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莫凡威脅利誘,軟硬兼施,說什麼張曉青都不想演這場戲。
莫凡要她以他情婦的身份跟他回家,說為了要刺激沉芸生,如果沉芸生不能承受的話,那麼遊戲就結束。她能有個忠心護花的繪畫老師,那麼,他也可以有個在演戲的情婦。
「莫凡,你不覺得這樣很幼稚嗎?」
「一點也不!」莫凡似乎有他另一套看法。「這是一個教訓,不能讓她覺得有另一個男人在等她,她就可以無後顧之憂,我要她擔心,我要她明白,莫太太的名銜她不一定能永遠保住。」
「但是,你明明就是要她當莫太太!」
「曉青!」莫凡一火。「你到底幫不幫?又不是叫你上刀山、下油鍋,只是演演戲而已,這不是你最拿手的嗎?你做得到的。」
「你老婆可能會很傷心。」她提醒他。
「我就是要她傷心!」
「你可能會真的失去她。」
「不會!」莫凡就是覺得不會,有她哥哥的把柄在他手中,她不會走的。「她能走到哪裡去?投入那個繪畫老師的懷抱嗎?除非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麼。她也不會回家,那會傷了她母親的心。」
「你都算好了?」
「萬無一失,她沒有錢,她能去哪裡?」
「不要低估一個女人的決心和怒火!」
「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最好是如此。」
※ ※ ※
知道是一回事,證實之後又是另一回事。
沉芸生聽過張曉青,甚至在電視上看過張曉青演的戲,她的確是演情婦的最佳人選,而現在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和莫凡一塊,她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麼或是告訴她什麼,但是不管是哪種結果,她都力持鎮定。
張曉青很少在第一眼就接受一個女人,同性相斥的道理吧!但是看到沉芸生的第一眼,就令她毫無條件的接受了,因為她在沉芸生的身上看到了堅毅、智能和容忍,莫凡畢竟是有眼光,他娶的不是光有一張臉蛋而沒有個性的女人,他娶對了人。
回頭看莫凡一眼,這場戲她拒接,她不能傷害一個這樣無辜的女人,不管她哥哥有多喪心病狂、有多不可原諒,和這個做妹妹的實在無關。
莫凡給了她警告的一眼,這一眼令張曉青又生氣又無可奈何,她欠莫凡太多了,如果他執意要如此蠻幹的話,那後果他最好自己負責。
她轉過頭,擺出一副情婦的臉和姿態,對著沉芸生笑著,天知道她心裡有多勉強。
「張曉青,沉芸生。」莫凡為這兩個女人介紹著,他的介紹詞也真的別開生面。「我的情婦,老婆。」
沉芸生只能點點頭,她可笑不出來,無法做到張曉青那種泰然自若的樣子,好像今天她是情婦,而張曉青才是莫凡的老婆。
「莫太太,你好。」張曉青誇張的伸出手。
沉芸生沒有去握她的手,只是簡單的點個頭,「張小姐,你好,歡迎光臨。」
這時莫凡說話了。「以後曉青要跟我們一塊住,不用替她準備什麼客房,她就住在我們房間裡,至於她的行李和一些東西,明天會送來,如果我和她都不在的話,麻煩你代收,放在我們房間。」
「搬進來?」沉芸生傻傻的重複。
「你有意見嗎?」
她看著張曉青,要不是她太傷心,應該可以看到張曉青給她的暗示眼神,但是這一刻,她只知道她所受到的屈辱實在不是言語能形容的,試問,有多少丈夫會殘忍到把情婦帶回家,而且安排在自己的房間,要老婆去接受這個事實?
