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齋內出現了難得的寧靜,段成剛躲在窗外瞪著大眼驚訝了許久、怪了,沒有下紅雨嘛!
沒有一次能安分的副幫主,竟也會靜靜地端坐在案桌前寫起字來,不只如此連夫子也一臉正經的站在一旁。其實是因為今兒個有幫主大人在此坐鎮.才能讓沒一時安分的小珠,乖乖地一筆一劃習字。
賽玉-一臉閒閒的坐在離小珠老遠的椅子上.沒幾個時辰下來她如坐針氈,好動的本性開始不安分了起來。
當幫主的不是應該幫務繁重忙得沒一刻空閒嗎?怎麼他一坐下去就不知道要起來、不動如山的坐在那裡。搞得她和夫子都快瘋了。
見到她開始分心,賽玉-便起身走過來.他的存在不是只有她倍感壓力,連夫子也是一副快要昏厥的樣子,那股天生的魄力無時無刻都會讓人覺得快要窒息。
賽玉-走到她的身後,低頭看著案桌上的詩,字寫得還真是——丑。
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
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你的年紀還太小,李白描寫閨怨的怨情不適合你。」賽玉-將紙一把揉掉丟到一邊去。
「喂!那是我寫好久才寫好的……」小珠心疼的喊了出來,她練了好些天,好不容易才寫了一張勉強能見人的字墨,竟被視為廢紙般地丟掉。
「來,我寫另一首詩給你。」賽玉-一時興起執起筆。
「哼!」 同是練武的粗人,她才不相信身材魁梧的賽玉-會寫得比她還要好,光是瞧那雙比她還要粗的手就知道了。
他逕自抽了枝筆,站在她的身後;連椅子的邊也沒沾到,見他只是隨手揮了幾下,一幅龍飛鳳舞的字跡就呈現在他們眼前,連夫子都忍不住要嘖嘖稱奇。
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
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
兩行蒼勁的字跡看得小珠目瞪日呆,賽玉-不只是武功高強,連文采也是如此洋溢,一個文武雙全的奇才,麒麟幫這個幫主他當之無愧。
反觀她自己,除了武功好一點之外,就只有能吃……
「這是杜牧寫的贈別其中一首,意思我就不多作解釋,你自個兒去揣摩。」賽玉-用比平日更溫柔的口吻說著。
對於他過於親密的姿勢,小珠整個人都昏沉沉的,他溫柔又低啞的聲音,一直迴盪在耳邊,那張俊臉離得那麼近,讓她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那首詩可是讚揚女子是附近最美的姑娘,這首詩和她有什麼關係?自己是不是美人難道她會不知道,除了和她寫的那首詩有相同的卷珠簾之外,兩首詩可是完全不同的意境!
難道他還記得那天她對段成剛的介紹,美人卷珠簾的珠?
小珠盯著賽玉-瞧,他眼底有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種會心的感覺,他懂她的。
一想到這裡,小珠在不知不覺中紅了眼眶,他的細心讓她好感動,慶幸自己終於能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記得要好好認真地跟夫子學習。」賽玉-站了起來,在這種時候他才不會笨得留下來替人擦眼淚。
「我會的……」 小珠感動萬分,淚水在大眼中打轉。
既然他希望她認真讀書,從今兒個起她一定會發憤圖強,絕對要當一個配得上他、跟得上他的人!
賽玉-出了書齋後嘴角微微揚起,一首詩就能讓人感動萬分,他不會不知道自己對女人的影響力有多大,單純的小珠對他來說更是牛刀小試,看來這陣子她又有得忙了!
「好個會借力使力的幫主,這種登峰造極的哄騙手段,連我這江南第一的風流美男子都要自歎不如了。」賽玉-搖著折扇在門外等他。
賽玉-不發一語地往前走,兩人繞過一幢幢的樓閣,這裡雖沒有城裡賽家府邸那般精緻,但也不失幽靜,他們坐在池塘中央的涼亭內,在亭中放眼望去四下一片空曠,如此一來誰也聽不到他們談了什麼。
「太閒了?」賽玉-的口氣冷得嚇人。
「哪敢閒啊!光是每個月要算的賬本都能排到東城門底下了,今天來只是順道『路過』進來貴莊看看,沒想到竟會看到幫主為人陰險的一面。呵呵!」他盡量笑得含蓄二點,免得又要帶了滿頭包回去。
賽玉-不屑的看著他,陰險?
