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死
「韋秋純!我沒有碰過比你和瑞剛更會互相傷害的人了!」刑淑依的唇邊有著無可奈何的笑意。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要約在這裡碰頭?」
「我以為——」
「你以為錯了!」韋秋純忿然地打斷她的話。
石瑞剛被小伍和狗熊扶到房間去了,本來他是堅持不回去的,也不要人扶,他最不希望讓人覺得他軟弱、不堪一擊,尤其是在韋秋純的面前,他的驕傲是可支撐到她離去,但是一票對四票,這會兒小伍和狗熊可以輕易的制服他,他只好不情願的回去躺著靜養。
「你們是兩個傻瓜!」
「淑依!我們不是傻瓜,而是情況不允許我們聰明。」她有感而發。「新仇加舊恨,他又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我和他根本就發展不起來,你知道嗎?我爸爸已經在逼我嫁人了!」
「我不知道你已經有對象了。」
「我沒有。」
「那你爸爸叫你要嫁誰?」
「寇孝凱!」
刑淑依很小心的掩飾著自己的驚訝,她不知道寇孝凱和韋秋純是一對,既然如此,寇孝凱又為什麼會對她有那些反應?
「淑依!你認識寇孝凱吧?」
「為了你的事,他到公司找過我兩次,在醫院外面也碰到過一次。」
「他那個人做事就是太認真了一些,加上我爸爸有恩於他,所以他辦起這件案時就不遺餘力,我已經告訴過他沒有綁架,也不會有綁架案的成立,但是他就是不肯當這件事沒發生!」
「有些人就是擇善固執。〕
「其實孝凱這個人不錯。」她並沒有誇大不實!「他肯吃苦,而且知道上進,如果他不是那麼好的話,我爸爸不會想把他自己唯一的女兒嫁給他,我老爸這個人很挑剔。」
「那你為什麼不嫁?」刑淑依故作不在乎的問:「聽起來好像是個好丈夫。〕
「但是我們不來電。〕
「是因為瑞剛——〕
「淑依!我愛我爸爸,我會盡我所能的去孝順他、去討他的歡心,雖然我不會因此就去嫁他替我選擇的對象,但是我也不可能去和一個與我父親水火不容的男人發生感情,那樣太辛苦了,更何況……」她問著刑淑依:「我夾在中間會快樂嗎?」
「那你想和我談什麼?〕
「勸勸石瑞剛不要再採取任何的舉動,就讓這件事過去吧!」她誠懇的祈求著。
「但是他被打成那樣!」
「那只是皮肉傷。〕
「傷會好,但是羞辱呢?」
「淑依!」她柔聲的說:「他的羞辱不會比得上我爸爸那幾天的擔心、害怕,而且他是被三個大漢打的,他有什麼好羞辱的?據我所知,那三個傢伙也受了些傷,他們並沒有佔多少的便宜。」
刑淑依不置可否,她瞭解瑞剛的脾氣,他不是那種有仇不報的人,更何況找人揍他的是韋大鵬,他才不管他是不是綁架了韋秋純,更不管是他錯在先,他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而且我會勸我爸爸不去爭那個代理權。」她極有自信的蛻:「石瑞剛應該心動了吧?」
「你爸爸肯嗎?」
「那就是我的問題了。」
「你爸爸或許可以不爭那個代理權,但是如果他從中阻撓,也不讓我們得到那個代理權呢?」刑淑依不太相信的說:「你爸爸不會讓我們稱心的!」
「淑依!也許你和石瑞剛對我父親的評價並不高,但我可以告訴你,他不是那種人,如果不是他諒解你們綁架我的動機,他不會只打石瑞剛一頓就算了。」
刑淑依想了一會兒,緩緩吐出一口氣。
「我會勸瑞剛。〕
「我希望一切的恩怨就到此為止。〕
「我也希望。」刑淑依衷心的說。
「謝謝你!淑依!」她快樂的喊。
「其實經過這麼多年下來,即使我心中有恨、有怨、有苦澀、有不滿、有傷痛,也都隨著時間漸漸淡化,我愛我的親人,我也會永遠的懷念他們,但是人生本來就有那麼多的無可奈何,我已經學會了接受和諒解,至少我正正常常的活了下來,沒有被擊潰。」
