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遠航自然是抱著新娘回房共度良宵囉,而兩兄弟自然是找他們的寶貝妹妹去吃消夜囉!
平之站在門外,輕敲祖兒的房門,但卻沒有人來應門。平之與浩然彼此覺得很納悶。
浩然輕輕推了推房門,房門未鎖。難道這丫頭還沒回來?他倆推開房門而入,房內相當整齊,她果真還未回來。
平之自然的去問尚未睡覺的管家,老管家一臉疑惑的答:「小姐沒回來啊!」
平之與浩然趕忙撥祖兒的行動電話,但始終是收不到訊號,他們將電話掛上。
「這丫頭是玩到哪兒去了?」平之有些不悅。
「或許明天就回來了,她可能還需要些時候來平撫自己的情緒吧!」浩然的假設也不是不無可能。
祖兒總是有自己的行事主張,儘管有些一時候她有些我行我素,但至少她懂得分寸。
平之看著浩然:「別對爸爸說她沒回來,免得他擔心!」
「我知道。」浩然回答。
「那現在呢?」浩然問平之。
「消夜還是得吃啊!我都快餓扁了!」平之摸摸他的肚子。
「好!我們兄弟兩人去大吃一頓!」
浩然將手搭在平之的肩上!
兩人開心的出門去了,雖然他們也是同父異母,但他們倆的感情始融洽,而且他們更加的愛護他們唯一的妹妹——祖兒。
當然,他們希望祖兒心中的陰霾能從她的心中早日散去——
陽光一點一點的從雲端中散出來,慢慢擴散至整個天幕,從窗簾外緩緩的透了進來。
整夜未眠的范仲雅神情顯得憔悴,他那弧度優美的下巴上已露出一點一點的胡碴,散落在那兒不整齊的排列著,像是農夫偷懶之後插的秧苗。
從昨晚他就維持著像現在這般的姿勢。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微屈著身,雙手緊握著祖兒纖細的手,整個晚上他都維持著這個姿勢。
而現在天已漸亮,陽光都從雲端裡露了臉,他這才輕輕放開祖兒的手,然後將它放進被子中,他看看手錶,六點了,是他與司機約定來接他的時間了。
他站起身,整個身軀顯得僵硬,連雙腿都有些麻痺的感覺,他微微的伸伸懶腰,眼中是不捨的情緒。
特別看護依約在六點進入了病房,向病房中的仲雅微微欠身道早安。
仲雅走到窗邊,把窗簾拉開,讓陽光照進室內,祖兒像朵向日葵,他希望她趕緊甦醒過來。
仲雅轉身向看護說:「那麼今天就麻煩你了!」說完他拿出一張名片交給看護說:「如果她醒過來請你打電話通知我!」
仲雅相當有禮的向她說,那看護接過仲雅的名片,立刻看了一眼,赫然地就被那名片上的頭銜給嚇了一跳。
仲雅將西裝外套穿上,帶著憔悴與疲憊的神情離去,而那特別看護握著仲雅交給她的名片默默念著:
范氏集團總裁 范仲雅!
他就是那個年輕的小開?難怪看他那麼眼熟呢!
仲雅邁著頹然的步伐走出醫院,他那豪華的座車早已在那恭候著他。
他坐進車內對司機交代,「回家去!」
他必須回家洗涸澡仲掉一身疲憊,畢竟公司裡還有一堆事情在等著他呢!
在浴室中,裸身的范仲雅站在蓮蓬頭下,任水淅瀝嘩啦的沖濺在身上,熱水的蒸氣滿室氤氳,他閉著眼,讓熱水沖去他整身的疲憊,但是——僅管如此,他還是思念著正躺在病床上的祖兒。
她那纖細的身軀,真能禁得起病魔的折磨嗎?
想到這兄,他不禁又有些擔心!
