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的仲間早繪對悅子沒什麼好說的,仍然用她奇異而吊詭的微笑直勾勾的看著她,好像隨時要取她性命一樣。
悅子雖然見到了她,但也不知該說什麼,只想趕快結束這次會面,速速逃離她的目光。
那晚恐怖的記憶還深深刻在悅子的腦海,真不知道她怎麼會有勇氣來見仲間早繪。但是她必須確認姐姐真的瘋了,而不是暫時性的失常。
悅子想起小時候曾見過的一位親戚,聽說是媽媽的表姐的兒子——他被關在一間雜物房裡,全身又髒又臭的像從一出生就沒洗過澡一樣。
他和姐姐一樣有著吊詭的微笑及瘋狂的眼神——他是個瘋子!
悅子啼笑皆非的想——
怎麼會這樣?她的體內潛藏著瘋狂的基因!誰能保證有一天她不會像姐姐及那位表哥一樣發瘋!
這麼一來,她還能和子亨在一起嗎?
悅子完全無法接受這種事實。
“悅子,你怎麼了?”看完仲間早繪,在計程車上,子亨關心的問。
悅子無法藏任何心事,喜怒哀樂都會表現在臉上看見發了瘋的姐姐,又得知父母被殺後,她也只能要求自己接受事實,畢竟已無法挽回。
“我覺得早繪好可憐。”悅子避重就輕的回答。更可憐的是她自己吧!她神志清楚,可是卻不能和子亨在一起。她不能害了子亨,她必須和子亨分手!
“悅子,”子亨心疼的擁緊她,“你別這麼善良,這種情操會讓我羞愧的無地自容。”
她偎進他寬闊的胸膛裡,輕輕的喚著他的名。
“什麼事?”
“你會帶我去台灣嗎?”她問。
“當然。”
“立刻嗎?”
“如果你這麼希望,我們立刻回台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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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以悅子的能力,想到台灣來,大概要花很多年才能達成心願吧!
不過憑著子亨的財力及呵護,她可以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小時候,她有個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到她的前世去看看,看看那裡的尼姑過著什麼樣的生活,看看自己的前世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但是她後來打消這個念頭了,因為她是個膽小鬼,而中國大陸是個廣大的國家。最好是成群結隊, 一個人旅游並不安全。
有誰會願意和她去住在寺廟裡體驗尼姑的生活呢?就算有也不可能一大群人吧!
既然如此,那就退而求其次吧!
台灣曾是中國的一部份,這裡的寺廟和尼姑應該和中國大陸差不多,不如就到子亨的故鄉看看,讓自己和他在這裡共處最後的時光。
到了台灣,子亨的母親安排她住進客房,也就是仲間早繪曾經住過的房間。因為萬家只有這麼一間客房。
在萬家住了兩天,黃昏時,天色已經微暗,兩人坐在院子的前廊,悅子向子亨提出自己的心願——
“子亨,你能不能安排我住進廟裡?”
“住進廟裡?看來你還是很喜歡你的佛祖嘛!”子亨有點吃味的說,“我和佛祖你比較喜歡誰?’’
“我選佛祖。”她難得調皮的笑道。
“你要不要先選選我們訂婚的日子?”子亨轉而說。
“不要!”悅子將頭搖得像波浪鼓。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她不能和他訂婚。
“為什麼不要?你不是為了嫁給我才來台灣的哦?”
“你又沒求婚,我干麼要嫁給你?”
“那我現在就……”
“不要!”悅子再次搖頭,“你是因為我提了才求婚,我不要。”
“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是個生意人,有投資就要有回收,想坑完我後跑去當尼姑,我可是會翻臉不認人哦!”
