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兩天,正彥利用洽公行方便之門,帶著惟雙到法國去找他的大師級朋友亞伯罕,履行介紹名設計師給她認識的承諾。
剛抵達法國的第一天不知為何特別亢奮,可能是遠離罪惡感的深淵,所以覺得份外自在吧!姦夫淫婦一進房門就瘋狂炒飯,直到體能撐不住,疲倦的睡去為止。
然而睡到一半,惟雙突然因為身體出現異狀而驚醒,全身皮膚好像通了電流,刺刺麻麻的,尤其下身更是明顯,半夢半醒的她突然有所頓悟——惟珊破功了。
可是不對,惟珊是去德國考察呀!根據以往的經驗,兩人距離遠的時候心電感應應該沒那麼強,怎麼會出現這種情形呢?
第二天,就是血拼啦!花都巴黎是時尚流行必朝之聖地,惟雙嚮往了好久,但一直錯過機會沒來,所以不管正彥怎麼拉她都拉不住,就是要血拼!
她丟下忙著開會的姦夫,靠著一股熱情與不怎麼流利的英文,找遍大街小巷,買下一堆獨具特色的商品。
身處異國,單身女子總是容易被搭訕。尤其像惟雙這種風情萬種的美人,走到哪兒都受人注目,跟屁蟲一大堆。
可是就在她提著大包小包回到飯店時,突然有一名高大的男子形色匆匆的追上來,他的搭訕詞很巧合也很奇特——他叫她珊卓拉。
珊卓拉不就是惟珊的英文名字嗎?天啊!惟珊在法國!可上星期惟珊明明說要去德國的,怎麼變成法國了呢?
惟雙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發覺他略嫌粗獷的五官實在不像法國人,他應該也是外地來的吧!
「對不起,我叫Cherry,珊卓拉是我妹妹。」
「有兩個珊卓拉?」男子攏緊粗黑的眉毛,不怎麼相信的樣子。
「不,只有一個珊卓拉,我是Cherry。」惟雙再次強調。奇怪,雙胞胎很平常啊!為什麼人家老是不相信她們是對雙胞眙姊妹?
話說這對雙胞胎老是把人要著玩,沒同時看見兩人,誰會相信有美得這麼過分、壞得這麼過分的雙胞眙!
「你又在耍我嗎?珊卓拉。」粗獷男子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怕她跑掉似的,顯然還是不信。
「我男朋友是個大醋桶,你這麼抓我的手,小心他看到了會揍你唷!」惟雙嬌滴滴的說,哪像在威脅人家。
「你失蹤了一整天,就只跟我說這些?」粗獷男自說自的,兩人完全雞同鴨講。
「先生,請放開我,至少先告訴我你的名字。」她逛了一天很累耶!回到飯店不但不能休息,還要應付一個霸道男的糾纏,什麼鬼日子啊!
「今天我們不談清楚,我就不會放手,珊卓拉。」
「好吧!我是珊……」惟雙氣悶的翻個白眼,突然想起——等一下,珊昨晚破功了,不會就是這個人吧!媚眼溜向他隱含風暴的眉宇間,她嬌聲道:「看人家提了這麼多東西,也不幫忙一下。」
瞧她嘟著紅唇,一臉嬌俏的女兒態,就算叫他扛一隻大象他也照辦了。
粗獷男一把接過手去,仍覺不滿的道:「為什麼要偷偷溜掉,我以為我們可以一起早餐。」
偷溜?早餐?賓果!果然是他,來得真巧!
