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平靜生活又起了波折,芷芹心灰意冷,不過中逸大概也自覺話說得太重了,他開始搬回房裹住,對芷芹也相當體貼,但是兩人之間還有疙瘩存在,只是外人看不出來。
康雅楓因為中逸跟芷芹的和好,明顯的表示不快,言詞問更明目張膽的對中逸表示愛意,對芷芹也更加冷嘲熱諷,這一切都看在谷顥眼裹。
這一天,正值星期日,谷顥宣布了一件令芷芹無法相信的事,就像戲劇的高潮、扣人心弦,也令許多人震驚,只不過至少這件事令芷芹心安了不少。
早上,中逸正在教芷芹彈琴,小雲喜孜孜的跑來,最近由於中逸與芷芹的和好,小雲也替少奶高興。
「少爺,少奶,老爺請你們到書房去。」她甜甜的說著。
「好,一會兒就去。」中逸道。
「老爺好像有什麼重大事情,少爺,你們還是快些去。」
中逸與芷芹對望了一眼。「那現在就走。」
一進書房,就看見谷顥、康雅楓已經坐在那裡。前者顯得有點嚴肅,康雅楓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見中逸他們到來,谷顥示意他們坐下,自己反倒站起來,走到窗前背著他們,沉思的看著窗外,看他的背影,好像有什 心事不勝負荷,一下子顯得蒼老多了。
「趁你們都在,我要宣布一些事情,希望你們能保持平靜。」他踱回搖椅坐下,緩緩的開口,大家都覺得氣氛沉悶得難受,誰也不願接口。
「雅楓,你過來。」他的聲音虛軟。
康雅楓應聲過去,站在舅舅的身邊,谷顥拉起她的手輕拍著。
「你已經長大了,而且,最近家裡的情形也令我憂心,我想該是告訴你的時候了。 」他頓了一下,然後一句爆炸性的話在空中散開。「雅楓,你……是我親生的女兒,也就是中逸的妹妹。」
康雅楓震驚又痛苦的抽回手,一下子跌坐在地毯上,無言的淚水隨即爬滿了臉頰。
芷芹倒吸了口氣,中逸則松了口氣,好像卸下了什 負擔似的,這個表情令芷芹迷惑不
「我不相信,我不要做你的女兒,我不信。」康稚楓終於放聲痛哭,她看了一眼中逸,再望望芷芹,眼中充滿了驚痛、絕望、嫉妒。芷芹忍不住同情起她來。
「雅楓,你要冷靜。」谷顥痛苦的出聲。
「不、不……我不要,你說我是你的女兒,那誰是我的母親?」這就像是她的世界末日,因為她再也沒有資格去愛她的「表哥」了。她就要崩潰了,眼光由絕望變為痛恨、惡毒。一種不祥的預感籠上芷芹的心頭。
「雅楓,很抱歉,我無法找到你的母親,那個時候,中逸的母親,唉!她拋棄了我們父子,我受挫荒唐一陣,與一個舞女同居。她生下了你就嫁到國外,從此斷了音信。我也開始振作起來,因為怕你身分尷尬,影響你的童年,所以宣稱你是我的外甥女。這件事我原是想保密到底,但眼前的情況逼使我不得不說,以免鑄成更大的錯誤。」他一口氣說完,顯然,回憶往事令他痛苦不堪。
芷芹無意間看中逸一眼,令她更為震驚的,中逸整個臉痛苦扭曲而抽搐著,似乎比他父親更痛苦數倍,這令芷芹不解。
這個消息令正巧經過門外的小雲驚訝得瞠目結舌,用手捂住嘴快步的離開。
康雅楓終於發作了。「我恨你,還有,我也恨你,殘忍的「哥哥」!我恨你們全家!」她狂喊。
「雅楓,不要這樣,我們都愛你,也會照顧你。」中逸相當疲倦的說。
「哼!你以為你什麼都能照顧?我可不是芷芹那個賤女人,只會靠著男人生活,新婚之夜受你的惡毒鞭打,她還像哈巴狗似的跟著你……」此時她不顧一切盲目的攻擊,只想破壞一切。
芷芹呆住了。鞭打?在喪失記憶前,她輿中逸的關系究竟如何?竟然還鞭打她!自己是那樣的壞女人?還是真的沒骨氣?淚水模糊了她的眼,她搖搖欲墜,中逸趕緊扶住她。「雅楓,你應該慚愧,無論如何,你並不能得到你想要的。爸爸,我先帶芷芹回房。」
芷芹無力的依靠著中逸,雙腿發抖,中逸索性抱起她。芷芹兩眼空洞的望著中逸,好像不認得他了,中逸輕輕的將她放在床上,焦急的看著她。「芷芹,不要這樣,有什麼話你說出來,別悶在心裹。」
她只是流著淚,中逸心痛的將她攬在懷裡。
「中逸,我真的像雅楓說的那麼賤嗎?」她低泣的問。
「別傻了,芹芹,別相信一個瘋狂的人所說的話。」
「她為什麼要那樣羞辱我,你又為什麼要鞭打我,我那麼壞嗎?」她泣不成聲。
「一切都過去了,不要再追究,只怪我妒忌心太重。」他愛憐地說著。
