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cole呢?來公司了嗎?」方志禮詢問員工顏詠蓁的行蹤,在公司及外人面前,他向來不喚她的本名,而只叫眾人所熟悉的Nicole。
Nicole是舞台上艷光四射的公眾人物、名歌手;在舞台後,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顏詠蓁。
「她沒來。」其中有人答道。
方志禮蹙了眉,正感疑惑想走回辦公室,手機卻響了起來。
「志禮,詠蓁去公司了嗎?」安祺在電話那頭也同樣問著。
「咦?不是你去接她了嗎?」怎麼回事?
「是嗎?」安祺有些驚詫。「詠蓁是跟我說Sam會去接她的。」今天是詠蓁出院的日子,四人商量好要有一人去接她回公司。他已經跟詠蓁確認過是Sam的任務,怎麼又會有出錯?
「早。」Sam的腳步隨後踏進,難得回公司的他讓眾人目瞪口呆。意氣洋洋的他拿下墨鏡,斜睨著瞪視他的方志禮。「我得罪你了嗎?大清早給我這種眼光。」活似他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Sam,你沒去接詠蓁嗎?」方志禮驚愕地看向他,聲調拔尖。
啊?「不是允言的事嗎?詠蓁告訴我的。」又怎麼了?
允言?方志禮苦著一張臉,對安祺道:
「安祺,你聽到了吧?看來我們都被詠蓁耍了。」為什麼從小到大他都是被騙的那個?
安祺歎了口氣。「詠蓁是有意的,她知道我們放心不下她的身體,又不想麻煩我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才會四個都撒了謊……」不,也許允言也是幫兇,所以他們才會輕易被瞞過。
「那她人呢?去哪了?」方志禮覺得自己明天就會白髮蒼蒼,因為操勞過度。
「回家了。」Sam咬牙說完,切斷手機通話。「我方才打電話問允言,他說的,他還說詠蓁希望我們暫時不要打擾她。」媽的!現在是什麼情況?
三人一同被耍不說,允言竟然事前也不告知他!
此刻,電話中那頭的安祺及方志禮則是深深地歎了口氣,覺得頭好疼。
* * *
月光從落地窗洩灑進來,呈現一地銀輝,在送走岑允言後,顏詠蓁一人便獨自坐在窗台,喝著岑允言剛才為她調的甜酒。
酒甜卻不澀,微帶些清香味,繚繞著一層淺淺薄荷香,相當可口,聽說殷 陽曾大力推薦過……
允言說,他被絆住了,因為殷老太爺那晚突然交代他一項重要企畫,給予他限定時間交件,否則不能休息,因此未能赴約。
她並不生氣,無論是那時或是現在,她對他都動不了怒,何況是允言已對她解釋過。但是……
顏詠蓁身子貼回躺椅,仰望天上繁星,靜靜地放下酒杯。
但是兩人的未來前途無亮,他家中的反對會是一大阻力,這次便是明證,接下來發生什麼事她無法預料。當然,她可以毅然決然地不顧一切只為跟他一起,但要他為她放下所有,她辦不到。以他的個性,他不會快樂。
更重要的是,兩人甚至還沒交換任何承諾,現今看來都像她的一廂情願。
要是他沒愛上自己,那說什麼都徒然。允言曾提過以她的背景絕對無法見容殷家,因此他不想對她放下感情,想將她當胞妹看待……
撒謊的傢伙!
他的心思她清楚,他對自己動了心是事實,只不過自律性極強的他一直未曾逾矩,相信以後要他露出真正的情感也需要費相當的勁。
困難重重,而路都是她一人在走。
她的思緒百轉千回,門鈴也「叮咚叮咚」地發出鈴聲。
她站起身,一件大睡袍包裹住姣好的曲線,衣衫看來整齊,其實是惹人遐思,注意到自身的穿著後,她套了件牛仔褲才去應門。
「誰呀?」她慵懶微帶不耐的語調輕揚。
「是我,殷 陽。」
顏詠蓁微愣了下,而後迅速地打開門,投給他大大明媚燦爛的笑容,衝入他溫暖的懷抱中。
「 陽,你怎麼會來?」她……很想他,思念的感覺相當磨人,簡直要把自己逼瘋了。
沒料到自己的感情放得如此深,但她明白自己的個性一旦認定就不會再變,現在看來,不但在當年那件事上證明,如今也是相同的情況。
困難重重又怎樣?只要見到他,再坎坷的路她都甘之如飴,反正自己驚世駭俗的事也做得夠多了,不缺這一樁,何況當年翹家反叛父母她都熬過來,這點小小難關難不了她的。絕對!