「早餐不是重點吧!甜心,我可沒答應過你什麼,你昨晚還沒爽夠嗎?」她站得有些太過親近,並用纖纖玉指輕觸他咽喉中央的凹陷處。惟雙判斷惟珊一定是意外出軌的,要不然以她們的個性,應該不會偷偷溜掉才對。
「你以為爽完就沒事了嗎?昨晚我並沒有做任何保護措施。」粗獷男故作鎮定的回道,其實已經受到她的蠱惑。
「哦,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啊!」惟雙有所領悟的點個頭,才道:「放心,我有吃避孕藥。」
「為什麼要吃避孕藥?」他一臉不贊同的樣子。
「這裡是外國嘛!隨時有艷遇發生,我當然要保護自己嘍!」惟雙自己的確有在吃避孕藥,至於惟珊的事,她是想到什麼說什麼,胡亂編的。「你也不對,保護女人是紳士應盡的責任,萬一你傳染什麼A開頭的病給我怎麼辦?」
「我身體健康得很,要不是知道你還是處女,我才懷疑你有病。」粗獷男反唇相稽。
「你很不可愛哦!既然對我評價這麼低,那再見吧!」她作勢要奪回他手上的戰利品。
粗獷男將手往上一舉,仍是一臉酷樣。
「我叫史帝芬-強森,美國人。」
耶?搞了半天,惟珊也還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這未免……等見到惟珊的時候,她一定要好好逼問一下是怎麼回事。
「再見,史帝芬。」惟雙調皮的在他頰邊吹口氣,踮起腳尖,攀上他的鐵臂,硬是要拿回自己的東西。
這時兩人的距離更近了,史帝芬藉著身高的優勢,立刻就把熱唇貼在她紅艷的嘴上。
喔哦!被吻了!雖然她是故意的,但心裡還是有點排斥,畢竟她的心有所屬了。
惟雙沒有主動回應,只是被動的等著他退開,突然,耳邊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秒鐘,史帝芬高大的身形被打飛了出去,手上的購物袋散落一地——
「啊!」
惟雙忍不住尖叫一聲,待看清楚局勢後,才發現是正彥傷了史帝芬,現下還痛得在那兒甩手呢!
「正彥,你……」她感動得心兒怦怦跳,眼眶差點擠出水來。這個正經八百到沒天理、到深處無怨尤的樣版男,竟為她出手打人!且對方甚至還比他高大。「你真的為我瘋狂了。」她真切的說。
「我早就為你瘋狂了,魔女。」正彥用力抱住她,再用力吻住她,然後用力消毒中。
唇舌交纏不一會兒,正彥感覺有人拍他的肩膀,下一秒鐘,換他被打飛出去。兩人一來一往,也算扯平了吧!
惟雙連忙奔過去檢查他的傷勢,突然,她噗哧一笑。
「你可能要帶著一個黑眼圈回台灣了。」他的瘀青好大一片,美國人的拳頭還真大顆。
「還笑,我被打你很興奮嗎?」正彥白了她一眼,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打了一個陌生人,而且還被打了回來。驀地,他也覺得這情況誇張得有點離譜,不覺輕輕扯動嘴角。
「有人可以解釋一下嗎?」站在惟雙背後的史帝芬冷冷的問。
「是啊!有人可以解釋一下嗎?」問題的癥結人物曲惟珊終於出現,手上同樣提著大包小包,同樣那麼風姿綽約。
史帝芬吊高濃眉看向發聲處,然後再看看蹲在地上的女人。
「你才是珊卓拉?」史帝芬很快弄清事實,並高深莫測的看著惟珊。
「我才是珊卓拉。」惟珊挑挑眉,不置可否的回道。
「那你為什麼吻我?」史帝芬再問惟雙。
「是你吻我!」惟雙強調。兩種說法是有差別的,後者代表她魅力無邊,是男人都逃不掉。
「你為什麼誘惑他吻你?」惟珊很瞭解自己的姊妹,她們兩人都愛惹是生非。接著,以下對答全部換成中文。
「我在幫你測試呀!」惟雙自得其樂的說,「上次我們測試過正彥,很準耶!這次我們測試這個史帝芬,看看他是不是你前世的情人。」
「是不是?」惟珊反問。
「不知道,時間不夠。」惟雙扶正彥起身,心疼的對著他的傷口吹氣。
「那就不用了。」惟珊無所謂的聳聳肩。
「為什麼?你不想知道他是不是你前世的情人嗎?」惟雙瞟了她一眼,奇怪的問。
「因為這全是意外,我對他沒那種感覺。」才不想跟外國人糾纏太深,她喜歡台灣人啦!至少也要是住在台灣的人。