妒忌心?芷芹不再多說話,她停止哭泣,專注的望著他,不禁破涕為笑,心想:那他是愛我的了。
「你看你,又哭又笑,像個孩子。」中逸溫柔地替她拭去眼淚。
「你嫌我嗎?」她愛嬌地說。
「不嫌,只要你別哭。』
芷芹深深地把臉埋入他的懷裹,她滿足極了。
接下來的幾天,藍煙山莊出奇得平靜,但火山總會有爆發的時候。
這天,芷芹把小迪帶回房裹休息後,不經意地走過康雅楓的房間,發覺門是半掩著的,意外地又聽見中逸的聲音,她止住了步伐,好奇心油然升起,她偷偷的往門內望去。
「雅楓,你的野心可真大,嗯?」
她只見兩個人正怒目相怒,而康雅楓甩了甩她那頭柔亮的長發。「怎麼樣?」她倔強地抬起下顎。
「你真是胡鬧,居然要四分之三的產業。」中逸鄙夷的搖著頭。
「我的好哥哥,你想怎麼樣?我有把握爸爸會答應。」她輕浮地叫囂著。
「問題是你有那個能力嗎?」
「為什麼沒有?」她尖銳的叫了起來。「谷中逸,你以為只有你行嗎?」
「我現在就可以見谷家的產業被你全搞垮!」中逸戲謔地說。
「夠了,你以為你多了不起,我不會輸給你的。」康雅楓的胸口起伏著,她激憤的瞪著他。
「是嗎?很難說。我希望你冷靜的思考一下。」
「沒什麼好考慮,你只是怕我搶走你的財產罷了。」她激動的揮著手。
「一個女人要這些權勢干什麼,我看你較需要一個溫暖的家庭。」他嘲弄地笑著。
康雅楓一手用力的揮了過去,她愛恨交加,幾乎瘋狂了。中逸輕而易舉的抓住她的手。
「雅楓,我已經替你辦好了出國手續,你到美國去玩一趟,散散心。」他收起嘲謔的態度認真地說著。
「你作夢!想趕走我?沒那麼容易!」她恨恨地吼著。
中逸用力甩開她的手。「這麼胡鬧,你會後悔的。」他咬牙切齒的說著,臉上的肌肉抽搐著。
「絕不!」康雅楓的態度更加決絕。
中逸不再多說,他憤恨的開門而出,芷芹來不及躲開,她面紅耳赤的看著他,他只是盯了她一眼,順手捏了下她的鼻子,便把她擁回房裡,但芷芹卻清清楚楚地感到中逸的怒氣,她靜靜地陪著他。
回到房間後,芷芹看中逸猶怒氣未消,便倒了杯熱茶給他。
「既然雅楓是爸爸的女兒,她要財產,你分一半給她也就是了,何必鬧得不愉快。」芷芹心想:雅楓既是對中逸絕了望,那麼分些財產給她,也算是補偵,
「你懂什麼?谷家的財產豈可隨便分散,再說她根本就……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會懂。」中逸不耐地說。
芷芹想:他真是個十足的大男人,重視權位輿財勢,只為了他是谷家男人,就不容別人分享?即使是自己的妹妹!「如果她一再的爭吵,你要怎麼辦?」
「哼!我不會也不能讓她得逞,我自有辦法對付她。」他冷硬的說道,芷芹心裹掠過一絲不安。
那晚芷芹睡得相當不安,一個翻身,她驀然睜開眼,發現中逸不在身邊,一股寂寞上心頭。他一定是在書房裹忙,搞得焦頭爛額。她下了床,披上睡袍,出了房間。她輕悄悄的走著,壁上的燈散出了暈黃的燈光,那柔和的光線竟令芷芹感到毛骨悚然。
到了廚房,她泡了兩杯碳燒咖啡,做了雙份的三文治後,快速的上了二樓,准備到書房,陪陪中逸。她揉了揉眼,試著清醒自己,卻有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她的體內擴散著。她的眼一亮,一個黑影迅速地閃出了,康雅楓的房間。
她驚訝的想著,是誰呢?她小心翼翼的拿著托盤走了過去,康雅楓房內的燈光瀉了出來,房門半掩著。她好奇的探頭而視,背後猛來了一股力量將她推了進去,托盤落在地毯上,她也被東西絆倒。不!是人,是康雅楓,她渾身沾滿了血!現在,芷芹的身上也是她的血。芷芹的血液迅速的倒流,她抑住即將奪喉而出的聲音,她扶起奄奄一息的康雅楓。
「雅楓,你怎麼了?是誰殺了你?」芷芹的淚水湧進眼眶裹,實際上,她是嚇壞了,她隨時會崩潰,康雅楓的臉色是那麼的毫無血色。她意識到是情敵,恨意攀上了她的雙眼,她虛弱的指了指一旁的刀,芷芹傻傻的拿起了它,心裹七上八下的跳著,背脊襲上了涼意。
「是誰?到底是誰?」
「中……逸!」康雅楓微弱地喚了聲,淚水從她的眼角沁了出來,她死在芷芹的懷裡。
芷芹的心整個的涼了半截,她的心緒復雜極了,一張素淨、漂亮的臉孔蒼白的如紙。她想起了剛剛自背後的力量——他殺了她!還要陷她入罪!