「石瑞剛為什麼不能也這麼想?」
「他太好強了!」
「他的好強不只是傷害別人,也會傷害到他自己!〕
「我會勸他的!」
「我真的盡力了。〕一聲凝重的歎息發自韋秋純的心扉。「如果我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我會把你和石瑞剛的親人都還給你們,問題是我沒有這種能力!」
「秋純!我知道你的確盡了力!」
「那我現在可以專心的等著嫁人了!」她自嘲的揶揄自己。「女大當嫁。」
韋秋純知道她父親要她嫁人的念頭不是突如其來,而是經過了一番的思考,而她父親一旦決定去完成一件事,必定會全力以赴,他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他的寶貝女兒嫁掉,嫁一個他最能放心的人。
她的日子不會再有安寧了。
「你真的會嫁?」刑淑依還是持懷疑的態度。「即使是你並不愛的人?只為了孝順你父親?〕
「有這個可能哦!」
「你這樣會幸福嗎?」
「嫁一個我愛但是卻不被我父親接受的人,我又會有幸福嗎?」
刑淑依一個會心的表情,很多事、很多話都不需要點破,知道就好,雖然眼前的情況看起來很絕望,但是她相信遲早會有轉機,只希望一切來得及,不要有遺憾。
刑淑依剛走進客廳,石瑞剛就在小伍的攙扶下,蹣跚的走了出來。「她走了?」
「走了。」刑淑依回答道。
說不出是失望或是賭氣,他掙脫了小伍的扶持,猛的往沙發上一坐,整張臉上籠罩著一股肅殺之氣,不知道是氣韋秋純來,或者是氣她走。小伍識趣的離開,避開石瑞剛的怒氣,雖然跟了他那麼多年,但自從綁架韋秋純以來,石瑞剛的脾氣就沒有正常過。
刑淑依知道要讓瑞剛笑逐顏開的方法是什麼,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做起來卻有些像天方夜譚,尤其是對像瑞剛這麼驕傲又好勝的男人,他寧可去死,也不願承認自己對韋秋純的感情。
「走了最好。」他淡然的口吻。「淑依!我不能阻止你和她見面,但是我希望你最好不要約在家裡,畢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樂於見到她。〕
「對不起!」刑淑依忍著笑意。
「她到底來做什麼?」
「自然不是要來惹你生氣的!」
「淑依!」
刑淑依知道打蛇三寸,不能過之或不及。「瑞剛!用膝蓋都想得出她是來做什麼,她保證她父親不會爭代理權,而且他也不會從中阻撓我們拿到代理權。」
「說點新鮮的好不好?」他非常不耐煩的模樣。「這真的是老掉牙的話題,下個星期就能揭曉是誰拿到代理權,我不需要靠韋大鵬的退出,說不定我們本來就能拿列代理權,我不稀罕他的順水人情。」
「你要新鮮的是不是?」
「說些我不知道的。」
「她要結婚了。」
石瑞剛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種答案,他愕然的盯著淑依,等著淑依說她說錯了,這只是一個玩笑,根本沒有這回事,但是淑依一臉平靜的回看著他,好像既清楚又肯定他知道她說了什麼。她的反應更是讓他有些驚惶,這是他怎麼也沒料到的答案。
「她要嫁誰?」他突兀的問道。
〔只有她自己清楚。」刑淑依光看瑞剛的表情也知道他現在是妒火中燒。他愛韋秋純,這是瞎子也可以感覺得出的事。
「她是這麼說的嗎?」
「反正她要結婚了。」
石瑞剛以超人的意志力站了起來,他不會因為這個消息而腿軟,他有什麼好吃驚的?男婚女嫁本來就是一件平常的事,韋秋純有個財力雄厚的爸爸,自己本身的條件又不差,自然是個男士們追求的對象。
他和她是兩條平行的線,根本就不可能畫出交點,這是他一開始就有心理準備的事。
她結婚會令他若有所失?
錯!他樂得祝福她。
令他心碎?
錯!他的心比鑽石還硬。
令他心死?
錯!她還沒有那種能力。
但她真的沒有嗎?
