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倒
昨夜泡了一晚的冷水,不用摸,韋秋純也知道自己渾身發燙,她就是希望如此,到時石瑞剛只有把她送醫院一條路,而她可以伺機的逃掉。
她在浴缸中泡了一夜也想了一夜,想好該怎麼說,想好用怎麼樣的理由才能十全十美,不會有破綻而引起他的懷疑,她餓了一天,大半原因是因為不舒服而吃不下,晚飯時間他和刑淑依一定會過來瞧瞧地,而那時她的病情就會更加的嚴重。
同時石瑞剛和刑淑依也因為寇孝凱的出現而有些微的困惑,石瑞剛還比較不那麼擔心,但是刑淑依可真是方寸大亂,深怕事情已經暴露出來。
車子進入別墅內車道時,她忍不住的建議:「瑞剛,我看放韋秋純回去好了!」
「淑依!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功虧一竅。」
「我們可以和韋秋純講好,她會諒解我們的動機,整件事可以大事化小,我也不必再時時害怕,我有預感寇孝凱會再上門,下一次我要怎麼應付他?」刑淑依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下一次我來應付!」
「他可能會找到這裡來!」
「但是他找不到韋秋純。」
「瑞剛!現在放棄這個計畫還來得及。」
「太遲了。」他不想再談下去地看了她一眼。
車子在廳前停住,石瑞剛才剛跨出車門,傭人立刻一臉驚惶的上前報告韋秋純的最新情形,而石瑞剛的眉則隨著傭人的話逐漸皺在一塊。
「這次地又想搞什麼把戲?」他面無表情的評論。
「瑞剛!我們最好去看看她!」刑淑依搖了搖他的手肘。
「吃過晚飯再說。」
「吳嫂說她一天都沒吃什麼。〕
「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儘管他心裡想馬上去,但是他不想讓淑依知道他重視韋秋純,在意她的死活。「餓到受不了時,她自然會吃!〕
「你沒聽到吳嫂說她不太舒服嗎?〕
「她裝出來的!」他肯定的說。
「如果她不是裝的呢?〕
石瑞剛猶豫了一下,依然冷冷地道:「我們還是先吃飯吧!」
「瑞剛!」刑淑依生氣了,她從來都沒有違抗過他的命令,但是這一次不同。
「韋秋純不是我們的犯人、不是我們的仇人,至少我們要能讓她健健康康的回家,去看看她又不必花多少時間,但是我們可以心安,今天如果是我被綁架,我希望我能受到人道的待遇!〕
「好吧!」他不悅的說:「既然女人都免不了有『婦人之仁』,我又能說些什麼?〕
「你真是——〕
「去看那個『麻煩一吧!』〕
看了之後,石瑞剛和刑淑依都知道韋秋純不是裝的。
韋秋純一張臉紅通通的,眼神出奇的無神,她看起來一副病懨懨、無所謂、不帶勁、懶洋洋、無辜的樣子,她沒有看刑淑依,只是把視線放在石瑞剛的身上,她的眼光令石瑞剛一陣心悸、一陣忽冷忽熱,某種莫名的情緒悄悄的進駐到他的心頭。
刑淑依走到床邊,摸了下半躺在床上的韋秋純額頭,她的手被韋秋純的熱度給嚇得縮回手。
「瑞剛!」刑淑依低呼:「她發燒了!」
石瑞剛非常勉強的走了過去,他冰冷的手在她的額頭上輕觸,緩緩的收回來,他看著她。「你做了什麼?裸睡嗎?在氣溫只有十度的時候?」
「瑞剛!」淑依罵道:「現在不是說俏皮話或是挖苦她的時候,我們必須送她去醫院,她起碼有四十度,我們不能讓高燒持續下去!」
正合她的意,韋秋純的瞼上不禁泛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但是石瑞剛注意到了。
「韋秋純!你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掉我們,找到救兵了嗎?」他搖搖頭,轉向刑淑依。「淑依!你去打電話請黃醫生過來。〕
「不……」韋秋純出聲,她因為喉嚨痛而聲音沙啞,但這也是她要的效果。「我必須到醫院去……送我到『養和』,那裡有我的病歷……我有藥物過敏的毛病,我不能隨便吃藥……〕