噢!沒有比這事更令她痛心。我為什麼要愛他?為什麼?中逸,你這冷血惡魔!她身心俱乏的站起身,無力的拿著刀站著。
此時,每晚為小迪查看是否踢掉被子的小雲正好從旁經過,她睡眼惺忪,打著呵欠。她猛地停下腳步,呆呆的看著拿著刀、淚水直流的芷芹,當她的目光往地上移轉,一聲恐懼的尖叫喚醒了藍煙山莊裹所有的人,中逸匆忙的由書房沖出來。
是的,藍煙山莊是夠亂了。一大批的刑警,一個自始至終不說話陷入半瘋狂狀態的女人——芷芹。她披散著頭發縮在牆角,緊緊握著刀,拒絕任何人接近。中逸緊抿著唇.雙眼布著滿天星斗是那麼的迷人,在如此美好的夜晚,竟發生了這種事,上蒼真是很會捉弄人。
當然,絕沒有一個人比谷老爺子更傷心,喪女之痛,令他無比的愧疚、無奈,他才剛與女兒相認,卻又喪失了她,他萬萬沒有想到竟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小迪更是害怕。他看見了血腥的一幕,對他那稚嫩的心靈而言,真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他慌張的抓著小雲的手,擔憂的望著拿著刀的芷芹,他希望這是一場噩夢。
刑警冷靜的望著芷芹,檢察官檢視躺在地上的康雅楓,再將白布蓋上,走到芷芹的面前。「谷夫人!你冷靜點,把刀交給我。」
「不!不!不要過來,你們都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她那張臉是那麼柔弱無助。
「不要欺負媽媽!不要欺負媽媽!」小迪哭叫了起來。
芷芹楞了一下,她的刀落在地上,檢察官趕緊撿起它,芷芹悲痛的轉遇身,趴在牆上哭了起來。「是我殺的!是我殺的!你們把我帶走吧!」她哀號著。
中逸的太陽穴抽動了下,他深吸了一口氣,小迪哭得更大聲,谷顥的心抽痛著。
「谷夫人,你不必這麼緊張,我們會查清楚的。」
「不!是我殺的,沒什麼好查的。」芷芹收拾起激動的情緒,她轉回身,疲憊的靠著牆,刑警只是以奇怪的眼光注視她。
「既然如此……谷夫人,我們並沒足夠的證據,況且倒在地上的咖啡和三文治怎麼解釋,還有托盤呢?」
中逸隨著警方的話,將目光投向地上,他的臉馬上出現一絲懊惱。
「你的身上也沒有死者反抗及抓傷的痕跡,並且…… 」刑警不再多說。「我希望你能安靜下來,如果你想頂罪的話,那是不可能有結果的,夫人。」
「找到了,她的日記找到了。」另一個刑警叫著。
刑警們互相交換一個眼色,然後,原先開口的那人再說道:
「告辭了,夫人。對了,谷先生,請你明天帶著尊夫人來局裡一趟,我們需要落口供。」
「我知道。」中逸冷漠的說。
大批的刑警及康雅楓的屍體在模糊之中,消失在芷芹的眼裡。她不記得自己是如何的受到小雲的照顧,她耐心的幫芷芹梳洗,並扶著她上床休息。
「不!我不想睡!我不要睡!」
「少奶,請別這樣,少爺要你好好的休息。」小雲哽咽地說著。
「不!不!」芷芹扯著喉嚨嘶吼著。
「小雲,讓我來。」是中逸。
「是的,少爺。」
小雲退了出去。芷芹畏縮的看著中逸:殺人凶手!殺人凶手!