「上次我失約了,真是對不起。」殷 陽任她拉著他踏入她的香閨。「雖然我明知抱歉也無法彌補,但我仍是要跟你道聲歉,你……願意原諒我嗎?」他的聲調壓抑著緊張,沉穩的語氣也變了。
那晚他再怎麼想著完成手上的工作也沒辦法如願,而後不顧一切衝出公司大門趕到現場時,演唱會早已提前結束,他們也已離去。
事後聽允言說詠蓁相當難過,他……心如刀割。
「不要緊的。」她嫣然一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反正已經過去了。」這點挫折她早已預料到,只不過那天病痛纏身,她才會顯得較脆弱。「你坐吧,我幫你倒杯水。」她慇勤地招呼他。
「不用了,我必須馬上趕回公司,爺爺等一下會來。」若非亟需見她一面,他連踏出公司一步都不可能。
「你要走了?」她蹙起秀眉,嬌軀驀然離開他溫暖的懷抱,怒氣騰生。
沒有三分鐘!在她思念他這麼長一段時間後卻見不到他三分鐘,而要回去那鬼公司在午夜十二點加班!她如果會讓他離去才有鬼!
「你真的要走了?」冷寒的口吻再問一次。
「詠蓁,對不起。」他只得抱歉,卻見她忽然背過身子不願面對他。「詠蓁……」他喃喚。
她舉手制止:「等一下再跟我說話!」否則她怕會對他吼出聲。
她對誰吼都可以,惟獨他,她發不了任何脾氣。
幾分鐘後,因為掛念她的殷 陽仍沒離去,而顏詠蓁轉過身子來望著他。
「你走吧。」她走到門邊打開門,容顏隱含笑意卻浮上冷霜。「不過在半夜十二點,我不保證我會不會在你出去後發生什麼事。我想我大概忘了告訴你,前些天我得了重感冒差點沒成肺炎,今天才剛出院沒多久……算了,忘了我剛才的話,反正我一人可以照料自己,不礙事的。」上次不告知是怕他擔心又難過,現在為了要留他下來,她不擇手段也沒關係。
「詠蓁……」他又心焦又為難,一步向前摟住她的肩頭。「你的身體沒事吧?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他擁住她,心中猶豫不決……
她聳了聳肩,微掙扎著身子想要脫離他懷抱。「放開我,」她冷道。
他施力摟住她,低喊:「別動。」而後歎了口氣,將手機關機。「我留下來照顧你。」就算事務纏身也抵不過她的重要。其它事,明天再說吧。
她露出燦爛笑容,將算計自眸中沉下,一吻落在他鬢旁。
紅顏的確是禍水,現在她真正明瞭這其中的含意了。
殷 陽將她打橫抱起,步入臥房在床上輕輕放下她。之前他早就來過許多次,熟悉的程度只差不是顏詠蓁的入幕之賓這道程序。
「你好好睡個覺吧,我在旁邊守著你。」替她蓋上被子,他溫柔的目光凝視著她,為她撥攏額上的劉海,一舉一動皆是情摯款款。
她靠了過來枕在他膝上,幸福地汲取他的氣息。「我喜歡你的體溫。」
「是嗎?」他含笑。
「是啊,過去我很少跟人肌膚相親,就連我的母親也未曾有過,你的體溫讓我覺得溫暖。」她突然抬頭望他。「你聽過我以前的事嗎?」
他徐緩點頭。「你很勇敢。」
「勇敢嗎?」她淡笑,有些自嘲。「我對我當年做的事不後悔,我知道我愧對父母,因此這幾年沒有回去求他們原諒,就算我現在已功成名就。」這種成就就算讓父母得知也只會落得嗤之以鼻的下場,她不會自討沒趣。
「很難過嗎?」寵愛的語調多了絲憐惜。
