她的記憶,自己很可能就會失去她,不恢復她的記憶,這樣子的她會更讓人擔心。
他猛地把原纖柔緊緊地摟進懷裡,顫聲道:「柔柔,對不起!」
原纖柔沒有說話,任由他抱著。
司徒鬼娘歎道:「如果不是你前世犯下的錯,今生,你們兩個又豈會這麼痛苦?前世,是你自己揮劍斬斷了你們之間的姻緣線,就算今生無果你也怨不得別人。」
她輕輕地撫摩著原纖柔的背脊,無奈地道:「緣自天定,亦由己改!罷了,你想要前世的記憶我還給你,你恨的不該只有他一個。」她咬破了自己的中指,拉過原纖柔的一隻手,口唸咒語,在她的手心中劃下一道符,符劃完後一道紅光閃過,血跡滲入皮膚消失不見了。
原纖柔靜靜地坐著,好久好久,她才緩緩地開口:
「我該稱你聖女還是叫你司徒?請你們教教我,我該如何稱呼你們?」
眾人面面相覷,卻沒有人開口。
突然,她的身子顫抖起來,口中嗚咽出聲,然後一把推開一直抱著自己的江德霖,拔腿向外跑去。
江德霖起身想要追出去,司徒鬼娘道:「你不能去,時辰馬上就到了。」
「可是柔柔她……」江德霖擔心地道。
「你這個時候去也改變不了什麼了,我沒有想到,那段記憶在她心中刻下了這麼深的痕跡,連孟婆湯都無法讓她忘記。不過你放心,她不是短命相,不會出意外的。」
「我的錯,這都是我的錯!」他頹然跌坐到沙發中。
司徒正浩道:「現在說什麼都是沒用的,我們還是準備一下對付大祭司吧,一千年沒見,不知他變成了什麼鬼樣子!」
江德霖的目光望了一眼門外,心緒不寧地點了點頭。他暗地裡乞求著,希望自己今生的愛能夠挽回那顆殘破的心。
☆☆☆
坐進車裡,原纖柔把油門踩到底,一路飆了出去,淚水和著風向後揮灑著。
痛!痛!痛!還是痛!她的心中只有一個感覺,就是痛!
為什麼前世的自己會這麼愚蠢地愛上一個如此冷酷的男人,更可悲的是,他不是無情,也不是無愛,只是,他不愛自己,他愛的是自己的主人。是的,前世,自己是「祈福聖女」的貼身婢女,他愛的那個女人就是聖女,也是司徒鬼娘的前世。
他的前世和今生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一個冷酷無情,一個卻溫柔多情。
自己真的好傻,知道他不愛自己還傻傻地對他付出自己的心。如果他只是冷漠地拒絕自己還好,可是他沒有,為了掩飾對聖女的感情,他表面上對自己很好很溫柔,背地裡,他卻用最殘忍的手段凌虐自己。
她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他的女人,可是他卻粗暴地佔有了她清白的身子。他不愛她,卻時時刻刻地糾纏著她。他不許她哭,也不許她笑,只因她的一顰一笑都像極了聖女,他不允許一個卑賤的婢女身上有著聖女的影子。聖潔的聖女最喜歡穿白色的衣衫,她就只能穿黑色的衣服,用他的話講,她不配高雅的白色,這深刻的記憶她帶到了今生,所以,她的衣櫃裡滿滿的都是黑色的衣服……
只因為自己愛他,所以,她什麼都忍了下來,滿心地期待有朝一日他會被自己的癡心感動,可惜,她沒有等到那一天,當聖女和自己的愛人同時被大祭司害死的時候,他擔心聖女到了陰間沒有人侍侯會不習慣,便殘忍地拔劍殺了她。然後,他再用同一把劍自殺。
天哪!難道前世是自己欠他嗎?老天爺,你就這麼喜歡和她開玩笑嗎?為什麼今生又讓她遇到他?為什麼?你難道不知道,在他的劍刺進她的胸口時,她曾經發過誓言,如果有來生,自己絕對不會再愛上這個男人!