他不過是利用小珠對他的崇拜,轉移她的注意力要她多充實自己,省得在這六個月的期限內來煩他。這樣也算是有錯?
「我陰險也好過你處處留情後又始亂終棄。」
不可否認的,他也沉醉在自己能夠影響一個人的快感當中,在幫裡每一個人當然都會受他影響,但那種感覺不同,是一種讓人心曠神怡的喜悅。
「什麼始亂終棄?我和那些姑娘可都是你情我願的,開始明明都講好了的,是她們自個兒離不開我。唉!天生麗質難自棄,這能怪我嗎?」賽玉-自怨自艾地歎著氣。
「玉樸她不會常常想揍你?」看著自家兄弟一副欠揍的臉,他不禁脫口問道。
連女人家專用的天生麗質難自棄,也能套到自己身上來用,這人真的自戀到無藥可救的地步了。
「大哥,別怪小弟我沒提醒你,貴幫的副幫主是那種天真過了頭的姑娘,連我這種情場老手都不敢去沾惹的,更何況幫主對女人的經驗又沒我多,呃……不是!是聽說她的武功不在你之下,奉勸你還是……保命要緊。」 賽玉-言歸正傳地說。
到時候幫主要是被武功高強的副幫主追殺,全天下恐怕沒人敢出面勸架!
保命嗎?上次的過招的確讓他覺得很過癮,那種全身解放、棋逢敵手的快感又席捲而來。
不過小弟的分析提醒了他,要是真有這麼一天小珠愛上他了……屆時要拿什麼來響應?整個計劃又該如何進行?
玩要適可而止,如果玩過了頭倒霉的可是自個兒,這不是他一直勸戒小弟的口頭禪,怎麼這會兒卻給忘了。
「唉!」 賽玉-歎了一口氣。
「唉!」賽玉-也跟著歎了一口氣。
賽家的兄弟們一個比一個還要難以動情,這可是不爭的事實。又不是他們願意如此,天性使然能怪誰?
自從發生上次佟雪姬的事件後,小珠時時刻刻注意著賽玉-的動向,只要他前腳出門,她後腳一定跟上,這時她又忙著打探他的下落,可惜他一大早就出去,她只好失望的回到麟舞閣發呆。
「副幫主,你最近是怎麼了,老是垂頭喪氣的?」小紅一進門就看見小珠呆坐在窗邊,難得這好動的她肯老實的坐在房裡,天要下紅雨啦?
那回小珠和幫主的大戰之役傳遍了全幫,她成了女眷們崇拜的對象,這世上功夫惟一能和幫主平分秋色的女中豪傑,全幫上下對她的態度都必恭必敬。
「有嗎?」 小珠懶懶的回答。
「幫主現在不在幫內,你要不要出去溜躂溜躂?」
「是嗎?」小珠連坐姿都沒換,「唉……今兒個不想出門。」
看來最近幫內盛傳副幫主愛上幫主的那件事情,果然是真的!
「副幫主,屬下去廚子那裡端一些甜糕和蜜湯來好不好?」
「啊……小紅你剛剛說什麼來著?」她還是一臉茫然。
「副幫主,你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
「你剛剛說了什麼?」
「看來你是愛上我們的幫主大人了!」小紅失望的歎息,幫主的魅力果然和他的武功一樣高強!
「你說我愛上賽玉-?」愛!她在書上有看過,書中的主角纏綿徘側的愛來愛去、要死不活的,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
天啊!每回故事的結局都是男女主角成了親,那她和賽玉-……一思及此,小珠整張臉全紅透了。
「最近我經常心跳忽然加快,而且腦子昏昏的,我還以為我生病了,原來是因為愛上賽玉-啊。」一種酸酸甜甜從未有過的感覺直上小珠心頭。
「我的天啊!副幫主你完了!」看來小珠用情比她料想中的還要深。
又出現一個陣亡在幫主俊容下的女人 幫主是人中之龍,只要是女人就難以倖免地迷戀上他,可是……唉!不提也罷!
