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陽決定為自己的尊嚴反攻。
想到那人先是用言語羞辱她一頓,又在一堆下人的面前臭罵她,罰她不准吃飯,這種作法實在太令人無法忍受。如果說,只是因為她破壞他跟璀兒的好事,就這樣成懲罰她那也太說不過去了,又不是我執意要嫁給他的,既然不喜歡當初就別娶進門啊!真卑鄙。
這種接二連三的羞辱太無法讓人忍受了。
早些時候還認為他是個行俠仗義的翩翩公子,對他的印象好的沒話說,並竊喜老天爺賜給她這麼段好姻緣,現在可好了,感覺全沒了。
想到昨天晚上她跟綠夏的可憐模樣,對那個人怨氣更是難解,呵!整個綠幕山莊的人,真的是怕那個鬼司凌怕的有夠徹底,真沒一個人敢「走私是飯菜給她們倆吃,最後還是水愉拿出看家本領,偷拿了兩隻雞膀子來,她跟綠夏才稍稍止饑。
「臭司凌!你實在不是英雄好漢,而是冷酷無情的臭男人。」文芊陽不禁痛罵出聲,「我是新娘子耶,你竟然這樣對待剛見面的妻子。」
哼!看來咱們倆這梁子鐵定結下了,剛開始還要求自己扮演百分之百的賢妻侍奉你這個丈夫,沒想到你根本不當我是人看。
就這樣……
接下來的兩天,全莊裡的人都發現莊內氣氛很不一樣,一個多月來百忙賢的不見人影的少莊主,變得天天在莊裡走過來繞過去,老是像找什麼一樣。
而一向文靜溫柔的少夫人卻變得忙起來了。
兩個大人大玩躲貓貓的遊戲。
家裡的人不再看夫人早起撫琴吟詩,也沒見她午後畫畫,一天到晚要就看著她幫武嬸在廚房忙進忙出,說什麼這是少莊主交代她親手作羹湯。
要嘛,就是不知躲到哪裡刺刺繡繡,反正司凌就是發現自己怎樣找都找不到她。廚房,自然司凌不便去,這沒話說。
但是其它時間她到底能躲到哪兒呢,實在令他百思不解。倒是這兩天下來他多了兩雙鞋,一件長衫,看來他這老婆的手藝倒真的十分靈巧精湛。
就這樣兩天下來,風水輪流轉,換司凌見不到自己老婆的面了,更氣人的是這兩天晚上那個鬼綠夏還是跟文芊陽睡在一起,奇怪的是不管他回房的多早,那丫頭都一定已經睡著了。
他知道這是文芊陽故意反抗他的手段,水愉是她的眼線,綠夏則是她的工具。接二連三要芽兒和武嬸轉答他的怒意,也沒見她們照辦,真是氣死他了!看來全莊的人都是被她收買的同夥人。
這天一大早,司凌總算在大廳將正要忙著出門的妻子逮個正著。
「芊陽!我有話要跟你說。」
「少莊主請您等會兒好嗎,我跟綠夏趕著將這些夏布裁送給下人做夏衫。」她故意忙得像沒見到他這個人。
「那種事要下人去做就成了。」
「武嬸她們最近很忙。」
「忙也分的出時間做,不然我花銀子請他們來做什麼。」
「是我答應要幫忙的。」
「文芊陽!你是聽不懂人話是不是!」那把火終於被引燃了,這女人哪來那麼多理由。
「請你別動不動就對我凶,我懂人話!因為我一向只跟互相尊重的人說話,至於那些自私自利棄妻兒不顧的人,又會動手打人的人,還動不動就不讓妻子、妹妹吃飯的人,原則上我是不將他當人的。」
哈!小兔子今天變母老虎了。文芊陽決定換個方式跟他相處,想不到他說她那麼多罪狀,一下子否定她多年來飽讀詩書的修養,她也以牙還牙咬著他這兩天的罪行不放。「你實在很不像話……」司凌氣得渾身打顫,他何時容忍過一個女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綠夏你去告訴武叔幫少夫人要做的事辦妥,我跟你大嫂在書房裡有事談,閒雜人等不准靠近。」
「大哥!」
「快去。」
怒火在他臉上旺盛的燃燒著,今天他要教教她怎麼當個好妻子。
「我才沒時間跟你談……」這文芊陽也真厲害,一臉『老神在在』看他咆哮,手上的工作仍然照做。
「你給我過來。」司凌氣極了。
「喂!你抓我的手幹嘛,放手……好痛啦……放手……」
「住嘴,跟著走就成了,難道你要我扛你出去。」
「不要……」文芊陽嚇得躲開他伸過來的手。
「那就聽話點。」
於是乎一隻盛怒的獅子,強拉著一頭掙扎的小綿羊,邊推邊扯的走出大廳。「大哥!……大嫂!」
司綠夏恐懼無助看著那兩個像纏鬥的蟋蟀的兄嫂。
慘了!慘了!看來這一回合一開戰大嫂就吃了先天弱小的虧,瞧她被拎像一隻小雞樣,大哥這次真冒火了。這該怎麼辦……??「進去。」
司凌『碰!』一聲推開書房的門,冷漠的命令一聲。
「你別推我,我自己會走,恃強欺弱算什麼好漢。」
