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朵玫瑰 第九章
    一路上以抓犯人、查重大刑案的速度趕到了方芝芝家,鄧中威看看表,近一個小時  的車程竟花不到半小時,這對生活在台北市區的人而言簡直是不可思議,但他終究辦到  了,只因為他一心想見到嘉菲。  

    方芝芝開門一見是他,一言不發的轉身上樓,不一會兒,徐嘉菲大方的出來見他。  兩人就近走到附近一座社區公園,徐嘉菲臉上的表情是平靜的,顯然在經過種種事件之  後,她已經不是那個不經世事、滿腦子天真想法的小女生。  

    「你找我有事?」她客氣地問他。  

    「你……好像有一陣子沒回去了。」一時之間不知道和她說什麼好,他只好隨意扯  些日常瑣事。  

    「我回去過,只是你太忙不在家。我知道你訂婚的日子近了,在忙訂婚的事情吧。  」她沒有張牙舞爪地和他算帳,反而淡淡地對他笑著。  

    「嘉菲……」  

    「有沒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不要這樣……」  

    「我說錯了?」她馬上改口,「或許你根本不需要我幫忙,也或許你根本不想見到  我。」  

    「不要折磨我,嘉菲……」  

    「折磨你?」她還是慢條斯理的語調,「我哪有折磨你的本事,你不要高估我,我  不要被你折磨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嘉菲,你一向不是刻薄的人,說話不要酸溜溜的好嗎?」  

    「你一向也不是冷酷的人,這次為什麼對我這麼狠心?」她學他的語氣質問他。  

    「我是為了大家好。」  

    「哪一個「大家」?」在徐嘉菲的臉上看不到憤怒,但是她內心正有一股怒火熊熊  燃燒著。「是你、是我、是二哥,還是那個女老師?鄧中威,你到底是在為誰好?真的  有哪個人因為你的決定而受惠嗎?」  

    被嘉菲這麼一說,鄧中威啞口無言。  

    嘉菲的話好像沒有錯,他不快樂、嘉菲不快樂,連中平也一副憂鬱、不想搭理人的  樣子,至於陳虹,她應該是快樂的,但是她也沒有,甚至和他攤了牌……總之,沒有一  個人快樂,連他媽媽也成天哀聲歎氣的。  

    徐嘉菲沒聽到他的回答,所以自顧自地往下說:「我寫信給我爸爸了。」  

    「你寫了……」  

    「他現在生意做得不錯,很想接我過去。」  

    「但他已經有新家庭……」鄧中威並不鼓勵。  

    「爸爸總是爸爸。」她看鄧中威一眼,希望他能留她下來。  

    「其實父女團圓……」鄧中威忍著胸口那股莫名的刺痛,依舊顧全大局地說:「嘉  菲,如果你爸爸真想彌補他對你的虧欠,或許你該去美國。」  

    「這樣你才能「眼不見為淨」!」  

    「求你……」他這個一向不輕易求人的鐵漢,這回真的被打敗了。  

    「我爸已經開始為我辦手續,連學校都替我申請好了,還幫我找了一個家教,說要  幫我補習英文,使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克服語言方面的問題,我還開玩笑要他找一個帥  一點、風趣一點的男生。」徐嘉菲若無其事地說。  

    「像中平這樣的男生。」鄧中威加了一句。  

    「鄧中威,不要再把我和鄧中平扯在一起,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哪怕你今天要  和陳虹結婚,也不能把我逼到二哥的懷抱。」她快失去耐性了。  

    「他很痛苦,嘉菲,如果你……」  

    「如果我勉強和他在一起,他會更痛苦。」  

    「和他在一起,比你千里迢迢到美國去來得好。」  

    「我寧可到美國。」  

    如果嘉菲決定到美國去,那就枉費他的一番苦心了。他放棄自己的幸-,為的就是  成全嘉菲和中平,如果嘉非不領這份情,那他真是白白犧牲了,而陳虹得到的也是一個  並不愛她的男人。  

    「嘉菲……」他想叫她不要走,想叫她再仔細地考慮一下,但他實在沒有立場。他  憑什麼叫她不要去?憑哪一點理由留下她呢?  