難道命中注定,她和他要生生世世糾纏不休嗎?
一個急煞車,她的車子堪堪地停在了懸崖邊,前車輪已經半耽在懸崖邊沿。她仰靠在椅背上,任憑淚水橫流。
往前一步就可以徹底地解脫,來生,自己絕對不會再和他有任何牽扯。
彷彿中了魔障,她重新發動了車子。
「你要做什麼?」副駕駛座的車門突然被人打開,一個女人坐了進來,清冷的聲音響起。
原纖柔一扭頭,看到一張艷麗的面孔帶著不悅的神色注視著她,「蘇紅霓?」她衝口叫出這女人的名字,同時訝異著她的出現。
「原纖柔,你該不會是想自殺吧?」譏諷的話從蘇紅霓的口中說了出來,「怎麼?遇到什麼想不開的事了哭得稀里嘩啦的?據我所知,你不是這麼沒有骨氣的人呀!而且,想死有的是簡單的辦法,何必還要賠上這麼輛好車呢?你要是願意,我那輛破車給你開下去,這輛車乾脆送我好了,反正你也不想要了!
原纖柔從車上找出手帕擦乾眼淚,悶聲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
「你呢?你又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蘇紅霓反問道。
原纖柔苦笑道:「這件事很複雜!」
「我最近有的是時間可以用來聽故事。」
原纖柔看了她一眼,將已經發動的車子退後,掉頭,然後停在路邊。
蘇紅霓點頭道:「這下子我的心臟不會跳那麼快了,你知道,剛剛那個地方的確會讓人心裡怕怕的。」
「謝謝你.我不會想自殺了。」原纖柔淡淡地道。
「喂!你是這個樣子對朋友的嗎?過河就想拆橋哇!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也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想要尋短。」蘇紅霓顯然不準備放過她。
原纖柔微微歎了一口氣,道:「說了你也不信。」
「你沒說又怎麼知道我不信呢?不如這樣好了,我告訴你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們交換好不好?」
「又不是小孩子,還交換?」
「你這個女人很不上道喔!」
「好啦,不要逼問我了。」她輕聲乞求著。
蘇紅霓雙手交叉放在腦後,「你瞞也沒用,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為情所困。」
原纖柔瞅了她一眼,「有這麼明顯嗎?」
「一個女人哭得這麼慘一定是為了男人!」
「你這麼有經驗?」
蘇紅霓從手提包中掏出一盒香煙,「是呀!不過,不論是什麼男人,都不值得一個女人為了他賠上一條命,要賠也是要那些男人來賠我們!要不要來一根?」
原纖柔道:「我沒有抽過煙,不會。」
「抽一次就會了嘛,來一根吧!」她塞給原纖柔一根煙,然後掏出打火機幫她點上,「很簡單的,不用學,一抽就會。煙不是個好東西,但是,有的時候它確實是舒解壓力的一個好方法。」
原纖柔嘗試著吸了一口,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嗆人。
「這是女士煙,沒有男人抽得那麼嗆。」她也給自己點了一根。
「你從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快忘了。」
「你的年紀和我差不多而已。」
「但我們經歷過的卻不一樣,不過,雖然我們經歷過的不一樣,但我們都同樣吃過苦。」
「是呀,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
「心情好點沒?」
「好多了,謝謝!」原纖柔掐熄煙蒂,扔到了車外。
「謝什麼?該說謝的人是我才對,一直沒有機會當面向你道謝。沒有你的幫忙,我的公司早就倒了。」
「我沒有那麼偉大可以挽救一個公司的命運,如果不是你的能力被肯定,事情沒有那麼順利。」
「找個地方喝一杯吧!」
「開車可以喝酒嗎?」
「大不了我們喝完以後坐出租車回家。」
「好!我知道一個地方調酒調得不錯。」
