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吟幾乎是沒命似的衝進家門,像是背後有著洪水猛獸在追趕她一樣,她慌亂的鎖上門鎖、扣上銅扣,背抵著門板,大口地喘著氣。
怎麼搞的,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影吟蹙眉自問,為什麼在他的注視下她竟有一股壓迫感從頭罩下,壓得她氣都喘不過來了?!
她不是非常的討厭男人,尤其是像他那般外形出眾、瀟灑不凡的美男子嗎?
更何況她和他的第一次見面真可說是慘到極點了,因此對他自然沒啥好印象——但為何今天的她表現如此的反常?
影吟煩躁的抓了抓頭髮,低罵了句:「你吃錯藥啦?」
想了老半天沒有能理出個頭緒來,她索性放棄去想它,不想再去虐待自己這顆小腦袋瓜子,八成是離開天堂好一陣子了,處在人間太久,身體調適不過來吧!
影吟就以這句話來為方纔的一大堆疑問作為答案。
「影吟,應徵的……」雁柔打住自己要講的話,瞪大眼睛,看著靠在門板上,眉頭深鎖的影吟,
「喂,你別嚇我呀!出什麼事了?」她趨前輕拉起影吟的手。
「哪有什麼事?」影吟振作起精神,故意翻了個白眼——她不想讓自己莫名其妙的雜亂心緒惹得雁柔為她操心煩憂。
「真的?」雁柔不太相信的再問了一次,方才影吟臉上的煩惱是這麼的深,但此時的輕鬆自在卻是這麼的真……哪一面才是她真實的情緒?
「當然是真的羅!」影吟說得有點心虛,不敢直視雁柔的目光,低下頭假裝在玩自己的手指甲。
「你都不知道,出去應徵個工作就像去打了場仗一樣,累得我的細胞都死了老大半啦!」她用誇張的口吻敘述著。
雁柔看她像是真的沒什麼事,點點頭,問:「剛才被你這麼一嚇,把我原先要問的事全給嚇忘了!對啦!你應徵得如何?」
「被我嚇到了?喂,你把我當成三頭六臂外加長了十八條尾巴的超級大怪物了啊?」影吟佯怒道。
「好、好、好,算我措辭不當行了嗎?快告訴人家結果嘛!人家今天可是在家裡頭操心了一整天呢!」
雁柔又是陪著笑臉、又是皺鼻努嘴的,豐富的表情令影吟想笑。
「你不說倒還好,你這麼一說我可全想起來了。從實招來,你們夫妻倆到底在我背後高什麼鬼?」
「搞鬼?」雁柔不明白她指為何。
「還裝蒜?」影吟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捉過大抱枕在懷裡,臉色不是很好。
「我真的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啊!」雁柔無辜的眨眨眼睛,跟著坐在影吟的身旁。
影吟撇撇嘴,看了雁柔一眼說:「那封推薦信函是什麼意思?嗯?」
「呃……這……我們是關心你嘛!」該死,影吟怎麼會知道推薦信函的存在?要是她發起脾氣、執起拗來,那自己和逸塵可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肯定是東方子敬那個長舌公說的,真是要命,面試就面試嘛!提什麼推薦信函的?內心中直罵起東方子敬來,但是臉上仍舊掛了副懺悔的笑容。
「關心我?算了吧!這根本是對我一點信心也沒有。之前不是告訴你和逸塵,我不想靠關係,只想憑自己的實力去爭取一份屬於自己的工作嗎?要不然,我大可以直接到飛騰啊!」
影吟愈想愈氣,愈想愈高興,雙手環抱在胸前,等著雁柔給她一個能夠讓她滿意的答覆。
「這……人家是怕你如果沒能得到這份工作肯定會很難過,所以……」雁柔愈說愈小聲,眼睛直盯著地板,不敢看著影吟。
「說來說去,還是對我沒信心?」影吟翻了個大白眼。
「對不起啦!」雁柔萬分委屈,可憐兮兮的皺眉垂頭著。
「算了、算了,本姑娘一向是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了,」
雁柔迅速抬頭,興奮的連眼眸都發亮了。影吟才煞有其事的往下說:「這筆帳等你老公回來再慢慢的同他來算。」
果然,雁柔旋即垮下臉來,影吟見狀揮揮手,笑道:「乾脆給他來個特赦好了,省得你心疼。」
「夠了,別再奉承阿諛了。」影吟作勢搓了搓手臂,「喲,瞧我的雞皮疙瘩都掉滿地了。」
雁柔歇瞄了她一眼向上翹起的嘴角掛著掩飾不住的笑意,「你應徵的結果到底怎麼樣了啦?」問題七扯八拐的,終於,回到正題。
「不怎麼樣。」影吟雙手一攤,一臉的不在乎。
「少說些無意義的回答;了,你就快說嘛!」雁柔催促著。
「的確不怎麼樣呀!只不過我明天開始就得去上班了。」
「哇,真的呀?太棒了!」雁柔開心的大叫,猛拍著手,像個孩子似的。
「我都沒有這麼開心,你倒是在那兒興奮個什麼勁兒呀?」影吟有點好笑的說。
「人家這可是叫做『與有榮焉』嘛!」雁柔嬌憨的笑著。
「是、是、是,反正你說什麼都是!」其實影吟到現在還是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為什麼他——東方子敬會決定錄用她?