    「如果沒有辦法喝到你的喜酒,我也會遙寄我的祝-給你,祝你和那個女老師百年  好合,白頭偕老。」  

    「這是諷刺嗎?」  

    「你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  

    鄧中威知道嘉菲有令他心碎的力量,也知道她有擊倒他、毀滅他的能力,而他居然  任她為所欲為,沒有一點保護自己的措施。  

    在忍無可忍的情緒下,他把嘉菲拉進自己的懷抱,將她的雙手反剪在後,一個微傾  的姿勢,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吻了嘉菲,釋放了他所有的熱情、心聲、愛戀和感覺,對  這個十年前走進他們家、走進他生命的女孩,他有無盡的依戀。  

    徐嘉菲的手雖然不自由,但是她的心和精神是自由的,她盡情地擁抱他,盡情地狂  吻他,好像這是他們最後一次接吻,過了今天,他們就沒有未來,只能在這一刻擁有彼  此……良久,鄧中威鬆開了她。「我……嘉菲,我不是有意……」  

    「如果你敢跟我說對不起,我會……」  

    「我不該吻你。」他自責。  

    「那你下地獄好了!」  

    「如果我能下去,早就下去了。」他的表情愁苦。「我寧可一個人下地獄受苦,也  不願意看到這麼多人一起受罪。」  

    「你真善良啊。」徐嘉菲聽了他的話之後,生氣地抹著自己的唇,好像後悔被他吻  了。  

    「嘉菲,回家好嗎?」鄧中威脫口而出。  

    「哪個家?」她自憐地一笑。「我的家在哪裡?鄧中威,你要我回哪一個家?」  

    「回鄧家。」  

    「然後看著你和那個女老師從此過著快樂幸-的生活?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想我  沒有那麼好的修養。」她皮笑肉不笑地說。  

    「何苦呢?嘉菲……」  

    「我要回去了。」她怕再講下去會抓狂、崩潰。「什麼時候你想通了,再來找我,  不過你的動作要快,因為我不會等你一輩子,該走的時候我就會走,你不要後悔莫及。  」  

    「嘉菲……」  

    徐嘉菲掉頭就走,臉上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不想喝醉的鄧中平,終究還是無法避免的醉了,在他被攙扶著走進一個房間後,稍  稍清醒了些,看著扶他進來的女孩,覺得既陌生又熟悉,好像很遙遠,又好像近在眼前  。  

    「方芝芝……」  

    「你吐了。」  

    「我……」  

    「你醉了,吐了一身,我想帶你到飯店來清洗乾淨。」方芝芝絕沒有邪惡的念頭,  她只是不想讓鄧中平狼狽、骯髒、一身怪味地回家,她不要讓鄧媽媽傷心、難過。  

    「你……」鄧中平還沒有醉到忘了方芝芝喜歡他,所以仗著酒意,他露出一抹有些  邪惡的笑容。「你居然敢把我帶到飯店裡。」  

    「我沒有其他意思,你不要誤會……」方芝芝有些被嚇到了。「我只是希望你洗個  澡,換件乾淨衣服。」  

    「洗澡?!」  

    「在你洗澡的時候,我可以把你的衣服交給飯店的清洗部,他們應該能很快處理好  。」  

    「方芝芝,你真是一個細心的女孩。」他哈哈大笑。  

    「我不希望你以現在這樣子回家。」  

    鄧中平低頭看看自己,他現在的樣子的確是見不了人,渾身的酒臭,加上嘔吐後的  穢物,像是剛從臭水溝裡爬出來似的,也多虧方芝芝想得出把他弄到飯店裡,否則他媽  媽見到他這樣子,鐵定會嘮叨不停。  

    「方芝芝,我想我該謝謝你。」  

    「我……」她不太好意思,明明已經跟他說過不會再煩他,但她就是忍不住,就是  克制不了自己,感情的事不可能說放就放、說忘就忘。  

    「你又跟-伊耍俊彼問。  

    「是的。」地無法否認。  

    「這麼晚了,你實在不該……」鄧中平擔心她的安危,她是個漂亮的女孩,而  PUB裡什麼樣的人都有,一個不小心,可能連怎麼被強姦的都不知道,她不該跟-的  ,不能再有這樣的舉動。「方芝芝……」  

