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從來不知道杜新荷有這麼脆弱的一面,也不知道杜新荷其實一直把她當成不可或缺的朋友。
杜新荷不像文慧那麼單純,是個聰明有個性的女孩,她擁有許多理想及目標待實現,無法像文慧這樣散漫的活下去。
私底下,她是非常羨慕文慧的,她羨慕她滿於現狀,羨慕她胸無大志。當然她也可以放下一切甘於平淡,但她知道她將來一定會後悔,所以決計不會走這條路。
當晚用餐時,兩人都沒吃多少。杜新荷因苦悶的心情,陳文慧因揪心的單戀。
杜新荷告訴她許多,關於昀烈種種忽視她的現象,關於昀烈對文慧的偏心,關於她對未來的憂心。
她不停吐露著心事,文慧從她滄桑的言語中得知,在他們交往這半年來,早有過數次親密接觸。
杜新荷之所以告訴她,並非想示威,只是想讓她知道她為這段感情付出了多少。
其實她知道了又如何?杜新荷一向知道她深愛著昀烈哥哥,昀烈哥哥自己也清楚。
只是沒有人清楚的知道,安昀烈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事實上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連安昀烈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用餐時,杜新荷喝了許多酒,奈何酒人愁腸愁更愁,於是餐後,脆弱的杜新荷找了一夥人,硬拉著文慧到搖頭Bar去狂歡。
凌晨四點鐘,文慧已經困到快沒知覺了,但仍強撐著最後一點體力,照顧著已然爛醉如泥的杜新荷。
雖然身處險地,且不斷有人過來搭訕及推銷各式小藥丸,有的甚至大方贈送,但兩人都沒敢吃藥。文慧既保守又膽小,當然不敢;杜新荷則理智尚存,她知道這些小藥丸會損壞她的腦細胞,而她的未來全都得靠她的腦子打拼,她不會自毀前程。
問她們不吃藥來搖頭Bar做什麼?
只是單純的享受沉淪與放縱的滋味而已!
現場氣氛愈來愈糜爛,友人都下了舞池,杜新荷趴在小圓桌上,渾然不知超強的風暴正慢慢接近中。
驀地,一股寒意自文慧的腳心急速竄起,冷得她背脊發涼,冷得她直打哆嗦。接著,一道陰影籠罩在小圓桌的上方。
文慧驚恐的看著桌邊的一雙大腳。
好大的腳啊!腳的主人身高肯定也驚人。
哪來的彪形大漢?如果要欺負兩個無自保能力的弱女子,她們鐵定不戰而降!
半晌,見對方仍沒動靜,文慧只有鼓起勇氣抬眼往上瞧。
「昀烈哥哥!」她倏地起身,漾開一朵燦爛的笑容。終於可以回家睡覺了!
「文慧?!我的天!」安昀烈驚呼一聲,衝動的上前抱住她。
當他終於得知她的去向,腦海中突然有幾百種不安的影像畫過,害他焦躁的想殺人!
如今,柔軟的文慧、可愛的文慧、溫柔的文慧平安完好的回到他身邊了!他已別無所求。
安昀烈將她輕輕推開一點距離,急切的問:「你喝酒了嗎?或是任何飲料?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文慧紅著臉回道。昀烈哥哥怎麼會抱住她呢?害她心頭一陣小鹿亂撞。
昀烈哥哥在幹麼?通常哥哥會擁抱妹妹嗎?為何她哥哥從來沒有抱過她?