「你帶路,我在後面跟著你!」蘇紅霓下了車,鑽進自己的車裡。
兩輛車一前一後地離開。
☆ ☆ ☆
消滅了大祭司的鬼魂以後,江德霖衣衫襤褸地回到家的時候卻到處也找不到原纖柔。公司裡沒有人,不但常宜心和尹藍之不知道她的下落,甚至連小繯也不知道她到哪裡去了。原來從那一天起,原纖柔就沒有回來過,他急了,派出人到處去找,自己也總是開車到處去轉,可無論他怎麼找也找不到人。
小繯看著他一天比一天地消瘦,不禁問道:「小姑父,你和小姑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惹她生氣了?」
江德霖摸了摸她的頭,無精打采地道:「對不起小繯,我曾經犯過一個很大的錯誤,我不知道你小姑會不會原諒我,我也不知道你小姑還會不會回來。」
「小姑會回來的,等她氣消了就會回來,她不會不管我的。」
「是呀!她一定不會丟下你,你可是她的心肝寶貝。」然後,他喃喃的問自己:「那我呢?她會不會丟棄我?她會不會把我今生的感情徹底地拋棄?」
「小姑父,你犯了什麼錯誤害我小姑這麼生氣?」
「這件事情太複雜了。」
「那就說簡單點。」
「我,唉……」前世他做的那些事根本就說不出口。
大門「砰」的一聲被人粗魯地推開,常宜心和尹藍之兩個人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常宜心走到江德霖的跟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把他拎了起來,咬牙切齒地道:「你說!你到底把柔柔怎麼了?她為什麼這麼久還不回來?」
江德霖苦笑道:「我也想她趕緊回來。」
「你知不知道如果沒有她的設計稿公司很快就會撐不下去的?」
「你擔心的是公司?」
「廢話!公司是柔柔的心血,如果沒有了的話她會哭死!」她加重了手勁。
一旁挺著大肚子的尹藍之打圓場道:「宜心,你小點勁,別把他勒死,否則你會坐牢的!」
原夢繯扯了扯常宜心的衣服下擺,可憐兮兮地道:
「宜心阿姨,我小姑父已經好幾天沒吃沒睡了,他已經好可憐了,你別這樣對他嘛!」
☆ ☆ ☆
此時,原纖柔正躲在蘇紅霓的蝸居裡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吃著泡麵。那天,她和蘇紅霓一起跑到酒吧去喝酒,喝到最後,兩個人卻都沒有喝醉,她才知道,蘇紅霓竟然和自己一樣是特殊體質,天生對酒精免疫。
後來,兩個人一起回到了蘇紅霓的家,原纖柔因為心情不好不想回家,蘇紅霓二話不說就讓她乾脆留下陪自己住。自從住進來,她吃蘇紅霓的,穿蘇紅霓的,用蘇紅霓的,再也沒有出去一步。公司她也不去了,為了行蹤隱秘,她連招呼也沒打,她心裡有數,那些傢伙不會因為自己不露面就把公司整垮的。
蘇紅霓同樣捧著一碗泡麵坐在她身邊,「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幹嗎?你煩我啦?」
「當然不是,有個人做伴其實很不錯耶!只是,我覺得有些事情不是你避不見面就能解決的。而且,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傷你心的男人就是『世紀集團』的總裁江德霖吧?」
「你怎麼知道?」
「他這些天跟瘋了似的在外面到處找你,弄得沸沸揚揚的。你還挺有本事的,竟然能釣得上他,聽說,那個傢伙在女人堆裡是出了名的不苟言笑,連飯都沒和女人單獨吃過。有不少女人都在打他的主意,不過……」她一聳肩。
「是嗎?」
「看起來他挺在乎你的。」
「誰知道他心裡在乎的到底是誰?」
「他到底怎麼傷了你的心?就這麼的不可原諒?難道你們兩個人中間有第三者?」
原纖柔逕自吃著泡麵,沒有說話。
「你不要光是吃呀!」
「不吃麵就糊了。
「你再不老實坦白的話,當心我去告密!」
「隨便你!我不怕他抓到,他不會殺了我,你反而該擔心他會不會被我殺了!」她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算了,我還是吃麵好了!」
☆ ☆ ☆