子亨捧著她搖晃的小腦袋,不管會不會被人看見,半懲罰性的吻住她。
這個吻並不纏綿,只是一個可以在公眾面前表現的情人之吻。
待子亨輕輕放開她之後,悅子哭了。
想到她再也無法感受他的溫柔,想到無法實現子亨的期待,悅子難過的掉下淚來。
“你哭什麼?信不信我吻到你不哭為止?”子亨溫柔的拭去她的淚珠,像初識時那樣威脅著她。
“那就吻我吧!吻到我的淚水干了為止。”悅子不顧害羞的說。
子亨雖然感到困惑,但是他還是順了她的心願,深情的吻住她。
當子亨不疾不徐的吻著她的唇,悅子像在大海中撈到一根浮木一樣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主動加深這個吻。她的胸也緊緊貼著他,夏天的薄衫根本無法阻擋他感覺那最真實的弧度。
瞬間,子亨已經血脈賁張到不能自己。
一來他沒料到悅子會突然那麼熱情,二來他已經好幾個月沒碰女人了,是本能抬頭,理智消褪的時候。
子亨忽然拉下她的手臂,看著她的眼睛,氣喘吁吁的道:“悅子,如果你不確定,不要這樣吻我。”雖然他實在很喜歡。
悅子不說話,只是重新摟住他,任性的吻著他的唇這已經是她最大程度的默認了。
多余的言語已是浪費,子亨抱起她嬌小的身軀,直接往客房走去。因為那裡比較近,也較不容易受打擾。
一進入房裡,子亨想要開燈,但是悅子阻止他。
雖然天色已經暗了,但是有了子亨的呵護,她並不害怕。
悅子生性害羞,根本就不敢看,眼睛一定是從頭閃到尾,開不開燈都無所謂。況且,她還不能讓他看見她胸前的玫瑰色傷疤。
子亨將悅子放倒在床上,隔著薄衫愛撫她的胸脯。她的胸部不是很大,可是她的腰身非常纖細,整體的比例看起來絕對是加分。而且她的肌膚非常光滑細致,就和她的頭發一樣有生命力。
他吻著她像貝殼的耳朵,吻著她細得像撐不住頭顱的頸子,吻著她跳得飛快的心髒……沿著他解開鈕扣的手指,一路吻下去。
悅子越來越緊張,越來越害怕,突然,她放棄的大喊——
“子亨,我不要了!”
子亨聽出她聲音裡的緊繃,立刻摒棄對下半身的努力,傾身找到她的唇,用溫柔的吻化解她的憂慮。
“就差一點點了,悅子,你只有這點勇氣嗎?讓我們一起克服它,好嗎?”子亨側身躺在她的旁邊,用火熱的身軀包裹住她。這時他欣喜的發現,他的兄弟終於有動靜了。
子亨有一種奇怪的預感——如果這次沒有成功,那下一次一定也不會成功,而且永遠都不會成功——因為這一切都是悅子的惡運在作祟,那擺脫不掉的惡運似乎就是不肯放過她。
“你真的要我試嗎?”悅子可憐兮兮的問。
“我要你盡你最大的勇氣來試,如果你愛我,秀出你的勇氣吧!”
悅子考慮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獻出自己的貞操。畢竟他們的時日已經不多了,子亨為她付出那麼多,她還有什麼可以回報的呢?
雖然她不能給他永遠,但她可以給他現在。
她主動抱住他的腰身,雨點般的吻落在他厚實的胸膛上。
見她默許了他的行動,子亨開心的翻身到她的正上方,重新找尋定位點,重新找回兩人的熱情。
當子亨以腳撐開她的大腿,准備一舉占有她時,詭異的,竟在這時響起敲門聲——,
“悅子,你在不在?”四弟萬子棋在房門外喊著。
悅子聽了全身屍僵,雙手也緊張的自他身上抽回。
黑暗中,子亨不知道悅子還會怎麼反應,但他立刻掩住她的小嘴,示意她不要出聲。
他希望子棋快點走開,可別壞了他的好事。但天不從人願,不了,解此時裡面正春色無邊的萬子棋卻“刷”的一聲拉開門,並打開電燈往裡面探看。
當子亨聽到開門聲時,這才猛地想起自己家裡的門都是不裝鎖的!
驚覺悅子的裸體會曝光,還來不及尋找薄被,子亨只好抱住悅子嬌小的身軀往床底下一滾,用他高壯的裸背擋住四弟窺探的眼光。
“啊!對不起!”萬子棋意外對上大哥怨毒的眼光,驚叫一聲,立刻關門道歉。怎麼那麼倒霉!他只是被指派來叫悅子吃晚飯而已,豈料會碰上這種事?不過至少他賺到一幕有趣的畫面,餐桌上可有話題聊了!