「你瘋了是不是?」中逸大吼著,一把扶起她,用力的晃著她的肩。「你是不是以為我殺了雅楓?」
「……」
「你不要那麼神經質,行不行?」
「……」
他用力的推開她,怒氣沖沖地站起身。「好好睡覺,不許胡思亂想,明天還要落口供,如果你以為雅楓是我殺的,我也沒辦法。」
「如果不是你殺的,你怎麼會那麼的心虛,心虛得以為我認為是你殺的。」
中逸聽了這句話,突然地笑了。「對了,小丫頭,光是這句話就可以證明雅楓不是你殺的。」說完,手順著她的下巴往頸項滑。
芷芹突然渾身發麻,想起上回中逸接她回家,為了流產的事差點掐死她。是的,他總是那麼霸道,那麼在乎他的尊嚴、權勢,他不會讓雅楓得逞的,那麼他會不會真的自己除去障礙呢?芷芹止不住全身發顫。迅速的揮掉他的手。「別靠近我,你這凶手。」
「你真以為是我殺的?」他冷然的問道。
「你別裝了,雅楓臨死前親口告訴我的。」她又往後縮了一步。
中逸的臉色霎時慘白。「該死的東西,你這該死的女人。」他大吼。而她嚇壞了,轉身沖出房間,她以為他就要來殺她了。
接下來的幾天,藍煙山莊全籠罩在陰影裹,中逸也不知去向,不知他在忙些什麼?小迪在芷芹的央求下,由父母暫時照顧,谷顥也住進了醫院,他的精神受到極大沖擊。芷芹已不打算掩飾,她向警方提供了一切她所知道的資料。自然的,警方從雅楓的日記裹得到了不少線索。反正,不外乎情殺?財殺?
中逸的嫌疑自然最大,更何況芷芹將情形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她沒想到自己在給口供時,是那麼的鎮定,不會有人曉得她的心正在淌血。事實上,她是絕望透了,她時時刻刻飽受著精神上的折磨,她時時刻刻在擔憂、在祈禱。只要一想到任何對中逸不利的情形,她便痛苦不堪。康雅楓的影子,不時張牙舞爪的侵襲她,更糟糕的是她甚至無法相信自己的丈夫,對他的情感更是脆弱得不堪一擊,而中逸卻又自始自終的冷酷無情,芷芹從來就沒有這麼喪氣過,就好像失去了什麼,抓也抓不回來。她痛恨康雅楓臨死前說的那句話,使她陷入沉痛的哀怨裡。
這夜,芷芹又從夢中驚醒,眼中噙著淚水,她又夢見中逸被扣上手銬,步入監牢,又從監牢被送到刑場,無情的-聲及冰冷的子彈穿透他的心髒。她神經質地抖顫著,深知自己再也無法入睡了。無言的痛苦盤繞著她。她干脆坐起來,試著分析自己對中逸是怎麼樣的情懷?愛他?恨他?偏偏腦中雜亂不堪!自己是否冤枉了他?但,康雅楓臨死前絕不會說假話的!該死,如果自己不喪失記憶,那麼一切的事情就更能透徹分析。
她開了床頭燈,按了鈴,小雲睡眼惺忪的來到。「少奶,有什麼吩咐。」
「我睡不著,頭痛,晚飯沒有吃東西,肚子好餓,能不能弄點東西給我吃?」
「我給你泡杯牛奶,再加個三文治。」說著轉身離去,一會工夫,小雲就端著托盤回來。
「少奶,你最近累壞了,吃完東西好好睡一覺吧!」
芷芹突然又沒胃口了,但小雲堅持她該吃一些,芷芹勉強喝了半杯的牛奶,小雲滿意的她躺下,替她熄了燈,帶著托盤走了。
夜,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黑紗,如同夜叉的微笑,那神秘詭異的笑容,似乎在秘密的進行著一個恐怖陰謀,黑夜中的藍煙山莊無語的聳立著,它的外表是那麼的平靜,但……
有人緩緩的走進塵封已久的琴室,然後一陣萬馬奔騰的琴音響起,有如山谷飛瀉而下的銀練,接著,它又沉寂了,代之而起的是一陣悠揚如潺潺流水的琴聲,它是那麼平靜而持續著。
芷芹醒了。她睜開眼睛,無法置信地聆聽著,這琴音使她墮入記憶的漩渦裹。是誰?她開始覺得渾身不適,她未曾有過如此翻胃的感覺,她冒出冷汗,惡心的感覺又緊緊纏著她。她搖搖欲墜的站起身,想要扯開琴室那天譴的魔音。芷芹在長廊上扶牆站著,她看見一個穿著藍紗的女人,她看見一只索命的波斯貓,千萬個聲音阻止她,千萬個意念阻擋她——不要去琴室!但此刻所有的意識都與她說再見,她發覺自己正推開了琴室的門。她深吸了口氣,
覺得隨時都有可能暈厥過去。天啊!一切的記憶都回來了!是的,她恢復了記憶。
她想起了雨煙,那天殺的雨煙老是橫隔在她和中逸之間,她的影子不時啃噬著自己。
「咚」的一聲,她聽見了琴音,未成曲調,只有一個音符,那像人土的悼音,蕩氣回腸,響徹了整個山莊。芷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嘔吐感一直在她體內翻攪。
蒙蒙的月光是那麼地暗淡,從雲層間飄了出來,鬼魅似的灑下一道銀光,晚風更是打得窗戶格格作響,透明的紗窗裝點著詭異的氣氛,不定的飄蕩著,芷芹已經繃緊的神經不停的被撩撥著。
她在牆壁上摸索,尋找燈的開關,一對如藍寶石的眼,發出銳利的光芒。芷芹冒著冷汗,雨腿發軟,那只波斯貓不知何時冒了出來在塗滿墨黑色彩的夜裡,它那純白的茸毛是那麼地顯眼。她開始往後縮,一只手從她身後搭了過來,輕按在她肩上,她尖叫了出來,回過身,只見一張扭曲似的瞼孔。
「不!」芷芹尖叫著:「雨煙!求求你放了我!」
她跌坐在地上?她緊按住胸口,無法置信的看著雨煙手中的那把刀,雨煙發出了笑聲?