「什麼藥物過敏?」他精明的問。
「我不知道……但是……」
「你居然不知道自己對什麼藥物過敏?」他雖然有些心疼她現在的模樣,但是他確定這是她自己造成的,看來她想逃走的決心不會變。「那真是你的不幸,看來你要冒險一次了!〕
「你——〕
「瑞剛,我們送她去醫院吧!〕
「她死不了的!」
「石瑞剛!」雖然她的喉嚨痛得很,說話困難,但是這阻止不了她要罵他的決心。「如果我因為吃錯藥而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看你怎麼向我爸爸和刑淑依交代?你是沒有良心了,但是其他人還有!〕
「瑞剛……」刑淑依這會兒好像已經和韋秋純同一條陣線。「不要冒險!不能冒險!」
「淑依!你看不出來她在打心理戰嗎?她頂多是重感冒而已,絕對死不了!〕
「如果轉變成肺炎呢?」刑淑依仍然不放心。
「你看她像短命的人嗎?」石瑞剛冷冷地反問。
「石瑞剛!」韋秋純插進話。「拜託你送我去醫院,我不會逃走,我也不會求救,我會乖乖的做個合作的人質,相信我!〕
對她的努力,他報以一個遺憾的笑。「要讓你失望了,淑依!快去打電話!」
瞭解到石瑞剛的決心,刑淑依只有轉而去安慰韋秋純。「黃醫生也是有名的醫生,醫術有口皆碑,你會沒事的,他會給你最好的醫療!」
「我不要!我要去醫院!」韋秋純忽然哭了起來,她不只身體不舒服,那股挫折感更是教她無法承受。「送我去醫院!〕
石瑞剛朝刑淑依使了個眼色,她欲言又止,終於還是出去打了電話。
護身符沒了,韋秋純哭得更加傷心,她恨感冒、她討厭感冒,她之所以要讓自己重感冒,是希望有逃走的機會,但是看來她是被困在這裡了,又加上重感冒,為什麼她碰到的不是軟弱一點、比較有同情心一點的綁匪呢?為什麼要是這個該下油鍋、上刀山的石瑞剛呢?
石瑞剛被她的哭聲搞得心亂如麻,他不怕其他女人的眼淚,甚至是淑依的,他知道怎麼去安慰她們,但是韋秋純的哭聲和眼淚令他硬不下心腸,令他只想屈服於她的腳下!
掏出手帕,完全是本能的反應。「你不希望在重感冒之外,再加上嚴重的頭痛吧?」
她沒有接手帕,反而狠狠的給了他一個白眼。
「為了你自己好,別哭了!」
「我要哭!」她固執的說:「我要哭到你受不了,哭到你肯放我回去!」
「那你的這些眼淚,肯定是浪費掉了!」
她坐起身。「那下一次我不會再泡在全是冷水的浴缸中一夜,我會割腕,看看一個人到底有多少的血可以流!」
她的話令他打了個冷顫,想到她不省人事的躺在一灘血泊中,他就有些站不住的覺得頭昏目眩,他如鷹般的眼神凝視著她。
「看來我必須放自己一個月的長假了。」
「你告訴我這個做什麼?」
「因為我們要二十四小時的綁在一起。」他故作無奈狀。「不管我對你和你父親的感覺如何,我都不希望害你枉死,所以我決定搬進你這個房間,當你的『室友』,一起度過這一個月。」
「我寧可我重感冒轉成肺炎而死!」
「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寧可二十四小時看守我的人是刑淑依。」
「不行!那豈不是正順了你的意!」他洞悉她心中想法的說:「淑依會被你說服,她最後會不顧一切的放你走,你很聰明,知道怎麼去利用她的罪惡感和內疚感,我不會把她和你單獨的放在同一個房間!」
「你真可惡!」
她猛然一站,頓時地轉天旋,差點不支的昏倒,是石瑞剛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
「坐下!」
她推開他,往床上一坐,她已經開始嘗到重感冒的威力了。「石瑞剛!我恨你!我恨感冒!我恨你害我把我自己弄成這樣子,我會一直恨你的!」
「反正你恨我也不是新鮮事!」
「有一天你會栽在我手裡的!」
「會有這一天嗎?」
「我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她慢慢的閉上眼睛。「我會加倍的還給你!」
