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府中除了一般的台灣人之外,經常可看到許許多多其他國家的黃種人或者西方人,當然在忙碌隨意的校園中,大多數人並不會特別在意這些事,除非傳出誰誰誰和印尼華僑某某某是一對,或者哪個香港人和哪系的系花談戀愛,才會引起少部分學子注意之外,其實大部分的人比較注意外文系系花邵葳和企管系才子周勻年的新聞。
這兩個人從大一開始便是校園中公認的一對,男的俊帥、女的美麗不說,兩人還是每學期一同領獎學金的金童玉女。
一直到大二,兩人仍是羨煞各系各年級的男男女女,尤其是周勻年,簡直要讓全男性同胞欽羨到死,因為邵葳雖是明艷動人,卻從不曾讓人有機會越她心池一步,除了周勻年之外,她從不留一點機會給任何人,簡直比已婚的妻子還要守貞。
這是她的個性,卻讓更多喜歡她的男人加入瘋狂的追求行列之中,所以常造成一些八卦流竄學園,有時荒謬的程度讓她不得不欽佩流言的誇張創意。
所以兩方的家長,尤其是周家,簡直等不及讓這兩個孩子在畢業之後順利成婚。
但是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大二那年夏天,期末考快結束前,一些傳言充斥平靜的校園……
邵葳還是習慣在文學院的大樓下等周勻年下課,看著綠地上的草,翻著有興趣學的粵語書籍,粵語和中文雷同,學習起來對邵葳來講就像背注音符號一樣,簡單而快速。
她很有語言天分,無論哪國的語言,她學來連腔調都像是她的母語般,但是今天她卻沒來由的對這方面的語言頓生厭惡感,是受了流言影響,還是燠熱的夏風吹得她定不下心來?
她想起今天下午熱心的死黨佩璇那嬌小身軀巴在她身邊,用著敲鑼打鼓般的聲音放送流言,「你記不記得,企管系四年級今年插播一個港生?」
她們一向講「插播」,因為這些人總是上沒幾堂課就看不見人影,尤其是這種學期終了才插班進來的僑生。
「有什麼稀奇嗎?」邵葳對這種消息不太有興趣,每學期這種學生來來去去,幾乎不讓人留下太多印象。
「是美女喔!」佩璇拉長尾音,深諳「姜太公釣魚」之道。
果然這稍稍引起了邵葳的興趣,聰明的她當然推敲得出來佩璇的暗示,這個死黨別的沒有,關心她倒是不落人後,「你在擔心我和勻年?」她的迷人大眼朝佩璇眨呀眨。
佩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還不到擔心的程度啦,只是要告訴你最近爆發的驚人內幕。」
邵葳狠狠的敲了佩璇一記,「你怎麼越來越像包打聽?」有時,很多關於自己的新聞,她還是從佩璇那兒聽來的。
「關心學校大事是身為校園分子應盡的責任,誰像你每天這樣上上課、約約會就回家,一點都不關心身旁的事物。」至少也製造點新聞娛樂一下大眾啊!