    「你先去洗澡好嗎?真的不好聞。」知道他想對她說教,她催促他。  

    「你要留下來?」  

    「難道你要把我趕出去?」  

    「你不怕……」他打了個酒嗝。  

    「如果怕我就不會送你到這個地方來。鄧中平,我知道你有點醉,但還沒有醉到不  省人事或是會酒後亂性的地步,如果我都信得過你了,你為什麼不相信自己,又為什麼  要嚇我?」她老神在在地看著他。  

    方芝芝沒有說錯,他是醉了,但還沒有醉到什麼事都不知道、理性蕩然無存的地步  。  

    「你進去脫了衣服,再把衣服放在門邊,我會交給飯店的服務人員的。」她趕他進  浴室。  

    除了照她的話做,他好像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當鄧中平在浴室裡洗澡時,方芝芝就把髒衣服交給服務生,然後坐在床上看電視。  和鄧中平獨處一室的感覺很奇妙,又好像很自然,似乎他們就是應該在一起。但方芝芝  沒敢忘記一件事,那就是鄧中平心中愛的人是嘉菲。  

    差不多十分鐘光景,鄧中平就出來了,他的腰部圍著大浴巾,頭髮還滴著水,但是  在洗過頭、洗過澡之後,他看起來神清氣爽,而只圍了條浴巾的男性身軀,看起來陽剛  味十足,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塊贅肉。  

    方芝芝的心失速地狂跳著,她不敢看他,只專心地看電視。她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  ,現在剩下的全是他自己的事。  

    「衣服什麼時候可以送回來?」他在她的身邊坐下,邊說邊擦濕發。  

    「飯店人員說……要一個小時。」方芝芝正襟危坐。  

    「這麼久。」  

    「要不要我催催他們?」方芝芝站起身。  

    「不用了。」鄧中平並不是很在意。「只是你一個女孩子,待會萬一碰到警方臨檢  ……」  

    「你說什麼?!」方芝芝著實一呆。  

    「不過,我們應該不會那麼倒楣。」他一笑。  

    「萬一……」她開始坐立難安。  

    鄧中乎以嘲弄的口吻,不太正經地說:「不然我們可以說我們是夫妻,只不過忘了  帶身份證。」  

    「鄧中平,你居然還有心情說風涼話!」她急得跳腳,好像警察馬上就要來臨檢似  的。  

    「沒做虧心事,你怕什麼嘛!」  

    「你真……」方芝芝瞪著他,竟不知該從何罵起。是她自找的,不是嗎?  

    「不會有事的,芝芝,我不該嚇你。」他拉她過來坐下。  

    「你渾球!」  

    「這個渾球謝謝你。」看著她,他由衷地說。  

    氣氛瞬間轉變了,本來活潑、打情罵俏的氣氛突然變得異常凝重。鄧中平看方芝芝  的眼光世不再是好玩、單純的,他的眼神中有慾望、激情和狂野。  

    「你……」方芝芝感受到了。  

    「拒絕我,方芝芝。」  

    「我……」她的內心天人交戰著,她雖愛鄧中平,但她不想拿自己的身體當賭注,  共賭這場毫無勝算的「情」局。可是她的心要他、她的身體要他,不管她和他會不會有  結果,她希望將第一次獻給他。  

    「你可以馬上走。」鄧中平不想勉強她,更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麼做,只能把理智  的判斷交給她。  

    「你真的希望我走?」她咬著唇問。他真的是這個意思嗎?還是……「方芝芝……  」  

    「你沒有叫錯。」她欣慰、感動得幾乎濡濕眼眶。  

    「我……」  

    「告訴我,我並不是嘉菲的替代品。」就算要失去自己寶貴的貞操,她也要給得甘  願、給得值得。  

    「你不是。」這一句話,鄧中乎可沒有昧著良心說,嘉菲是嘉菲,方芝芝是方芝芝  ,他從沒有把這兩個女孩混在一起。  

    「那你還等什麼?!」儘管她可能會在事後後悔,儘管她可能會恨自己、恨鄧中平  ,但至少她可以擁有這一刻的激情,可以假裝鄧中平是愛她的,可以暫時陶醉在迷人的  夢境裡。  

    「芝芝……」鄧中平的聲音喑蕁  

    「我已經準備好了。」  

    被況珍妮掃地出門的李承志並沒有對她死心,相反的,他立誓要嬴得她的心,他要  和她生兒育女,和她一起走過每一天、每一年,一起變老。  

    帶了一大堆嬰兒用品和嬰兒衣服,他再度造訪她的辦公室,他已經放棄送她花的念  頭。  

    有到李承志帶來的東西,況珍妮差點昏過去,不知他是發了什麼瘋?!  

