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天龍鳳斗 第七章
    黑暗的夜,宵禁後,洛陽城安靜無聲。  一道黑影在街市倏忽閃過,淹沒於黑暗中。  輕巧的腳步在即將靠近目的地時突然停下,低沉的喝聲響起——  「什麼人?」  轉角處轉出來一個書生,輕搖折扇風姿俊雅,對著陰影中的男子抬手一揖。  「敢問閣下可是西宛國柯將軍?」  藏在黑暗中的男子身子微微一震,隨即踏前幾步,聲音冰冷。  「閣下是什麼人?」  書生彎唇一笑,溫文有禮地自我介紹:「在下御門儲少漠,能在此地得見將軍,真是三生有幸。」  御門?男子的目光掠過一絲驚訝,然而臉上仍然冷靜。「原來是御門儲堂主,幸會。」  「柯將軍客氣了,不知柯將軍意外到訪洛陽,有何貴幹?」  「在下只是為私事而來,不勞儲堂主費心。」冷冷的話語,阻止他人的探問。  儲少漠眉揚了起來,語氣加重。「倘若只是柯將軍個人私事,在下本不該逾矩,但是很不巧,柯將軍手中的姑娘正是在下未婚妻的婢女,還望將軍看在我家門主的份上,將她交還。」  男子隱身於黑暗中,看不清神色,聽了這話,沉默了片刻,出言拒絕:「抱歉,這位姑娘與我淵源頗深,請恕在下無法從命。」  「是嗎?」聽到他的拒絕,儲少漠並不吃驚,柯豫身為西宛國將軍,此時以這種方式出現在洛陽,而且又劫走了煙波,想來必定不會輕易罷手。他淡然一笑,提醒道:「柯將軍,這裡是洛陽。」  柯豫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開口:「今日柯某有所得罪,他日定向貴門請罪。」擺明不接受威脅。  儲少漠眉揚了起來,有些動怒。御門門主陸子攸與西宛國左相樓衡陽——也就是柯豫的頂頭上司,算是故人,現今柯豫在洛陽劫人,他以御門堂主的身份對他做出這番要求,柯豫卻置之不理,分明不給御門面子。  「柯將軍。」他的聲音冷了下來,「閣下雖貴為將軍,但這裡不是西宛國,還請將軍尊重本國的律法!」  柯豫並不理會。「抱歉,柯某並非不尊重貴國,只是事關重大,恕難從命。」  「那麼。」儲少漠的目光閃了一下,啪的一聲合起折扇,眉目瞬間殺意騰騰。「柯將軍認為能從在下手中將人安全帶走嗎?」  柯豫遲疑了一下,儲少漠既為御門四堂主之一,武功自然不同尋常,若是執意相阻,很難說誰更高明一些。  片刻後,柯豫冷漠的聲音緩緩傳來。「儲堂主見諒,今日得罪閣下,他日再上御門請罪。」  這話一出口,等同翻臉。  儲少漠眉心微蹙,若是平時,依他的個性,這時肯定順水推舟賣個人情給柯豫,但是這事牽扯到方無非,那個丫頭對煙波頗有感情,要是他當真這麼做,回去還不被她罵死,搞不好一火起來,翻臉不嫁。  「那麼,請柯將軍賜教。」儲少漠手中折扇一轉,殺意立現。  柯豫慢慢放下煙波,聲音仍然持平:「在下失禮了。」  話音一落,身形遂如鬼魅般掠了出去。  儲少漠眉心一凝,身形電轉,瞬間飄離原地。心中暗想:柯豫身為西宛國左相手下第一號強將,果然名不虛傳。世上能將桌子震成碎末的,也只有他的九陽罡氣,自己若定一不小心中招,可就不是好玩的,當下凝神對敵。  二人一來一往,轉瞬間過了數十招,柯豫心不在此,急於脫身,被儲少漠尋了個破綻;他雙手一揚,身形瞬間後退,將一把細細密密的金針漫天撒下。  柯豫心中一驚,連忙一閃,險險避過。  甩了下被劃破的衣袖,柯豫語帶讚賞。「飛雨流天,果然名不虛傳。」  儲少漠輕哼一聲,「將軍謬讚了,這一招對將軍沒有半點功效,是在下學藝不精。」頓了一下,他語帶要挾:「柯將軍,如果在下全力阻攔,將軍若要全身而退恐怕很難,更何況要帶走煙波。將軍是否還是要三思孤行?」  柯豫沉默了一會兒,慢慢開口:「不瞞儲堂主,此次柯某來到貴國,是左相的意思,這女子是左相的人。」言下之意,拿樓衡陽來討人情。  這話讓儲少漠吃了一驚,難道說煙波所謂的主人就是西宛國左相?  「儲堂主,左相有令,在下不得有誤,一定要將此女帶回西宛國,倘若閣下肯放行,左相他日必定相報。」  儲少漠猶豫起來,如果賣個人情給樓衡陽,對御門來說倒也沒什麼損失……  「儲少漠!」  