求救無門的江德霖終於想起來了,司徒鬼娘也許可以幫他,於是,他急急忙忙地跑到了鬼屋。
「前世因造就今世果,你該受些苦的。」司徒鬼娘淡淡地道。
「幫我找出她可以嗎?」
「找出她之後呢?」
「我……」
「你也不知道找出她之後該做些什麼對嗎?」
「是的!我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我,我甚至有些害怕見到她,我怕她用怨恨的目光看我,我好怕她會永遠不原諒我!」
「我知道她在哪。」
「可不可以告訴我,她好不好?」
「好?那要看怎麼說了,也許,表面上她好得很,但是,她的心裡和你一樣苦。」
「我錯得很離譜,對嗎?」
「孽緣!是非並不好論斷!今生,非她不可嗎?」
「對!欠她的我要全還給她,這才公平!」
司徒鬼娘露出一絲淺笑,「今生,你們的姻緣線不會斷!」她看向飄在空中的葉楚蘭。
☆ ☆ ☆
「請問找誰!」蘇紅霓看著門外這個穿著一身黑衣的女人問道。
「我姓司徒,想找原纖柔。」
蘇紅霓挑眉笑道:「終於有個人找來了,不對,等一下,怎麼是個女人,江德霖呢?難道你就是他們中間那個第三者?」
司徒鬼娘微笑道:「我不是他們之間的第三者,我有未婚夫,至於江德霖,他現在就在樓下,等我和柔柔說幾句話再決定要不要他上來。」
蘇紅霓耙了耙頭髮,從門後抄起鑰匙道:「我出去晃晃,你們慢慢聊!」然後離開。
司徒鬼娘對站在自己面前的原纖柔道:「很直率的一個人!」
原纖柔點點頭,「是呀!進來坐吧!」
司徒鬼娘走了進去,坐到小沙發中,看著端來茶的原纖柔,「想好什麼時候回去了嗎?」
原纖柔坐下,不在意地道:「看心情嘍!」
「你看,我現在是司徒鬼娘,不再是『祈福聖女』,你是原纖柔,不再是我的侍女荷雪,他也不再是那個狼心狗肺的男人,今生,他愛你呀!」
原纖柔歎道:「我知道,但是,真正釋懷,好難!」
「你是不是後悔了恢復記憶?」
「不,我沒有,我傷心也好,難過也罷,都不及只有一段不完整的記憶來得痛苦。」
「他就在樓下,要不要叫他上來?」
「腳長在他的身上,他要不要上來與我何干?」
司徒鬼娘輕笑,「你原來沒有這麼彆扭的性子。」
「你剛剛說過了,我已經不再是你的那個沒用的侍女荷雪了!」
「我可沒說你沒用。」
「是我自己犯賤!」
司徒鬼娘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走了,你和他好好談談,不過,聽說他已經好幾天沒吃沒睡了。」
☆ ☆ ☆
眼眶深陷、滿面鬍髭、頭髮凌亂的江德霖有些膽怯地站在門口,看著坐在沙發上背對著他的原纖柔,猶豫了一下,才走了進去,蹲到她的面前,將手放到了她的膝蓋上,輕聲道:「柔柔,還記得嗎?我曾經說過,從今以後,在我的生命中,第一重要的是你,第二重要的是你,第三重要的還是你。現在,我想對你再說一次,今生,在我的生命中,第一重要的是你,第二重要的是你,第三重要的還是你。
原纖柔不看他,也不理他。
他輕歎著,「這些天你還好嗎?」
「不敢勞你大少爺費心!」她不客氣地將他的手撥開。
江德霖苦著臉道:「原諒我吧,柔柔,我知道錯了。」
「你怎麼會犯錯?別開玩笑了,這一點也不好笑。」她站了起來,想要回房間。
「柔柔!」江德霖也急急地站了起來,沒想到,一陣昏眩後,他直直地向地上栽去,原纖柔手疾眼快地伸手一擋,才沒有讓他的額頭碰到茶几。
「喂!你怎麼了?別裝死呀!」原纖柔把他拖到沙發上後搖晃著他,卻沒有反應。
江德霖是真真正正昏了過去,五六天沒有吃東西還有失眠讓他的體力嚴重透支,再加上剛剛站起來時過急才會昏倒。
原纖柔先是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然後氣憤地捶了他的胸膛一下,「你可惡!我還沒開始整你你就敢給我昏倒?」
☆ ☆ ☆
醫院的特別病房中,原纖柔坐在一邊看著躺在病床打著點滴的江德霖,心中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暗罵自己沒用,還是狠不下心來,看到他昏倒還扶他,真應該讓他的頭去撞撞茶几!
