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表示對宮舞夜的感謝,封念辰特地邀請她晚上一起和他們吃晚飯。
宮舞夜覺得這是一個能多認識她未來大嫂的大好機會,因此立刻不假思索的答應接受邀請。唯一讓她覺得美中不足的是,宮巽恩晚上要到PUB工作,不能跟他們一起吃晚餐。
因為船上的餐廳有個規定,每一位到餐廳用餐的客人都必須穿著正式的服裝,所以封念辰在知道宮舞夜帶的都是一些輕便的休閒服後,特別利用時間到販售禮服的部門去,最後替她挑了一件樣式俏麗,外罩粉紫色薄紗的小禮服。
此刻,她便在更衣室裡面換衣服。
「舞兒,你換好了嗎?」
為了給雲嘯月和夏可一個超級Surprise,今晚他特別選擇了一件削肩高領的黑色長禮服,另外搭配一條針織棗紅色披肩,至於他一頭烏黑亮麗、幾可亂真的假髮則是任它柔順的披在肩上,並沒有費心去整理。
半晌,門板後傳來宮舞夜緊張的聲音。
「我就快好了,辰,你再等我一下。」討厭,這禮服怎麼那麼難穿!
「沒關係,慢慢來。」感覺到她聲音裡的緊張,封念辰立即溫柔的安撫道。
摸索了一段時間,宮舞夜好不容易才穿好禮服,她不安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雙手拚命將藏不住膝蓋的裙擺用力的往下拉,遲疑著該不該走出去。
慘了,這件裙子那麼短,她的大腿會不會被人看光啊?
站在鏡子前猶豫了半天後,最後,她終於下定決心轉身開門。
聽到身後傳來一絲聲響,封念辰迅速轉過身,看到緊閉的門扉終於打了開來,不由得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他直到剛剛還在猜想宮舞夜是不是在裡面睡著了,不然怎麼那麼久還不出來,看來是他多慮了。
「辰,我換好了。」宮舞夜低垂著頭,有些彆扭的說道。
站在柔和的燈光下,她細嫩的粉頰泛起一抹羞澀的紅暈,嫣紅的唇瓣看來嬌艷欲滴,一襲粉紫色的薄紗短裙讓她看起來有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令人看了不由得為之怦然心動。
等了好一會兒,宮舞夜發現封念辰一直沒開口說話,這才疑惑的抬起頭來。
「辰,你是不是覺得我穿這樣很奇怪?」
「為什麼這麼問?」斂住隱隱悸動的心,封念辰俯身在她頰上輕吻了下,安撫她的情緒,「難道你不知道此刻的你有多美嗎?」
一句簡單的話,讓宮舞夜立刻笑逐顏開,原先心裡的不安隨即一掃而空。
「真的?」她攀著他的手臂,眨了眨明亮的大眼,開心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
聞言,宮舞夜微微垂下眼瞼,露出一抹羞澀的笑容。
「謝謝。」
將她靦腆的笑容收入眼底,封念辰立刻回以溫柔的一笑。
「我看時間似乎也差不多了,我們就直接到餐廳去吧。」
「嗯。」點點頭,宮舞夜親暱的挽著他的手往外走,兩人宛如一對親親好姐妹。
???
七點鐘不到,餐廳裡已經陸續湧進許多準備用餐的客人。
船隨著波浪輕輕上下起伏著,餐廳外的甲板上,一組七人樂團正在進行現場演奏。
樂手們成熟的演奏技巧完美的詮釋出一曲曲動人的旋律,讓每一位前來用餐的客人,都情不自禁的陶醉在悠揚的樂聲中,遺忘等待上菜的時間。
「麻煩兩位這邊請。」
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封念辰很快的便看到已經入座的雲嘯月和夏可。只見他「蓮步輕移」的走到餐桌旁,拉開椅子先讓宮舞夜坐下,接著自己才慢條斯理的入座。
乍見到渾身散發著女人味的封念辰,雲嘯月並沒有馬上認出他來,直到見到一對熟悉的紫眸,剎那間,他驚詫的黑眸寫滿了難以置信。
至於背對著門口的夏可則是直到封念辰坐下後,才發現這驚人的事實。
天啊!眼前這位風情萬種的女人真的是幻嗎?
雖說餐廳規定客人一定要穿正式的服裝才可以進來,不過,像他身上這件帶點休閒味道的灰藍色西裝,或是像暗的三件式單排扣的黑色西裝都是不錯的選擇,再怎麼樣,幻也不應該離譜到穿晚禮服來吧!