除去年幼無知的年代,生平第一次被男人擁抱,而且是自己愛慕的對象,她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是瞠圓了眼,微張著唇,差點沒驚叫出聲。
她悄悄抬起頭,看見他也正仔細的在看她。
安昀烈觀察了會兒,確定沒什麼異狀,才暫時放開她,轉身粗魯的推醒一旁醉死了的杜新荷。
「給我起來!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安昀烈如雷的吼聲蓋過震天的音樂。
從溫柔呵護轉為暴怒無常,他轉得一點也不費力,堪稱神乎其技。
文慧第一次看到這麼暴虐的安昀烈,嚇得她不由自主的用雙手摀住耳朵。
杜新荷好不容易動了動,兩手撐著頭,用拇指和食指板開眼皮,看了眼站在面前的男人,立刻又趴回去,期間只聽到模模糊糊的飄出「是你啊!」三個字。
「你還敢給我裝死!」安昀烈用力扯著她的手臂,直到她的身體離開桌面,無力的仰起頭為止。他續道:「你知不知道文慧的父母找她找得多心急?」她知不知道他更心急?「還帶她來這種地方鬼混,你們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做過什麼得自己負責,你知不知道?」
縱然摀住耳朵,但安昀烈的一字一句仍清楚的鑽進文慧的耳裡。
這一聽,才知道事情大條了。
她曾試圖打電話回家,剛巧被杜新荷發現,於是手機被強迫關了機,反正音樂這麼大聲,就算在洗手間裡也講不清楚。
爸爸媽媽可能是聽見了吵鬧聲,當下覺得不放心,所以才會找上昀烈哥哥,讓他代為協尋吧!
「昀烈哥哥……」
文慧放下手臂,想請他先把兩人弄出去再說,但在這種環境下,盛怒中的他是不會去注意的,只是繼續向杜新荷開炮。
「你自己想死就算了,別把文慧拖下水!她只是一張白紙!」心愛的文慧妹妹,想到她可能的遭遇,到現在他還有心被揪成一團的感覺。
「白紙?」杜新荷沒有想像中那麼醉,她還能清楚的聽見安昀烈的怒吼聲。「她是一張白紙,我呢?」她終於冷冷的抬眼看著他。
「在還沒被你玩弄之前,我也是一張白紙!」她傷心的口不擇言,「你有擔心過我嗎?我是你女朋友,你卻只關心你的文慧『妹妹』有沒有事,你問過我沒有?問我為什麼喝酒!問我為什麼上搖頭Bar啊!」
「你又想找借口吵架嗎?恕不奉陪!要就跟我走,要不就留下來繼續醉生夢死,隨你便!」他以更冷的眼神看著她,對於杜新荷激昂的言詞一點也不在意。
杜新荷轉頭輕哼了一聲,沒有明確給他回答。
安昀烈見狀,毫不留情的拉著文慧的手轉身就走。
杜新荷心有不甘,掙扎著站起來,跌跌撞撞的追了過去。她的腳步紊亂,人牆又多,等追上時,已經到了舞廳外面。這時,她一個箭步,一把抱住文慧嬌小的身軀,死命不放。
「文慧今晚是屬於我的,你休想帶她走!」她孩子氣的宣佈。
「你別借酒裝瘋了,什麼你的文慧?文慧是我的!不信你問問她,看她要跟誰走!」安昀烈竟然和她玩起幼稚的爭奪戰,這對兩個一向以理智自豪的人來說,實在可笑。
文慧一臉無助的看著安昀烈。怎麼把問題推給她咧!她今天是招誰惹誰了?
杜新荷一把推開文慧。
「哈!我就知道,你老愛霸著文慧,不讓陌生人接近她,不讓男人接近她,甚至不讓你弟弟追求她,連我這個女人你都要防著;你到底是何居心?文慧這樣如何自我成長?根本是你私心的希望她永遠不要長大,永遠待在你身邊當你的女人吧!」有了外面乾淨的空氣,杜新荷是愈來愈清醒了。
「你真是夠了!我幹麼站在這裡聽你胡說八道?聽著!今天,我們徹底完了,你自行決定公司的去留吧!我絕不為難你。」他仍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安昀烈!你竟這樣對我!」杜新荷淒厲的嘶吼,「你怎麼不問問自己呢?為什麼我會不安?為什麼你不對家人提起我?為什麼你從來不說愛我?」
「我哪知道你在不安什麼?有沒有女朋友,家人問起,我自然會說,沒有問,我也不會主動告知,我對每個女朋友都是這樣,你不是最特別的,而且我的確不愛你,叫我如何說得出口。」他吐口氣,以毫無感情的語調解釋這一切。
杜新荷聽完,一臉嘲諷的道:「文慧呢?她很特別吧?你通知你每個家人了嗎?有沒有漏掉任何一個?」
安昀烈瞇起眼,沒有回答。
沉默在當事人之間蔓延,震耳欲聾的音樂不斷自背後的舞廳傳出。
當他忙著尋找文慧的去向之前,昀輝曾告訴他在公司發生的小插曲。
安昀輝本以為大哥會因女友的淚水而心疼,想不到他卻只問文慧的安全,這讓安昀輝感到大惑不解。
後來,安昀輝重提安英城點明的話題,當下送他一句話:「你是不是愛上文慧了?」
現在站在文慧與杜新荷之間,他回的仍是那句老話,「文慧是我最疼愛的妹妹。」
有時候,安昀烈的盲目與固執實在讓人氣得牙癢癢的,氣得想拿只西瓜刀當場剖開它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藏著什麼!