「小姐,我們快升大三,還有什麼校園大事好注意?未來才重要呀!」邵葳掂掂手上的粵語錄音帶,除了這種語言之外,她還得再加強西班牙語,哪來的時間在乎身旁的事物。
她和勻年都不是富家子女,平凡的家庭環境讓他們對未來都肩負著責任,她可不想在過完快樂的大學生活之後,面對「畢業就是失業」這種窘境,所以未來兩年對她而言特別重要。
佩璇敲敲這個美麗又相信未來的好朋友,「你小心,敢說我八卦,告-你,我接下來要說的八卦說不定就會影響到你的未來,來,看看這張照片。」佩璇遞給邵葳一張比明星漂亮多倍的照片。
邵葳驚艷照片中女孩的美麗,一頭及肩的鬈發配上艷麗的五官,和面對鏡頭的自信風采,讓人無法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是……哪個新的明星?」
看著邵葳認真的模樣,佩璇推推她,「怎麼樣,是不是很漂亮?」
聽佩璇的語氣,不像是明星,「這是……」
「她就是周勻年班上新來的港生蕭慈瑟,學校裡那些和電視節目有關係的狗仔隊,都爭先恐後力邀她去參加校園美少女比賽。」
那些狗仔隊當初也是這樣煩邵葳。
邵葳笑了笑,「真的很漂亮,她要去參加嗎?」
佩璇搖搖頭,「這就是重點了,我告訴你,她根本不用去參加那些比賽以期能踏入演藝圈賺大錢,聽說她們家在香港就是大戶,她來台灣是來找一個各方面都優秀的「品種」回去的!告訴你,聽說娶了她,不只是少奮鬥二十年,而是根本不用奮鬥了!」
佩璇話中帶話的推了推邵葳的腦袋,邵葳這個校園「美眉」呀就是空有漂亮的臉,腦子裡單純到不懂男人險惡,要不是她這個好友兼包打聽常常要她這邊留意那邊小心,她早被人欺負死了!
邵葳不以為意,傻傻的笑了笑將照片遞回去,「怎麼這麼厲害,照片、資料、背景一應俱全,佩璇,你可以去當狗仔隊了。」
「這是攸關你的事,我才提醒你,你要多注意周勻年,聽說她第一個目標就是鎖定他。」
佩璇癟癟嘴,看了照片中的美女再看看邵葳,兩人是旗鼓相當啦,但是論起背景來,很難說男人不會動心。雖說周勻年是她點頭讓邵葳和他交往的啦,但是,感情是很難講的呀,她怎知周勻年會不會見錢便拋棄舊女友!
「是。我會特別注意。」邵葳拍拍佩璇擔心的臉。
看著邵葳的自信,佩璇不知該喜該憂,「對啦,你是不需要太擔心,去年那個許闊少追你追得要死,也沒見你留點機會給他,周勻年要是背叛你,那真是會下十八層地獄!」
若沒下十八層地獄,也會被她說得慘殺橫死!佩璇心中暗想。
「別這樣詛咒嘛!若勻年是這樣的人,就當我識人不清,高興的是我可以在婚前便看清他,也不算損失。」她可不希望好友為她造口業,佩璇是如此善良、直爽的女孩。
「好啦,好啦,反正就是告訴你凡事注意,我還有一堂課要補修,拜了。」
這是上午的事了,竟盤旋不去。
想著想著,邵葳將手上的書丟到草皮上,自己也躺了下來,從樹蔭下看著夏日浮雲朵朵,又想起下午佩璇的話。
她真的不擔心?這麼有自信?腦海又浮現照片中那張艷麗突出的臉龐。
「嗨!等很久了嗎?」周勻年進入邵葳的眼簾,站著從上方往下看邵葳,「好悠哉啊!」
邵葳將手往上伸,交給他,勻年有默契的將她輕盈的身子拉起。
看著地上的書,勻年關心的問:「念得怎麼樣?」
「粵語」,這讓他想起班上剛轉來的僑生蕭慈瑟,她那超乎同齡女孩的性感、嫵媚……第一次被邵葳以外的女孩牽動了他的心弦。
邵葳皺皺鼻子笑了下,「不好。」當然,她不好的原因是勻年班上那個香港來的女生。
「粵語很簡單不是嗎?聽班上同學常講,不難懂。」勻年順勢翻翻邵葳的書。