「淑依!」他用一種將赴地獄般的音調說道:「我們結婚。」
「我們?」淑依的嘴張得大大的。
「有何不可?」他並不像是說說而已。「這些年下來,有誰會比我們兩個更瞭解彼此?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也知道我在想什麼,我瞭解你,你瞭解我——」
「瑞剛!如果你知道我在想什麼,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就不該提出我們結婚這麼荒謬的事!」她眨了眨眼睛。「我真瞭解你為什麼會提出這麼『有趣』的建議,但是真的太有趣了一些。」
「淑依!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我們可以婚後再培養。」他顯然不覺得自己的提議可笑。
「天啊!你是認真的!」刑淑依這會兒才覺得事態嚴重。「你是真的要和我結婚?」
「沒有比你更好的女孩。〕
「但是——」
「而且我也愛你!」
「不是那種——」
「淑依!我們可以建立一個美好的家庭,我會給你幸福。」他一再的打斷她,他現在根本無法再聽進什麼,他只知道韋秋純要結婚,他也要結婚,這一刻沒有任何事比這個還重要。「我是什麼樣的男人,這些年下來,沒有人比你更清楚。」
「我知道你是好男人,而且——」
「那就這麼決定了!」他的語氣不像是在決定一樁喜事,而像是在宣佈一樁喪事。
「我不——」
「你不會後悔。」
「瑞剛!」她終於挺身的站了起來,不再是一副荏弱,任人擺佈的樣子。「我要你閉上嘴,好好的聽我把話說完,不准再打斷我的話!」
他沉默的看著她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
「瑞剛!如果你是在綁架韋秋純之前就提出這種提議,我可能會答應,不!我一定會答應,但是你現在做出這種提議,不但是在愚弄你自己,也是在愚弄我,不但是在傷害我,也是在傷害你自己,你看不出來嗎?」
「看不出來!」他死不承認。
「你愛韋秋純。」
〔不!」他爆出一聲怒吼,接著是一連串的詛咒,他的表情像是要殺了淑依似的。「我不愛她,我不知道你是見了什麼鬼的會說出這種話,但是除非天地顛倒,否則我不會——〕
「瑞剛!別發毒誓。」她淡淡的說:「更不要說出會令你自己扼腕或是想咬掉自己舌頭的話,你可以否認,你可以強迫所有的人相信你並不愛她,包括你自己在內,但是大家都知道事實是什麼。」
「淑依!嫁給我!」他命令道。
「我不能!」
「你必須!」他狠狠的捶了一下就在他身邊那張倒楣的桌子。「我會做一個好丈夫,你決不會後悔答應我的求婚。」
「瑞剛!你殺了我好了,我不會嫁給你!〕
「你——」
〔你不是沒有機會。」她面容開朗的說:「只要你肯放下你的驕傲,忘掉那件悲劇,你和韋秋純之間不是全然的絕望,何必讓過去的憾事妨礙你追求未來幸福的權利,想想吧!」
「淑依!你不該做出這種提議。」他冷冰冰的說。
「愛上韋秋純並不代表你背叛你死去的家人!」
「不要再說了!」他的怒意漸升。
「反正我不會答應你的求婚,其他的你自己去想吧!」她離開了客廳,留下了他一個人獨自沉思,他需要的是冷靜的思考,不是衝動的求婚。
石瑞剛的雙手撐著頭。不該是這樣,事情不該是這樣的發展下去!