紫眸淡淡的掃過兩張驚愕的臉孔,封念辰揚唇一笑道:「對不起,我們來遲了。」然而含笑的眼眸卻找不到一絲的歉意。
回過神來,夏可劈頭就罵道:「你這傢伙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穿成這樣!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啊?」
他的疑問正好也是雲嘯月心裡所想的。
「舞兒,我穿這樣不好看嗎?」封念辰一臉無辜的望著身旁的宮舞夜,不解的問道。
「不會啊!我覺得你穿這樣很美。」哪像她,十足黃毛丫頭一個,半點女人味也沒有。
「謝謝。」聽到滿意的答案,封念辰立即扯出一抹足以顛倒眾生的魅惑笑容。
「不客氣。」宮舞夜也甜甜的回以一笑道。
看著兩個「女人」在他面前眉來眼去的,夏可頓覺胃開始一陣劇烈的翻攪。
像是想得到更多的肯定,封念辰將目光投向一旁默不作聲的雲嘯月身上。
「暗,你覺得我穿這樣好看嗎?」
「嗯,不過……」一個大男人穿這樣總是讓人覺得怪怪的。
然而,封念辰並沒有讓他有機會把話說完,倏然站起來傾身向前在他臉頰上吻了下,隨即又很快的坐好。
「謝謝。」自始至終他都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樣,宛如這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看著雲嘯月臉頰上淺淺的口紅印,夏可整個人不由得呆愣住了,臉上的表情令人發噱。
被「輕薄」了的雲嘯月雖然表情沒那麼誇張,但也相去不遠,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幻什麼時候也染上邪愛捉弄人的惡習了?雲嘯月一雙濃眉鎖得死緊,心中不住地疑惑。
他現在看封念辰就像看到另一個展傲魁一樣,不論是說話的態度抑或捉弄人的神情都十分相似。
注意到自己的傑作,封念辰微笑的拿起桌上的餐巾,輕輕擦拭掉雲嘯月臉上的口紅印,看在別人的眼裡,他們就有如一對親密的戀人。
宮舞夜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形,所以看得有些一頭霧水,摸不著頭緒。
服務生這時正好出現,打破這詭譎的氣氛。
「請問各位餐前酒是要紅酒還是白酒?」服務生從推車上的冰桶中拿出兩瓶酒來,讓他們決定。
「舞兒?」封念辰禮貌的先詢問宮舞夜的意見。
「我不懂得喝酒。」宮舞夜一臉無能為力的搖搖頭。
「那麼,麻煩給我們白酒。」
「好的。」打開瓶口,服務生小心的將酒倒入每個人面前的酒杯,金黃色的液體微微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因為等會的主菜是海鮮,所以搭配白酒較合適。」封念辰對她解釋選擇白酒的原因。
宮舞夜似懂非懂的點頭。
「各位請再稍坐一會,菜馬上就為您送過來。」
沒多久,服務生開始送上一道道精緻美味的食物,懷著不同的心思的四人也在詭譎的氣氛下安靜的開始用餐。
???
雲嘯月和夏可因為今晚收到的Surprise實在太大了,所以兩人只隨便吃了幾樣菜後就提早離開餐廳。
封念辰見宮舞夜吃得差不多後,立刻示意服務生送上最後一道甜點。
望著眼前不斷散發出誘人香氣的冰淇淋,宮舞夜等不及的拿起湯匙舀了一大口放進嘴裡,瞬間,她感覺到一股濃濃的巧克力香在她的口腔中迅速蔓延開來。
「嗯!好吃。」巧克力苦中帶甜的滋味非常獨特,值得回味再三,辰的朋友沒等到吃完這麼好吃的冰淇淋就離開,實在是太可惜了!
看著宮舞夜滿足而可愛的吃相,封念辰忍不住輕笑出聲,專注的目光有著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柔情。
「我的臉上沾到什麼東西了嗎?」宮舞夜摸摸臉懷疑的問。
該不會是她只顧著吃,臉不小心沾到冰淇淋了吧!