文芊陽甩開他的拉扯,心不甘情不願的跨過門檻,這男人怎麼這麼粗魯。從那天打定主意不再讓他欺侮時,一見到這個"負心漢",她脾氣全都來了。司凌很滿意的看著她"聽話",待她走進房內隨即反手將房門閂上,直走到桌案前坐了下來,慢慢地平復一下心情。
奇怪!最近他怎麼變得這麼容易情緒激動!,每次一面對她,心情就會劇大的高低起伏,想乾脆不見她,心裡卻又老想她。
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想不到這個女人竟然能佔據他的思維。
這情形可千萬不能讓爹和武叔他們發現,不然面子就丟大了。
一抬頭卻看見文芊陽還一臉不高興站著不動。
「坐!」
「不坐!我站著就好,這樣比較像接受審問的樣子,你要的不就是開堂審問我嗎,你問吧!」
她才不會乖乖地任他宰割,看著好了,是你強迫我跟你面對面的,今天我不將一個多月來的怨氣發一發報一下仇,怎麼甘心。
「隨你便!愛站著就站著吧!」
「你要我站著我就偏要坐。」說著又一屁股坐在離書桌前最遠的椅子上。司凌對著她幼稚的舉動搖搖頭,這個丫頭拗起來真還像個小孩……
「夫人你不覺得自己這兩天的行為有點幼稚。」
「怎麼會。」
好小子,又開始罵人了,文芊陽胸口那股怨氣不知道哪天才能平息。
「先前我才說你兩句,你卻來個對我相應不理。」
「我只是怕少莊主您看到我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又會情緒失控有損威儀,避開你不也好。」
「沒想到你還真小心眼,禁不起人的批評!」
「哦!罪狀又多了一條了!反正聽多了也無所謂。」芊陽聳聳肩裝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我不是數落你的罪狀,是要跟你講道理。」
「那很奇怪,怎麼你覺得有道理的我都不覺得有理,例如把自己老婆,妹妹揍得半死也說有道理。」
「好了,好了,你一定得將這件事天天掛在嘴上嗎,」「是你自己說要講道理的。」「好吧,我們現在不說這些。」司凌覺得自己是秀才遇見兵了,這女人比司綠夏難纏一百倍。「你告訴我為什麼讓綠夏到我房裡睡。」
「你房裡!搞清楚,是我房裡吧!這一個多月來那間房間一直都是我一個人住,怎麼今天你一高興房間就變成是你的。」
「你……你又來了……除了這兩件事你還能不能說點別的。」
「不行!」哼!你就可以天天將我的罪狀掛在嘴邊,我怎麼不能說你的過失。「夫人,我的耐性是有限的。」司凌說著真的將臉又橫了下來。「聽著!以後不准在第三者面前跟我大呼小叫,知道嗎!做人妻子的就得有做人妻子的規矩。」「我哪有大呼小叫,我只是在講道理。」
「你看你,說著說著又來了,女人家在丈夫面前是沒什麼說話的權利的,更不用說聲音高過丈夫了,這些你母親都沒教過你嗎,」文芊陽一聽他的論調氣得由椅子上跳了起來。
「你這樣說話就太苛薄了,什麼女人就不能有意見,還有請你說就說,別牽扯到我娘家。」
「好!那就讓我們靜下心來談談如何,」司凌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說法有點過分些,不自覺的將聲音放柔了些。「我想你可能不瞭解司家的規矩,讓我來告訴你如何。」被那兩顆如星芒般的眼眸直視著,他突然什麼氣也沒有了。
他實在無法跟一隻刺蝟說話,尤其是一隻美得驚人的刺蝟。
文芊陽今天穿著一身綠湖色的雪紡紗裙,髮髻上插著幾支珍珠簪子,耳際也戴著同款式的針珠墜子,臉上還稍稍上了些雲彩,整個人有說不出的清麗脫俗,和司凌前幾次看到她脂粉未施,粗布短衣的模樣可真的天壤之別。
看來爹這次逼婚的唯一優點,是討了個長得不錯的媳婦兒回來。
「你說吧!……喂!你直盯著我看什麼?」文芊陽感覺到他看她的眼神有點異常,像是……像是要吞下她一樣,粉頰一下子抹上一片緋紅,心裡雖然還有著氣,但是在他目不轉睛的注視下,人倒變得有點忸泥不安。
「你很美。」哪知司凌突然冒出這一句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嚇一跳。
這人有病啊!這時候說這什麼鬼話!文芊陽被他這一句突然的讚美弄得有點忐忑難平,表面上卻裝得若無其事。「你說過了,不稀罕。」