「我已經給她打過針了,記得按時服藥,如果高燒還是不退的話,那個退燒藥再給她吃,還有最好準備一些冰枕和酒精,如果超過三十九度半的話,讓她睡冰枕,並且替她的全身擦酒精。」醫生吩咐道。
「謝謝你。」石瑞剛和醫生握握手。「讓你跑這一趟,又是吃晚飯的時間。」
「小事一件!」黃醫生有些奇怪的問:「但是她的情緒好像不太穩定,一直叫著救命,說地被綁架,說要通知警察,又說你是個——」
「情人口角。」石瑞剛微笑著說:「她任性慣了,大小姐脾氣,一不順她的心,一和我吵架,她就會胡說八道的亂扯一通。〕
「原來如此!」黃醫生笑笑。「女人的確難纏,尤其是在她們鬧情緒的時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
「你有同感?」
「你就不知道我老婆和我鬧彆扭的時候可以生氣到什麼地步!」他一副英雄所見略同的樣子。「碗盤能砸的砸,能摔的摔,只差沒有拿起菜刀追殺我,所以我能忍就忍,盡量少惹她生氣!〕
「我會向你學習的!〕
「注意要給她多喝水,補充水分。」黃醫生不忘醫生本色地叮囑道。
「我知道。」
「三餐盡量的清淡。」
「我會交代下去!〕
「如果高燒實在不退,要送急症室!」
「希望不至於如此。」石瑞剛這句話無比真誠。
「我也希望不要如此!否則轉變成肺炎就麻煩了,她才這麼年輕,又這麼漂亮,男人嘛!能屈能伸,讓著女人一點就沒事!〕
石瑞剛微笑地送醫生出去,回到屋內,立刻迎上了刑淑依指責的眼沖。「她睡了?」
「睡了。〕
「你也去休息吧!晚上我來照顧她!」
「瑞剛!你確定我們還要繼續下去嗎?」她問著他。「這一次韋秋純讓自己重感冒,那下一次呢?你知不知道她下一次又會想出什麼主意?我們會不會害她白白送掉一條命?」
「從現在起我會看著她,公司暫時交給你,有事的話我會在這裡遙控一切!」
「你不怕別人起疑??」
「誰會把這兩件事聯想在一起?」
「瑞剛!我們不是一定需要這個代理權!」
「淑依!這點我們已經討論過了!」他擺出一副不必再說的表情。
「即使你有心要照顧地,她會接受你嗎?」刑淑依搖搖頭。「只怕韋秋純現在最恨的人就是你,而且你是一個男人,一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不如我來照顧她,我來放這一個月的長假。」
「任何事我都可以信任你,甚至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你的手上,但是這一次不同。」他拒絕了她。「韋秋純會利用每一個可能的機會軟化你,到時說不定你會和她一起逃掉。」
「瑞剛!」她震驚的反駁道:「你真認為我會和韋秋純一起逃?」
「她相當有影響力!」
「那她影響到你了嗎?〕
「我例外!〕他口是心非的否認。「我一向都比你堅強,比你不易被說服。」
「你不會虐待她吧??」
「她不要折磨我就好了!」
聽出他話中有著某些異樣,刑淑依不覺睜大雙眼。「瑞剛!你對她——〕
「我對地怎麼樣?」他馬上掩飾的說:「她是『人質』,是我們拿到代理權的武器,你以為我想和她談戀愛嗎?」
〔韋秋純是個迷人的女孩,連我都可以感受到地的魅力,難道你真的能無動於衷?」
「我能!〕
「自欺欺人的話嗎?〕
「淑依!」他故作蒲灑、吊兒郎當的表情。「在女人那方面,你看過我對誰認真過?比韋秋純美、比韋秋純野、比韋秋純艷的女人多的是,你以為我會-得對韋大鵬的女兒動心?」
「但是你有很多異於往常的行為?」
「那只是你的想像、你的多心。」他一口就否決掉她的話。「你說對了一點。
我們要讓她健健康康的回家,我會親自照顧地復原,至少讓她少恨我一點,一旦她瞭解我們對她是真的沒有惡意,她會和我們合作的!〕
「我懷疑她會如你所說的這麼合作!」刑淑依苦笑。「電話不能打,你要叫她寫信?〕
「她會寫的!」
「我們可以帶她到外面去打電話,例如咖啡屋、飯店,一些公眾的場所,警方就無從追蹤起,辦法一定有的,既然韋秋純重感冒,我們至少可以讓她開心點。」
石瑞剛搖搖頭。「太冒險了!」
「可以試試!」