「張小姐要住在這裡?」
「我剛才說過了。」莫凡得意的擁著張曉青的肩。「在我的房間。」
「那我呢?」
「你不是也有你自己的房間?如果你寂寞難耐,需要我時,敲敲我的房門。如果我有興致,我自然會去找你。」
沉芸生只是冷漠的站著,不管此刻她的心怎麼翻騰,她的臉上像戴著面具似的,她覺悟了,她和莫凡夫妻至此,應該算是緣盡情了了。「張小姐,我想和我先生單獨談談,可不可以請你離開一下?」
「其實我不是——」張曉青的話被莫凡打斷。
「曉青,你先到我房間等我,我老婆有話要跟我說。」他故意親暱的拍了拍張曉青的屁股。「你知道我的房間是哪一間,樓上左邊的第一間,沒有變,花不了多少時間,我一會就去找你。」
「莫凡!你——」
「快去,寶貝!」
張曉青真想當場拆穿這場可笑的戲碼,但是,莫凡萬一翻了臉,她和他這些年的友誼也就完了,所以她只能忿忿的上樓,看他以後怎麼去收拾殘局。
客廳這時只剩下莫凡和沉芸生。她不像一般女人,如果是一般女人,早就又哭又吵又鬧,上吊、自殺,和情婦大打出手的,但是她安靜得有些嚇人。
「你要說什麼?」
「她真的是你的情婦?」
「難道你要親眼看我們在床上做那件事你才相信嗎?」他笑笑。「也可以!」
「不必如此逼真,我相信。」沉芸生淡淡的說。「她真的要住在這裡?」
「假不了。」
「你真的要這麼做?」她再給他一次機會,如果他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你和張曉青的過去我可以當作沒有這回事,但是——」
「不只是過去,我們現在還是。」他殘酷的笑道:「未來也還是,你是要當沒有這回事呢?還是接受事實?沉芸生,你只有這兩條路可走。」
「你這麼肯定?」「難道你有第三條路?」
「我可以走,如果你不離婚的話。」
「走?」他似乎早就判定她走不了。「投入你那個繪畫老師的懷抱嗎?如果你敢去找他,我會打斷你的腿;你不會回家,因為你最不想傷的就是你母親的心:投奔你哥哥嗎?他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他保不了你,你也沒有多餘的錢,你能去哪裡?」
「所以你覺得你可以為所欲為,可以這樣的踐踏我的自尊、羞辱我的人格?」
「我不認為事態有這麼嚴重。」
「不嚴重?總之,不是你的情婦走,就是我走!」
「那你就收拾行李吧!」莫凡以為她只是在作態,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一旦我走了,我不會再回來。」
「你以為我會怎麼樣?活不下去?痛不欲生?沉芸生,你要走就走,我不會留你,但是,如果你有本事走的話,就不要夾著尾巴回來!」
沉芸生知道即使再多說一個字都是廢話,她毫不猶豫的轉身,此刻,只有第三條路可以走,她一定要離開這個屋子,至於去哪,她可以到時候再想,總之,她是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
「沉芸生!」他叫住她。「不要帶走不屬於你的東西。」他其實是在留她,他要斷了她所有的退路,他要把她留在他的身邊,張曉青只是來演一場戲而已。
她聞言立刻拔下手上的鑽戒,本想擲在他的臉上,但是她沒有,她將戒指放在電視機上。「最後一句話,我曾經愛過你。」
「芸生——」她的語氣讓他感到一陣惶恐。
「曾經。」她的眼神裡不再存有希望。
他想再說些什麼,但是她已經進了她的房裡。
莫凡回到他的臥房,張曉青坐在床沿。「床我睡,還是你睡?」
「你睡。」他今夜是不可能睡著了。
「莫凡,現在去向她道歉、說明真相還來得及。」張曉青臉上沒什麼表情的打量著他。「你可以和一百個女人上床,你可以擁有一千個情婦,但是你真正愛的人是她,是沉芸生!真的把她逼走了,你又剩下什麼?我可不會同情你。」
「閉嘴!」
她聳聳肩。「不要說我沒有勸過你。」
「曉青,她不會走的!」他愈說愈激動。「她會生氣,但是她也會理智的想過,她沒有地方可去,如果我沒有這個把握,我敢演這場戲嗎?」
她往床上一倒。「好吧!如果你這麼有信心,那我也不必瞎操心,反正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是被動的,所以,如果你要恨,恨你自己吧!」
莫凡不會告訴張曉青他此刻的心情是忐忑不安、是手足無措,他想到沉芸生的房間,他想守在她的房門前,他不能讓她走,如果她真的要走的話;但是,他不能在張曉青的面前示弱,現在只有等熬過這一夜再說。
※ ※ ※
清晨六點。莫凡還是勉強自己睡了一下,眼睛睜開時,已經是曙光初現。張曉青顯然睡得比他熟,他不敢吵醒她,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他下樓來到沉芸生的房門前,如果沉芸生是醒著的呢?他知道她有早起的習慣,她會不會嘲笑他?