此時,耳旁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儲少漠頓時一喜。  暗夜中,俊美無比的華衣公子倏匆飄近,瞬間已躍至儲少漠身邊。  「曲夜?」  曲夜看看他,再看看柯豫。「柯將軍!」  柯豫與曲夜有過數面之緣,也算有些交情,微一點頭。  「曲堂主,久違了。」  儲少漠掃過曲夜一眼,低聲問:「你來不會是跟他敘舊的吧?我可告訴你,除非今天門主發話,否則我一定要把他手上的女子帶回去。」  曲夜神秘兮兮一笑,「你放心好了,門主沒讓我阻止你,他讓我來幫你。」  咦?儲少漠眉揚了起來,十分疑惑。他剛剛才發現煙波被劫,沒道理門主在千里之外算出這等事,讓曲夜過來吧?  曲夜也不解釋,轉而對柯豫道:「柯將軍,不好意思,恐怕今天要得罪了。」  此話一出口,柯豫便明白他別想安全離開,一個儲少漠已難以對付,再加一個曲夜,他今天必輸無疑。  沉默了片刻,柯豫剛想說什麼,就聽細細的輕笑聲飄近。  儲少漠與曲夜眉頭一皺,-道:「誰?」  笑聲停了,輕飄詭譎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來。「儲堂主,方家大小姐正在天海客棧作客,還請閣下放柯將軍離開。」    儲少漠頓時臉色一變,瞪著隱身於暗夜中的那人。「敢問閣下到底是何人?為何要將無關的人牽扯進來?」  「無關的人?」那聲音彷彿從四面八方傳來,非男非女,縹緲卻又清晰。「儲堂主說錯了吧?若不是為了方家大小姐,剛才您大概就不會攔著柯將軍了,如此說來,方家大小姐不僅不是無關的人,還是相當重要的人。」  話語中陰柔的威脅令儲少漠勃然變色,這人分明是在說,如果他此時不放柯豫離開,那麼方無非也別想安全!     倒是曲夜冷靜得多,收起平日裡自戀的模樣,聲音像冰一樣冷厲。「閣下莫非就是天海客棧的大當家史書笙?」  「呵呵……」聲音再度如霧般飄來,語帶讚賞,「傳聞曲堂主才貌雙全,果然不錯,這麼快就猜出在下的身份。」  聽他坦白,儲少漠眉心微微一皺。史書笙……這人高深莫測,沒想到也是樓衡陽的人,看來西宛國在中原布下的暗棋比他們所知的還多。  「史老闆。」儲少漠冷冷問道:「倘若在下此刻放行,閣下便不為難方無非,是嗎?」  「那是自然。」史書笙倒是爽快,「方大小姐畢竟與我做過幾次生意,交情不錯,傷到她,我也很不願。」  「好。」儲少漠眼神冰冷,「希望史老闆記得這句話。」說罷,瞥了眼曲夜,  「我們走。」  曲夜心有不甘地看了柯豫一眼,甩袖離開。  「曲夜。」走了一段路,儲少漠突然停住。「你跟我去方府告訴無非,你把人帶到安全的地方藏起來了。」  曲夜怔了一下,皺起眉。「為什麼是我?你想騙她?」  「我不希望她擔心。」說罷,若有所指地瞥了他一眼,「而且你也打算把人搶回來,不是嗎?」以曲夜那不認輸的性子,這回與儲少漠兩人聯手居然還讓人輕鬆逃脫,他嚥得下這口氣才怪。    心思被人戳破,曲夜漂亮的臉上有些狼狽,「你什麼意思?」  儲少漠沒理會他。「門主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他把你派到這裡來,所謂的『幫我』是什麼意思?」前些天才收到消息說要他馬上回去,怎麼突然讓曲夜來幫他?  說到這個,曲夜哼了聲,顯然很不甘心。  「門主說天海客棧恐怕有問題,正好你在洛陽,乾脆讓我來幫你查查看,省得將來措手不及。」  「這麼說,門主是得到消息,知道天海客棧與樓街陽有關?」難怪曲夜會突然出現,天海客棧是中原數一數二的消息販子,如果真與樓衡陽有關,事情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是啊。」曲夜歎氣,「前些天秦逆那傢伙不見了,孤芳放心不下,離開御門去找他,這樣一來,留在總壇的堂主就只剩下我,所以才想把你找回去。誰知道才剛發出召令,門主就接到消息,說天海客棧恐怕是樓衡陽在中原的探子,這下好啦,不只不能把你召回,還得派我出來。」真是鬱悶,他才剛回到總壇,又得跑出來餐風宿露。  「秦逆?」儲少漠疑惑地抬眉,「那傢伙在幹什麼?