「如果有人注意到我們,如果韋秋純偷偷的寫了什麼紙條,或是突然的大聲呼救,抑或有什麼突發的狀況,我們真的會惹上綁票的罪名!」
「我們現在就沒有惹上罪名嗎?」她神色落寞的說著。
「淑依!放心!如果真的出了問題,我會想辦法讓你置身事外!〕
「我不怕坐牢!」她勇敢的說:「我都能走出親人慘死的悲劇,還有什麼我不能承受的?我只是不知道為了那個代理權值不值得。〕
〔還有韋大鵬。」他提醒她。
「他真的有罪嗎?〕
「你真的被韋秋純洗腦了!」他喃喃的說。
「韋大鵬真的能阻止悲劇和意外的發生嗎?他並沒有避不見面,他並沒有逃避他的責任,他賠償了那些受害人,不是嗎?」她換了另一個角度。「我們都得到了賠償,並且用那些錢開創了我們的事業。〕
「淑依!」他的口氣充滿了令人無法忽視的怒氣。「如果你要退出這個計劃,我不會怪你!」
「我只是覺得我們可以當面和他談,勸他退出爭取代理權的這件事,放回韋秋純,韋秋純也會幫我們說話,這樣不是很好嗎?〕
〔一點都不好!〕
「瑞剛!求求你至少再考慮一下!〕
「我要去看韋秋純了!」他好像完全聽不懂她的意思似的。「不要輕易做出其他決定,你一直都信任我,一直都贊成我,再信任我一次,再贊成我一次,我一定要打贏這一仗!」
站在窗邊,隔著幾步的距離,他毫無顧忌的注視著在睡夢中的韋秋純,他剛剛才摸過她的額頭,燒並沒有全退,但是也已經沒有那麼的燙,希望這是她病情沒有惡化的徵兆,這一夜他是別想睡了,不到她完全的退燒,他是不會放心的。
先前他完全否定了淑依的話,直說他對韋秋純沒有任何的感覺,因為她是韋大鵬的女兒,因為她並不比其他的女人出色,但是他內心深處可不是這麼說的,他一直在抗拒著自己對她的感覺,很多他根本就不該產生的感覺,這會兒他應該是在他舒服的被窩裡,好好的睡他的覺,而不是站在這裡,看著韋秋純睡。
唯一的解釋是她是病人,他欠她的。
但是事實呢?
床上的韋秋純動了動,有些半夢半醒的,她好像有吞嚥上的困難。「我……
我要……喝水。」
他立刻拿起放在梳樁-上的一杯水,坐在她的床邊,一手托住她的背,一手將杯子就她的嘴。「慢慢喝!」
她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她太渴了,大口大口的將溫開水灌到喉嚨裡,這一刻白開水真的是人間最美味的甘泉。
將杯子往身邊的床頭櫃隨手一放,他將她輕輕的放回床上,但是她卻忽然的睜開了眼睛。
「是你?〕
「你希望是誰?〕
「我爸爸!」她楚楚可憐的說。
「你會再見到他的!」石瑞剛試著冷酷。
「我想現在就見他!」她耍賴、撒嬌的說。
「光是高燒和重感冒還不夠。」他避開她的眼神,不去理會她的語氣。「在這一點上,我們就別再浪費時間、我一向不求人,但是我拜託你,為了大家好,你就忍一個月,畢竟狀況並沒有那麼糟,對不對?」
「我討厭這裡。」
「我可以把你帶到其他地方,你想去哪裡?」他一副有話好商量的樣子。
「我盡量讓你滿意。」
「我也討厭你!」
「那這點就比較困難了。」
她又想哭了,她發現自己脆弱得連一個小嬰兒都還不如,以往她很少落淚,唯一一次是因為她媽媽過世,之後沒有什麼事可以讓她哭泣,即使是看悲劇電影,即使是文藝愛情大悲劇,她都能用理智,看戲的心情去面對,但是眼前的這件事令她手足無措。
石瑞剛盡量不去看她,不去感受她的哀傷、她的憤怒,既然不能放她走,多說什麼都無益。
「石瑞剛!有關那個代理權可能提早決定嗎?」
「要看那個美國的財團。」
「既然你不讓我打電話,我能寫信給我爸爸嗎?」她要求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先檢查信。」
他很高興她先提了出來。「當然可以。」
「我要提那個代理權嗎?」
「可以提,但是要有技巧。」
她下床,雖然還是有些虛弱,有些昏眩,但是她一分鐘都不想等,知道他打算扶她,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靠自己的力量走到梳樁台前坐下,而他則打開抽屜,拿出紙筆,好像他早料到會用到這些東西。