「完了?小紅,你可別嚇我,愛上幫主怎麼會完了?」
「小珠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 小紅將她從頭到腳仔細的瞧了一遍,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唉!這些年我一直在幫裡服侍幫主,圍在他身邊的姑娘每一個都比你還要嬌美動人,幫主可是連看都不看一眼的,我擔心……」她盡量以溫和的字眼帶過,希望不會傷了小珠的心。
「是嗎?這麼說來賽玉-的眼光果然與眾不同,搞不好他喜歡的正是我這型的,哈哈!」小珠滿心雀躍的照著銅鏡。
小紅搖了搖頭帶上門出去,由衷的希望這善良的副幫主別受到傷害。「她是真的聽不懂我說的意思,還是傷心過了頭?」
小珠開始思索整個幫上上下下,沒一個男人能讓她心跳加快,在大街上也沒半個人會讓她產生暈眩的感覺,難道真的如小紅所說的——她愛上他了?會不會是被那張俊美的臉皮所迷惑?從下山到現在,是沒見過比他好看的男人,難道是因為如此才會有這種錯覺?
若要以皮相來說,那酒樓的店家可是更俊美好幾分,為何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還好她時時刻刻謹記爺爺的警告,心沒被賽玉-給「騙」了去,只是愛上他.這樣應該沒關係吧?
小珠望著鏡中的自己,才發現自己的面容真的有點平凡過了頭,尤其是站在會發出萬丈光芒的賽玉-身旁,更顯得不起眼,恐怕連當他的丫鬟都嫌不夠格。
不過賽玉-也不是尋常人,也許眼光獨到下同於一般人。
「怎麼沒出門?」 聽說小珠不知道是哪根筋燒壞了,竟會一連好幾天坐在房裡唉聲歎氣。
「你什麼時候來的?」一見到賽玉-,她的心又少跳好幾拍。
「來了好一會兒了,你最近怎麼沒上大街去,是哪兒不舒服嗎?」賽玉-擔心的摸著她的額頭。微蹙的眉頭明顯寫著擔憂。
「我沒病啦!」賽玉-過於親密的舉動讓她的嫩臉泛起一陣嫣紅。
「還說沒病,瞧!臉怎麼這麼紅……」
「賽玉-……我有話對你說。」 小珠深吸一口氣。
「什麼事?」賽玉-一臉不解的望著她。
看她對之前的約定沒有絲毫的刁難,甚至也不曾命令他做任何事情,他自然也禮尚往來的對她客氣不少,不過就算她敢找碴,他也早想好了上百個應付的方法。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賽玉-漸漸地發覺小珠是個單純又不貪心的丫頭,只要吃得飽、玩得足,即使粗茶淡飯也像在吃魚翅鮑魚,珍奇的珠寶首飾她不喜歡,反而對在街上買的小東西愛不釋手,是他見過最特別的女人。
「我愛上你了!」 小珠專注地望著他。
「什麼?」賽玉-驚得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剛剛那句話……他沒聽錯吧?為什麼每次她講話總是讓人摸不著頭緒?