「可惡的你!你還有膽這麼說!你看看你的手,你摟著人家哪裡了?」杜新荷直指著安昀烈右手的位置。
昀烈的手正理所當然的圈著文慧的纖腰,那本該是情人的專利,現在卻被他佔用。
文慧反射性的看看杜新荷所指的地方,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已被納入昀烈的羽翼;此時,不但昀烈哥哥的手勢不當,連她自己也摟著他精悍的腰身,害她一時不知道雙手該怎麼擺,只得苦著臉暗兵不動。
這下子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他們兩人的關係,在別人眼中的確很暖味。
「你是不是愛上她了?」杜新荷小心的問。
安昀烈放開文慧,雙手氣憤的插進西裝褲口袋裡,大聲吼道:「你們是怎麼了?全世界都怎麼了?為什麼每個人都問我是不是愛上文慧了?你們怎麼不問問文慧?問她我是如何對她?問她我像不像個哥哥啊?」
杜新荷定定的看著他一會兒,無力的搖搖頭,「算了。」她已經不想再爭辯了,反正她已經得到答案了。
這輩子不能成為他心愛的女人,但她可不會放棄她應得的。
「我很高興你坦白告訴我你並不愛我,讓我知道我不必再在你身上浪費感情與時間。」她意興闌珊的說道,「今天我們分手,可以很和平,可以很血腥;血腥的事,不適合我,我自詡是個聰明而理智的女人,比較適合前者。公司的事,一切照舊,我不會自毀前程。」
「安聯」正要重新配股,她現在離開,等於把自己一手創造的成績拱手讓人,就算她真的醉到要人扛回家去,也不會做這種傻事。
之後,安昀烈分別送文慧和杜新荷回家。
他們很平凡的分手了,有爭吵,有妥協,日後還是朋友兼同事,不必搞到惡言相向。
只是,杜新荷真的可以諒解嗎?
諒解他們從頭至尾曖昧不明的關係……
自從搖頭Bar的事件過後,安昀烈仍不避賺,也覺得沒必要避嫌,仍然隨他高興想怎麼寵文慧就怎麼寵文慧,一樣帶她去應酬,一樣帶她去買書,一樣帶她去吃飯,就和平常一樣。
只是,社交界何其狹小,他和杜新荷分手的消息傳得飛快,取代她的人很快就出現了,於是兩個星期後,他又有了新戀情。
安昀烈的新戀人是家連鎖大飯店的千金,不過,她可不是什麼大家閨秀,而是個被寵壞的大小姐。
她本人長相如何沒人知道,因為她的裝扮根本無懈可及。
她獨鍾香奈兒,舉凡服飾、鞋襪、配件、保養品、化妝品,徹頭徹尾的香奈兒,無一倖免,她甚至把自己的英文名字取為 CHANEL,因此大家都稱她為香奈兒小姐。
香奈兒小姐很愛漂亮,也很愛人家說她漂亮,所以,每次她到公司來,只要狗腿一點,總可以拿到幾張大飯店的招待券。誰叫她老爸開飯店呢!