韋秋純知道她父親是個說到就做到的人,但是她沒有想到地爸爸的動作會這麼快,第二天就安排了一個飯局,硬是把一個叔伯輩的兒子介紹給她,也把她介紹給對方,老一輩的吃過飯就離開,硬是要他們這兩個年輕人留下來喝咖啡,多熟悉對方。
她真正想做的是拿著皮包衝出這家飯店,而不是留在這裡,面對一個話不投機、如同白開水般乏味的男人。怎麼看他都不像是一個喝過洋墨水、留過學的男人,樣貌也不吸引,說話又引不起別人的興趣,而且他打量她的目光令她覺得反感,好像他已經娶定她似的,如果不是顧到她父親的面子,她真的會掉頭就走。
「韋小姐!」他的表情曖昧。「聽我們的父親說小時候我們常玩在一塊,很抱歉我沒有印象!」
「我也沒有。」她心裡冷笑道:幸好沒有。
「你好像話不多。」他小心的看著她。
她回他一個假笑。
「稱呼你韋小姐好像很生疏,我就叫你秋純,你也不要叫我金先生,叫我大德好了。〕
她聳聳肩,一副她根本不在乎叫他什麼的樣子。
「你平常有些什麼消遣?」金大德很努力的找話題,以為她是害羞,她是不好意思,現在這種文靜、內向的女孩不多,他正好就喜歡這一型的女孩,在外國看多了那些豪放女,他怕了。
「你看我有些什麼消遣?」她反過來問他。
「看書、聽音樂?」
「我還插花、做女紅呢!」
「真的?〕他信以為真的驚喜道:「我不知道現在的香港還找得出像你這麼傳統、這麼有內涵的女孩,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韋秋純不知道他是裝傻還是真的聽不出她話裡那種諷刺的意味,如果他是裝傻,她會覺得他是一個有機心的人,如果他是真的蠢到聽不出她所說的話是真是假,那不用等到這次的「約會〕完,二十分鐘內她就會乏味而死。
「出乎你意料的事還多呢!」她皮笑肉不笑。
「那就讓我意外啊!」他還頗興奮的樣子。
「天啊!〕韋秋純低下頭輕呼,她老爸就不能給她找個像男人一點的男人嗎?
不是她趕潮流,不是她喜歡較冷傲的男人,而是男人至少就要有男人的樣子,不能像個長不大的男孩。像石瑞剛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他——
她不該在這種時候想到他。換個話題才是上策。
「你是念哪一種的?」
「化工。」
「修到博士了嗎?」
「碩士。」他有些不好意思,但隨即為自己辯白。「我爸爸的公司需要我,所以我就回來了。」
「那你在你爸爸的公司擔任什麼職務?」
「業務部的經理。」
「但你是念化工的!」
〔念什麼都一樣,反正是我爸爸的公司,有他照看,即使我只有小學畢業的學歷也是一樣。」他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種公子哥兒的習性。「念個碩士的學位是讓他炫耀的,你不介意我坦誠吧?!〕
「當然不介意!」她乾笑。
「韋叔叔說你沒有男朋友。」他把話題又繞回到她的身上。「像你這麼美、這麼出色的女孩沒有男朋友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莫非你的眼光太高?」
她撇了撇嘴。
「我們兩家的家世挺配的!」
她不予置評。
「剛才吃飯的時候,我爸爸說我們兩個有夫妻相,你覺得呢?」金大德興致勃勃,一點也沒有察覺出她的不耐煩。「我爸媽常誇你,說你小時候多可愛、多聰明、多討人喜歡,多——〕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她頂他一句。
「你很謙虛。」
「你看我現在很聰明、很討喜、很可愛嗎?」她不客氣的問他。
她的語氣令他有些失措。「現在的你當然不能用討喜、可愛、聰明來形容,而是美麗、溫柔、大方、傳統、可人、賢慧——」
「夠了!」要不是晚上吃得不多,她真的會吐出來。她敢拿她的貞操去賭,石瑞剛就絕不會說這些華而不實而且肉麻兮兮的話,而她發現她寧可和男人針鋒相對,也不要聽這些會令她起雞皮疙瘩的話。
「老實說,我最近相了不少親,看了不少的女孩,我發現你是上上之選。」
「你還要相親?」
他昂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爸媽早就把話說在前面,我家不能娶普通人家的媳婦,一定要門當戶對,家世至少要和我們相當,一般普通的女孩我看不上眼,也不能娶,所以只有透過這些叔伯的介紹。〕
「這麼說很勢利。」她冷冷的一笑。
「龍交龍,鳳配鳳嘛!」
「你覺得你高人一等嗎?」她偏著頭。「你覺得你家的家世很嚇人了?〕
「秋純!我只是實話實說。」他覺得有些委屈。「問你爸爸啊,你看他會不會隨便的就把你嫁出去,他不是一樣在挑和你家相當的人家嗎?〕
「我爸爸絕對沒你家這麼勢利!」
「那你為什麼要來吃這頓飯?」他的聲音和表情都有些怒意,他被奉承慣了,都是人家巴結他、誇他,視他為東床快婿。
「我太孝順了!」
「秋純!脾氣太大或是太刁蠻,對女人來說都是致命傷,如果你不改改,你很難能找到一個可以去容忍你的丈夫哦!〕他一副大男人主義的口氣。「我希望這只是你的一時反應,你不是脾氣一直這麼大!」
「如果我是呢?金大德!」她瞇起眼,一副甜心但是他又奈何不了她的模樣。
「那我會再好好的考慮一下!」
「那你就慢慢的考慮吧!」她故意端起咖啡,聞了下,一副反胃的模樣,同情似的看下他一眼,然後她抓起了皮包起身,旋風似的轉身,揚著頭打從他面前不屑一顧的揚長而去。
「秋純!」他起身想追。
但是她的身影愈來愈遠,而且散發出一種他根本就配不上她的氣息。金大德又坐下,女人多得是,想嫁進他家的更不少,不急!