但他現在必須趕到公司去,他關上水龍頭,他必須趕緊忙完手邊的事情才能趕緊去陪祖兒。
他走出浴室,進入穿衣間,開始著裝,他對服裝的要求是嚴格的,即使今天不必開會,他依舊對自己的服裝挑剔。
換上淺灰色的西裝,他拿起黑色大衣,走出房間,管家在樓梯間等待著他。
「少爺,早點準備好了,您可以用餐了。」
「不了!我沒什麼胃口!」
「您昨晚一夜沒睡,今天不吃點束西補充體力怎麼行呢?」管家對他關懷備至。
仲雅只好聽話跟著管家走進餐廳,隨便吃著早餐,管家忍不住的問:「少爺,昨晚您在醫院陪的是——」
「一個朋友!」他簡單的回答。
「哦!」管家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老爺、夫人昨晚又打電話來了。」
「說什麼?」
「大後天他們會回台灣來!」
「怎麼突然想回來?我爸媽有沒有說是為了什麼事?」仲雅有個不安的預感。
「老爺說——是為了您的婚事!」
「婚事?」仲雅放下筷子停止進食,臉色頓時凝重起來,他站起身來丟下一句:「我去公司了!」
這個時候的范仲雅腦子裡是一片混亂,為什麼一堆事全湊在這個時候來呢?
他坐進黑色的大轎車裡,無奈的吩咐司機:「去公司吧!」
林平之一大早就到祖兒的房間,看看她回來了沒有,他已經決定,如果祖兒回來非得唸唸她,怎麼可以這麼任性呢!
但是當他打開祖兒的房門,竟然沒見到祖兒,他站在門邊立刻發起愣來,這丫頭再怎麼貪玩,也鮮少有徹夜未歸的紀錄,這下子該怎麼辦?
他關上祖兒的房門,立刻奔向浩然的房間。
「浩然,醒一醒啦!」
浩然睜開自己睡眼惺忪的雙眼,「幹嘛啦?」不耐的問他。
「祖兒沒回來!」
「什麼?!」聽到這句話浩然整個人都醒了過來,這下子好了,待會兒怎麼和老爸交代?
林遠航今天一早就要帶著嬌妻到歐洲去度蜜月,若是讓他知道女兒不見了不就完蛋了?
「怎麼辦?」浩然問平之。
「我還想問你怎麼辦?」平之答。
「千萬不能讓老爸知道,祖兒我們來找,可是一定要讓老爸安心的去度蜜月!」浩然答。
「祖兒這個小鬼靈精應該是躲到哪個朋友家去了。」說實在的,他們一向對祖兒倒挺放心的。
「你待會兒可得配合好一點,別露出破綻!」浩然交代平之,沒辦法,只好演段雙簧了!
早餐時,林遠航已交代傭人把他和雨亭的行李全放在車裡,今天他就要帶著新婚妻子度蜜月去了,所以心情格外開心。
雨亭嬌羞的神情真是幸福洋溢,早餐桌前,林家全員到齊,唯獨少了一個祖兒,雨亭的表情不禁尷尬了起來。
「祖兒呢?」遠航板起了臉質問著兩個兒子。
「爸!她一早就出門了,說什麼和同學的好了要去阿姆坪露營,背著大背包興奮得不得了!」浩然從容的回答。
「是啊!她還叫我跟您說,一路順風,別忘了替她帶禮物呢!」平之接著說。
「她是貪玩了些,你們兩個聽好,我不在家時要好好照顧妹妹,知道嗎?」遠航很寶貝這唯一的女兒,因此格外掛心。
浩然與平之用力的點頭,但此時此刻兩人的心情是一致的:祖兒這丫頭到底跑哪兒去了?
范仲雅坐在會議室中聽著各部門的經理作報告,他的表情凝重,底下的人莫不跟著戰戰兢兢,完全不清楚是不是有人要遭殃了。
其實,范仲雅根本無心聽這些簡報,他的心情一片混亂,祖兒的安危已經夠教他掛心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爸媽又要回台灣,八成又是來逼婚的,真是一團混亂。
簡報作到一半,范仲雅突然舉起手叫停,所有的人都傻了眼望著他,他從來沒有過這種例子。
范仲雅轉頭對他的親信何守銘說:「你繼續主持會議,把重點做成書面報告交給我!」
說完就站起身來離開會議室,范氏企業集團的總裁沉鬱的表情讓所有在場的人都起了莫名的臆測——
離開會議室之後,仲雅直奔自己的辦公室,走到門口便問秘書:「,有沒有我的電話?」
「沒有,范先生!」
仲雅有些失望的推門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沒有電話就表示祖兒還沒有醒來,他的心情更為陰鬱了——
偌大的辦公室裡,黑白色系相互輝映,仲雅一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消耗在這間辦公室內,他的椅子、辦公桌全是黑色的大理石,連整面的書櫃全是黑色漆木,黑色的百葉窗!