談戀愛要找近的談,嫁人當然要挑近的嫁,這樣想見親人近些,想跟姊妹一起作亂也方便些。
「惟雙,這是怎麼回事?」正彥還沒弄清楚狀況,只聽出這個美國人跟惟珊似乎有點關係。
「我等一下再告訴你。」惟雙側頭對他神秘的說。
「你可以用英文解釋嗎?」史帝芬面無表情的問惟珊。他不懂中文,像個局外人,這感覺並不愉快。
「她是瘋子。」這就是惟珊的解釋。
「臭珊,罵我是瘋子等於罵自己是瘋子唷!」她們是相似度百分之九十八的同卵雙胞胎,剩下的百分之一只因為兩人是分開的個體,百分之一是因為名字各異。
「我要休息了。」惟珊踐踐的說完,打算越過他們回房。
「給我站住,珊卓拉!」史帝芬大喝一聲。
「想跟我說話請先預約,」她才不怕他,再轉向雙胞胎姊妹,「你也一樣。」
「哇!珊,你變酷了耶!」惟雙十指相扣於頰旁表示崇拜。
「你也不差,雙。」
「我們約九點吧!拜!」
「就九點。拜!」
當晚兩姊妹談了些什麼,那不重要,因為問題是發生在惟珊身上,惟雙也替她做不了主,所以兩人只是坐在一起聊聊天,比比戰績而已,不管是床上的還是大街上的。
第三天,終於要見大師了,惟雙興奮得一夜沒睡好,畢竟這是夢想實現的第一步,她希望能留給亞伯罕最深刻的印象。
而亞伯罕不愧為大師級人物,排場更是大,想見他要三個月前就預約,要不是正彥這種從上一代就延續到這一代的富豪朋友,恐怕沒那麼容易就行得通。
三人相約在亞伯罕的辦公室,亞伯罕看著惟雙的設計圖,從頭到尾都眉頭深鎖,不斷瞄著她,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
「我知道自己在您眼中不算什麼,但不管是什麼評語都好,別讓我空手而回。」惟雙懇求道。
「不,每張設計圖都有它的特色,是最佳傑作,但是抄襲得太嚴重了。」亞伯罕咬著煙斗,說得有些含糊。
但是惟雙聽出抄襲這個單字了。
「抄襲?這個指控才是嚴重,我從不抄襲別人的作品!」她生起氣來,美眸閃閃發亮,更添她的氣焰。
「惟雙甜心,這裡是巴黎啊!什麼貨色沒見過?雖然有些小花樣不同,但基本架構沒變,你這是抄襲最近新竄起的一顆新星保羅-肯恩的作品,我可以十足肯定的告訴你。」
「保羅-肯恩?」正彥不是時裝界的人士,顯然沒聽說過這個名號。
「大師,可以把他相片及作品借我看一下嗎?」惟雙半垂下眼瞼,一副陌然的樣子。
「可以,我讓我的助手去找。」亞伯罕說著撥了內線請助手幫忙。
之後,有好長一段時間,惟雙沒說話,只是走到辦公室的落地窗前,默默的看著外面的景色,而亞伯罕則和正彥話起家常,互相問候對方的親人,隨後只見亞伯罕拿出一套獨一無二的套裝,要讓正彥回程帶給母親當禮物。
過了半個多鐘頭,助手抱著一大堆雜誌進來了,亞伯罕接過雜誌往辦公桌上一放,開始翻閱有關保羅-肯恩作品的介紹。
「這張,寶藍色V字型晚宴服,去年四月的作品,跟你的設計圖只差在腰間的皺折多了三折。」亞伯罕指著雜誌上的照片道。
「嗯。」惟雙環緊雙臂,好像在防止自己受到傷害一樣。一切就跟大師說的一樣,作品相似到只能用抄襲來形容。
「這張,嫩黃色荷葉邊禮服,去年六月的作品,跟你的設計圖只差在拉煉開口的位置。」他指著第二本雜誌的封面。
「成。」她淡應一聲,表示看到了。
「這張,鮮綠色高領襯衫,前年十一月的作品,跟你的設計圖只差在腰間的扣環。」
亞伯罕繼續指證,惟雙則已變得麻木不仁,這時她發現正彥摟著她的香肩,似乎是在安慰她,於是抬頭給他一個沒力的苦笑。
她知道他在鼓勵她,但她要的不是這個。
「這張……」
「這張,今年二月,保羅-肯恩在他個人的服裝發表會上拍的照片,」惟雙的指頭與亞伯罕同時敲在雜誌上頭,「他本人有拿給我看過。」
「咦?」亞伯罕與正彥同時驚奇的看著她。
「保羅-肯恩,我的專任老師,我曾經替他工作了五年,等技術與資金夠成熟後才自己創業。我們目前仍有來往。」惟雙說。
「原來你們是舊識。」正彥道。
「大師說的沒錯,的確有抄襲這件事,不過卻是他抄襲我的,不是我抄襲他的!」她需要的是正義!