她抑起頭看他。「你和刑淑依真的不怕坐牢?」
「寫吧!〕
「即使你限制了我的自由,使我爸爸不得不放棄這個代理權,但是其他的變數呢?你考慮了沒有?說不定你還是拿不到代理權,而且必須坐牢,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賠上你們的後半輩子?」她做著最後的努力。「划不來,真的划不來。〕
「你寫吧!」他轉身背向她。
「你不怕我把你敲昏?」她冷淡的低下頭準備開始寫。「我勸你最好不要拿背對我,否則說不定哪次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動。」
他轉過身。「要敲昏我或是攻擊我都需要一些力氣,如果你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體就有可能,別再讓你自己重感冒或是又有其他的毛病!〕
「謝謝你的提醒!〕
「小事一樁。」他很有風度。
「我在信裡不必提你的名字,或者是我在哪裡吧?」她故意裝模作樣的問。
「最好不要!」他也皮笑肉不笑。
於是地不再和他鬥嘴,開始寫信,她必須用最短的幾十個字就把她的現況交代好,又不曾讓她的爸爸擔心,她不能在信中流露太多對她父親的感情,否則只怕石瑞剛會有更多對付她父親的武器。
信寫完,她粗魯的將信紙塞到他的懷中。「你檢查吧!最好是背起來!」
「我會!」他頂她一回,低頭看信。
她起身又回到床上,忽然覺得飢腸轆轆,從她被綁以來,好像還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頓飯,平常食衣住行中,她最重視的就是吃,看來現在她只好將就一些了,想想那些非洲的饑民。
石瑞剛抬起頭。「你不多寫幾個字嗎?韋大鵬一定希望能知道更多你的現況!」
「我沒那麼-,正中你的下懷!」
「是你說的你們父女情深,我不反對你洋洋灑灑的寫上一封長信,你可以讓他知道你受到很好的待遇,『綁匪』並沒有虐待你。」
「哼!」
「是你自己不寫,不要怪我。」
「你滾吧!」她受不了他這種把責任歸咎到她身上的做法。「我信也寫了,可以讓我一個人安安靜睜的待在這裡嗎?」
「你不會-得再在浴缸中泡一夜,你也不太可能真的割腕,為了怕你再有什麼『驚人之舉』,我決定守在你的身邊。」
「你騙人!」她不信地驚嚷。
「我懶得騙人!」
「你要上班。」
「公司有淑依就可以,她看起來不像女強人,但是她的辦事能力會教人感到意外!」
「你是男人!」
「你是女人,重點呢?」
「為什麼你不去上班,留下刑淑依來看著我呢?」她故意漫不經心的建議。
「如果是你看著我,不到三天你就會煩死,會迫不及侍的想回你的公司,你何不省下一道手續,讓刑淑依來做這件小事就好?」
「那豈不是正中你的下懷?!」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明知道淑依的心比我軟,我不會去冒這個險,所以不如我們都給對方一個方便,一個月很快就會過去,然後我們可以老死不相往來。」
「當然!」她甜甜的一笑。「你在牢中,而我呼吸著自由的空氣,怎麼〔往來〕?!」
「我希望結果不要如你所料。」
「偏偏我料事如神!」她賭氣的說,重重的咳了一聲。
「那你怎麼沒料到你會被綁?」
「我要睡了!」她躺回去,把棉被拉到頭頂上,反正現在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忍著點,她還懂識時務為俊傑。「地板大得很,你睡吧!」
「你不吃點東西嗎?」他故意問,不相信她是鐵打的。「廚房裡有一鍋雞湯。」
在棉被底下的她差點流下口水,她並不喜歡吃雞,如果要她選,她會選牛排,但是在餓著肚子又身體虛弱的情況下,一碗雞湯有著莫大的吸引力,加點白飯,她真的想要掀開棉被起床,不過——
她的驕傲呢?
她的骨氣呢?