但會客的沙發卻是白的,地毯、桌子一色的白,極端的對比,讓人對范仲雅更起了無限的臆測,他是個相當神秘的人。
范仲雅坐在自己的皮椅中點燃一根煙深深的思考,他知道一件事,就是他對祖兒的感情比他原先想像的還要來得深刻,這一點也讓他自己感到意外。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拾起眼看是哪個不速之客,其實不用看也知道,敢這樣進出他辦公室的,除了何守銘還有誰?
何守銘是他高中時的死黨,而後一直跟著他成為他的左右手,在公事上他是他的部屬,但私底下,他們從未分過高低,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你是怎麼一回事?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失常?」守銘站在他面前,將書面報告放在他桌前問他。
「心情不太好!」仲雅簡單的回答。
「心情不好?這是什麼答案?你以前也沒有因為心情不好而連會都不開了!」守銘追根究柢的問。
范仲雅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何守銘的問題,突然桌前的電話響了,仲雅立刻接起來,的聲音從話筒那端傳來。
「范先生,有醫院打來的電話。」還沒說完,仲雅立刻說:「接過來!」
「喂!我是范仲雅!」
「范先生,我是看護,那個——林小姐醒過來了,可是——」
「可是什麼?」仲雅焦急的問。
「電話裡也說不清楚怎麼一回事,你還是自己過來和醫生談談吧!」看護這麼一說,仲雅更是焦急。「我立刻過去!」
匆忙之下,仲雅掛了電話拎起大衣準備出門,守銘見狀便問:「怎麼回事?」
「跟我走!」仲雅對守銘說。
「去哪兒?」
「醫院!」
「怎麼了?」
「去了再說!」
守銘只好一頭霧水的跟在仲雅身後,踏著急切的步伐離開范氏企業前往醫院,只有如此,他才有答案知道為什麼仲雅會有如此失常的表現!
頭等病房中,林祖兒睜開她那晶瑩剔透的大眼睛,看著這間病房,看著自己身上穿著病人穿的衣服,覺得莫名其妙,她怎麼會躺在病床上?
醫生、護士圍在她身邊,頻頻詢問她是否有哪裡不舒服,祖兒只是猛搖頭,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兒?之前的記憶怎麼會是一片空白呢?
「小姐,你覺得怎麼樣?」醫生再問她。
祖兒疑惑的抬起頭看著醫生,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在自己的記憶底層搜索著回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腦中一片空白,她有些懊惱。
就在這時范仲雅像陣風般進入病房,立刻站在病房邊握住祖兒的手,殷切關心的問她:「祖兒,怎麼樣,你還好嗎?」
祖兒睜著大眼睛望著眼前這個相當英俊的男子,心底又是納悶,他是誰?自己又是誰?她竟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
何守銘今天算是開了眼界,向來對女人冷漠的范仲雅,竟然對這個小女孩噓寒問暖,看來今天讓他心不在馬的原因也是這個小女孩吧!
祖兒一臉的陌生,半天不吭聲,仲雅更是焦急的問:「祖兒,你說話啊?」
她眨眨大眼睛,好半晌,她看看病房裡的醫生、護士和眼前這個陌生男子,她終於開口:「我……我不認識你們啊?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她的聲音之中有些恐懼,她已經一片空白,對於過往為什麼她一點記憶都沒有呢?