他該敲門嗎?或者他直接進去?
這是他的家,她是他的太太,他有權利進到這個屋子裡的任何地方,還沒有想完,他已經旋轉門把,用力的推開門,他的血液頓時凍結在一起。
沉芸生不在了!房間收拾得很乾淨,所有她私人的東西全都不見了,連一封信、一張紙條都沒有留。
她真的走了。
在他覺得她沒有任何地方可去、沒有任何退路的情況下,她還是走了!他走出房間,看到那枚鑽戒依舊靜靜的躺在電視機上,他發出一聲嘶吼,屋內的東西再一次成了他發洩的對象。
張曉青聞聲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好就衝下樓,她以為是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了,但想想不可能,接著,她就知道是莫凡或沉芸生出事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個到客廳,就見莫凡那副發狂的樣子。
「莫凡!你冷靜一下!」
「她走了!」他邊砸東西邊說,客廳砸不夠,他跑到了廚房,把那些高級精緻的碗盤、茶杯、各種器皿都砸了個稀爛。他的火不發洩出來不行,她居然敢走!她真的走了!
「你就算把整個屋子都燒了也沒有用!」張曉菁跟到了廚房。「你必須先冷靜下來,可以找得到她的!她能去的地方不多,花點心思就能找到。」
他稍稍的鎮定下來。
張曉青小心的走向他。「去把她找回來就沒事了。」
「她說過如果她一旦走出這裡,她就不會再回來!」莫凡只記住這一句話,一想到這一點,他不只是想把屋子燒了,還想把這整棟樓拆了。
「她是氣話,和你一樣。」
「她真的會回到我的身邊?」
「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張曉青同情的說:「看她是不是愛你愛得夠深。」
莫凡的眼睛發紅,他姊姊過世的時候他沒有掉淚,現在也不會,就算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他也不會在張曉青的面前出現這種懦弱的舉止,避開她關心的視線,他三步並兩步的走出這個屋子。
※ ※ ※
沉芸生打了一通電話回家,告訴她母親說她有遠行,可能要出國一陣子,她母親焦慮的問了好多問題,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按著,話筒被他哥哥搶去,她沒料到她的哥哥會在家,兄妹聊了幾句,約在外面見面。
沈佳富到咖啡屋時,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妹妹的兩件行李。
「沒有人可以連手續都不用辦的就出國。」
「你又為什麼會在家裡?」
「我已經離開了施莉菁。」這時他可以大聲說話,也覺得自己比較像個男人了。「婚還沒有離,不過,我相信能離得成,我想通了,台灣不會有餓死的人,我可以靠自己站起來,打出一片天下。」
沉芸生差點跳起來手舞足蹈。「哥,恭喜你!這才像是我哥哥!」
「施莉菁逼我做選擇,似乎要重演當年瓊文的憾事,只是這一次,我不會再這麼的功利了,我知道什麼才是人生真正重要的、值得追求的!」沈佳富聲音宏亮,看來是真的徹底的改變了。
「那你和那個湯韻梅……」
「只等我離了婚,我會立刻把她娶進門。」
「她應該是個好女人吧?」
「婚後我們會住在家裡,昨天我已經帶她給媽看過了,你可以自己問媽,她們投緣得很,我相信不會有任何婆媳問題,連爸爸都豎起大拇指。一會兒她也會來,你自己看了就知道。」
至少在這件事上,沉芸生不用操心了。
「以後家裡的責任就由我來扛!該是你鬆手的時候,你已經為我和這個家做的夠多了。」他愧疚的說。
她點點頭,掉下一滴淚。
「說了這麼多我們的事,你呢?」他看著行李,眉頭一皺。「怎麼回事?你決定離開莫凡了?」
「嗯。」
「他對你怎麼了?」沈佳富知道莫凡是瓊文的弟弟,但是,如果他真傷害到芸生的話,他還是會找他算帳。
「他沒做什麼。」沉芸生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那你為什麼要離開他?」
「我想通了,我和他在一起不會快樂,畢竟大家的心裡都有個芥蒂在,很難有轉機的。」她輕描淡寫的說。「倒不如友善的分開。」
「真是這樣?」
「你看到我臉上或身上哪裡有傷嗎?」她還不忘幽默的說,她故意不去提她的心,因為她的心已經傷痕纍纍。「莫凡不會也沒有下流到以毒打人為樂。」
但是他傷了她的心,這一點,沉芸生放在自己的心上。
「那你們簽字了?」
「過一陣子吧!」
「為什麼要拖?」
「像你和施莉菁不也是?你還有個湯韻梅等著嫁你,我可沒有一個男人等著娶我,不過,你最好別讓莫凡知道湯韻梅的事,既然你已經離開了公司,他不能在事業上打擊你,但可能會對你的感情——」
「莫凡永遠都不可能原諒我,是不是?」沈佳富真是感慨,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現在又能怪莫凡什麼!