「如果我跟你說不會,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不肖?我的確是不肖,絲毫未曾顧慮父母的感受獨斷獨行。但是在我高一那年遇到安祺他們後,我想飛的心就無法抑制,知這機會稍縱即逝,因此我不想放棄。他們以愛為名逼迫我做太多我不願做的事了,我一定要把握住這次的機會,所以我跟父母攤牌、吵架。我本想試圖用理性的方法讓他們明瞭他們的女兒只是放棄了學業,不代表未來的人生路從此就毀了,但是他們不懂,用鞭打和軟禁的方式阻止我的行動,我只能毅然地選擇離開。後來我常想,我是顏家的污點,或許他們沒有了我,對他們才好,對我也好。」她的頭埋在他的腰間,續道:「我很幸運,遇到了允言他們。這其間,允言是最懂我的人,他太明白我的脾氣,因此大部分他都會找到令我妥協的法子;而Sam雖常與我鬥嘴,但他最疼我,安祺則是最擔心我,不過他從不會要求我做我不想做的事;至於志禮,是這裡面最寵溺我的,就算我上刀山,他也會陪著我。我還記得當初他搬到我家隔壁,像個呆頭呆腦的二愣子,常常被我以言語激得怒氣衝天卻又沒法反駁。其實我當然知道他常跟我廝混對他不太好,我的父母甚至將我功課不好這筆帳賴到他頭上。於是為了他,我在大考前一個月重拾課本。在讀書這方面我本就有很好的天資,考上了第一女中也屬可預料之事,倒沒料到這傢伙竟然落得只讀三流私立大學的分,我不否認,間接一半是我促成的。」
她嘴角揚笑,證明她此刻的愉悅和感恩,殷 陽聽她道完,心頭忽上一股衝動想問她那他在她心中是何地位,奈何話滾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她似乎察覺出他的心思,坐起身來與他面對面,雙手繞過他頸項,柔媚之氣淡吐著:
「 陽,你是我目前為止惟一動過男女情愫的人,我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深到什麼地步,但是我明白,如果錯過你,我死也不瞑目。」她的唇靠近他的,印上他毫無抗拒的薄唇,逐漸移到他的頸項。「那 陽你呢?對我又是怎樣的觀感,你還是要把我當做妹妹嗎?」幽深的眸子染上情愫,她在等他回答。
他需要一些時間想想,但 陽絕對不會逃避,她相信。
沉默開始流轉,而她耐心地等待。
半晌。
「詠蓁,你應該或多或少聽過殷家的情形吧?」他以此為開場白。
「嗯。」她專心凝視他臉上的變化。
「如果我們要在一起,你勢必不會被殷家所接受。」
「我也懂。」
「在以這為前提下,我不想傷害你,於是決定將你當作妹妹看待好抑止我對你的愛慕,如今……」他無奈的笑顏浮出。「現在不一樣了,我對你的情感早已超越我能掌控的程度,如果再以兄妹之名與你相處,無異是自欺欺人。我必須想清楚,我們要分手,或是在一起。你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好,我答應你。」她綻笑。反正無論結果如何,既然他都表白自己的心意,她也不會再放過他了。「五天後吧,那天你來我家告訴我答案。」
「五天後?似乎是下禮拜一,我那天必須赴香港洽公,可能沒辦法。」
「我陪你。」身子緊貼著他的,她仰望著他半撒嬌地笑道:「我那天沒事,我陪你去好嗎?」
壓根不當之前姓方的男子對她的殷殷叮囑一回事。
他的手替她順了順發。「這麼堅持那天,有什麼意義嗎?」
她的眸光閃耀。「到時你就知道了。」
「好吧,既然你這樣說。」凝望著她眸中的絢爛神采,發覺自己無法拒絕她任何一個要求。
* * *
「香港!」一聲驚天動地的狂吼響在辦公室中,震得人頭暈目眩。
顏詠蓁在他面前落座,拿下墨鏡微微頷首,忍住用手掏耳朵的衝動。
「沒錯,香港。」
「你……你竟然……」控訴的手指著眼前教他嘔血的女子,方志禮已經有昏厥的感覺。「你竟然不顧當天的慶功宴跑去香港,跟情夫悠遊自在?」那……那天他為她所做的慶生花招不等於全都白費!