石瑞剛的臉上帶著笑意,知道她看不見,所以他放心的笑著,一個沒有真正嘗過飢餓味道的人,是不太能控制自己對吃的反應。
「如果你決定不吃的話,那我就要睡了,我會吩咐人送張帆布床來,一旦我睡了,我可不想再為任何事起床。」他故作聲明。
棉被被拉下,她露出了她的臉。「我要吃!〕
「好!」石瑞剛不敢激她,望了她一眼,忍住了前去扶她的衝動,轉身逕自走開。
韋秋純很勉強的下床,跟著他走出這間房間。
石瑞剛別墅的廚房很大,而且是完全的西式,和她家的一樣,全套的設備、寬敞、明亮、乾淨、整潔,一眼就令人覺得充滿了食慾,是個進食的好地方。她看到石瑞剛拿出一碗雞湯,弄上一層保鮮紙,放到微波爐裡,動作很熟練。
「三分鐘就好。」
「你對廚房的事並不陌生。」
「不如說我並不是一個大男人主義的男人!」
「我總算在你身上發現了一項優點。」她淡淡的挖苦。「難得!〕
「其實如果我們不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的話,你會發現我更多的優點。」他看了她一眼,已經不把她當作是韋大鵬的女兒。「就像我發現你和一般的富家女不同,你比她們好一點。」
「你認識很多富家女?」她的聲音裡充滿了諷刺。
「是她們想認識我!」
「哦?!」她拿著筷子敲著碗,一副他臉皮怎麼會那麼厚的樣子。「你的條件那麼好嗎?因為你事業成功、年輕有為?別忘了你為什麼會有今天,是用我爸爸的錢!」她忍不住的激動。「是我爸爸的錢讓你有今天,你卻恩將仇報,還要打擊他!」
石瑞剛的臉色瞬間一變。「我不要成功,我不要你爸爸的錢,你爸爸能讓我爸爸和淑依死去的親人復活嗎?你爸爸花錢買心安,卻買不回我們親愛的家人!〕
她正要反駁。
微波爐時間到的叮噹聲打斷了他們劍拔弩張的氣氛。
他冷靜的戴上布的手套,打開微波爐,拿出那碗熟騰騰的雞湯,但是韋秋純已經沒有好胃口了。
「要一碗飯嗎?」他若無其事的問,好像剛剛他們什麼話都沒說。
「不了!」
「你不需要減肥,你已經瘦得離譜了。」
她不予置評,用湯匙舀了一碗湯,她沒有馬上喝,若有所思地問著:「你和刑淑依永遠都不可能原諒我父親嗎?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讓你們忘掉這件事嗎?」
他拿下手套,沒有看她也沒有回答,在她的面前坐下。
「你和刑淑依可以過得快樂一些的。」
「如果拿到這個代理權,我們會更快樂。」
「那就光明正大的爭取!」
「你安靜的喝湯吧!」他不該對她產生憐惜的心,也不該有一絲的柔情,但是不知她有什麼魔力,對他自己的立場,他發現他已經有些動搖了。「我們都知道你盡了力想改變這個狀況,但是既然是不可能的事,我們就別再傷和氣,你就當是幫我們一個忙。」
「不過你們卻傷害到我父親。」
「他知道你沒事以後就不會傷害到他——」石瑞剛表情嚴肅。「明天一早我就會把你的信送出去!」
「他還是會擔心!」
「那他只好忍著點,不可能事事如他的意。」
對石瑞剛那種事不關己,幸災樂禍的口氣,她幾乎想把雞湯往他的臉上潑,但是她沒有這麼做,她沉默的把碗中的雞湯喝完,又再舀了第二碗,她也希望健健康康的離開這裡。
「除了你父親,還有誰會擔心?〕
「你是什麼意思?〕
「你的情人或是男朋友呢?〕
「你是說你沒有去調查這一點嗎?」她裝出一副大吃一驚狀。「你的人可以綁到我真是奇跡,說不定我有個高頭大馬、孔武有力的男朋友。〕
「我對你的隱私沒興趣。」他一副超然狀。
「那你現在又為什麼要問?」她不客氣的說。
「看是不是需要也給你的男朋友送封信,免得他以為你和誰私奔了!」石瑞剛自圓其說:「不是有句諺語嗎?拆散別人的好姻緣,會倒很久的楣。〕
「你怕倒楣?」
「我怕你失戀!」
「你明明沒有這麼好心,何必裝呢?」她反唇相譏:「你巴不得我們姓韋的全都不得好死,全都沒有好下場,不要貓哭老鼠假慈悲,如果我有男朋友的話,他會等我的,不管我出了什麼事!」
「如果你有……」
「不干你的事!」她低下頭喝湯,結束話題。
石瑞剛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是因為她並沒有認真的對象?其實他並不恨所有姓韋的,甚至他現在也無法去恨韋大鵬,而這其中的轉變是因為韋秋純?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