這麼一想,萬子棋滿意的走開。
比他慘的是,被這麼一嚇,房裡什麼氣氛都沒了,連子亨的兄弟都被嚇得打回原形,欲振乏力,叫也叫不醒。
“悅子,你沒怎樣吧!有沒有被我壓著?”子亨關心的問。
悅子用雙手擋住酥胸,紅著臉,尖聲的喊道:“你快閉上眼睛!”
待子亨領命閉著眼睛從她身上爬起來,悅子立刻抽出床上的被單圍住自己,這才轉身面對情郎。但看到背面全裸的子亨,她又立刻害羞的回過身去,急急的道:“你快穿上衣服出去啦!”
子亨聽到背後——的聲音已停止,這才轉身撿起地面的衣服穿上。
他歎口氣,慢條斯理的扣上襯衫的扣子,努力平息全身的怒氣——
該死的子棋!該死的時機不對!該死的恕運!
他再不想辦法破解,兩人永遠不會有個安定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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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子堅信她是尼姑是嗎?悅子曾讓和尚斷過命是嗎?那他就找個道士來破解!看誰的法力高強!
台灣的道士都是諸神上身的乩童,多方打聽之下,子亨找到的便是一位活脫脫由濟公師父顯聖的替身。
“嗯……”乩童嗯了一聲,做出一個深思的表情。
“這位小姐是個非常頑強的尼姑,而且已經輪回了三世都是尼姑命。如果要破解惡運,當尼姑是最好的。不想惡運纏身就是要修佛,出家是必經之路。”
乩童的答案果然和日本和尚說的相去不遠。
“他說什麼?”不懂台灣話的悅子看著子亨疑惑的問。
子亨沒有解釋給她聽,以免她聽了又胡思亂想。
他再問乩童,“沒有別的破解方法嗎?”
“有是有,可是很難。”
“不管多難,我都一定會辦到,請師父告訴我。”子亨堅決的說。
“嗯……”乩童又嗯了良久,一直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驚訝的看著子亨道:“原來如此,真是宿世的情攀啊!你放心,憑你的過人毅力,時間到了,事情自然就解決了。”
說了半天等於沒說!
子亨本想再問,但乩童卻照喚下一位有疑問的信徒。
“可是師父……”
“天機不可洩漏!”
唉!人家都這麼說了,子亨又能怎麼樣呢?他總不能開口罵神明吧!
雖然他不見得有多信神,但也不想得罪神。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人類幾千年的信仰,難道沒有它的道理嗎?
不管自己是什麼知識份子,家裡還不是風水照擺,公司裡還不是土地公照拜。
雖然他不迷信,但能讓人心安的東西不麻煩的話,順手弄一弄也不錯呀!
此路不通,找別處通。
子亨又帶悅子問了其他神壇,比較像樣的說出來的答案都——樣,剩下的就是神棍了,只想拿他當冤大頭,他才不上當!
後來子亨還找了比較高明的算命師,算命師告訴他確切的時間在半年後,但仍然說不出真正的方法,他只好回家耐心的等過完這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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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每到了晚上,子亨還是會溜進院子的房間,試著突破最後一道防線。可是每次都沒有成功,不知有多邪門!
他不是硬不起來,就是搞了半天結果卻捐獻給悅子的大腿。跑去看醫生,醫生也檢查不出問題,只好先開了威而鋼給他試試。
吃了威而鋼,這下應該沒問題了吧!
當他再度溜進悅子的房間,出乎意料的,竟發現悅子感冒了!全身軟趴趴的倒在床上咳個不停!
夏天也感冒?難道這就是天意嗎?
悅子身體不舒服,子亨也不能勉強她。英雄無用武之地小兄弟還在褲檔裡躍躍欲試,不把它擺平今晚怎麼睡?只得躲起來自己解決了。
唉!這到底是誰的惡運啊!怎麼他覺得最倒霉的是他呢?
等悅子的感冒好了,子亨做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悅子,你去出家吧!”他表情嚴肅的說。
這一天,子亨特地請了假帶悅子去逛街買衣服,兩人還穿著十分正式的跑到外面吃晚餐,想不到他給的答案竟然是這樣。
“呃?為什麼?”悅子如墜人五裡迷霧之中,完全找不到答案。她以為子亨這麼慎重是要求婚,結果卻要她去當尼姑!這是什麼道理?
“每個師父都說你必須出家,那麼你就去出家吧!完成你的使命後,我們的事情應該就會迎刃而解。”
“可是,這是欺騙佛祖的行為!”