他在心中吶喊上百次——是聽錯了,這次不會這麼準又被那個大嘴巴的小弟給說中,絕對是聽錯了。
「小紅說我茶不思飯不想是因為我……愛上你,犯了相思病,所以才會每天病懨懨的待在房裡不想出門。」
賽玉-臉色鐵青,果真被那個烏鴉嘴料中了,只是沒想到她的表白方式也如同本人一般的坦蕩,毫不扭捏做作,這是他這輩子聽過最直接表達情意的方式。
「你說小紅說這說那,你自己認為呢?」賽玉-的心情極為複雜。
喜的是這丫頭也識貨地敗倒在他腳下,憂的是如同賽玉-所說的這丫頭的心思不同於一般女人,單純地過了頭,不是他該招惹的,既然負荷不了這深似海的真情,就不應該去撩撥。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每次一見到你就會心跳加快,一靠近你腦子就會昏昏的,你想這是不是我愛上你的徵兆?」小珠低著頭述說著心裡的話。
面對這種赤裸裸的告白,明知道此時正確之舉就是要馬上轉身離去,偏偏他的腳卻不聽使喚地邁向她,手還自動地摟住她纖細的小蠻腰,更糟糕的是嘴還無法控制地在她耳邊低訴,吐出的熱氣讓她從耳根子紅到了臉。
「是不是像這樣……」 這一切的一切他都明知不可為,卻還是忍不住去撫摸她如緞的髮絲,不可否認的,他也沉醉在這樣曖昧不明的氛圍裡。
「嗯,就像是這樣,我的心快跳出來了……」小珠仰靠在他的胸前,微合迷濛的雙眸,喃喃發出從未有過的嬌吟。
賽玉-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女兒香,一股異樣的感覺從心底深處湧起,他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對於女人他一向自制力十足,會有這樣的反應,對他來說是個相當危險的警訊。
「我真的愛上你了!」他寬闊的胸膛讓她覺得整個人都酥軟了起來。
聽到這句話讓賽玉-如遭雷擊,混沌的腦子倏然清醒了起來,他猛然放開手轉身背對著她,結束了兩人之間曖昧的氣氛。
「玉-……」霎時失去溫暖懷抱的小珠,心中充滿迷惘。
她說錯了什麼?為何他說放手就放手?
「在幫內你想什麼、做什麼我都管不著,就是別愛上我!」賽玉-冰冷的語氣中不帶有一絲一毫的溫暖。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愛上你?」
「因為我身邊只需要最強的人,你是嗎?」賽玉-轉過身,表情冷漠。
「又不是要選武林盟主,為什麼一定要武功最好的才能待在你的身邊?只要我們彼此相愛這樣不就夠了!」
「愛?哈哈!你的愛值幾文錢?」他所說的話比他的面容更冷上千倍。
愛!只要他當麒麟幫幫主的一天,惹來的只會是些垂涎名利的女人,她們只是想用愛這個字來牽絆住他,口頭上說得好聽至極,一旦提及到有關利益方面的事,一個比一個還要冷酷。
「賽玉-,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怎麼能對我說出這樣絕情的話?」 小珠的淚一滴滴滑過臉龐。
她知道他從不會給別的姑娘好臉色看,他寫詩送她、溫柔地關心她……難道這些都是假的?
這不表示他也是喜歡她的?難道城裡的人都如此虛假嗎?
『賽玉-,我不管!這輩子你身邊的女人注定只能是我,因為沒人能搶走我和你天下第一的位置!」小珠舉起手背一把將眼淚狠狠的抹去。
「很好,我拭目以待!」 賽玉-雙手環胸,讚賞地說。
這丫頭何時變美了?他發現她的臉上出現了一抹自信的光彩,原本平淡的她竟也讓人移不開目光!
不行!他不能這麼輕易的動搖,就算再怎麼特別的女人,也不能讓他壞了那個計劃……
小珠因為賽玉-所說的話而開始改頭換面,不到天亮就見她起來練功,每天愛賴床的情景不復見,原本對練武不屑一顧的人,而今卻拚命的修練。
不只如此,下午也不再躲起來偷睡午覺,詩詞歌賦她都當做練武般拼了命地想記在腦子裡……
如此大的轉變真讓人不禁要讚歎愛的偉大!
段成剛還一度以為她被髒東西附身,才會整個人轉性轉得如此嚴重。
賽玉-不禁搖頭,他何嘗不是血肉之軀,何嘗沒有七情六慾,那天的擁抱帶給他前所未有心蕩神馳的快感,可是小珠和他一樣負有數千條人命的使命,又怎可以毀在兒女情長上!