她撥開擋住大半張臉的長發,並輕移蓮步的抱起波斯貓。
「小……小雲。」芷芹訝異的叫著。「你……你是雨煙?你……」
「我不是雨煙,我是雨靈,她的妹妹。」小雲,不!是雨靈,她正邪惡地笑著。
「你到底想怎樣?」芷芹晃著頭,虛弱地問著她。
「很簡單,我想你也知道,你為什麼不聽話把牛奶喝光呢?」
芷芹恍然大悟,她極力的支撐著:「你在牛奶裡放了什麼東西?」
「沒什麼,你真是不合作,要不然你就會死得舒服一點。」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殺我?」
「好吧!為了讓你死得瞑目些,讓我來告訴你吧!是少爺。」她得意洋洋地說。
「你……你說什麼?」
「不要不相信,梵芷芹,因為你是唯一見到康雅楓死時的目擊者,他擔心你抖出太多內幕。所以……」雨靈聳了聳肩。
「你!你騙我,在給口供時我已經說出了一切,包括康雅楓說是中逸殺她的,但是……」
「不要再但是了,警方或許會推測她想破壞你們之間的情感也說不定,你是知道的,那時康雅楓是何等的痛恨你們。」
「那……那中逸也沒有必要殺我啊! 」
「當然有!你可真笨,他愛我啊!我不能一輩子偷偷摸摸地當他的情婦,更何況你又是那麼一口咬定是他殺康雅楓的,他無法接受這種壓力,懂吧!」
「這麼說,一開始你們便串通好要殺我,包括一切的一切。」她痛心地說著。
「你知道,男人嘛!總是想腳踏兩只船,事實上,在他撞傷你之前,我們正准備結婚。」
「所以……所以他不得已娶了我,並把你安排在谷家工作,以掩人耳目。」芷芹真是痛徹心肺。
「對極了!我一直想辦法嚇走你,沒想到你竟是那麼固執,可憐喔!」
「那……我墮樓流產的事呢?」
「中逸他當然不知道,我在雞湯裹放了藥,在三樓推你一把的人也是我。原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沒想到他硬是把你接了回來住,他可能是想報復。你知道的,他以為你和浪翟航私通。男人嘛!他受不了,你也了解他的辭典裹沒有"輸"這個字。」
芷芹胃部陣陣翻擾,她沒想到會是如此含恨而死。
「梵芷芹,你認命吧!」
她的腦海裡再沒有什麼意念,只知道那把刀揮了過來,她想起父母、譚媽,最後閃入她腦海的竟是阿航。她喚了一聲「阿航」,然後她覺得血流了下來,她感覺粘粘的,沒有絲毫痛楚,除了天昏地暗的嘔吐感,只覺得有人的手指深入她的喉間,逼使她開始嘔吐,接著室內一片混亂,之後,她漸漸失去知覺。
沒有別的事情能使芷芹更痛苦,她的日子如被操縱般的無味。她的生命是獲救了,精神卻是萎靡的,她是那麼痛苦的見中逸被送入刑場,黑布蒙住他的雙眼,她親眼目擊行刑者舉起-,扣上扳機……不——
「少奶,有人在喚她。」
她睜開雙眼,冷汗濕透了她的發際,映入眼簾的是譚媽那張慈藹的臉。
「譚媽,我在哪兒?我還活著嗎?」
「唉!可憐的少奶,請別亂想,你現在是在醫院。」譚媽流著淚,心疼地撫著她的手。
「少爺呢?」她問著。
「少爺人很好,別擔心。」
人很好,哼!難道警方不知道。「譚媽,是你救了我嗎?」
「不!不是我,是少爺,是少爺救了你的。」
「他?」芷芹愣住了。「是他救了我?」
「谷夫人,讓我來解釋吧!」
芷芹認得出說話的人是命案那天到家裹來的刑警。
「情形是這樣的,事實上我們已有人潛入山莊內觀察動靜,也就是說每個人的一舉一動,我們都調查得很清楚。」
「那麼,琴室裡從頭到尾的事,你們也都看見了?」
「是的,很抱歉,我們未能及時救你,我們希望從小雲的口中知道一切的情形,沒想到她是那麼狡猾!起先,我們也以為谷先生是主謀,後來她要殺你時,我們正准備救你,沒想到谷先生突然破門而人,他很靈敏的替你擋住那把刀。」
「他受傷了?」芷芹驚呼著,自己居然冤枉他了。