“誰說的?當了尼姑再還俗的你又不是第一人,難道她們都在欺騙佛祖?也許她們也是有目的的出家,也許她們也是沒得選擇才出家,當初你還不是把出家當成一種職業而已嗎?因為不適應所以才轉換跑道,情有可原。”
“你怎麼知道我不適應?我是尼姑命,一定適應的!”
“那是其次的問題。我的員工也有很適應可是卻離職的呀!因為他們有了更好的選擇,我做老板的能阻止嗎?”
“這麼說我也不能心安啦!”
“不安也得安。你當了尼姑我才不能心安咧!難道你以為尼姑不是人嗎?尼姑也是有情欲的。萬一你的貞操被那個尼姑破了,我不是很冤枉?”
“你開始胡言亂語了!”他人高馬大連試了幾天都不能成事,一幫嬌弱的尼姑又能怎樣?
悅子不依的嘟起嘴巴,可愛的模樣實在引人犯罪。
子亨溫柔的拭去她嘴邊的食物殘渣,又道:“等半年後,你還了俗,我們就結婚。師父既然說我的毅力可以達成心願,並解開你的惡運,那麼半年後應會有契機。”留在他身邊只會打擊他的信心,要是身體真的憋出毛病來,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行不通的!我根本不能嫁給你!”悅子手扶著頭,一臉頭痛的樣子。
“為什麼行不通?不嫁給我難道嫁給佛祖嗎?我可不會坐視不管。”子亨不高興的皺緊眉頭。
“我……我只想到廟裡去住一段日子而已,還沒想那麼遠。”
“反正半年後我會籌備好婚禮等你,如果你希望我在禮堂等不到人,丟光萬家人的臉,你就不要來好了。”以悅子處處為別人著想的個性,她一定會來的。
“沒有人這樣求婚的!”這簡直是威脅嘛!
“那你要我怎麼求婚?難道要我下跪嗎?”子亨說著推開椅子,單腳跪下,完全出乎悅子的意料。
“不是!”悅子嚇得站了起來。
“仲間悅子小姐,也許這不是驚喜,但是請允許我對你的求婚。我願用我的下半生來照顧你、愛護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悅子就快哭了。這麼做是預習她婚禮不到場的尷尬嗎!如盡她不答應,子亨現場就演不下去,當著餐廳那麼多人的面前被拒絕,真的很丟臉!
她該怎麼辦?
她不能說謊!
看著餐廳裡的男女充滿期待的眼神,悅子久久無法做出決定。
等不到答案,於亨就不能起身,一時空氣中充滿尷尬及緊張的氣氛。
“你再不說話,我又要當你默認了哦!”子亨疑惑的挑挑眉。她到底在猶豫什麼?兩人在一起的感覺不是很好嗎?她舉目無親、無依無靠,嫁給他不是更好嗎?相愛的兩人克服重重困難之後能完美的結合這不是太好了嗎?
她到底在猶豫什麼?
終於,悅子打開兩片粉嫩的唇瓣,艱苦的說:“我……不能……”
“是不能還是不願?”子亨抬眼瞪視著她,一副要將她吞下肚的樣子,非要弄清楚自己失敗的原因。他一直以為只要他一開口,悅子就會毫不考慮的點頭答應,想不到答案跟預期的相差太遠了!
“我……有苦衷。”
“什麼苦衷?難不成你要告訴我你不久於人世,所以不能嫁給我?”由於自尊心受了傷,子亨這下惱了,說話有些不經修飾。
“跟……那個…差不多。”悅子還是吞吞吐吐的,好像有多害怕似的。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差不多?差了五十年還是一百年?”子亨的口氣越來越沖了,所有的話幾乎都是從鼻孔裡哼出來。
“子亨,我們不要這樣!”悅於說著雙膝著地,哭著 抱住他。雖然她知道兩人不可能和平的分手,但她也不希望在大庭廣眾之下給彼此難堪啊!
“可惡!”可惡的不是她,而是他。他怎麼會在這裡失控的弄哭自己心愛的女人?
子亨懊惱的抱起她,丟下幾張千元大鈔,快速找到自己的車,往陽明山上駛去。
總之,今天若不把問題解決,兩人是不會輕言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