「你要給他時間遺忘。」
「那你現在有何打算?我不相信你要出國。」
「我也不知道去哪。」她低下頭。
「你可以回家,你忘了你還有一個家?」
「我不想讓媽擔心。」
「你不回家,媽才會擔心。」他柔聲的勸道:「只要你在她身邊,她知道你沒事,一切就不會有問題,而且,如果莫凡找上門的話,他會知道你有家人可以依靠,有我這個哥哥,不管我和他有什麼恩怨,他都不能拿你當箭靶!」
「好吧!我回家。」
這時,沈佳富起身招呼一個女人,他的表情充滿了愛,語氣熱切。她順著他的視線回頭,她看到莫瓊文!不!應該是湯韻梅,因為莫瓊文已經死了。
「芸生,這是韻梅。」
兩個女人打了聲招呼,而沉芸生依舊處在震驚中。
「芸生,我瞭解你的反應,我第一次見到韻梅時,也和你一樣的感覺,給她們穿上同樣的衣服,梳同樣的髮型,如果不開口、不出聲的話,你絕對分不出誰是誰。」沈佳富溫柔的看著湯韻梅。「也許我還沒有到不能原諒的地步,否則,老天不會給我一個韻梅!」
湯韻梅害羞的推了沈佳富一下。
「你們是怎麼對上眼的?」沉芸生俏皮的問。
「我追啊!」他誇張的說道:「臉皮要厚,一次被拒絕就第二次,第二次不行就第三次,反正女人的心都一樣的軟。」
「我哥說你們同在一個公司,現在呢?」沈芸生轉向湯韻梅,問。
「我辭職了。」湯韻梅輕柔的說:「現在正在找工作。」
「她不辭也待不下去了。」沈佳富收斂起嘻笑、誇張的表情。「我和施莉菁已經正式的鬧開,而且她知道韻梅和我的事,說什麼公司都不可能讓韻梅再待下去了,施莉菁那種女人心機很深。」
「那你確定她會和你離婚?」
湯韻梅其實也在擔心這一點,只是一直放在心裡不敢問,現在既然佳富的妹妹問了,她也樂得等著聽聽他的答案,她不想一直當地下夫人,而且她一直有個隱憂,她怕她已經懷孕了。
「我不想讓你們太樂觀,我也不知道她會怎麼對付我,但是,我會找她談的!」
「哥,你不能讓韻梅無限期的等下去!」
「我當然不會。」
「那你就要拿出辦法。」沉芸生現在是站在女人的立場說話。「如果我沒有料錯,你和韻梅已經很親密了,希望你們小心一些,不要給施莉菁機會。」
沈佳富和湯韻梅被沉芸生這麼一說,兩個人都心虛的臉一紅,尤其是湯韻梅,她不只是臉紅,更怕自己真的懷孕了,那時,要面對的問題就更多。如果她未婚生子,或是得拿掉小孩……她真的不敢想像。
「芸生,別說這些了。我看你還是先回家讓媽放心吧!」沈佳富笑著道:「媽本來要跟我來的。」
「那你們呢?」
「我們自然有我們的事好做。」他頗有含意的一笑。
沉芸生沒有追問,戀愛中的男女都一樣,像她和莫凡剛結婚那段日子……她不敢想下去了。
※ ※ ※
房門被撞開,床上的沈佳富和湯韻梅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只見眼前鎂光燈一閃,按著是施莉菁冷笑的聲音,在這會兒,聽來是特別的刺耳,特別的令人反感。
「穿上你們的衣服,我們需要好好的談談條件了。」施莉青勝券在握的說。
除了他們三個人,還有兩個徵信社的人,他們將底片交給了施莉菁,並由施莉菁的手中接過一張支票,任務算是完成。
「你們兩個給我記好床上這對男女的臉。」施莉菁冷聲吩咐道:「如果我有什麼不測,兇手就是這兩個,而且回去以後,你們要記錄下剛才的時間和經過情形,說不定以後我會用得上這份詳細的資料。」
「是的,施小姐!」
「你們可以走了。」
「以後如果還有需要我們服務的地方,一通電話,我們立刻就到。」
「我會記住的。」她刻意的看著床上的沈佳富和湯韻梅。「希望不會再有麻煩到你們的機會!」
徵信社的人走後,沈佳富終於找到自己的思緒和聲音。「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佳富,你和那個女人應該很高興我不是會同管區的警察來,如果要鬧上警察局,我可以告她妨害家庭,教你們兩個人都坐牢,而且身敗名裂,所以你是不是應該先謝一謝我?」
他不想謝她,他只想掐死她!
