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十字星之戀 尾聲
    恩雅反鎖在房裡,有人在敲門。  

    她鐵了心,就算是梁繼賢她也不開門,不見他。  

    「恩雅,開開門,媽咪和你講話。」  

    女人的聲音傳來,還好是雪芙,她只有拖拖拉拉去把門打開。  

    雪芙進來,一時不知該如何。她知道女兒正遭受重挫!  

    一陣無言的沉默之後,反是恩雅竟開口問她。「媽咪,你很愛馮君望?」  

    雪芙小小一番錯愕,隨即鎮定回答:「有人相知相惜,這是生命中最大的幸。」  

    「你和酷爸難道沒有相知相惜過?為什麼會變質?」  

    「在這個充滿變數的世界上,有的事情沒有真理,有些問題沒有答案,我也很茫然  ,也只是汪洋大海上飄遊的一片落葉而已,潮汐要把我帶到什麼地方,我只有隨波逐流  。」雪芙十分感傷。  

    「媽咪,你也感到空虛和孤單?」恩雅瞪大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認真地問。  

    「當然,媽咪的軟弱你看不見。」  

    「如果沒有馮君望,你也會覺得日子不知所措?」  

    「大概是吧。」  

    「你絕對不放棄他?就像酷爸絕對不放棄賈綠珊?」  

    「我們各得其所,並不是程式交換。」  

    「假若他並不是你所想像的一個好男人呢?也許他和酷爸一樣不可靠?」  

    「尋覓、守護或放棄,人生就不過這樣,但至少有機會選擇要怎麼做。」  

    雪芙說到這裹,遞出一個信封給恩雅。  

    「打開來看看。」她敦促女兒。  

    恩雅帶著疑惑將空的封套拆開,裡面一張精緻的卡片寫著:給恩雅愛你馮君望恩雅  失聲歡呼:「馮君望!」  

    她忍不住對雪芙炫耀,「看到沒有!他說他愛我,他說他愛我!」  

    雪芙笑笑,提醒她:「看清楚,他愛的是恩雅,是羅雪芙的女兒梁恩雅,而不是王  玲玲!你可懂得其中的含意?」  

    「王玲玲?梁恩雅?」  

    恩雅沉吟,這才發現不對勁。「對呀?為什麼他會要你把信交給我?為什麼他會知  道我是梁恩雅?他不是去歐洲了嗎?」  

    「上帝告訴我們的!因為-知道我們有多愛你!」  

    「愛我!愛我!你們的台詞都一樣!都是重色輕女!那種愛都是處情假意!都是次  要的!你們都在耍我!」恩雅惱羞成怒,把卡片狠狠丟到牆角去。  

    雪芙走過去,把它撿了起來,放到恩雅的書桌上。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你擁有多少愛!」  

    愛撫過女兒的頭髮之後,雪芙輕輕帶上門離去。  

    恩雅沖天炮一樣,暴跳了起來。  

    她告訴自己,一切都完了!父母離異、馮君望識破了她,她真的變成一無所有!  

    最後,她為自己找到兩個方案,第一個是離家出走,第二個是跳樓。  

    草草抓了幾件衣服塞進包包裡,她打算去投靠小晴或溫拿,或總還有其他人。  

    開了房門往樓下看,梁繼賢還坐在那裡吞雲吐霧,他誓必不會讓自己離去。  

    恩雅縮回了房間,決定執行第二個方案。  

    跳樓吧。  

    這是她經常用來威嚇別人的口號。今天她要當一個漂漂亮亮的執行者,讓所有的人  對她肅然起敬!  

    如果跳樓不死,那麼就轉回頭執行第一個方案:離家出走!  

    「讓你們去花好月圓吧!」  

    她恨恨說一聲。主意既定,她拉開紗窗、推出窗戶,探頭往下看。雖然只有兩層樓  高,還是有可能摔斷腿、斷手臂,撞破腦袋,死得很難看。  

    正躊躇著,她看見下面站著一個人,正仰臉往上看她。一張臉正對著她一身,全白  網球裝,白夾克和束腳白長褲。  

    竟然是詹子文!  