「沒有。」
「那就好。」點點頭,宮舞夜放心的繼續向眼前的冰淇淋進攻。
很快的,一大杯的冰淇淋聖代被她吃得一乾二淨,連一滴都不剩。
突然,她注意到封念辰面前那份冰淇淋絲毫沒有被動過的跡象,於是立刻覬覦起他那一份來。
「辰。」宮舞夜揚起自己所認為最燦爛、最甜美的笑容,身體靠著封念辰道。
「什麼事?」他微托著下巴,溫柔的問。
望著她嬌俏的臉龐,他的瞳眸不知不覺流露出寵溺的眼神。
「你的冰淇淋……」迅速瞥了眼他面前的冰淇淋,宮舞夜欲言又止。
「什麼?」
「你的冰淇淋……」想了半天,她還是不好意思大方的說出要他把冰淇淋讓給她。
「冰淇淋怎麼了?」封念辰佯裝不解的拿起放在一旁的湯匙,很快的舀了一口冰淇淋放進自己的嘴裡,須臾,他伸出舌輕輕掃過殘留在唇瓣上的冰淇淋,淡淡的說:「我覺得冰淇淋做得不錯,滿好吃的。」慵懶的神情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
她吞口口水,沒有回應。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你不喜歡這樣的口味?」
宮舞夜撇過頭,兩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
「不是。」聽到他這麼說,宮舞夜反而更不好意思說出她想吃他的冰淇淋了。
終究不忍逗她逗得太過火,「這麼說,你很喜歡嘍?」他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喜歡。」
「既然喜歡,那就多吃一點。」嘴角微揚,封念辰大方的將自己的那份推到她面前。
「咦!可是你不……」宮舞夜驚訝的抬起頭,辰剛剛明明才說好吃,怎麼這會兒卻願意把它讓給她了?
「不想吃?」封念辰作勢要把冰淇淋拿回來。
「怎麼可能!」宮舞夜雙手猛地護住杯子,用力的搖頭否認。
見她如此緊張,封念辰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既然不是,就快吃吧,等冰淇淋融化就不好吃了。」他微笑的提醒她。
「呃,對哦!」宮舞夜開心的點點頭,一口一口吃了起來,忽地,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猛地抬起頭,在封念辰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時,在他右邊臉頰輕吻了一下,「謝謝。」
「不客氣。」封念辰修長的手指輕觸著被吻過的臉頰,望著她又低下去的頭頂,他的目光變得深沉,彷彿若有所思。
???
時間將近午夜,漆黑的海上籠罩著若有似無的薄霧,為這樣的夜增添了些許的神秘性。
船上的酒吧裡依舊人聲鼎沸。
環顧整間酒吧,向來喜歡安靜的雲嘯月習慣性的挑了一個較僻靜的位子坐了下來,隨後進來的夏可雖然對他選的位子頗不以為然,倒也沒多說什麼。
不一會,服務生送來兩人點的酒。
夏可呆望著杯子裡澄淨的琥珀色液體許久後,才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望著雲嘯月冷漠的側臉,他煩躁的撥弄著凌亂的金髮,眸子裡盈滿了憂慮。
「暗,你說幻是不是中邪了?」
雲嘯月只轉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自顧自沉默地喝著酒,倒映在杯中的淡漠臉龐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然而,夏可卻將他的沉默當成默認。
「你也覺得有這個可能,對不對?」本來嘛!好好一個正常的大男人突然間穿上了女裝,還一副樂在其中、樂此不疲的模樣,說他沒中邪誰會信。
相對於夏可的憂心,雲嘯月的態度顯得鎮定許多。
「我相信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相信這種情形應該只是暫時的,等幻的玩性一過,一切很快就會恢復正常。
「我可沒你那麼有信心。」夏可撇撇嘴,猛地喝光杯裡的酒,然後向服務生招招手,再要一杯。
正當他猜想著會令封念辰如此反常的各種可能性時,與那張娃娃臉完全不相稱的寬闊肩膀突地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他順著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往上一看,發現是封念辰,不禁露出驚訝的眼神。
「咦!幻,你怎麼來了?」這傢伙幹麼神出鬼沒的,想嚇人啊!
「想來就來了。」收回手,封念辰拉開椅子在他身旁坐下來,對一旁的服務生:「馬丁尼,不加冰塊。」
「好的,馬上來。」
一回頭,封念辰看見夏可呆掉的表情,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怎麼了?」
「還不是因為你。」甩甩頭,夏可沒好氣的說道。這傢伙一上船簡直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他好好坐在這兒,哪裡不對勁了?