「祖兒,別鬧了,我是范仲雅啊!」仲雅以為祖兒那調皮的個性又犯了。
「我叫祖兒?」她那茫然又空洞的眼神完全教人相信她不是在說謊。
這下輪到范仲雅開始緊張了,他轉頭問醫生:「這是怎麼回事?」
醫生莫可奈何的搖頭說:「恐怕是撞擊之後產生的後遺症!」
「什麼後遺症?」仲雅追問。
「她可能是得了失憶症,失憶一般而言有兩種情形,一種是永久性的失憶,另一種則是暫時性的失憶!」
醫生才說到這兒,祖兒已經尖叫起來:「你是說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嗎?」
「那倒不盡然,你沒有內傷,我想可能是暫時性的,也許過一陣子就想起來了!」
醫生安撫著祖兒的情緒,又接著說:「你應該放鬆心情,這樣有助於你記憶的恢復,況且你有一個這麼疼你的男朋友,你應該放寬心。」
「男朋友?」祖兒望著眼前的男人,原來他是自己的男朋友?怎麼會一點印象都沒有呢?有這麼帥的男朋友,竟然一點記憶都沒有,真是懊惱。
何守銘聽完也是一愣,男朋友?這個范仲雅真是會保密,什麼時候交了女朋友?竟然完全瞞住他!
只有范仲雅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他不吭聲,照現在的狀況,只有承認這件事,他根本不知道祖兒的家庭狀況,現在祖兒又失去了記憶,為了確保她的安全,只有把她帶回雅園安頓。
「醫生,她目前的狀況可以出院嗎?」仲雅反過頭問醫生。
「可以,應該沒什麼問題!」醫生的答案讓仲雅滿意,至今唯一的方法就是把祖兒安頓在雅園,等她記憶恢復。
「那麼,守銘請你替祖兒把出院手續辦一下!」
仲雅希望祖兒離開醫院,回到雅園受到最好的照顧。
何守銘只好隨著醫生走出病房,此刻病房之中只剩下祖兒與仲雅兩個人,祖兒很仔細的打量著仲雅,她必須很誠實的對自己說,他實在是個美男子,祖兒對他的確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她忍不住的問:「我是你的女朋友嗎?你很愛我嗎?」
祖兒這麼一問,仲雅一時之間根本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坐在床沿握住祖兒的手,溫柔的說:「我們趕快回家請何嫂好好照顧她,希望始能早點恢復記憶!」
「你說,我叫什麼名字?」祖兒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
「祖兒!」
「我是個怎麼樣的人?」祖兒再問。
「別問了,你會想起來的!」仲雅安撫著祖兒。
守銘進入病房對仲雅說:「手續辦好了,可以回去了!」他的眼神仍停留在祖兒身上。
「守銘,她是祖兒,祖兒,他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最好的朋友,何守銘。」范仲雅替他倆相互介紹。
守銘對這個晶瑩剔透的小女孩真是要刮目相看,能讓范仲雅如此牽腸掛肚,真是不易啊!
祖兒原本就生得美麗,加上現在幾分病容,更教人憐愛,她完全記不得自己的過往,不知究竟是福是禍?
而她自己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她完全沒有答案,滿心的不安全感一點一點的擴大,但不知為什麼,她還不至於太恐懼,因為——或許是范仲雅在她身邊巴!
不知為何,他給她一種安全感,看到他就覺得心安。
「走吧!我們回去!」仲雅扶起祖兒,將自己的大衣給她,為她穿上,那動作小心細微卻包含無限柔情。
祖兒抬頭望著仲雅,心底有個想法,她想,這個人一定真的很疼愛我!
何守銘站在一旁見到祖兒與仲雅如此親暱,忍不住的想,這兩個人真是郎才女貌啊!
仲雅扶著祖兒走出病房,祖兒雖未施脂粉,卻依舊動人,引來不少人側目。
尤其是護理站的護士,有個小護士對另一個護理長忍不住的說:「這女孩終於醒了,她男朋友好癡情,昨晚守了她一夜呢!」
「就是嘛!」
兩個護士的耳語落入祖兒耳底,早上那個特別看護也是這麼說——
仲雅扶著祖兒一路走著,她覺得窩心,不自覺的更靠著仲雅,就在此時,仲雅覺得一陣電流流過他的全身!
天啊!老天在跟他開玩笑嗎?
他究竟該如何處理呢?一個問號浮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