    「你要不要看看?」他一臉熱情,好像他們之間沒有距離、沒有爭吵、沒有隔閡,  也沒有冷戰似的。「有奶瓶、奶嘴、尿布、小嬰兒的衣服,有圍兜、襪子、手套、帽子  ……」  

    「住口!」她大叫。  

    「我說太快了?」  

    「李承志,你一定是瘋了!」她毫不客氣地說:「你這種人已經不適合當警察,我  應該建議你的上司讓你停職。」  

    「你是從哪點看出我瘋了?」他笑著問她。  

    「你如果正常,就不會去買這些東西。」她譏諷的說。  

    「我是買給小孩,又不是買給我自己。」  

    「你沒有小孩。」  

    「但我很快就會有,說不定已經有了。」他看著她的腹部,充滿了期待。  

    「我沒有懷孕。」她澆了他一大盆冷水。  

    「真的沒有懷孕?」他很失望。  

    「李承志,很抱歉不能如你的願,不過這也是可以預知的,如果老天讓我因強暴而  受孕,那不是人沒天理了嗎?連上天都會看不過去的。」她說話可以不這麼惡毒的,但  她管不住自己的舌頭。  

    「那不是強暴!」他已經不知說了幾遍,還是沒用。  

    「如果你現在還要爭論這個問題,我馬上請警衛來把你「請」出去。事實上我應該  馬上攆你走的,我們之間根本無話可說。」  

    「問題出在你身上。」  

    「如果不是你……」  

    「珍妮,我不是聖人,只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男人,想要你,想和你上床,想用我  所知道的每一個姿勢和你做愛,是因為我愛上你了啊!我現在不只是想照顧你,我還愛  上了你。」他對她挖心掏肺,直言不諱。  

    況珍妮的心底有一絲的感動和悸動,但她不敢愛他,不敢再愛一個警察。  

    「珍妮,你不是木頭,你的血也是紅色的,你一定有感情,為什麼不表達出來呢?  」  

    「我表達得還不清楚嗎?」她好笑地啾著他。  

    「是還不清楚。」  

    「是你自己不肯面對事實。」  

    「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他就是不信。  

    況珍妮對他當然有感情,她心底早已承認那不是「強暴」,她知道他愛她,也明白  他對她好的那顆心,但是李承國的殉職給了她心理很大的負面影響,她不想再承受一次  ,也不想再經歷一次。  

    「李承志,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一個深愛你的女人,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  

    「我就不信你是鐵石心腸的女人。」  

    「沒有用的,如果我能愛上你,早就愛你了。」  

    「你為什麼「不能」愛我?」  

    「你自己慢慢去想吧。」她拿起一份卷宗,準備離開辦公室。「待會兒我有一個重  要的會議要開,沒有辦法陪你閒聊。」  

    李承志沒打算讓她這麼輕易脫身。「珍妮,你到底在怕什麼?」  

    「我什麼都不怕。」她當然不會讓他知道她心底深處的恐懼和懦弱、無助。  

    「你是怕我會跟我哥一樣?」他猜測。  

    「李承志……」  

    「你怕我也因公殉職?」看況珍妮的表情,李承志知道自己沒猜錯。「珍妮,生死  有命,富貴在天,我承認警察這一行有極大的風險,但不是每一個警察都會因公殉職。  」  

    「不要再說了!」她又恨又怕地看著他。  

    「不當警察的人也可能會意外死亡,像是車禍、溺水、天災、人禍,什麼事都可能  發生,你不能因噎廢食。我熱愛警察這份工作,絕不放棄它,珍妮,我希望你能諒解。  」  

    「那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況珍妮的眼眸透著傷心。「我承認我脆弱、不堪  一擊,行嗎?你能放過我嗎?還我平靜好不好?」  