賽玉-將視線慢慢從小珠身上移開,這丫頭最近佔用他太多的注意力,這不是個好現象,他們還在書齋等著他議事,他怎麼能看她看到失神呢!
「要你們去查當年巫山之戰和小珠的來歷,查得如何?」賽玉-坐在背著光的位置,不論是誰一進門或議事時,都能清楚地看見對方臉上的神情。
「回幫主,江湖上沒有人知道當年是誰和天山玄機老人一同戰退魑剎的,也沒聽過有魑剎這一號人物,所以目前也查不出小珠的真正來歷。」段成剛洩氣的說著他近日來的偵查結果。
麒麟幫有一組探子分散各地,形成一張嚴密的訊息網,江湖上的大小事件都逃不過他們的監視,就算只是一點風吹草動也躲不過他們的眼線,惟獨對小珠這個女孩完全摸不到底。
小珠就像是才剛從石頭蹦出來似的,江湖上從未有人見過她,就連在村莊駐守的手下也不知道,曾有過一對祖孫住在什麼破廟歇息過。
他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江湖上最可怕的不是什麼無惡不作的大魔頭,而是像她這種沒有來歷如幽靈似的無名小卒,查不出來歷,也弄不清楚她到此地的目的。
但願她真如自己所說的,只是拿皤伽悉多傳和他一起練功要打退魑剎、要求報恩,這麼簡單就好了。
要是她來此的目的不只是如此呢?他該怎麼做?必要的時候他下得了手嗎?
「上次她和我交手所使用的武功,是江湖上失傳五十幾年的『雲飄水舞』和『無極幻影』,這些武功的來歷查出來了嗎?」
「雲飄水舞是出自白彤嫣,無極幻影是常雋楓的獨門武學。」總算還有點消息可以面對幫主的詢問,段成剛已回答得滿頭大汗。
「白彤嫣和常雋楓兩夫妻不是在五十年前,就已雙雙墜斷魂崖身亡了?」崔子雲說。
「沒錯!」賽玉-點點頭。
「幫主,你懷疑小珠是他們夫妻的後代?」崔子雲腦筋動得極快。
「極有可能,雖然年紀接不上也有可能是孫子輩的。」
「可是當年他們夫妻縱橫江湖時,從未聽過白彤嫣懷孕生產的消息。」這兩人當時在武林上可是赫赫有名的,一舉一動都能牽動整個江湖,一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眾人的注目,如果有後不可能沒人知曉。
「從未聽過並不代表就不曾有過。」
「可是這兩套曠世的武功,怎麼會在五十年後才重現江湖?」段成剛說出了問題的癥結。
賽玉-無害的對他笑了笑,「這就是你該去查的。」
段成剛用力搔了搔頭,這種棘手的問題又交給他去查,為什麼那個姓崔的老頭整天只需喝喝茶、逗逗幾隻鳥閒得沒事幹,而他卻要做這種苦力?