「是的。不過,別擔心,他人很好。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有護理常識馬上替你催吐,那時我們感覺情形不對,最主要的是小雲她顯得很驚慌,而且要殺谷先生,我們及時阻止了她。事情大致是如此。意外的是她居然很合作,也很鎮定,她招認了一切。事實上也不容許她有辯白的余地。她承認康雅楓是她殺的,並告訴康雅楓,是中逸主使她做的。」
無可言喻的狂喜在芷芹的體內升起,在短短的時間內,她嘗到了地獄的痛苦,也嘗到了天堂的快樂。
「那……她的目的是什麼?」
「只有一個理由,她要為她姊姊復仇,她以為她姊姊是被谷先生害死的,所以她先殺康雅楓,再殺你想嫁禍於谷先生。」
「是……是這樣嗎?」中逸會害死雨煙?中逸不是很愛雨煙嗎?尤其是他的表現,難道他真的害死了發妻?不!不可能的,別亂想,哦!我不能亂想。
「夫人,事情已經過去了,盡管它帶給你很不愉快的回憶,但是你應該感到慶幸,你有一位愛你的好丈夫。」
「謝謝你!」
「不客氣,再見!夫人。」刑警走了。
這個惱人的夏日啊!不愉快的日子過去了,她要向中逸道歉,也要向他表白自己的心聲,自己是那麼愛他,一切重新開始。想到自己竟是那麼不信任他冤枉他,芷芹感到羞愧難當,她請求他的諒解,但,為什麼他都不來看她呢?
在醫院休息了三天,芷芹堅持出院並從娘家接回了小迪。藍煙山莊依舊,只是忠心的譚媽在短短的數日內已將琴室及康雅楓的房間重新裝修過,一切的家事也全依仗著她的安排。
谷顥也出院了,只是他變了,變得更沉默了,像個孤獨的老人,他總是在庭院裹望著天空發呆,教人看了心裡難過。
最讓芷芹難過的是,中逸一直未出現,他沒有回家也沒有消息,芷芹不知該向誰打聽,整天過著度日如年的日子,常常夢到中逸離她而去。
這日晚飯後,譚媽來告訴她,谷顥不吃不喝,不知該怎麼辦?譚媽的話像一顆炸彈,炸醒了芷芹。是的,自己這陣子只顧著自己,完全忘了家中其他的人,自己並未擔任起女主人的責任,這令她覺得愧疚。
「譚媽,你准備一些稀飯和小菜好嗎?」
譚媽不解的望著這位飽經折磨女主人。
「別替我擔心,我會好好照顧谷家的。」她溫柔地笑著。
「是的,少奶,我這就去准備。」譚媽欣喜的走了。
一會兒,譚媽准備好清粥小菜,將盤子交給女主人。
芷芹拿著托盤,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敲開了谷顥的門。屋裡一片漆黑,她開啟一盞小燈,谷顥的聲音響起。
「是誰?滾出去!」谷顥突然受到了打擾,語氣裹相當的不耐與憤怒。
她來到他的面前,小心的將托盤放在桌上,痛心地看著他,他竟蒼老了那麼多。
「爸爸,是我芷芹,別趕我走好嗎?來吃黠東西。」她溫和地哄著。
「是你又怎麼樣?」他開始狂笑,使芷芹毛骨悚然,也令她哀傷。「你能了解我嗎?我失去了女兒,現在連兒子也不知去向?這都是你引起的,你知道嗎?」
「爸,一切都怪我好了,中逸會回來的,只是你要堅強起來,不能讓他回來看不到你,而且,我也不想失去一個引導我、時而認真時而揶揄我的爸爸,你知道嗎?一切都會好轉的。」她失聲地將頭靠在他的膝上,哭泣起來。
「芷……芷芹。」他輕拍她的頭,顯得相當激動。
「爸爸,讓我們像以前一樣,平靜而快樂的過日子。或許我們會為某件事起爭執,但事情過後,我們又會快樂的彼此妥協。爸爸,請你接納我。」
「芷芹,許多事情應該讓你知道了。」他微微想了想,然後下定決心的說道:「對雅楓,我有份愧疚。那時候中逸的母親棄我們父子而去,她是一個水性揚花的女人,我因迷戀她的美貌而將她娶回,自生下中逸後,她就未曾盡過一點母親的責任,最後甚至拋下我們走了,這對我的打擊相當大,谷氏企業差一點也跟著完蛋,而雅楓就是我那時荒唐的成果。」
他頓了一下又接著說:「中逸自小因母親的放蕩行為,而使他蒙羞,也使他痛恨女人,我因自己的事,也很少去管他,以致他有一個孤獨又無助的童年。在我振作後,為了他將來比我更強,免於受創,我訓練他冷酷、無情,小小年紀就經常跟我上辦公室,我把他當機器般的訓練。」