    「珍妮,如果你肯踉我一起努力,我們可以克服那一層心理障礙……」  

    「我不想!」  

    「你難道想孤單、寂寞的過一生,讓無謂的恐懼把你擊倒,永遠活在沒有人愛、沒  有人關心、沒有人在乎的日子裡?這就是你想要、你所追求的嗎?」他厲聲質問她。  

    「不要管我!」  

    「我是可以不管你,但是你管得了自己嗎?你能照顧好自己嗎?」他真想狠狠地搖  晃她,看能不能把她搖醒,她就是太自我、太好勝、太大女人主義,才會這麼冥頑不靈  。  

    「不要高估你自己,也不要小看別人,沒有誰失去了誰就會活不下去。」她好強地  辯道。  

    「我哥剛死時,你不是一副快要活不下去的樣於嗎?」他喚醒她的記憶。  

    「李承志……」她真想給他一個耳光。  

    「珍妮,走出你封閉、悲觀的自我吧!」  

    「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你。」她下逐客令。  

    「很遺憾的,我不能如你的願。」他仍未死心。  

    「滾出去!」  

    陳虹見過徐嘉非,但是她們並沒有真正地交談過,而當她準備和鄧中威訂婚時,徐  嘉菲已不住在鄧家,這更加深了陳虹心中的疑慮,也使她深信徐嘉菲就是讓鄧中威失常  、失控的主要原因。  

    在校門口等到徐嘉非後,陳虹邀她去喝杯咖啡,而徐嘉菲也大方地點了頭,好像她  早就等著陳虹來約似的。  

    看到徐嘉菲鎮定、坦然無所畏懼的眼神,陳虹的心不禁往下墜,她已經輸了嗎?已  經不戰而敗了嗎?  

    「我……該怎麼稱呼你?嘉菲,還是徐小姐?」陳虹詢問。  

    「陳姊,」徐嘉菲很有分寸地喚她,「你叫我嘉菲好了,鄧家人都是這麼叫我的,  而你……馬上就要成為鄧家人了。」  

    「我不敢肯定。」陳虹坦言。  

    「訂婚的日子不是已經挑好了嗎?」  

    「但是有一個人的心還沒有準備好。」  

    「希望不是你。鄧中威是個好男人,嫁給他不會錯的。」徐嘉菲淡淡的說。  

    「看來你很瞭解你哥哥。」  

    「陳姊,我必須更正一件事,鄧中威不是我哥哥,我們只是曾有親如兄妹般的感情  。」  

    徐嘉菲不知道陳虹那麼說是何用意,她一字一句的解釋。  

    「曾有?那你們現在是……」抓到了徐嘉菲話裡的隱喻,,陳虹急切地追問。  

    「陳姊,你到底想問什麼?」  

    「我想知道鄧中威是不是真的想和我結婚。」  

    「很抱歉,這點我無法替他回答,你必須自己去問他。」徐嘉菲顯出一副愛莫能助  的表情。  

    「我問過,但他無法給我一個確切的回答。」  

    「我也不能。」  

    陳虹不希望這一次又無功而返,她已經受夠了,鄧中威對他突然離開禮服店的事並  沒有一個很完整的交代,只說突然有急事,非走不可。  

    是什麼急事?什麼事讓他突然非走不可?她一定要弄清楚才甘心。  

    「嘉菲,我知-我的某些問話可能顯得突兀、不尋常,但是……」陳虹自嘲地一笑  。  

    「但是怎樣?」  

    「但是我不希望婚禮當天是我一個人站在聖壇前,而新郎缺席。嘉菲,我不希望這  樣的結果出現在我身上,所以我如果問了什麼你不愛聽的話,希望你不要見怪。」陳虹  冷靜地祈求道。  

    對陳虹的敵意消失了,徐嘉菲終於意識到陳虹也不過是一個想要人愛、想追求幸-  、想抓住幸-的平凡女人,她不能因為陳虹愛鄧中威就對陳虹充滿敵意,這不是陳虹的  錯,追求自己所愛並沒有錯。  