她可不會那麼天真的認為是因為自己的實力,畢竟在寫了如此「性格」的履歷表,以及遲到十幾分鐘,她才不認為有哪一個做老闆的人願意有「大牌」的員工。
說到那份履歷表,並不是影吟故意標新立異,之所以會那麼寫的原因有二,第一,她實在沒有辦法對著張公式化的表格,寫下形容自己的詞語;第二,她從來就不認為一張履歷表能代表些什麼,如果老闆們仍執意從履歷表上去認識一個人,那麼她也「莫法度」羅!
依此看來,他難道是為了逸塵的推薦才錄用她的嗎?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影吟連忙止住思緒,不敢往下想。
「對了,你的頂頭上司是個怎麼樣的人呢?」雁柔順口問道。
「我告訴你好了,我剛下凡的那一天,就被他的車子撞到了,不但手流了血,而且呀,還扭傷了腕,摔疼了屁股!你說,這種人對我來說是個怎麼樣的人?」影吟雙手一攤。
雁柔聽得目瞪口呆,她沒想到他們之間好有這麼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至少對影吟來說是如此。
「那……你很討厭他羅!」雁柔試探的問著。
「我?」影吟愣了一嚇,隨即回答:「那還用說嗎?」不知怎麼地,這句話她說的有點心虛。
「哦。」雁柔點點頭,心想:如果真是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
影吟不太敢談東方子敬了,她怕雁柔會看出她的不自在,故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道:「我有些累了,回房打個盹兒,拜拜。」
正如影吟自己所承諾的,她果真很用心的學習如何去做好一個稱職的秘書。子敬對於她認真的態度感到很滿意。
以前,他都會放開兩人辦公室之間的百葉窗,希望給自己和秘書之間屬於私人的空間,但是,現在的百葉窗卻總是被拉了起來,因為他希望無時無刻的能見到影吟的嬌顏。
他甩甩頭,揉揉太陽穴,輕聲的問著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心態呢?難道……我被她吸引了嗎?」
歎了口氣,又說:「你就承認吧!根本在第一次見到她時,就被她的俏皮活潑、天真率性的個性動搖了心神。」
拿起筆,再也無心去看眼前的公文,抽出一張白紙,就在紙上塗塗花花了起來。
每見她一面,她所帶給他的驚喜就增加了一分,孩子氣的、不做作且有話直說的她;深沉安靜的她;談笑間流露出成熟女人味的她;工作時心無旁待、令人捉摸不定的神秘女郎?
說她神秘一點也不為過,和她相處了三個多禮拜,除了她基本的人事資料,其餘的他一概不清楚,她本身就像個謎似的,他連這個謎都看不透了,更何況走進她的心房。
子敬發現她為自己築起了一道心牆,在平常的交談之中,她是爽朗而大方的,但是若是想要做些深入的有關她自己的談話,她的心牆立刻會昂然的矗立在兩人之間,將他屏棄在外、無法越過城池一步。
為什麼會這樣呢?她的心防何時會撤去?還是——她的心門只為程逸塵而開?!
想到這兒,子敬的心湧上了一陣酸楚,雖然,知道這是件不折不扣的事實,但是要去面對它,還是需要著無比的勇氣。
程逸塵有什麼好?我哪裡比不上他?每每想到影吟可能依偎在他的臂彎裡,子敬總是恨不得能夠問她這個問題。
但是別忘了,在愛情的領域之中,沒有好或不好,只有愛不愛,若是愛還需要理由、會受外界條件的左右,那就算不上是真愛了!
子敬左手支著寬闊飽滿的額頭,兩道有力的濃眉緊鎖在一塊兒,他無奈的想著,平靜了28年的心湖,好不容易因為愛而再度躍動,卻愛上了早已心有所屬的女子,這教人情何以堪哪!