對於安昀烈的新戀情,杜新荷沒有話說。因為她覺得這個女人比她更差,頂多佔用這個位置兩個月;而且他的女人都將有個可怕的敵人——他的乾妹妹陳文慧。
杜新荷只能說祝福她,祝福她早日脫離苦海。
安昀輝自從知道自己的大哥可能愛著文慧而不自知,也不敢追文慧了,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指望了。不只因為文慧愛慕著大哥的事實顯而易見,更因為他從小就知道大哥的魅力,凡人無法擋。
他就曾經因為大哥而失戀,那女孩竟然只看過大哥的照片就移情別戀,而且還是張側臉照!輸給一張照片,簡直讓他顏面盡失!
總之,就是這樣了!
「安聯」愈來愈上軌道了,去年結算,已淨賺一個資本額,分紅的結果,安昀烈如願買下「安聯」一半股權,打算今年再為公司創造兩倍利潤的佳績。
為了慶祝第一階段目標達成,安昀烈請文慧吃義大利菜,並帶她去看了她一直想看的電影。
散場後,已經十一點多了,西門町依然人潮不減。
走出電影院,揚揚的冷風吹得文慧微微發抖,臉蛋也因冷風的吹拂給凍得紅通通的,在街燈的照耀下,有一種散發著光暈的美感。
也許是心情的關係,安昀烈覺得文慧今天特別好看。他搭著她的肩,牽起她的手,突然將手指插入她的指縫間,與她十指交握,愉快的繼續前進。
文慧的眼神閃了閃,感覺一陣恍惚。
昀烈哥哥又那麼做了!
最近,他老是有意無意的對她做些小動作,比如摸摸她的臉蛋,親親她的頭髮,摟摟她的腰身、肩膀,理理她的衣服,現在,更是大方的與她十指交握,他……真的愈來愈不像個哥哥了,反倒像個青澀的小情人。
她該點醒他嗎?該告訴他已逾越了做哥哥的本份了嗎?
但她又好喜歡這些小動作,怎麼辦?
轉眼,已到了停車場。
尋到車位時,赫然發現有個美人站在安昀烈的車旁,文慧做賊心虛的把手抽回來,安昀烈並不加以阻止。
「我以為你說今天沒空。」
香奈兒小姐走向前,坐上車蓋,兩手向後擋著身體,一隻腳蹺在另一隻腳上。
擺開這種架式,看來是要興師問罪。
「我不在家,不是嗎?這表示我沒說謊。」安昀烈不疾不徐的回道。
她大概是在停車場看到他的車子,才站在這兒等。不知道是誰通知她的,這裡並非她的活動範圍,可見她的眼線不少。
沒得到滿意的答案,香奈兒小姐立刻跳下車蓋,氣急敗壞的道:「我以為沒空是指你有公事或推不掉的應酬。她……」她指著文慧,害文慧嚇得縮了一下,「文慧算什麼?你應該陪我不是陪她!」
她再次斜睨了文慧一眼,看來看去,就是不覺得她能構成威脅,但偏偏安昀烈常常為了她不甩自己。放著活色生香的大美女不要,跑去找個平凡的乾妹妹,什麼道理?
「你說反了,是她陪我不是我陪她。況且以我今天的心情不適合陪你。」今天那麼高興,如果整晚陪著她聊時裝,逛精品屋,好心情早被破壞殆盡。
「你今天什麼心情?打雷還是閃電?不管你是什麼心情都有義務陪女朋友吃飯逛街!不然你交女朋友幹什麼?」這個男人怎麼那麼難駕馭?當初她還很高興自己雀屏中選,現在呢?她成為朋友眼中的笑話,因為她比不上他的乾妹妹重要!
「交女朋友的好處就是可以填補無聊時的空虛。」還是發洩性慾?