    「陳姊,你想問什麼就問吧。」徐嘉菲的態度軟化了。  

    「謝謝你。」  

    「只怕答案會令你難過。」  

    「嘉菲,我寧願面對事實,也不願做駝鳥。」陳虹表現出成熟女性該有的態度。  

    「那很好。」  

    「你……」陳虹沉吟了一下,歎了口氣。「你和鄧中威到底是怎樣的關係?」  

    「曾經是「兄妹」的關係,但是現在……「關係不明」。」徐嘉菲據實以告。  

    「什麼叫「關係不明」?」  

    「就是我無法向你解釋的關係。」徐嘉菲抿了抿唇。「陳姊,我愛鄧中威。」  

    「你愛他……」  

    「這已經不是秘密了,鄧家的人都知道。本來事情還不會這麼膠著難解,偏偏鄧中  平也不把我當妹妹,他愛上了我,所以……這是一道很復-的「多角習題」。」  

    「那鄧中威呢?他對你……」陳虹追問。她發現自己因知道真相而稍稍釋懷,儘管  難過,也比被蒙在鼓裡,當個無知、愚蠢、令人同情的人好。  

    「我無法替他回答。」  

    「難怪他一點都不積極,沒有要當新郎的喜悅,原來他根本就不愛我,也不想跟我  結婚。」  

    「陳姊……」  

    「我終於證明了,」陳虹勇敢地一笑,「我終於證明自己並不是多心。」  

    「陳姊,鄧中威絕不是有意要傷你,他……」  

    「我知道他不是有意要傷我,他是為了顧全大局,想「犧牲自己,成全兄弟」,但  他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陳虹強忍心中受騙、被傷害的感覺,繼續說道:「  我是愛他的,至少我是真心想和他牽手一生,白頭到老。」  

    「現在還是可以。」徐嘉菲知道真愛絕不是佔有,如果鄧中威和陳虹結了婚,她會  祝福他們。  

    「在我知道這其中的……」  

    「你不能放棄,說不定……」  

    徐嘉菲不敢隨便做建議,萬一陳虹只是空等一場,那她豈不是罪過?而且陳虹的問  題應該由鄧中威自己解決,她無權替他說任何話或做任何事,於是她對陳虹做了個聳肩  的動作。  

    「嘉菲,我會好好考慮,想想自己該怎麼做。」陳虹感激地看著她。  

    「不管你作出什麼樣的決定,我相信那都是正確的。」徐嘉菲相信陳虹,她發現陳  虹不是膚淺、自私、短視的女人。  

    「那你呢?你現在已經不住在鄧家,那以後……」  

    「我可能會去美國。」  

    「美國?」  

    「我爸媽都在美國,我想總有我容身之處。」  

    鄧中威、李承志這兩個一向小心、謹慎的人,畢竟還是敵不過歹徒強大的火力,警  用手槍根本無法和烏茲衝鋒鎗相比較,所以當他們化身軍火商去查一樁軍火走私案而被  識破時,馬上就嘗到了子彈的滋味。  

    要不是支援來得及時,他們這組的隊長發現情況不對,立刻撤退,他倆恐怕早已命  喪當場。雖然沒有送命,但是大量失血也使得他們的情況非常危急,在送到醫院後,醫  生也不敢做任何的保證。  

    接到消息的鄧家和李家家屬徹夜守在手術室外,每個人的表情都非常凝重、沉痛。  

    在二兒子鄧中平的扶持、安慰下,顏秀卿才沒有崩潰,她的一顆心這會全懸在大兒  子的身上,只求中威能平安無事。  

    「媽,是不是該通知嘉菲?」在哥哥動手術的這段期間,鄧中平想了很多,不只是  想哥哥、想嘉菲,還想方芝芝,哥哥的出事令他頓悟了很多,許多事在瞬間都豁然開朗  ,不再有困惑。  

    「我……」顏秀卿早已沒了主張。「我不想讓嘉菲擔心,因為中威還沒有脫離險境  。但是萬一中威……他一定會想見嘉菲最後一面的。」說著,她痛哭失聲,無法再掩飾  悲傷、憂慮的情緒。  

    「哥不會有事的。」  

    「但是醫生說……」  

    「吉人天相,我相信哥只是在鬼門關前虛晃一遭,他還是會回來的。」鄧中平安慰  母親。  

    「真的?」  

    「哥不像是短命的人,你不是也幫哥算過命嗎?算命仙說他可以活到八十好幾。再  說醫生答應我們會全力搶救傷者,哥絕對不會有事的。」鄧中平露出笑容。  

    顏秀卿破涕為笑,「對,你哥一定會沒有事的。」  

    「我去通知嘉菲。如果不讓她知道,我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們。」  

    「你和嘉菲……」  

    「媽,我已經想通了。」鄧中平露出一個真正釋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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