邵葳並不是念呆板的粵語入門,而是由粵語小說閱讀起,書名是《背》,談的是軍事方面的故事,確切敲中了邵葳現在心中的隱憂。
但勻年對這書名似乎沒什麼反應。
於是,不會用心計的她只能清清楚楚問出心中的疑問,「聽說你們班上來了一個香港大美女,賞心悅目嗎?」邵葳晶亮的雙眼轉啊轉,第一次問勻年這種問題。
兩年的交往了,若聽不出來邵葳口氣中的擔心,恐怕邵葳早看不上他,「是很賞心悅目,但是我死會了。」他捏捏邵葳的鼻子。
「我沒綁著你喔,聽說她可讓男人少奮鬥二十年。」年輕的心難以安穩,但男孩的回答已經讓她露出淺淺的單純笑容。
勻年敲了她一記,「佩璇又跟你長舌了?這廣播電台!」
邵葳噘著嘴,「她沒惡意,不過是怕你跟著人搶駙馬爺的位子。」
「不會。」他拍拍邵葳粉嫩的頰,「走了,國家劇院現場售票要開始了。」勻年俊俏挺帥的臉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但說什麼也不會將他和負心漢聯想在一起。
「嗯。」女子沉溺在幸福裡,相信眼前的男子絕不會負她。
歌劇院上映的是最近轟動國際的《男性醜態》,大致內容是男人外遇後的心路歷程,邵葳相信眼前的男人,他絕對沒什麼問題。要不然誰會帶著女友去看這種聳動的歌劇。
一切都如往常般美好,她確信。
☆ ☆ ☆
下了課的教室難得還聚集一群似乎有課題要討論的學生,當然那不過是個假象罷了,幾分鐘過後,討論的人群漸漸朝教室中間盡量自然的靠攏。
中間位置坐著的就是還在講電話的蕭慈瑟,下課時間一到,她的手機就準時響了起來。
收了線之後,蕭慈瑟無顧於圍繞在她身邊的男生,不雅觀的打了一個大呵欠。
「咦?你們怎麼不走?」長睫毛眨著眨著,讓聚集的男孩簡直要停止呼吸。
「我們……有一場舞會想請你參加,不知有沒有時間?」高個子算是聚攏過來裡頭較稱頭的,只好由他開口。
「我可能會很忙耶,我爸爸要我趕緊找到不錯的對象,所以……」她聳聳肩,這樣的軟釘子對誰都好。
高個子不死心,「也許舞會裡可以找著也說不定!」
蕭慈瑟暗轉了一圈白眼,這些人懂不懂「癩蛤蟆」怎麼寫啊,只好咬咬牙說:「抱歉耶,這個學校裡只有兩個人符合我爸爸開出來的條件,sorry。」說完便起身要離開。
其實老爸哪有開什麼條件,條件都是她定的,外表是第一條件,當然她不會去挑個超級富家子,富家子哪會乖乖聽她的話!反正老爸錢多,不需要再多個女婿來增加他的財富,但是眼前這些個癩蛤蟆是在幹嘛?煩死人了!
這些癩蛤蟆幾乎看不見美人眼中的不耐,只擔心快放暑假了,不知是否有機會約到這個美人。
「那麼,那個傳言是真的囉?」其中一個人像咬到新聞一樣直問。
「你說的是我要在這學校內找老公的傳言?」她瞇起濃密的眼睫,揚起惑人魂魄的笑容。
癩蛤蟆整齊畫一的點頭如搗蒜。
她也不負眾望的回答:「對。」然後,再沒心情搭理這些不及格的人便走了。
圍在她身旁的蛤蟆當機許久,才從她的妖嬈美艷中醒來。
沒錯,她確實是來找個腦袋、臉蛋、體格都吻合條件的男人,但這群人是在幹嘛?若輪得到他們,她還需要離開原先的學校?那所學校就有一堆這種人。
來到這所學校,她才看見兩個條件符合的男人,她要的可是像那魯宸的男人,或者是周勻年。
這次轉學可說是轉對了。
可惜,那魯宸花心到出了名,而且聽說也是有錢人家的公子,恐怕不合她的胃口,至於周勻年,他是最接近她的標準了,但有一個障礙──女朋友。
她煩膩的噘了一下小嘴,想到那個五官清麗、身材姣好的邵葳就讓她厭煩!