芷芹半垂著眼,靜靜地聽著。
「長大後,他卻變得玩世不恭,常和我爭執,甚至打架鬧事。當時,我真的被他給氣昏頭。我教訓他,他只是露出不在意的笑,狂放不羈的看著我。直到小迪初見你時,對待你的態度,我才知道他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給他一點父愛。然而,我什麼也沒給他,包括金錢,他所有的學費全是他打工賺來的。我不給他錢,我想你應該知道的,我怕他會步上我的後塵,紙醉金迷,你懂嗎?」谷顥用著極悔恨的聲音說著。
「我懂,爸爸。」
「現在,我年紀大了,更恐懼死神與孤獨的來臨,我開始接近小迪,盡管他不是谷家的後代,但他卻有谷家的氣質,而且比中逸小時候可愛得太多了。當然,我是指他的性格。」
「爸爸!你在說什麼?」芷芹呆住了。
「芷芹,你先別訝異,你是不是一直以為中逸深愛著雨煙。」
「當然,每當我提起她,中逸都一臉的痛苦。」芷芹痛心地說。
「不,你錯了。中逸娶雨煙時,原以為她是個乖巧純潔的女孩,誰知那是因為她有一流的演技,在一次醉酒後,她讓中逸以為她懷了他的孩子,其實,她是處心積慮的要嫁給他,我們對她的家世、背景都不清楚,她自稱來自孤兒院。婚後,中逸才知道受騙了,小迪根本不是他的孩子,只是中逸好面子,不願讓人知道他的婚姻有問題,所以在人前總是一副恩愛夫妻的模檬。雨煙就利用這個弱點到處招蜂引蝶,中逸受不了母親與妻子的雙重打擊,個性就變得益發乖張,後來雨煙因為懷了野種,就偷偷服藥企圖墮胎,結果大量出血致死,這也就是為什麼當初他聽說你服藥流產,才會丟下你出國去的。」
「那雨靈又是怎麼回事呢?」芷芹急切的問。
「據雨靈對警方的供詞,我們才知道,原來她們出身貧寒家庭,雨煙因為不願兩家往來,才自稱來自孤兒院,其實私下她們姊妹經常互通消息,雨煙為了掩飾自己的行為,故意讓雨靈以為是中逸經常在外拈花惹草,使其深受痛苦,所以雨煙死了以後,雨靈以為她是受不了痛苦才服藥自殺的,因此才會化名潛入藍煙山莊而發生這一連串的不幸事件。」
芷芹恍然大悟,但還有……「爸爸,那三樓臥室的琴音又是怎麼回事呢?」
「傻孩子,你太多心了,那臥室是以前中逸母親的臥房,裹頭還有她的畫像,中逸因對他母親既有恨又有一份天生的親情,所以一直沒去改裝它。」他頓了一下又說:「至於那琴聲,其實那是老掉牙的伎倆了,雨靈大概從魔術師那學來的,據我所知,那只需一卷錄音帶及加裝一些電線即可。」
哦!中逸,為什麼不讓我分擔一些心裡的痛苦呢?芷芹痛心的想著。
「為什麼有人說,藍煙山莊是為雨煙而蓋的呢?」芷芹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噢!芷芹,你難道不知道?每個人都喜歡幻想,也喜歡附會別人的說法而加以渲染。其實藍煙山莊根本就在雨煙進谷家之前,遠在中逸還小時就落成了,這只是一個被人渲染的巧合。」
谷顥又恢復他那慣有的揶揄神色。「好了,芷芹,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芷芹窘困著地轉移話題。「爸爸,你很久沒有吃東西了,該好好的吃一頓了。」說著按鈴叫來傭人將稀飯送去溫熱。
看著谷顥一口氣吃了三碗稀飯,芷芹心裡輕松了大半。她站起來走到窗前,看看天色已將破曉,窗外下著絲絲的細雨,那樣的綿綿不絕,那就像是她的情,是的,她所有的情全系在一個人的身上——中逸,你在哪裡?
一道靈光閃過,她知道該怎麼做了,她又按鈴吩咐小泰備車,谷顥不解的望著她,她只是神秘的笑笑。「爸爸,你放心,我保證把你的兒子帶回來。」
芷芹回房好好的沖洗一番,一夜未眠,她刻意的化了妝好遮去倦態。坐在車上,她心裡反復的想著,見到中逸時應該說些什麼?