亂跑好像不是他的個性吧?」  說起這人,曲夜聳肩。「天知道這傢伙心裡想什麼?他這人從頭到尾都讓人猜不透,能受得了他的大概只有孤芳吧?」真是的,這人一任性起來,害御門一下失蹤了兩個堂主,像話嗎?  「對了。」曲夜好奇,「你怎麼會跟柯豫他們對上?」  儲少漠挑了挑眉,無奈地攤攤手。「我怎麼知道事情會這麼巧,無非身邊的一個婢女居然與樓衡陽有關,還勞動柯豫來捉人,我也是莫名其妙被捲進來的。」  猜出捉人的是誰,再想到煙波的消息只透露給天海客棧知道,他只能跑到這裡來擋人。  說起來煙波真是倒榍,他們兩個原本只是想讓天海客棧查出她的底細,沒想到反倒直接把她的行蹤透露給要捉她的人,害她淪落到現在這樣的境地。  「能勞動樓衡陽手下第一大將出馬捉人,這個婢女的真實身份還真是非同小可。」想到這裡,曲夜突然興奮起來,興致勃勃地問:「你說如果我們把她帶回御門,門主會不會高興得賞我一堆寶貝?」門主與樓街陽暗鬥了許多年,如今捉到樓衡陽的把柄,門主想必會很開心。  儲少漠用眼角瞥了他一眼,立刻微笑點頭。「當然,這個人說不定是樓衡陽的死穴,門主哪能不高興?」  「真的?」曲夜立刻兩眼發光,喜孜孜地自行想像。「要是門主高興了,那就不會總讓我跑這兒跑那兒的,可以舒舒服服地待在總壇……」美好的前景讓曲夜一臉沉醉,沒看見儲少漠臉上奸詐的笑容。  「好了,現在先跟我回方府吧。史書笙雖然詭計多端,但說話算數,現在想必已把無非送回去了。」  曲夜看了他一眼,嘀嘀咕咕:「那方無非有什麼好,你還真被她迷去魂了。」  「無非!」儲少漠推門而人。  「小聲點!」方無非捂著他的嘴警告,他叫得這麼大聲,也不怕把別人吵醒,「半夜三更大驚小怪的,想嚇人嗎?」  有一點奇怪,儲少漠仔細將她打量一番。「你沒事?」  「我能有什麼事?」方無非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煙波呢?你找到她了沒有?」  「呃……一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當真說沒有,只怕會被她唾棄,瞬間,他想起另一件事。「無非,剛才你一直在這裡?」  「是啊,我不在這裡,在哪裡?煙波突然失蹤,難不成我還到處玩去?」方無非以看白癡的眼光看著他。「快說,煙波到底怎麼了?你沒找到她是不是?」  儲少漠眉頭皺了起來,喃喃自語:「這麼說來,史書笙根本是在騙人。」  「哼,早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居然玩這套!」曲夜走了進來。  「果然夠奸詐,隨便一句話就讓我們平白放手。」儲少漠冷笑,這下他們御門與樓衡陽結的仇結得更深了,想必門主若知道這個消息,必定要報這一箭之仇。  曲夜忿忿地道:「別說門主,早晚有一天他會犯在我手裡!」  「等一下。」方無非插話進來。「你們在說什麼?」  儲少漠掃了她一眼。「沒什麼,一些小事而已。對了,這是曲夜,你還記得他吧?」  曲夜那張美人臉想必讓每個見過的人都印象深刻,方無非雖然只看過一眼,但想忘也忘不掉。  「記得。」方無非勾起笑容,點了點頭算打招呼。  曲夜見她和善的模樣,想到自己剛才還講了她的壞話,有些不好意思。  「呃,方姑娘,初次見面,久聞大名……」  「曲公子客氣了。」說罷,方無非轉向儲少漠,「你還沒告訴我煙波在哪裡?你沒有找到她?」  儲少漠瞥了眼曲夜,後者立刻了悟,配合著說謊。  「你說那個婢女?放心,我已經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了。」  「是嗎?」方無非有些疑惑,「不知道曲公子把煙波帶到哪裡了?」沒道理吧,不把煙波找回來,反倒叫一個外人把她藏起來。  儲少漠適時插嘴:「無非,煙波這回惹到的人不簡單,曲夜也是御門的人,所以我將煙波交給他處理,有御門的人保護,想必能保證她的安全。」這謊說得合情合理,找不出任何破綻。  方無非細想了一番,問道:「那好,我相信你會保證煙波的安全,那麼,你是不是也應該將你知道的告訴我?」畢竟煙波在她身邊待了好些日子,不能不聞不問。