沒錯,好男人有女朋友是必然的,但只要不麻煩、不鬧新聞傳回香港,她有十足的把握可讓周勻年離開那個叫邵葳的女人,而且是一定要!不知道邵葳那張臉哭起來是不是還是一樣美?哈,她迫不及待想看看了。
只要給她一點時間,男人通常不會帶給她太大的難題。
她穩穩的坐入停在校門口等她已久的私人轎車,心中主意篤定,「開車。」
她豈可允許校園中有人和她並駕齊驅,只有她能當校花,她一點都不想聽到人家拿她和邵葳相比。
☆ ☆ ☆
期末考最後一天了,邵葳還是在文學院大樓暗綠的草地上等周勻年,天氣有些陰霾,一副大雨將至的樣子。
下下雨也好,這些天不知為何,和勻年為了點小事吵過好幾次,也許是期末考的壓力,希掌能下場雨將這些天的不愉快全掃去,但為何勻年還沒來?邵-看看腕表,距離最後的收卷時間超過半個小時了,大部分的人都早早離校放假去,怎麼勻年還……
果然,雷聲紛沓雨滴快速降落,躲進走廊也不是辦法,她只好往商學院跑,直接跑上校舍四樓勻年考試的教室。
找到勻年的教室時,只有窗邊兩個背光的身影,她以為窗邊的那兩個身影不過是平常逼留教室話情的情侶,她和勻年也常這樣,年輕嘛!不怕人看及打擾,遂開口詢問:「對不起……請問有沒有看到……」
她的聲音讓窗邊交纏的兩具發熱體,同時轉過來面對她。
閃電劃過脆弱的玻璃,詭異的光線照亮昏暗教室,讓邵葳清楚看見窗邊男人臉上熟悉的線條。
竟是勻年。
她不禁脫口而呼,「勻年!」美麗的眼眸為此睜大轉紅。
是她心中以為一輩子不會負她的男人,和照片中的那個香港美女!她呆立在教室門口,不知要不要相信眼前這一幕。
「轟隆!」最後一聲雷響起,大雨傾盆而下,她定定鎖住勻年的眼,期待他的解釋,只要他解釋,她會相信,真的。
可是周勻年沒有解釋的意思,他走向邵葳,毫無感情,像陳述一件平常的事一樣對邵葳說:「我和慈瑟下學明就轉到香港,所以我們的分手應該不會造成你難堪,希望我們還是朋友。」
分手?!香港?!
邵葳不懂,她不斷搖頭,越搖幅度越大。
「為什麼?!」他不是說過他死會了?他不是說過他不會去當別人的駙馬爺?!邵葳幾乎失控的大吼,在寂靜的教室中,撕裂她的心肺。
「邵葳,好聚好散,你的條件這麼好,不愁找不到好老公。」勻年不帶表情的穩住她,然後輕輕撫著邵葳的臉。
冰冷的手指。她今天才知這他竟是這般冷血,但是,來不及啊,她全心愛他了,他怎麼可以……
她絕望的搖搖頭,身子顫抖往後退,「不要,勻年,你不要這樣……」絕美的臉龐愁苦成一團。
在一旁一直帶著淺笑的慈瑟勾上勻年的手臂,緩慢而優雅的靠近邵葳,將一封信塞進邵葳的口袋裡,「為了不讓你太難過,我把詳細的內容列在這封信上,你有空就讀讀。」然後揚起得意的笑容,在微弱的光線中仍看得出她是美麗的。
美麗而殘忍,以踐踏鮮血為樂的花鬼女神。
邵葳不敢相信,勻年竟然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個美麗女子如此凌辱她,她咬著下唇,嘗到了鮮血進她嘴裡,不敢置信。
看著邵葳的反應,慈瑟平靜而面帶微笑,「同學,何必這樣呢?你想想,你並不能保證勻年的未來,不是嗎?認為未來比愛情重要的男人,你是守不住他的,何不讓自己落幕得漂亮一點?」
落幕?原來她的愛情只是像出戲一樣?