沒錯!我自小聽多了,沒什麼特別的。
「哦!哪時候,」司凌可不記得自己曾讚過女人。
「恩廬寺的時候,你就像只色狼見到獵物一樣,口水直流,兩眼直盯著人不放,明眼人都看得出你腦子裡在想什麼。」
說到這裡對他的惡行又多了一條,這個男人『遺棄』個妻子在家裡不顧,自己卻四處搭訕陌生女子,真是好色之徒。
「我記得那天並沒有說這句話,也沒你所謂的那種行為啊?」我會有這種行為,不會吧!司凌對她的指控百思不解。
「你不用說,光看你的眼神和後來拿銀子砸人的行為就知道了。」
「哈!真不知道我的夫人,竟然是個一眼便能洞悉人腦思想的能人異士,失敬失敬。」司凌被她義正嚴詞的論調弄得大笑出聲。
這個妻子說話真是一絕,這門親事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怎麼說著說著,跟她在一起的感覺越來越好,想好好教訓她的怒氣現在都沒了。文芊陽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但看他目中無人狂笑的模樣和一雙賊眼在她身上溜啊溜啊的,心裡更有氣。
「別笑了,有什麼好笑的!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她可不想再跟他打情罵俏下去,光看他的笑容就讓她亂了心神,如果再往這話題繼續說下去,鐵定會讓自己輸得淒慘無比。
「好,我不笑。」司凌說不笑真的就止住笑聲,表情馬上恢復一貫的冷淡,但嘴角還是隱約看的出牽動的感覺。
原來的他就不是愛笑的人,沒想到才"認識"妻子兩、三天就被她惹得開懷大笑。「咱們先談綠夏,再談我們倆。」「你快說吧!」
「我知道這兩天你氣我處理綠夏的事不當,但是我那天就跟你說過,從小我對她的管教嚴厲,約束很多,這都是為了她將來打算,要她成為一個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也好找個好婆家,這幾天你將我十多年來的教育都破壞了,她竟然開始敢頂我的嘴,還又跟著你到處亂跑,然後又受傷,你說我會不生氣嗎,」「嗯!然後呢!」說到綠夏的傷,她心中真是很愧疚,但出自這人的嘴她就是不服氣。
「然後便是你!」
「我又怎麼了。」
這人剛才被她罵得不覺慚愧是吧,還敢繼續說她的罪狀。
「告訴我這幾天怎麼躲著我。」
「我沒有啊!身為天下第一莊綠幕山莊的少夫人,事情總是會多一些,忙得不見人影是正常的現象,少莊主你應該會瞭解的,不是嗎?」
「夫人你別故意激我了,我知道前些日子真的是忽略了你,我這幾天不是回莊了嗎,你為什麼反而躲著我?」
「躲你,沒有啊!我只是僅遵著司家媳婦的規矩,忙著作飯縫衣裳,並且少惹丈夫心煩而已,免得又落得不守婦道的罪名。」
說著說著文芊陽一肚子的氣又回來了,都是他!害她這幾天忙得連幫綠夏做新衣的時間都沒。
「夫人,請稍安勿躁,你又失了禮節了。」司凌有所思的看她一眼,看不出這丫頭反應倒是快的很,會拿話堵他。
「是!少莊主,那就請你繼續教誨吧!」
「我說過要你稱我相公。」「是!相公。」難得文芊陽又聽話應一聲,只不過一聽語氣就聽得出咬牙切齒「還有事嗎,沒事我要走了。」說著真的轉身往門邊走去。「不行!」司凌從椅上一躍而起,擋住她的去勢,「你還沒向我道歉不許走。」「道歉,」文芊陽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喝!看不出這人身手倒是不凡啊!動作這麼敏捷。
「沒錯,我讓你說說理由,說服我原諒你這幾天躲著我的罪狀,不然你可能又得被罰沒飯吃。」
「說服你原諒我,」她越聽越一頭霧水。
「是的!」司凌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但文芊陽這邊接收到的訊息卻不像是鼓勵而是挑釁。
天啊!這男人自以為是哪方天神轉世,前兩天我被他痛揍了一拳也沒聽他說過道歉,更不用說低聲請求她的原諒,現在好了,反過來卻要她請求他的原諒,這什麼跟什麼嘛!文芊陽兩顆銅鈴大的眼眸瞪得又大又亮看著他,聽著那男人又大言不慚的繼續往下說。