那頭的影吟不經意的抬起頭來。見子敬將目光全放在她的身上,她週身像是著了火般的熱燙了起來,匆匆的回了他一個笑容,便低下頭來。
他……一直注視著我嗎?沒有人回答,只有狂亂的心跳鼓動著,才不可能哩!他那麼忙,哪有那個閒工夫來看你呀?影吟這樣告訴自己。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喜歡他這樣望著她,那深情的、溫柔的眼光啊!就像是世界所有的人、事、物全部不存在,自己成了他眼中的唯一。
從未曾嘗過愛的滋味的影吟,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只知道這種感覺好美、好美。
子敬停下了手中畫動的筆,暮然發現自己竟然畫起影吟的側面來了!
長長的劉海成半弧形地輕覆在她飽滿的額上直至眼簾,淡雅秀氣的黛眉變成了漂亮的淺弧形,長卷而密的睫毛輕斂著,清亮有神的大眼睛透露出堅毅不服輸的氣息,挺直的鼻樑帶給側臉一個完美的線條,小巧紅嫩的唇豐潤得令人忍不住想感受它的溫熱柔軟,還有圓潤細緻的下巴,為側臉作了最好的休止符。
他呆呆的看了桌面的紙好一會兒,然後,像是怕別人窺知他心底的秘密一般,將它放置在右邊最下面的那格大抽屜的底層裡。
「影吟。」子敬身手按了內線電話。
「請叫我邱秘書。」雖然自己的名字經由他性感的嗓音說出口,變得有如情人間的呢喃一般,但影吟還是堅持他喚她:「邱秘書。」
「好啊!邱秘書,請告訴我今天下午的行程。」子敬在心中哀歎了一聲:唉,將職位上的稱呼劃分的那麼清楚,兩人間的距離也就跟著被拉大了!
「下午1:30開會討論企業部現在做的方案,3:00會計部召開例行匯報,到4:00,會計部的助理來向你報告現在的工作進度。」影吟翻看著記事簿,有條不紊的報告著。
「哦……」子敬「哦」了一聲後就沒有開口,也沒有按掉內線電話。
「還有事嗎?」影吟問。
「你……要記得休息,不要太累了,知道嗎?」
面對他關懷的叮嚀,影吟恍惚了一下,隨後應了一聲:「是。」
「好了,那沒事了。」
影吟瞪著掛上的電話幾秒鐘,覺得心底有股柔軟的情緒正在萌芽,弄的她心裡癢癢的,看了子敬一眼,沒想到他也正望向自己,還咧開笑臉揮了揮手。
「這個呆子!」影吟笑了。
半晌後,十二點鐘響了,因為影吟太專注,所以渾然未覺。
子敬看了心疼不已,就離開公司,去一家她無意中提到過很喜歡,但離公司滿遠的盒式便當專賣店帶了兩盒便當回來。
待他回到公司時,都已經12:30了,敲了影吟辦公室的門,但她沒有回應,大概是沒有聽到吧!子敬想道,乾脆推開門走了進去,倚在門邊看她什麼時候才會發現他。
影吟放下筆,吁了一口起,頭一抬,突然見到一個人在門口對著她笑著。
「哇!」叫了一聲,定眼一看,原來是子敬,「喂,你想嚇死人啊?」
「我有敲門,只是你沒聽到。」子敬裝出一臉可憐相。
影吟斜瞟了他一眼,不自覺浮現了個甜美的笑顏,把子敬都給看傻了,「有什麼事嗎?」
「你自己看看幾點了?」子敬不答反問。
看了眼牆上的掛鐘,12:40,「這麼晚啦?奇怪,公司的鈴聲沒有響嗎?」影吟感到奇怪。
「拜託,大小姐,是你沒聽到啦!」
「哦!」
「餓不餓啊?」子敬溫柔的問。
影吟摸了摸肚子,這才覺得餓了,她不好意思的點頭。
「喏,你看,這是什麼?」他將藏於身後的便當拿到影吟面前晃了晃。
「啊!是『和風』的便當!」影吟又驚又喜,嘴張得老大。
「閉上你的嘴,小心蒼蠅飛進去羅!」子敬打趣的說道。
影吟聞言趕緊閉上嘴。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你……」影吟說不出心裡此刻的感覺,望著眼前的子敬,仍是一派溫柔。
子敬拉了把椅子,坐在她的對面,「我在這裡陪你吃,你不介意吧?」他拿起自己的那盒便當。
「你還沒吃?」影吟詫異的問。
子敬但笑不語。
影吟看著他,又低頭看看便當,一陣感動頓時湧上了她的心頭,從小到大,除了天堂裡的小天使、使者和長老,再加上雁柔和逸塵,恐怕沒有人像東方子敬對她這麼好了吧?影吟如此想,不由得憶起小時侯的那段日子……
停,不能再想下去了!過去的都過去了,還去想它做什麼?影吟止住了思緒。
見她久久不動筷子,子敬擔憂的說:「不喜歡吃嗎?還是你不舒服?」
「沒有、沒有。」她打開了餐盒,深吸了口氣。然後,像個孩子似的請嚷:「嗯,好香哦!」
「好香就快吃啊!」
「好!」
影吟開心的吃了起來,子敬則是含笑的望著她。
影吟見子敬一直盯著她瞧,便放下筷子,「你這麼看著人家吃飯,人家怎麼吃得下?你不是也還沒吃嗎?快點吃嘛!」
子敬高興她終於有點注意到他——不管是口頭上的敷衍還是真心的關心,他也大口地吃著。
兩人靜靜的吃著,一股融洽的氣氛流動在其中。
影吟細嚼著飯粒,一邊享受著和諧的氣氛,以前她尚在人間時,最怕吃飯的時刻了,誰能瞭解她還嚥下多少孤獨,咀嚼著多少寂寞?