男人總是享受那追求時的快感,一旦上手了,反而失去那股刺激。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倫不如倫不著,大概就是這個道理,所以得不到的永遠是最讓男人回味的那個。
最近愈來愈覺得交女朋友是填滿麻煩的活動,本來想借她們讓生活更充實,但她們卻讓生活更無聊了。
不過不交女朋友好像有點怪怪的,想必這項活動還是得繼續。
末了,他補上一句,「你不覺得我們的理念差太多了嗎?」
「理念?什麼理念?我和你談的是感情,不是理念!」
「感情這東西講自然,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像我和文慧是一見如故,再見就結為兄妹,一點也不唐突,對你,我感到同情。」同情是因為她腦袋空空,至少杜新荷有腦袋、有理想,分手後,她仍可以活得亮麗。
唉!又想分手了,這個女朋友才維持一個月。
「同情!」她尖叫一聲,指著躲在安昀烈身後的文慧,「你為了那只畏縮的小狗同情我!」
香奈兒小姐被這個詞彙炸得腦袋更不清楚了。她知道她有個有錢的老爸,有個帥得亂七八糟的男友,還有花不完的零用錢,穿不完的香奈兒,她哪點需要同情了!
「我不是……」文慧想為自己辯解,但安昀烈的動作比她更快。
「文慧不是畏縮的小狗!收回你的話!」他的言詞鏗鏘有力,表情更是一反平常,就跟那晚在搖頭Bar對待杜新荷一模一樣,像要將人生吞活剝似的。
「安昀烈!你這個混蛋!我哪一點比不上她了?人家說你有戀妹情結我還不相信,原來你真的那麼變態!」搞不好他早就和陳文慧搞上了,只有她還被蒙在鼓裡。
「神經病。」舊話又被重提,安昀烈輕眸了磬,不耐煩的拉起文慧的手,繞過香奈兒小姐,送進車子裡。
「你才是王八蛋!大變態!你故意弄個乾妹妹,然後再來搞亂倫!沒見過比你更誇張的了!」香奈兒小姐擋在車前,叉開雙腿,朝著車門邊的安昀烈大吼。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也顧不了許多,要開罵就罵個過癮,把平常不敢罵的都罵出來!
安昀烈面無表情的走回她身邊,一言不發的瞪著她好一會兒。
不說話的他,看起來比盛怒中的他可怕三倍,香奈兒小姐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一臉驚恐的看著他。
達成目的,安昀烈露出一個冷笑,回到車內,發動引擎駛離。
香奈兒小姐只要不擋路就好了,隨她去說吧!就當臨別贈禮好了。
經過這件事,所有對安昀烈有企圖的女人都知道,他有個厲害的乾妹妹。
不是說她手段厲害,也不是說她嘴巴厲害,而是她不說話就能左右安昀烈的心,這點實在太厲害了!
不過安昀烈只要一天不承認他愛上陳文慧,那麼每個女人都有希望;即使他真的和他的乾妹妹怎麼了,那又如何?她們還是可以搶啊!安昀烈可是男人中的極品!
想歸想,陳文慧這關還是要過的。
她們表面上百般討好陳文慧,私底下卻稱她為小妖女!
因為只有妖女才會使安昀烈迷惑而不自知,只有妖女才會以妹妹這種無害的姿態待在她們嚮往的男人身邊,然後不經意的讓他的女人都因她而離開。
她,肯定是個小妖女!
想要賺更多錢,公司勢必得開發更多廠商與客戶,所以廣徵人才是必要的。
經過一番折騰,「安聯」的員工已編列至百人之譜,這是一筆相當大的人事費用,幸好他們個個都滿肯拼的,不但沒有對公司造成重大的負擔,反而造就了不凡的業績。
有了財力,有了人力,「安聯」不久又搬到一個更大的辦公室,是一處位於東區的辦公大樓,這對公司的形象提升了不少,財源更是滾滾而來。
當然,只要賺了錢,福利就不能少。員工們向公司努力反應了一年半,終於爭取到出國旅遊的機會。
出國旅遊當然是件開心的事,第一次出國的文慧更是興奮的睡不著。好不容易在飛機上打個盹,目的地竟然已經到了,害她下了飛機仍覺得有點頭重腳輕。
旅遊的重點在美西,先在舊金山停留兩天,接著轉往洛杉磯玩三天。
這一天,參觀過名聞遐邇的漁人碼頭,吃過眾人推崇的螃蟹酸麵包,走進驚悚搞怪的臘像館,遨遊過美麗的「水底世界」,原本非常興奮的文慧,在轉到金門公園時,已經用完了最後一絲精力。
陽光非常刺眼,這讓睡眠不足的她更是頭昏眼花。
走著走著,一不小心就撞上一個高大的「阿兜仔」。
「對不起。」文慧迷迷糊糊中,順口用中文道了歉。
抬頭一看,哇!好高啊!這個高大粗獷的「阿兜仔」甚至比昀烈哥哥高上許多,應該超過兩百公分。他體型壯碩,一臉落腮鬍,還戴了一副眼鏡蛇太陽眼鏡。
隨行三人,一字排開,沒有他高,但個個比他壯,更孔武有力。
整體而言,只有四有字可以形容——氣勢驚人!