韋秋純沒有直接回家,她心情煩躁得無法在這時回去面對她父親關心的追問她「約會」的情形,她怕她會出言頂撞,她會和她父親起衝突。
不知不覺的,居然來到寇考凱當值的分區警署,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她現在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而此時,他則是最適當的人選。
寇孝凱來到會客室,才知道原來這位漂亮的客人是秋純,面對同事羨慕的眼神和鼓勵、打氣的意味,他有些好笑,因為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對於秋純的出現,他雖然好奇,但是還不至於太吃驚。
「秋純!」見她在發呆,他輕喚她。
「嗨!」她回過神的招呼。
「你怎麼會來?」
「你現在有沒有空?」
「我有三十分鐘。」
「足夠了。」
他們就在警署斜對面的一家咖啡屋坐下,韋秋純始終心事重重、悶悶不樂,好像她的心中積壓了多少的事、多少的愁似的,寇孝凱也感覺出了她的轉變,被綁架前和綁架後的她是完全的兩個人。
「我是一個好聽眾。」他笑著說:「就算解決不了你的問題,至少可以分享一下你的問題。」
「我爸爸有沒有向你提過他希望我們結婚的事?」
「提過。」他還是微笑著。
「你怎麼回答他?〕
「我拒絕了。」
「你嫌我不好嗎?〕
「我沒有在你身上發現過什麼不好的地方。」他坦然自若的說:「這和好不好無關,既然你會問,韋叔叔一定也對你提過這件事,你點頭了?」
「沒有。」
「你嫌我不好?」他用她說過的話問她。
「這和好不好——」她瞪著他,「孝凱!現在不是賣弄我們說話技巧的時候!〕
「怎麼了?」
「我爸爸急著要把我嫁出去,原本你是第一人選,但是在他知道我們兩個都沒有這個意思,他就幫我安排相親,也不能說是相親,但是他會安排飯局,然後飯局上就會有一個『年輕有為』的適婚男士在,吃過飯後,我就得被半強迫的和對方去喝咖啡。」
「韋叔叔是一番好意。」
「我還不打算嫁,」
「那你只要說一聲『不』就好了。」他一副根本就沒什麼問題的樣子。「韋叔叔總不可能逼著你去嫁—個你根本就不愛的人,你可以慢慢挑,挑到一個你中意的人,只要不心存排斥,相親也沒什麼不好。〕
「那我幫你安排好不好?」她氣他沒有和她同一陣線,光火、惱怒的說。
「秋純!和我無關。」
「你要幫我想想辦法。」
「韋叔叔為什麼要急著把你嫁出去?」他不瞭解這一點。「我以為他根本就捨不得你嫁,巴不得能把你一輩子都留在他的身邊。」
「以前是這樣。」她低喃。
「那現在呢?〕
韋秋純不知道該怎麼向孝凱說明有關石瑞剛的事,她和石瑞剛之間那種微妙但是卻不該存在的感情,才短短的幾天相處時間,他們真的愛上對方了嗎?她爸爸是在防範未然,他怕事情到最後一發不可收拾,乾脆狠下心的把她先嫁出去再說。
唉!為什麼言情小說中的情節和結局總是那麼的完美、那麼的順利,難怪人家會說言情小說不食人間煙火,永遠是王子和公主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但人生並不全是這麼美好,真實的人生苦多了,太多相愛的人無法結合在一起。
「孝凱!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你戀愛了嗎?」他單刀直入的問,心想可能是秋純愛上了一個韋叔叔無法接受的人。
「可能。」
「這算什麼回答?可能?」他為之失笑。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愛。」
「對方是誰?」
遲疑了一下,韋秋純還是決定說了出來。「石瑞剛。〕
「石瑞剛?」他差點打翻了桌上的咖啡。「那個綁架你的石瑞剛?」
「孝凱!」她皺眉,「我說過沒有綁架案。〕
「我們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反正就是他!」她咕噥的低下頭,「你想想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秋純!我瞭解人質和綁匪之間在時間當催化劑之下,可能產生感情,但是你和石瑞剛?」他覺得不可思議,而且實在說不通。「你不知道還有一個刑淑依嗎?