「惟雙,話不能亂說,你要有證據才行。」正彥握緊她的玉臂,滿心的不捨。
「我沒有證據,但我說的都是實話。保羅有機會偷看我的設計圖,而且他的記憶力驚人,一定是照著腦中的印象描繪出來的。」
「光聽你的片面之詞,叫我怎麼相信你?」亞伯罕肯聽她說已經給足了面子。
「你想想,他已經發跡了為何還留在台灣那個小島?那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他知道我沒有訂外國雜誌,只訂國內雜誌,所以過濾國內雜誌的照片,不許某些特定的照片上國內版面,這樣我就不會發現抄襲的事了。」
「保羅-肯恩住在台灣?」對於這點,亞伯罕也很驚訝。他只知道保羅-肯恩大部份時間都待在某個島上,不知道這個島就是台灣。
許多名人有怪僻,藝術家的怪僻更多,服裝設計應該也是種藝術,所以名服裝設計師躲起來、搞失蹤、做些離經叛道的事,大家都稱之為找靈感,沒有人會懷疑他這麼做的目的。
「我想告他!他糟蹋我的心血、背叛我的信任,讓我在大師的面前丟臉!」惟雙氣憤的握緊拳頭,用力抵在保羅-肯恩的照片上。
「想告他不是那麼簡單的事,證據太薄弱。」正彥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那麼只有設陷阱讓他跳了。」惟雙冷冷的道。
「什麼陷阱?」亞伯罕摸摸下巴,第一次覺得這個漂亮的小妞有骨氣又有腦袋,難怪正彥會為她動心。
「到時可以請大師幫個忙嗎?」她誠心的懇求。
「當然。」都到這個地步了,亞伯罕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發展。
「謝謝。」為了他的大力幫忙,也為了他願意見她這個無名小卒。
回程的飛機上,惟雙楞楞的看著手中的咖啡杯,感觸良多。
正彥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忍不住摟緊她,頭與她相抵,輕聲問道:「在想什麼?」他想念她有點壞的笑容。
「我在想報應。」她說。
「報應?」
「嗯。雅均遇到個負心漢,而她為了報復他的背叛出動你的權威,於是負心漢這輩子休想陞遷,甚至活在隨時被處分的陰影中,除非他放棄現在的成就跳槽到別的地方去,而為了愛你,我背叛雅均的信任,結果我和她的友誼有了陰影,她也不肯取消婚約,她稱之為報復;現在,我的朋友背叛了我的信任,盜用我的設計,我隨時得迎戰他日漸壯大的名聲。這是報應嗎?」
「有一次,我把我經濟學教授的假髮藏起來,害他頂著禿頭上了一天課,事後教授發現是我做的,但他沒有懲罰我,反而懲罰告訴我教授是禿頭的那位同學,這算不算報應?」正彥笑問。
「這哪算報應,你別搞笑了你!」
「有一次,我爸送我一輛摩托車,我就很高興的把我的舊腳踏車送給鄰居,結果後來我出車禍摔斷了手臂,我爸就送我一輛車。這算不算報應?」
「喂!你又開始說冷笑話了嗎?」
「有一次,我家對門,就是我媽現在住的地方的對門,那住了個肥婆說她在減肥,因為我很討厭她,所以就塞了一堆蛋糕的折價券及甜品試吃券在她家信箱,結果肥婆又胖了五公斤,我媽卻因為參加社區活動而瘦了兩公斤。這算不算報應?」
「除非你媽本來就已經瘦得像上流美一樣了。」姜母的身材很標準,不是苗條曲線,而是很健康的婦人體型。
「有一次……」
「有一次我把伍迪的衣服裝了機關,就是動作大一點就會裂成一條條那樣,結果伍迪當天要面試模特兒,竟然選上了,然後他請我吃大餐。這是不是報應呢?」她漸漸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這樣好多了,我喜歡看你笑。」他輕啄一下她的紅唇。
「我喜歡你逗我笑。」她回敬他一個啄吻。
「我喜歡你使壞。」他不客氣的再來一次。
「我喜歡你的姜氏幽默。」她用力親他一口,發出啵的一聲響。
他深情的說:「我愛你。」
「我早就知道了。」她得意的回道。
他話鋒一轉。「想不想加入高空俱樂部?」
「啥是高空俱樂部?」她滿腹疑問。
「跟我到廁所就知道了。」他邪惡的笑了。
這個一板一眼的男人越來越不懂什麼是拘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