湯韻梅機械化的穿著衣服,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做哪一種反應,只知道萬一被她的家人知道這件事,那她只有死路一條。
沈佳富很想立刻安慰她,但是又怕這會激怒施莉菁,使得事情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你這麼做有什麼用意?」他質問道。
「我不該這麼做嗎?」施莉菁看了低著頭,坐在床上的湯韻梅一眼。「你是我的丈夫,我的丈夫和其它女人在賓館開房間,難道我不應該找人跟蹤、捉姦嗎?」
「我要離婚。」
「我不答應。」
「你不答應是你的事!」沈佳富決定不再當弱者,這些年來他受夠了。「那你告我好了,我不在乎。你以為拍到相片,有了我的把柄就可以控制我嗎?你不要作夢了!」
「你倒是很性格!」施莉菁拍拍手,好像很欣賞他的演出似的。「如果你早這麼有男子氣概,我也不會對你失去興趣,更不必從別的男人身上找安慰。」
他當她是垃圾般的看著她。
「你不怕坐牢,那這個女人呢?湯韻梅,你也不怕坐牢嗎?」她晃了晃手中的相片。「如果我把它寄給你的父母親和同學呢?」
湯韻梅的臉色一白。不!她絕不能在施莉菁的面前暈過去,她絕對不能這麼沒用。
沈佳富想去搶照片,但是被施莉菁一閃,他舉起手。
「你打打看!」施莉菁昂起下巴。「有種你就打我,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
他不是不敢,只是不想惹這種有些精神異常的女人。
「不錯嘛!你還是有點腦子,知道這一打下去,場面就無法收拾。」她一臉陰森的表情。「除了這張底片,還有其它的照片,你們被徵信社的人跟蹤已經有一陣子了,如果真要告你們的話,我的證據可多了。」
「別說廢話!你要什麼?」
「我要你和這個女人永遠不准往來。」
「辦不到!」他說。
施莉菁轉向湯韻梅。「我不想罵你罵得太難聽,如果你有點腦筋,你就不該和一個結過婚的男人來往,你知不知道你是拿自己的一生在開玩笑?我可以讓你一輩子都得不到他!」
湯韻梅知道她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說話,名不正言不順的,施莉菁想怎麼罵她都行。
「施莉菁!」沈佳富不護著湯韻梅不行了。「你針對我來好了,不要打心理戰,我愛韻梅!我不會放棄她,你怎麼使壞都沒有用!「「這麼動人的愛情。」
「你拆散不了我們的!」
「我倒要試試,看看我是不是做不到。」施莉菁好強的說。
「施小姐!」湯韻梅終於站起來,拋開一切的顧忌,為她和沈佳富的愛情努力。「我知道我不該和已經結婚的男人交往,但是佳富的情形不同,你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好破壞的,因為你們的婚姻早就什麼都不剩了。」
施莉菁沒有說話。
「你有錢,所以你不需要佳富的贍養費,就算你要了,他也沒有錢可以給你,除非你只是想刁難他。」
「我是要刁難他。」
「他什麼都不要,你們為什麼不能好聚好散呢?」湯韻梅講理、講情的對她說著。「你並不愛他,他也不愛你,你們應該讓彼此自由的。」
「然後便宜你?」
「我和佳富是真的相愛!」
「相愛?」施莉菁真的被惹毛了,她打開皮包,拿出一張銀行的本票,上面寫著的金額是五百萬。「如果你不簽字,我馬上打電話請警察過來。沈佳富!你給我背書,我倒要看看你們的愛情值多少錢!」
「施莉菁!你——」他正準備要破口大罵。
「別逼我打電話!」
「佳富——」湯韻梅這一會兒除了哭,也不知道怎麼辦,五百萬不是五十萬,她去哪裡弄錢?