你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
「什麼關係?」她一頭霧水。
「他們同居在一起,他們之間有不正常的關係!」寇孝凱吃醋的說,並且替刑淑依不值。「幾年了,他們在一起已經好幾年了,你以為他會為了你拋棄刑淑依?如果他要你,那刑淑依怎麼辦,她愛他!」
韋秋純是沒有大笑的心情,但是她笑得東倒西歪,笑出了眼淚。「誰告訴你這些的?」
「刑淑依。」
「她說他們是戀人?」
「他們不是嗎?〕
「我肯定不是!」她還是笑得有些止不住。「我相信刑淑依愛石瑞剛,石瑞剛也愛刑淑依,但絕不會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愛,孝凱!你錯了!」
「刑淑依為什麼要騙我?」他憤怒的說。
「你又為什麼要在乎?」她玩味的眼神。
寇孝凱說不出來了,他也解釋不出他對刑淑依那種微妙的感覺,就像秋純對石瑞剛那樣,他們四個根本不該拆開再湊對,如果他和秋純,石瑞剛和刑淑依,這一切都會簡單而且完美多了,但事實不然。
「孝凱!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他不懂。
「對!我們!」她一個憂傷的笑。「我相信你也無法置身事外了,如果我沒猜錯,你和我有同樣的困擾,歡迎加入!同志!」
這個宴會是企業界一年一度的大事,除了交換一些商場上的消息和聯絡感情之外,今晚最熱門的話題足那個代理權,因為在下周揭曉,所以討論的氣氛更加的熱烈,真是「人人有希望,但是個個沒把握」的樣子。
韋秋純陪著父親一塊出席,他們父女是這個宴會的一大焦點,韋大鵬因為退出了代理權之爭,引起大家的猜測,而韋秋純成為焦點則是因為她身上那襲黑色鑲著金邊的超短連身禮服,好像她不穿則已,一穿就要一鳴驚人似的,而她也的確有這個好身材。
「秋純!老爸得看牢你了!」韋大鵬有著一份做父親的驕傲,在場沒有任何女人美得過他女兒。
「你不是希望我快點嫁嗎?」她撒嬌。
〔希望和事實有距離。〕
「那我可以不嫁了?」她欣喜若狂。
〔秋純!睜大眼睛!」他潑女兒的冷水。「在場有很多條件不錯的傢伙,看到了中意的,朝爸爸使個眼色。〕
〔爸!你當這裡是丈夫拍賣場嗎?〕
〔秋純!說話之前先想想!〕
「是你讓我有這種感覺!〕
「我們先找位子坐吧!」他們正要找位子時,在他們的身後卻有了一陣騷動,他們父女同時的回過頭去。
只見石瑞剛手挽著一個絕色美女,蒲灑、從容的走進會場,即使臉上有著瘀青,走路遲緩,他還是那麼的帥、那麼的英俊,有種君臨天下的氣勢,相形之下,他身邊的那個美女,倒成了他的裝飾品似的。
韋秋純有些看呆了,她的反應並不足為奇,在場的所有女人都幾乎和她是相同的反應,她們都希望自己能取代那個絕色美女,但是韋秋純有一股驕傲,她絕不會和其他的女人一樣,收回視線,她望著她父親。
韋大鵬也正看著她的女兒。「我沒料到他敢來,不過你和他要保持距離。」
「爸!不用你叮嚀我!」
「我是當真的!〕韋大鵬正色的說。
「我也是!」她的神情一樣的認真。
「那小子和我之間的帳還沒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