「娘子,我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只要你說得出理由,我一定會原諒你。」司凌強迫自己擺出男人的沉著冷靜樣看她,怎麼這女人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都弄得他有點心神不定。
他竟有點陶醉在這種"對決"遊戲的滿足感。
被他這一逼!文芊陽真的豁出去了。
「少莊主,承蒙您給小女子一條生路,真是感激不盡!告訴你!我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你根本不明瞭事情原委就判我的罪,更不用說我真的不知道你已經回莊,我不服,何況你動手打人也沒見你道歉認錯,我為什麼就得認錯。」「我是你丈夫也是莊之主,從來只有人向我賠罪認錯,哪有我跟別人賠罪認錯,你的說法太放肆了。」「那真是對不起了,偉大的少莊主,小女子還有事做,不能在此陪您繼續自命不凡了。」
文芊陽被他氣得一刻也待不下去,轉身想走。
「站住!」這位不可一世的大丈夫聲音也大起來了。
「沒我的應允,你不能說走就走,你沒聽過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句話嗎,你現在的行為對嗎,」沒想到真有女人敢不將他放在眼裡,真是反了。
「司凌,你真是天下第一自大狂。」
「好說!我只是在教育你如何成為一個溫柔體貼,賢淑聽話的妻子罷了。」哦!文芊陽五臟六腑全都快炸開了,天啊!誰來救我,誰能來救救我,我真的快被這個傲慢的男人氣死了。
「好,你教啊!你教啊!冬烘先生,你覺得綠夏在你那套軍事化的教育下獲益良多嗎,告訴你沒有!一個連蔥跟蒜都分不清,連泥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女人,你覺得她會懂事到哪裡去,你最好保佑她將來嫁個巷你這樣只娶『文才』,不娶『實用』的男人,不然如果她像我一樣嫁到一個需管理數十位僕人,持理一個大家族的話,我相信她沒幾天一定不是被累死,不然就是受盡嘲笑。」
「哦!你是在抱怨嗎?」司凌見她一口氣說一長串的道理還臉不紅氣不喘,倒不禁佩服萬分。
我的管教方式真有這麼差,瞧她講得義憤填膺!他到底娶了個怎樣的女孩。「我才沒有抱怨!」文芊陽忙著否定自己有任何不合禮教的行為。
「沒有嗎,你不覺的你的意見實在太多了嗎?」司凌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她,他以前怎麼會以為她是個柔弱的女孩呢,突然好想將她抓在懷裡安撫她易怒的情緒。「我這哪算是意見多,你才一直都是意見多的人,何況嘴巴生來作什麼的,就是用來說話的啊!」
可惡!這小子竟然作賊喊捉賊。
「哦……」司凌聽了發出一聲怪聲,賊頭賊腦的看著她。「我的親愛娘子,看來我得教教你嘴巴不只用來大呼小叫而已。」
「你想幹什麼?」文芊陽驚慌的看著朝她走來的大個頭。
「把眼睛閉起來。」
「不要。」
「你最好聽話……」司凌在文芊陽面前停了下來。
「你……你……要做什麼……」文芊陽問得細如蚊蠅,她的直覺告訴她有種不尋常的事將要發生。
就在她還搞不清處事情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司凌便俯下頭,深深的吻住她。這一吻可嚇得未經情事的文芊陽直反抗,這男人在做什麼,這那是哪一門課……兩隻手臂及身體不安分的扭動不停。
司凌加重抓著她肩膀的手勁,吻得更深更重,沒多久竟然發現這一個吻跟他當初想的不太一樣,原本只是個懲罰性的吻,怎麼卻變得開始有種陶醉醺然的感覺……漸漸地,那吻從粗暴的懲罰變為溫柔和緩……
兩人吻得大氣不喘。
突然間……「放開我!」文芊陽利用司凌一個不注意時推開他的禁錮,一揚手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踹他一腳,拉起裙繹以迅雷不及耳的動作逃得往外奔去。從她推開他,打他,踹他,一切動作快得讓司凌一時反應不過。
「文芊陽!」待他一回過神,氣呼呼叫出這一聲時,文芊陽早跑得不知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