「沈佳富,只要你願意回到我的身邊,我可以把本票撕掉,而且你得發誓絕不再見這個女人的面。」
「如果我不呢?」
「第一條路是坐牢,第二條路是如果你能湊到五百萬的現金,說不定我會放你自由。」
「你太狠了!」
「凡事都要付出代價,甜頭都讓你嘗盡了,總要教你知道吃苦頭的滋味;你們兩個都給我簽!」「施莉菁!花無千日紅,你不會得意太久的!」
※ ※ ※
莫凡第一個找的地方是秦皓的畫室。
他不敢打電話到他岳母家,如果他能在今天之內就找到沉芸生,他岳母甚至不會知道有這回事。他一向很尊敬芸生的母親,而他猜想沉芸生如果沒回娘家的話,她可能會到她的繪畫老師這裡。
他不知道秦皓白天是在國中教美術,也不知道秦皓的作息,他只是從沉芸生沒帶走的一本雜記簿上找到這裡的地址。他從早上一直等到下午五點,他必須來問個清楚,如果芸生在這裡,他要帶她回家。
秦皓在門口發現一個陌生男人。「你要學畫?」
「我是沉芸生的丈夫。」
秦皓拿出鑰匙打開大門。他的表情莫測高深,直接領莫凡進門,他知道沉芸生的丈夫姓莫名凡,但是,直到了今天才有緣見到。
「如果你是在找她,她不在這裡。」
莫凡一驚。「你怎麼知道她走了?」
「我看著她由一個快樂滿足的小婦人,變成一個落寞、心事重重的哀怨婦人時,我就知道有問題了,只是我問不出原因。」
「她沒來找你?打電話呢?」莫凡知道沉芸生不可能和秦皓有什麼,倒是秦皓可能偷偷的在心裡愛慕芸生。「如果你知道她的下落,請你告訴我。」
「如果你不能讓她快樂,如果她是被你逼走的,我實在沒必要告訴你。」
「那你是知道囉?」莫凡滿懷希望。
「我不知道!」
「你——」莫凡很想給這傢伙一拳,他可以把秦皓打得滿地找牙,但是衝動只會壞事。「那今天她會不會來學畫?」
「我也在等她,她學畫的時間是五點半開始。」
「那我等她。」
「我搞不懂!」秦皓一邊收拾畫室,一邊故意說給莫凡聽。「如果你愛她,你就不應該把她打入地獄;如果你不愛她,你又何必把她找回來?她已經由一朵嬌艷的花漸漸變得枯萎,再下去,說不定就謝了,放她走吧!如果你不能給她幸福,那就把機會留給別人。」
「秦皓!在我有生之年,沉芸生都是我的!」
秦皓迎上莫凡銳利的眼神、犀利的宣言,他挺直腰。「你已經失去她了!」
「這是暫時的,我會把她找回來。」「你能留得住她嗎?」
「秦先生!不管你打什麼主意,我勸你最好打消念頭,她永遠都是我的,這輩子是,下輩子還是,不管我和她之間現在有什麼問題,我們都會解決的,你不會得到她的!」莫凡開門見山,沒有一句廢話。
「既然你這麼愛她,事情為什麼會搞到這個地步呢?」秦皓現在沒有看好戲的心情,他也知道自己搶不過莫凡,這輩子搶不過,下輩子也不可能。
「一言難盡!」
「她給我的感覺是由天堂掉到地獄裡。」
「我又何嘗不是。」
「問題真有那麼難解決?」
「我現在沒心情說這個,如果你是芸生,你會去哪裡?在自己手邊沒有什麼錢的情況下。」
「回家。」
「但是——」
「家是所有人的避風港,有什麼地方比家更能遮風擋雨的?相信我!先從那裡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