「你們難道沒發覺小珠那丫頭最近有點神似玉樸小姐。」崔子雲聽到外頭的腳步聲,故意轉移話題。
「小珠會像——玉樸小姐!崔叔你是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了嗎?兩人好比雲泥之差,你竟會把這兩人說成神似,別笑死人了!哈哈!」 段成剛捧腹大笑。
在門外的小珠聽得火冒三丈,氣得跺腳憤恨地離去。
「你們是太閒了嗎?」賽玉耕冷著聲說,明知道手下們只是逗著她好玩的,可一股不知名的醋意莫名地升起。
「不!幫主我們繼續討論……」
兩人馬上收斂起笑容。
「到時……小珠就由你們費心扶持了。」 講到這裡,賽玉-也不免傷感的望著遠方。
窗外的一切幾乎是他的所有,幫裡的弟兄、曾經一同經歷的過去……天下終究沒有不散的筵席,麒麟幫並非是他一個人的,所訓練的手下個個都太依賴他了,這並不是個好現象,如果有一天他真有了不測,豈不連整個幫都要跟著倒下。
「幫主,你當真要……退出江湖,離開……麒麟幫?嗚!」段成剛身材魁梧,卻如同小媳婦般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
「別哭得好像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賽玉-涼涼地說。
段成剛聽了他的揶揄更是泣不成聲。
「成剛,當初我們提出比武招親的時候不都說好了,怎麼過了那麼久你還是想不開呢?」 崔子雲也在一旁幫忙勸著。
只有他們知道外表光鮮的賽玉-的辛酸。他稱職的在幫主的位子上坐了十幾年,當年他以一個十五歲的小毛頭之姿,坐上這人人垂涎的幫主寶座。人人見他年少好欺負,不但是外頭的武林人士想要搶奪幫主之位,連幫裡也有人想篡位,以他小小的年紀竟在眾人的讚賞與訝異中,穩穩地安坐了十幾年。
這些年幫內經營的一些生意,不但很穩定而且能夠維持幫內好幾十年的開銷,該讓他歇歇了,如果是親信就更該體諒,為了麒麟幫他犧牲了十幾年,是麒麟幫欠他,幫主之位綁住他太久,是該還他自由的時候了。
所以他們三人便想出這個方法,原訂的計劃是以比武招親選出武藝高強的副幫主,等到副幫主能運作整個麒麟幫後,幫主藉由假婚禮進行真退隱,在大喜之日來個詐死,幫主銷聲匿跡後,整個幫順利的移交到副幫主的手上。
對外,副幫主是由眾目睽睽的比試中脫穎而出,想必外人還不敢太囂張的挑釁。
對內,她再怎麼說都是幫主夫人,大夥兒多少還是會看在「死去」幫主的面子上,加上左右護法的協助,不需對原本就已上了軌道的麒麟幫太過煩心。
這個完美得不像話的計謀,竟因小珠的出現而整個打亂。一個玩心重的副幫主怎麼帶領龐大的麒麟幫?更何況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來歷。
這下可好了!消息已經發佈出去,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麒麟幫的副幫主會在近期內和幫主成婚,雖然目前她被他們唬弄過去,可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天會被她知道……可是她根本不是塊當幫主的料。
萬一麒麟幫她要是接不下來,幫主還得白白犧牲娶她,那他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什麼嘛……雲泥之差,她有這麼糟嗎?偏偏那是在門外偷聽到的話,不能衝進去找段成剛理論,小珠嘟著嘴氣呼呼地走到前廳,正巧看見在打雜的鄭吉。
「鄭吉,你有沒有見過玉樸小姐?」
「回副幫主,咱們全幫上上下下的人都見過玉樸小姐。」
「那她長得如何?」小珠站在他身邊壓低著音量問,生怕被路過的人聽到。
「副幫主,你是問玉樸小姐的長相啊?小的找不出可以形容她容貌的字句……」鄭吉一臉陶醉的神情。
「隨便講講嘛!例如什麼仙女下凡、國色天香的啦……」小珠開玩笑地說。
鄭吉這回卻十分認真的思考了起來,「仙女下凡、國色天香……恐怕也不及她美的千分之一吧!」
仙女下凡、國色天香!還真讓她給猜中了!
打從出生到現在,還沒聽過爺爺用過這樣的字眼稱讚過她,而那位玉樸小姐還比這樣的形容美了不止千倍!
她想起每天看到銅鏡中的自己,略瘦的雙頰、枯黃的臉、不起眼的塌鼻、普通的嘴型,惟一能見人的只有那雙清澈的大眼。
有高強的武功有什麼用嘛!她也要張能迷死賽玉-的美臉。
她好想哭喲!她的爹娘怎麼忘了給她生張國色天香的容顏……
「武功呢?她的武功如何?比我好嗎?」 小珠不死心的問著。
凡是人總會有缺點的,高強的武功可是她惟一能自豪的。
「小的沒見過她練武,不過小的倒是常見她動筆。」
「動筆?那是在練什麼樣的武功?該不會是哪一派的獨門功夫吧?」
賽玉-曾說過他身邊只留最強的,這麼說來那個玉樸小姐的功夫一定很高嘍!
任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有什麼樣的武功是靠筆當武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