「是這樣嗎?是這樣嗎?」邵葳心碎腸斷的望著勻年,朗待可以在戀人眼中找到一絲絲愛,然而,沒有,完全沒有。
勻年的眼中冷血而無情,像在看一個陌生的女人。
她不敢置信的不斷搖頭、不斷後退,窗外大雨傾盆似在嘲笑她的愛情,她摀住耳朵,狂叫了出來,「啊──!」她不相信,也不要相信。
她飛快的下樓衝進大雨中,不顧一切的奔跑,她相信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只要回到家,她就會接到勻年的電話,他會像往常一樣深情而幽默的告訴她:他騙她的,他只是逗逗她罷了!
但是,沒有。
命運並沒有機會讓她再聽到勻年的任何聲音。
在昏暗不明、大雨磅的馬路轉彎口,她狂亂無意識,迎面撞上了一輛破舊而骯髒的小貨車。
☆ ☆ ☆
毒品的交易一向是從香港輾轉輸貨到台灣,台灣和香港直接交易的例子並不多,當然,這也代表若有人走這條線,可能就削翻了也說不定,香港的蕭百家打的就是這個算盤。
但是,台灣可不是能讓人說下貨便下貨、說轉貨便轉貸的,不先來「地內幫」拜拜碼頭,別說靠港了,也許經過台灣的海域便要遭劫了也說不定。
蕭百家這次是故意讓船開進台灣的,期望的就是再一次和地內幫接手,上一次拜了碼頭,地內幫似乎也嘗到了甜頭,這次,態度、速度都快了許多,只是,這次他又打另一種盤算了。
在香港他和蔣家船運刮分香港市場,但是蔣家自台灣來,憑什麼和他分食!蕭百家自從接手老頭的船運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將蔣家趕回台灣,所以他需要地內幫的人去滲入蔣家船運。
據他調查,蔣家現在將船運全交給第三代蔣力武打理,那小子根本理都不理這公司,船員裡多數是地內幫的兄弟,若是搞得定地內幫,哈,蔣力武不只香港無立足之地,連回台灣也會像塵埃一樣,屍骨無存!
香港裡還有誰會拿他和蔣力武那小子相比?!哈!
現在他就在台灣等著地內幫接應,幫主答應給他兩個身份不小的人暗地裡接觸蔣家的船員,哈,蔣力武等著斷頭吧!
☆ ☆ ☆
王獨一邊嚼著檳榔,一邊對身旁的江祥低啞又神氣的說:「操,告訴你,這次進香港事情要是能辦妥,也准你往後大半輩子吃香喝辣,不知道你是怎麼蒙上這次機會的,嘖!年紀輕輕!」
要不是這次印尼船出了問題,將貨及時轉送到台灣避風頭,恐怕三輩子等不到這種機會,蕭家的船現在還泊在碼頭就等他代表地內幫去疏通疏通,要不然碼頭那群工人哪會如此容易讓船來來去去,大家可都等著一杯羹呢!
除此之外,蕭家那小子竟還要他去香港會會在蔣家船運的兄弟們,這是連笨蛋都知道蕭家小子打的是什麼主意,但他到底知不知道蔣家的勢力啊?蔣老頭不是和咱家幫主老交情了?真是亂七八糟,嘖!
只是,反正頭頭不說話,他也就沒話說,要不然以他的腦袋怎麼也想不出來,雖是幫內資格老將了,但說實在的,他自己清楚得很,唯有心腸狠而已,腦袋根本是一團漿糊。
但在新人面前他得擺擺架子。
江祥的痞子臉上得意洋洋,「呵……」他說不出原因,因為沒膽識、沒腦袋的他還有什麼辦法生存,靠得不就是逢迎巴結。
「告訴你這種天氣最適合出海了,霧氣濛濛大雨不斷,連警察都懶得出勤,真是連和他們周旋的麻煩都沒了,嘖!便宜了你這初生小毛頭。」王獨別的沒有,吹噓過去事跡以建立新人心中的尊敬倒是很行。
江祥豈會不懂,趕忙點頭哈啦幾下,「是啊,王哥一向英勇,幫上有名,小的這次就是來向您學習的。」
「嘖,你這傢伙就是嘴漂亮!」王獨大笑,右手離開方向盤,往旁邊拿了個塑膠杯,就著口,清清喉嚨便將口中紅色汁液吐進杯裡。
他還滿足的嗅嗅杯中汁液,「呼──這味道真香──」有的新人還不敢吃檳榔咧,我操!