憑著記憶,她指點著小泰開車,車在山坡上爬行,窗外的景象是那麼的熟悉。沒錯!這就是中逸帶她走過的路,那棟他們共度過一夜甜蜜的小屋出現在眼前,門前停著中逸那輛跑車。她沒猜錯!她讓小泰停下車,並叫他回去, 小泰不放心的看著她。「沒關系的,小泰。」她指指中逸的車子,小泰才放心的開車走了。
芷芹進了屋內。「中逸,中逸你在嗎?」她喊道,但回答她的是滿屋寂靜。她找遍了每間房,但沒有中逸的人影,她開始感到心慌。
他到哪裡去了?車子還在,人呢?想到他自小受過那麼多的打擊與傷害,這次自己竟還指控他為凶手,他不會想不開吧!想到這裹,一股涼意爬上背脊。上帝,求你把中逸還給我,我一定要好好的補償他!芷芹心裹默禱著。
她慌亂的屋前屋後盲目的尋找,看看天空還在飄著絲絲細雨,但願自己的絲絲柔情也像那綿綿的細雨網住中逸。已過了中午,芷芹又餓又困,不覺在一棵樹下睡著了。睡夢中,似有什麼在指引著她,指引著她在一棵大樹前停下了。對了!就是這棵樹,中逸還在上面刻下他倆的名字。芷芹驀然醒了過來,天色已漸昏暗,她鼓起勇氣,照著夢中的情景一路找去,果然,她看到了那棵大樹,中逸就坐在那樹下,他看到她來,茫然的臉上閃遇一絲驚喜,但也只一-那就又回復到原來的冷漠。
「中逸……」見到他,所有在車上准備要說的話都忘了,她一下子街到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生怕他會就此消失掉似的。
「誰陪你來的?阿航是吧!」他冷漠的說。
「不,沒有阿航,只是我來接你回家。」眼淚在她的眼眶裡打轉。
「我不想回去。」
「中逸!中逸!」她沖動的勾住他的脖子。「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求求你不要丟下我,你不愛我也沒關系,你生氣可以罵我,也可以鞭……鞭打我」
中逸堵住她的唇,雙手摟緊了她,他們相擁相吻,一切的恩恩怨怨都離他們而去, 幾乎過了一個世紀之久,他放開了她。
芷芹深吸了口氣。」「我愛你,中逸,我愛你。」
「噢!芹芹。」他又把她摟緊。「你沒有騙我吧!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真的,我愛你,天地可以做證。」
「小芹芹,我愛你,瘋狂的愛你,」他低喃著。「但是那天你為什麼要叫阿航呢?你知道嗎?那幾乎使我發狂!」
「我一直以為你愛的是阿航?而且,那天雨靈要殺你時,你叫的是阿航不是我,當時我恨不得雨靈殺死我算了。」
「哦!你不知道,雅楓一直告訴的,你不愛我,臨死時又說你是凶手,當時雨靈又告訴我是你指使她來殺我的,因為你們兩人早就相愛,我卻擋著你們的路,你想
當時我是什麼感受,那簡直就是世界末日。
中逸心疼的捧起她的臉,細細的端詳。「上天真會作弄人!那晚,我去醫院看過爸爸後覺得事有蹊蹺,忽然放心不下你就趕回去,正好趕上救了你,事後才知道,其實警方早就有部署。不過,我還是很慶幸親手救了你,否則,我會懊悔一輩子的。」他又皺起眉頭,芷芹踮起腳,湊上唇,吻平了他的眉頭。
「當你呼叫阿航時,我覺得我的世界已經完了,我打算成全你們。對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恢復記憶後,一切還是那樣的混亂,我什麼也不能思考,直到今天早上,當我看到窗外的絲絲細雨,我才知道我對你的愛是那麼深,忽然的就想到了這個地方,如果你愛我,你就會在這裡的,因為我們曾在這襄共同擁有過最美也最甜蜜的日子。」
「芹芹,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你不知道,這幾天,我也一直希望你能想到這裹,能來找我。」
四片唇又緊緊的膠合在一起,兩人心裹都沒有負擔只有滿滿的愛,他們是那樣的滿足。
天色完全的暗下來了,細雨還是飄著,芷芹打了個寒顫,這提醒了中逸。
「我們回家去吧!」
坐在車上,中逸發動著引擎,忽然,他又想起了什麼:「芷芹,有件事我要說明,關於雨煙……」
芷芹靠過去,吻住了他,整個人躲進了他的懷裹。「什麼都別說,一切的情形爸爸都告訴我了,以前只怪我太傻。」
「新婚夜我殘酷的鞭打你,你能原諒我嗎?」他小心翼翼的托著她的臉,他顯得那麼白責又無助。
「那只能怪我自己任性,我也有許多不對的地方。」
「好了,從今以後,誰也不要再提從前了,芹芹,告訴我,你對我的愛有多少?」
「一切、一切我能給你的,我都奉獻給你,就像天上的絲絲細雨,綿綿不絕,層層網住你。」
「不,我不要被網住。」
芷芹呆住了。
「我對你的愛像大海,要把你的絲絲雨雨全部吞沒。」
芷芹會遇意來,然後,兩人相擁開懷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