小繯拎了一罐雞湯推門走了進來,同情地道:「小姑,小姑父真可憐!」
原纖柔白了她一眼,問道:「你怎麼來了,現在你應該在學校才對!」
小繯把雞湯放到床頭櫃上,跳上病床坐好,「太奶奶正在幫我轉學,這幾天都不用去學校。」
「別讓人家失望!」
「我不會的!小姑,小姑父不肯告訴我,他是怎麼招惹你了,你來告訴我好不好?」
「你不用知道!」
小繯一撇嘴,「不說就不說!」
「柔柔……」床上的江德霖突然聲音微弱的叫道。
小繯忙道:「小姑父,我小姑就在這,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江德霖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到坐在一邊的原纖柔後虛弱地一笑,「柔柔,你還是關心我的,對嗎?」
原纖柔彆扭地道:「誰關心你了,我恨不得你死!」
小繯不高興地嗔道:「小姑!」
江德霖伸出沒有吊著點滴的手拉住原纖柔放在床邊的手,「柔柔,嫁給我吧,我寧願你天天在我身邊折磨我,也不要永遠都見不到你!」
「好呀好呀!」小繯興高采烈地點頭。
原纖柔瞪了她一眼,「你說好你來嫁!」
小繯小嘴一嘟,「小姑欺負人!」然後不高興地轉身跑出去。
江德霖輕輕扯著她的手,可憐兮兮地道:「柔柔,求求你,嫁給我吧!你想打我,你想罵我,都隨你,我絕對不會反抗,只要你高興就好!」
原纖柔甩開他的手,站起來準備離開。他連忙拔掉手上的針頭,爬起來來不及穿鞋,光著腳追上原纖柔,從背後緊緊地抱住她,迭聲哀求道:「柔柔,別離開我,求你,千萬別離開我!柔柔,忘了前世的事吧!我們都變了,都不再是從前的我們了,今生,我愛你呀!而且,我只愛你一個人,我的心裡再也不會有其他女人的影子了,柔柔,今生,我是來還你情債的,我不再是那個霸道無禮的男人,我也不會再傷害你,相信我好嗎?柔柔……」兩行熱淚淌了下來,浸濕了原纖柔肩頭的衣料。
「你原來不是這樣的,你從來就不會哭。」原纖柔喃喃地道。
「我已經改了!你不該因前世就否定今生的我呀!我們畢竟是兩個人哪!」他哽咽道。
原纖柔苦笑道:「說什麼你是來還我情債的,今生,我還不是同樣逃不過你的情網!」
「柔柔?你?」江德霖有些呆楞,他驀地放開她,然後將她轉過身面對著自己,臉上帶些驚喜地問道:
「你,你是不是已經原諒我了?」
原纖柔伸出手指撫上他的面孔,淚痕沾濕了她的手指,她將手指放進口中,舌尖一舔,點頭道:「果然,你的淚也是鹹的!」然後,自己也落下淚來。
江德霖忙將她摟進懷中,「你原諒我了是不是?我知道你一定已經原諒我了!」
「原諒不原諒有那麼重要嗎?」
「重要!當然重要!」
「傻瓜!如果我不想原諒你,早就帶著小繯遠走高飛了,又怎麼會留下來讓你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