「就是你。」
「我不懂。」
「你不懂?好,那我問你,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麼?明明是個大男人,還穿成這樣走來走去,到處招蜂引蝶,難不成真當你自己是女人?」
不吐不快,夏可一口氣將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
「原來你是說這個。」封念辰恍然大悟。
「不然你以為我在說什麼?」
「其實我扮女人也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覺得穿女裝並沒有那麼嚴重,真不懂梵為什麼要那麼大驚小怪。
「你說這什麼鬼話?」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昨天早上那件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非禮事件又怎麼說?
「不然,你該如何向船上的旅客解釋我一個大男人卻必須穿女裝的事?」所以說他這麼做完全是用心良苦,不過,看樣子他們似乎無法接受這理由。
「又沒人逼你一定要穿。」夏可受不了的猛翻白眼,沒好氣的低吼。
「可是我想。」說出差點令人為之氣結的話後,封念辰又接下去道:「梵,我當然知道我是個男人,關於這點,你永遠都不需要懷疑。」
梵出乎意料的反應讓他深深領悟到一件事,那就是他可能演得太過火了。
「是這樣嗎?」夏可瞇著眼打量他,試著揣測他話裡的真實性究竟有幾分。
「當然。」
「那你打算繼續這樣多久?」
「梵,你真的就這麼不喜歡我這身打扮嗎?」封念辰不答反問。
「你以為你是血啊!」一句話,清楚的說明了他的想法。
「認識你那麼久,我從來就不知道你對我的評價僅此於此,梵,你真是傷了我的心。」
「少來了。」
「暗,你也是這麼認為嗎?」
聞言,雲嘯月閉上眼睛,一抹淡淡的哀傷罩上他冷漠的臉龐。
「暗,你還是忘不了她嗎?」臉上戲謔的笑容迅速褪去,封念辰語重心長的問道。
就算暗想懲罰自己,這麼久的時間也該夠了。
站在好朋友的立場,他不希望暗一直陷在過去的陰影裡,這樣不但苦了他自己,也苦了他們這些關心他的好朋友。
「我沒資格忘。」他永遠忘不了。雲嘯月在心中加上這麼一句。
「什麼沒資格忘,我看你根本就不想忘。」夏可對他如此自虐實在看不過去,忍不住衝口而出。
「就算是吧。」雲嘯月哀傷的看了眼情緒激動的夏可,坦白承認自己心裡的想法。
「事情都過去了那麼久,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們這些朋友,你就別再折磨自己了,好嗎?」他頹喪的笑容令封念辰感到十分心疼。
「除非她再回到我身邊,否則……」想起刻在心上的容顏,雲嘯月向來抿成一直線的薄唇,緩緩漾起一抹溫柔得令人心疼的笑。
「你也不想想她人都死了多久了,現在說這種話,你不是存心找碴嗎?」夏可心直口快的說。
「別再讓我聽到個死字。」雲嘯月咬著牙,冷硬的道,眸子瞬間變得冷冽無比。
察覺到他眼裡隱含的哀痛,夏可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方纔的話對他造成的傷害,不禁為自己的口無遮攔感到懊惱。
該死!他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明知道那女人在暗心中的地位,幹麼還那麼大嘴巴,說什麼死不死的,怪不得暗會氣得要跟他翻臉。
「嗯,夜已經深了,沒事就各自早點回去休息吧。」見氣氛變得有些僵凝,封念辰出聲道。
雲嘯月當然知道夏可並沒有惡意,不過,不管怎麼說這是他的問題,他不喜歡別人如此隨意談論她,因此他點點頭,沉著一張臉率先起身離去。
說到睡覺,夏可忽地想起一件事。
「幻,你真的要跟那個女人一起睡嗎?」
「怎麼,莫非你想跟我交換?」
夏可用力的搖頭。開玩笑,他一個人睡一張床多舒服,幹麼要跟別人擠,何況對方還是個小丫頭。
「那不就得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其實他多少有些知道宮舞夜想和他一起睡的理由,只是目前還不確定。
才起身走沒幾步,封念辰忽地轉過頭來。
見到夏可詢問的眼神,他嫵媚的笑了笑,將食指移到唇邊輕點一下,然後拋了一個飛吻。
「梵,晚安。」他晶亮紫眸盈滿促狹的目光。
「晚……晚安。」看得發怔的夏可呆呆的回道。
直到許久後,他才意識到自己被捉弄了,為此,他不禁一陣捶胸頓足。
本來以為這趟航程少了邪,他可以過得輕鬆許多,沒想到幻竟也被那傢伙感染,以捉弄他為榮,他發誓,以後絕對要離他們兩個人遠一點。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永遠待在夏威夷,好讓他們沒有機會再捉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