「△□×△□×……」
「阿兜仔」回了她長長的一段話,但文慧根本聽不懂。
講得那麼長一串,應該不是簡單的「沒關係」三個字吧!
糟了!他說得是英文嗎?怎麼她有聽沒有懂咧!她的英文程度有那麼差嗎?
文慧不知道,她的英文程度真的滿差的,人家明明說的是英文,只是口音重了點,就被她當成番話,聽嘸!
總之,再次道歉準沒錯,禮多人不怪嘛!
用英文說了聲抱歉,順便行個禮,這樣可以放過她了吧!
可是接下來,她就定在那裡了。
不會吧!剛才她利用行禮的同時偷覷了眼自己的身旁,這才發現她的同伴全不見了!
怎麼回事?他們剛剛還在前面的,怎麼「噗!」的一聲就消失了?不是她眼睛有毛病吧!
一定是她剛才精神不集中時,走錯了路。
這群沒良心的同事,平常她是怎麼伺候他們的,明知道她精神不好也不多關照她一下。
因為是公司第一次旅遊,繁忙的昀烈哥哥決定抽空和大夥一起來。但他帶著他的新歡可樂小姐隨行,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這下不知道要多久才會發現她失蹤了。
如果他們找不到她,她會不會成為異國流浪婦?
彷彿發現她的異樣,「阿兜仔」又嘰哩呱啦的說了一串。
文慧還是聽不懂,只是彎著腰,低著頭開始哭泣。
金門公園橫跨五十三條街,佔地達一○一七英畝,是全美面積最廣闊的公園,不要說文慧這個大路癡,連一般人在這麼大的地方也會迷路的。
她要怎麼回去?導覽車停在哪裡?
笨蛋陳文慧!一條路沒有來回走個三五回是無法記得住的,竟還敢邊走邊打瞌睡!活該迷路了!
哦!不!她會變成非法移民,她會變成無家可歸的小孩,她再也見不到家人,再也見不到昀烈哥哥了!
討厭的昀烈哥哥!他已經不關心她了!
愈想愈擔心,愈想愈害怕,最後她乾脆蹲在地上哭泣。
四根人柱見狀,也跟著蹲了下來。
在這同時,只聽幾聲「咻!」、「啪!」的聲音,還搞不清楚什麼狀況,文慧就像小貓一樣被抱起來在地上打滾。
然後又是好幾個翻滾,她看見有人掏出手槍,連續還擊二十幾發。
原來那些「咻!」和「啪!」是子彈飛過頭頂及滅音手槍的聲音!
媽呀!這是在拍電影吧!上天保佑是在拍電影,她才二十一歲多一點,不想客死他鄉,更不想死在槍下!
她盲目的任人抱過來甩過去,又被無情的拖著跑。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沒有聲音了,危險似乎已遠離。文慧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坐在一部加長型的黑色轎車內,車子正以驚人的速度駛離。
她驚恐的看著將這部大車塞得滿滿的四堵人牆,不知該怎麼辦。
他們看起來似乎沒什麼敵意,應該不至於綁架她。甚至,文慧覺得他們非常友善,尤其那個帶頭的,看!他在笑耶!
說點什麼吧!說什麼都好,這樣太尷尬了!
最後,她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逼出一句話,「假日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