「志禮,我只是跟你知會一聲,你答應與否對我來說不重要,慶功宴不是我的提議,我沒有義務與會。總之,香港我是去定了,至於那種不重要的造勢活動,你就讓安祺和Sam代表出席好了。」她站起身,表示自己告知的責任已做到,腳跟一拐便走人了。
方志禮整個人攤在椅上,只差沒有口吐白沫來讓顏詠蓁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
安祺的身影自顏詠蓁走後沒多久現身。
「聽說詠蓁要去香港?」他無視於方志禮神智不清的樣子問道。「那天的慶功會怎麼辦?最重要的是……」他小心翼翼地望著方志禮。「你那天似乎為她準備了很多花樣要為她慶生,現在……」
方志禮以臉頰抽搐來回答。
譏諷的聲音隨後響起——
「早叫你不要玩驚喜那套,現在可好,自作自受吧。」Sam毫不留情地恥笑。「我看你還是把它留著給你未來的老婆好了,這麼蠢的主意也只有你才想得出來!」他從鼻腔哼了聲,嫌惡地搖搖頭後又隨即步出。
「他是來幹什麼的?」方志禮詢問安祺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專程進來嘲笑我的嗎?」
安祺忍笑。「大概吧,畢竟Sam和詠蓁能氣死你的功力都是不相上下。」
「詠蓁……」他已不知道自己還能說出什麼話。「我快死了,老天,讓我死了吧。」
「志禮,我先走了。」安祺完全不理會他的哀怨痛哭,逕自離去了。
「詠蓁!」方志禮大歎一聲,無淚問蒼天。
* * *
禮拜一當天。
顏詠蓁現身機場,未施脂粉的她依舊戴著墨鏡,身著深藍色牛仔褲,短擺白色襯衫搭配,外罩紅色大衣。怎料到一身不想引人注目的行頭卻仍是讓記者逮個正著,所幸她與殷 陽是分別上機,才沒造成軒然大波。不過一有記者挨過來後,一群眼尖的歌迷也跟著靠過來尖叫、索取簽名。
「Nicole小姐,這趟出門要去哪裡?能告知我們嗎?」記者鍥而不捨地邊倒退邊問,見她身邊沒有保鑣及隨行人員,因此斷定了她是做私人旅遊。
顏詠蓁腳步不停地朝海關走去,神色冷峻。
「Nicole小姐……」
顏詠蓁直到海關入口才停下,拿下墨鏡,警告著:
「你們不要亂寫。」丟下這一句話後,立刻頭也不回地踏進海關。
一直到機上坐到殷 陽身邊,她的心情仍是好不起來,除了擔心兩人的事會不會曝光外,無形的壓力也不停地困擾著她。
「怎麼了?」他溫和帶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替她驅逐了些許陰霾。
「沒事。」她衝著他嫣然一笑,螓首枕在他的肩上。「這是我第三次出國,前兩次都是為了工作,但是這次不同,我是跟你在一起。」語氣有著滿足的喟歎。
他的手伸過來與她的交握,詢問道:
「你的身子還好嗎?」他仍記掛她重感冒的事。
「不錯,保證可以逛遍香港。」她抬首。「你這次要去洽公多久?」
「三天。下飛機就要先去開會。等會你要跟著我去,還是要回飯店,或者,你要先獨自一個人去看看香港風光?雖然我明天有空可以陪你,但要你待在飯店等我也不好。」
「我回飯店等你吧,然後你要回來陪我吃晚餐,順便告訴我你的答案。」
「不用等到晚上了。」他眸中濃情款款,舉起她的手在手背印上一吻。「這就是我的答案。」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親近她,代表對她的態度已有不同。
大大的笑靨咧出,她飛快在他唇上回禮。「我就知道你會愛上我的。」
他沒抗議她狂妄的語氣,反而是寵溺地摟著她,望著窗外流動緩慢的藍天白雲,覺得這是他看過最美的一幅景色。
* * *
顏詠蓁在飯店前與殷 陽分道揚鑣,獨自一人回飯店。正走在大廳上要往房間去的時候,卻驀然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洛禮?」她不確定地輕喚,遙望那個正坐在窗邊用餐的女子。
女子像是沒聽見她的聲音,思緒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顏詠蓁快步走到她面前,揚出一笑,拿下墨鏡,問道:
「請問這裡可以讓我坐下嗎?」
聽到久違又陌生的聲調,女子終於掉回視線抬首望著眼前美麗如昔的好友,似是不敢相信,她眨了眨眼,而後終於勾起淡笑。
「請坐。」
顏詠蓁在她對面落座。
「近來好嗎?遊遍了世界,視野比較開闊了吧?」