眼睛沉醉在檳榔味中,卻在張開眼的剎那間,看見一個身影閃到車前。
「王哥!」江祥也看見了雨中模糊的身影,出聲警惕王獨。
但是貨車沒有這麼輕易停下車輪,王獨縱使已踩上煞車,仍毫不留情的撞上全身濕透,滿臉淚水的邵葳。
「啊!」邵葳在最後一聲尖叫後,便因為貨車的撞擊直直往後彈去,大雨幾乎沒有任何人聽到她的尖叫聲,頭著地的最後瞬間,她竟然希望自己就這樣死去。
車上的王獨和江祥呆愣了一下。
完了,他的後半輩子!
王獨率先清醒,大力推動江祥,「去!快去!趁現在無人圍觀,快把人抱上來!」
抱上來?!要是死了怎麼辦?江洋根本不敢動。
「雪特!你這笨鳥!下去!」王獨揚腳往江祥一踢,自己也趕緊下車。
學校附近大樹掩蓋,加上雨水在樹上拍打奏出巨響,剛好給這兩個人一個絕佳掩體,王獨低頭一看,咒了一聲,「雪特!是個笨女人!壞了我的大事!」接著粗魯的往地上這具不知是生是死的軀體狠踢了一腳。
「去車上拿塊布來!我來搬!」王獨指揮著,然後快速扛起濕軟的軀體,趕回停車的位置,接過江祥拿來的髒布之後,隨便往流血不斷的位置及露出的身體捆了幾下,然後往後車椅下一丟,「快走。」
上了車,王獨將檳榔汁連著杯子一丟,再次詛咒了一聲,「雪特,衰了我。」
車子骯髒的車牌辨識不出車號,路上冷漠的行人也無暇環顧太多,地上鮮紅的血混著檳榔汁,在雨水沖刷下,流入街旁水溝中。
「怎麼辦?她有沒有死?」江祥可不想背上殺人罪。
「最好就是死了,這樣省麻煩,笨蛋!」
過了安全區,王獨將奄奄一息的「屍體」裝入個箱子裡。
然後車子繼續往北開,沿路繞小徑、走山路,盡量避開有警察的路口,直到港口有人接應。
第二次看見王獨了,接應的蕭百家看了扛著大型紙箱的王獨和江祥一眼,雖不滿但還算客氣,「這是什麼?」他蕭百家可惹不起一次風波,背著爸爸幹這新勾當他可是步步為營,要是被老頭發現,不是他死便是要他弒父了。
王獨訕笑,「還有什麼?這次出船繞遠路,要兩三天才會到,船上沒女人,你叫我們江祥怎麼活下去,嘿嘿?」
江祥配合的露出垂涎的色樣。
「女人?」蕭百家眼一皺,女人光會壞事,王獨帶女人上船?
「片子、片子啦!還有幾台電腦啦,如果有女人要跟我上船,我還用得著出海?在台灣快活就好了!」這傢伙這麼謹慎,可見這次貨真的很重要,這女人可別給我醒來,要不然就將她在大西洋上處理掉!王獨掂掂箱子,盤算了一下。
蕭百家稍鬆口氣,「好,那群人你去照會過了沒?」
「放了東西就去,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你們蕭家的船還不是捅過樓子,安啦,地內幫有我出面就擺平了。」王獨往船邊吐了一口痰。
「我蕭百家不會虧待你們的。」殊不知這是他放的引啊,在等王獨的同時,他早讓三分之一的貨滲入台灣內地了。
無知的王獨下船安撫一群港口地盤角頭,黑漆漆的港口照不出這艘船的大小,王獨辦妥之後上船,停不到一小時的船,安靜而不動聲色的滑出港灣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