子敬悄悄的看著她,發現她的吃相非常秀氣,和她罵起人來的潑辣狀差了十萬八千里,不過不論是哪一個她,他都一樣喜歡、一樣用心呵護。
很快的吃完了,子敬收拾好了餐盒,用面紙擦了擦嘴,等她慢慢吃。
「哇,你吃完啦!那麼快!」影吟睜大眼睛看他收拾好的餐盒道。
「是你太慢了,不是我太快。」子敬糾正她。
影吟看看自己只吃了一半的便當,笑了一笑,繼續埋頭苦幹。
子敬隨意看著她的辦公室,整理得很乾淨,辦公桌也不會像自己那般,卷宗、報告堆的亂七八糟,加上她處理事情的利落且有條理,一點也不像個從來不曾工作過的人。
他很高興剛開始自己錄用了她——於公、於私皆是如此,想起那時看她履歷表時對她的評價,子敬忍不住輕笑了起來,在見影吟瞄了他一眼後,他連忙止住了笑意。
影吟終於吃完了,子敬直問:「好不好吃?飽了沒?要不要喝飲料?」
她笑了,「一下子問三個問題,你讓我怎麼回答?」
子敬聞言不好意思的扯了扯馬尾。
「第一,很好吃;第二,我很飽;第三,我沒有喝飲料的習慣,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影吟促狹的眨著眼睛。
子敬淺笑著。
「謝謝你。」影吟突然冒出一句。
子敬心中被喜悅漲滿,但他故作迷惑的問:「謝我?謝什麼?」
「我……這……」影吟一向對道謝表示感謝這碼子的事感到很不自在,方才子敬這麼一問,她就支支吾吾的。
「好啦,我知道了,其實我應該謝謝你才對。」
「為什麼?」影吟不解。
「給了我與美女共餐的機會呀!」子敬嬉皮笑臉的回道,讓人弄不清他是認真還是在開玩笑。
縱使如此,影吟的臉還是紅了起來——對於臉皮特厚的她來說,著根本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觀,誰也沒想到竟會在一句半真半假的話之下出現。
她發覺到自己的臉龐是滾燙的,連忙用手背貼著臉頰,低垂著頭。
「你的臉紅了!」子敬有些詫異,他拂開遮著她大半邊臉的烏黑髮絲。
要是在平常的時候,哪個不要命的男子敢碰影吟的頭髮,肯定逃不過影吟的「酷刑伺候」,但此刻的影吟卻像著了魔似的,癱在椅背上一點力氣也沒有,全身軟綿綿的。
我是怎麼一回事?影吟在心中問自己。
「你……好可愛……」
子敬忘情的將臉慢慢湊近她的,當影吟清楚的感受到他勻稱溫熱的鼻息時,她彷彿觸了電一般自椅子上彈跳了起來。
「你……你……你……」她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子敬先是被她的反應給嚇了一跳,後來意識到自己的鹵莽,他匆匆的說了聲:「對不起!」便頭也不回的回去自己的辦公室,還將百葉窗給放了下來。
影吟不明所以的望著那道阻隔在兩人之間的百葉窗,腦海裡一片混沌。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的子敬,頹喪的坐進那張單人沙發上,胡亂的扯掉髮束,讓頭髮自由的披散下來。
你到底在幹什麼?!子敬暗罵自己,影吟好不容易才把你當個朋友、好不容易才正視你對她的關懷,現在卻出了這麼個以外,難保她會不會又躲回她自己的城堡之中!
可是,……我是情不自禁啊……唉,多說無益,現在只能等待影吟的反應了,子敬自己和自己對話著,為方纔的舉動後悔不已。
「影吟,要到什麼時候你才能敞開心房的接納我?要到什麼時候你的深情才能為我一個人停留?」子敬喃喃自語,英氣煥發的劍眉緊緊的糾結在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