方洛禮頷首。「嗯,心情也好了許多。」
「什麼時候要回去台灣?你大哥很惦記你。」
「不一定,也許再過幾年吧。」
顏詠蓁望著她悠然淡遠的神情,蹙起柳眉,忽然伸出手輕掐她的頰。
「你還是很不開心,洛禮。還是忘不了他嗎?」她收回手。「既然忘不了他,為什麼不回去?他還在等你。」
方洛禮斜睨著她。「你不也一樣嗎?詠蓁。老是喜歡惹我生氣,我和哥哥以前都是被你捉弄著玩的。」
回想當初,她和哥哥避她惟恐不及,巴不得永遠別見到她,就怕她會拖累他們,但詠蓁也不曉得有什麼魅力仍是讓兄妹倆跟著她到處跑,結果哥哥因此失去了台大;而她就丟了一顆心。
「那是因為志禮笨,但你不同,你是因為有想見的人。」她不讓她轉移話題。「安祺說他還在等你。是他欠你的,你就該讓他還。」沒道理負心絕情的人在那逍遙自在,而洛禮卻得負一身情傷遠走天涯。
「不了,這幾年我在外頭一人流浪,想了許多,不再像以往鑽牛角尖。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想再提,我們已經不可能了。」她的容顏有著釋懷後的寧靜,不再有以往的憂愁隨身。
「他很強勢,難道這幾年他沒找過你?」她疑惑地問著。
「前些年我們在義大利遇過一次,之後便沒再聯絡。」她喝了口咖啡,轉了話題。「我看到你跟一個男子很親密,是男朋友嗎?」
「是我很喜歡的人。」她寧願這樣表示殷 陽和她之間的關係。男女朋友關係不代表能久遠,惟有心靈交會才能永存。解釋完後,她的視線移到冒著黑咖啡的餘溫裊裊。「你以前從不喝咖啡的。」
「前些年精神不濟,用咖啡提神,倒也成了習慣。」她蕩出祝福的笑顏:「詠秦,能讓你喜歡的人相信必定很好,有其過人之處。你從小就知道自己要什麼,然後勇敢追求,我相信不用我提點,你一定能把握自己的幸福。你要加油,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樣……」一樣落得滿身心傷。她及時將這句話吞下。
「我會的。老實說,他是我追求回來的,幾個月前我便對他有了好感,真正下定決心要把握他是見到他全心全意為他人的模樣。」這是她第一次剖析自己的感情,溫存又愛意滿凝。「從那刻開始,我就知道他是我一生等待的人。我知道我的性格任性又剛烈,需要有人像大海般包容著我,而他就是了。」
「那就好,不過我曾經在報章雜誌看過他,似乎是殷氏的第三代,我也聽聞你在台灣發展得極為成功,兩個備受矚目的人交往,不會太順利。你料想過這種情況嗎?」方洛禮輕問。
「我想過。」顏詠蓁幽然說著,少見的無助透露在口氣中。「我也知道我們兩人將來走的路可能會異常艱辛,不單是外頭的風風雨雨,更是因為他家族的反對,不過……」顏詠蓁頓了下,目光湛然。「我不想錯過他。就算明知如此,也不想放棄,所以我只能盡力保存我們的關係。」她又豈會不知兩人的關係其實是岌岌可危?但要她現在退縮,她不會甘願。
「詠蓁,你別擔心。」方洛禮的手握住她的。「你會找出一條明路的,我相信你的能力,任何困難你都會迎刃而解。」顏詠蓁綻了美艷的笑容,調侃著:
「洛禮,沒想到幾年沒見,反倒是你安慰我了。」
「以前都是你在給我信心,現在我也得給你些回報。」想當年跟著她跟久後,便崇拜她崇拜得不得了,至今還是折服在她的光芒下卻望塵莫及。
一旁的服務生走近,對方洛禮道:
「小姐,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你叫的計程車也準備好了。」
方洛禮頷首,給了服務生小費後,便對顏詠蓁投以抱歉的笑容。
「我得走了,我訂了兩點的班機去英國,真是對不起,我們才剛重遇就要分離。」
顏詠蓁搖頭。「不要緊。」她若有所思的目光流連在站起的方洛禮身上。「洛禮,回去看看你哥哥,他很想你,頭髮都白了很多根。」
她將自己氣死方志禮那段完全忘得清潔溜溜,只當他思妹心切才會早生華髮。
「我知道了,我會回去的。」對她示意完後,方洛禮便不再留戀地離去。
瞧著方洛禮的背影,顏詠蓁明白每人有每人的路要走,而方洛禮已找到自己的路了。
顏詠蓁戴起墨鏡,也跟著起了身,一掃方纔的憂心,歡愉的神色上了眉梢,突然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要給殷 陽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