    他送自己回來,到現在還沒走,而且等著目擊自己跳樓!  

    又是一個作弄她的人!  

    可是不知為什麼,她的情緒卻在一剎之間轉悲為喜。  

    她楞在窗邊,露出一臉古怪複雜的表情,和他往上仰望的臉促狹著對望。  

    他開始擠眼睛,然後比手畫腳,意思是:你可別跳下來,會把我壓扁的,我可不想  被你壓死!  

    然後,他以地想像不到的敏捷和速度,沿著排水管爬進窗戶,跳下來在她眼前站定  。  

    「你做什麼?」她言不由衷地向他不客氣質問。  

    「看你的劇本怎麼寫?如果你想演樓台會,我就是梁山伯或羅密歐,如果你想跳樓  ,我就是超人,英雄救美!」  

    他聳聳肩笑笑,露出一口健康、整齊又漂亮的白牙。  

    「我知道,連你也想看我的好戲!你也不是好東西!」  

    她又悲從中來,把情緒發洩在他身上。  

    「我不想瞞你,我的確和他們是一夥的,我是馮君望的學生。」  

    「什麼?你是馮君望的學生?」恩雅大叫。  

    「沒錯。但是我不想說我是來拯救你,因為拯救兩個字你不能接受。我也不想說我  是來伺候你的,因為伺候兩個字我不能接受!」  

    「詹子文,你們好可惡,把我要得團團轉,還在這裡ABCD地取笑我!」  

    恩雅連連頓腳,眼淚又淌下來。  

    「別再哭了,恩雅。」  

    他把一句面紙遞給她,看著她紅腫的眼睛說:「雖然哭多了可以少上點廁所,我還  是認為已經夠了。」  

    恩雅不情不願搶過面紙,怨嗔念道:「你知道個什麼?我受愚受騙、一文不值,比  一個閒角、一個龍套都不如!」她邊說邊擤鼻涕。  

    「你可以做自己的主角,獨一無二的主角,何必要當別人的龍套?」  

    「怎麼,勸我不要跳樓也是你的任務之一嗎?你以為你是全能的,可以扮演心理醫  師和神父?」  

    「恩雅,我們是真的開心你,才要繞這麼大一圈,你這麼聰明,難道真的感覺不出  來?」  

    「算了吧,他們是重色輕女,你是拿人錢財,沒有人真正在乎我的!」  

    她望著窗外的天空,感傷地又歎息一句:「反正,我永遠是找不到我的南十字星的  !」  

    「誰說一定要南十字星?當你迷路的時候,北極星也可以為你指點方向!你看,它  就在那裡,最大最亮的那一顆!」  

    子文指給她看。  

    她在內心暗暗悸動,開始有所醒悟。  

    「看起來像是天搖地動的一個經歷,其實只是漫長人生中的一段回憶而已!當你把  眼界放遠,你就會發現天空其實非常遼闊,遼闊到可以容納所有的夢想!」  

    「算了吧,我什麼都沒有,一個人做夢有什麼意思?」恩雅嗟歎。  

    「你有很多朋友,小晴。溫拿,你的世界充滿未知而可以預期的喜樂……」  

    「那你算不算?算不算我的朋友?」她期期艾艾打斷他,問他。  

    「你說算不算?你不是打算把我開除嗎?」  

    他的笑容那麼落拓、那麼瀟灑,的確比馮君望動人多了。  

    「你真的打算去當小晴的家教?」她幽怨反問一句。  

    「看你囉,反正我是拿人錢財!」  

    「如果我現在開始K書,可不可以考上輔大?」  

    「看你囉,反正大家盡力而為!」  

    恩雅感覺心境漸寬,而且如同有數葉新芽在其中萌放,但是卻又故意皺眉自棄道:  「算了,不用DoReMi了,你看過我所有糗掛的事,你會笑死!」  

    「我也有更糗的事,你要不要聽聽其中一項?」子文神秘兮兮問她。  

    「你說。」她散作興趣不大的樣子。  

    「我暗戀過一隻母鴨,後來有人告訴我它是公的!」文悄悄的告訴她。  

    恩雅終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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