現在他們分明已將事情一手攬過去,不容她插手,那麼至少也該向她解釋事情始末。  「好。」儲少漠點頭,對曲夜揚了揚下巴。「曲夜,你不是還有事嗎?」  「我?」曲夜感到莫名其妙,他有什麼事?  儲少漠輕咳一聲。「這樣吧,你遠道而來,想必現在也果了,先回我家去休息,我等一會兒就回去。」  哦,原來是想支開他!曲夜翻了翻眼皮,有氣沒力地拖反聲音:「好,儲二少,你慢慢聊,我自己打發時間。」說著,施施然轉身離開,還體貼地關上門。  切,見色忘友的傢伙!  識趣的曲夜離開,屋裡只剩下兩個人。  「紅箋呢?」轉了一圈沒看到紅箋在旁伺候,儲少漠問。  方無非坐下來倒了杯茶給他。「我讓她回去睡了。」  「那這件事你怎麼跟她說?」  「就說別張揚出去,對外只說煙波回老家了。」  「這樣很好。」儲少漠贊同。「此事確實不能張揚,如果讓官府知道,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方無非偏過頭,瞅了他一眼。「這麼說來,煙波的身份當真很難想像了?」  「嗯。」想了想,也沒必要瞞她,儲少漠坦白道:「煙波似乎與西宛國權貴有關,說不定,她本身就是西宛國權貴,如果這件事宣揚出去,只怕會引起兩國糾紛。」  方無非嚇了一跳,沒料到煙波的身世竟會如此驚人。  「那劫走她的……」  「是西宛國左相手下第一強將柯豫,這個人武功深不可測,很難對付。」  「這麼說來,豈不是讓御門和西宛國為敵?」  聽到這一句,儲少漠傲然一笑。「我們門主與西宛國左相一向不和,數年前就開始私下暗鬥,想護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不是他自誇,御門的勢力遍及大江南北,樓衡陽雖為一國之相,恐怕也沒辦法動搖得了御門的根基。  「那麼這件事,到此再也沒有我插手的可能?」方無非慢慢蹙起眉。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彷彿被他排拒在這件事之外。  她的心思儲少漠豈會看不出來,他微微一笑,慢慢握住她的手,溫柔地道:「無非,你要知道,不是我不讓你插手,而是我不能讓你插手。這件事太危險,你是商人,把你牽扯進來,絕不是好事。」  「所以,以後我最好不問是嗎?」  「無非,曲夜會保證煙波的安全,你不必再掛心她了。」  方無非垂首低眉,沉默不語。  儲少漠察言觀色。「你在生氣?」  她抬起頭,輕輕歎了口氣。「放心,我沒那麼幼稚,這件事我確實不宜插手,也插不了手,我明白。」  看她不像是在賭氣,儲少漠放下心來。  「無非,你真的長大了。」  她挑眉一笑。「沒辦法啊,家裡到這一代只剩下我,方家的未來都在我肩上,不長大不行!」  兩人同時一笑,抬頭,撞上對方的目光,就這麼糾結纏繞起來,難分難解。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陣風吹滅了燭火,房裡迅速陷入黑暗。  寂靜的深夜裡,黑暗中靜靜衍生出一股不安的潛流在兩人之間瀰漫,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心底深處流淌出來,-昧而溫情。  沉默了一會兒,只聽見方無非故作輕鬆的聲音傳來——  「那個……這風真奇怪。」  儲少漠咳了一聲,也頗為尷尬。「是啊,哪裡不好吹,偏偏吹熄這燈火。」  一說這話,反倒有些弄巧成拙,兩人心裡不約而同想起某些燈滅了之後會發生的事。  方無非感到臉燥熱,幸而黑暗中看不出紅潮,卻感覺到仍被他握著的手一陣滾燙,如觸電般忙地掙脫收回。  然而,這個動作似乎提醒了他們一些事,比如,男女授受不親……令氣氛更加尷尬。  兩人一時竟然都沒想到該去點燈,只是默默地相對坐著。  方無非胡想了一陣,胡亂撿了個話題想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那個……你說,薛皓他要是知道煙波不見了,會怎麼樣呢?」  儲少漠定了定神,「應該……會很難過吧?他好像對煙波很有好感。」  「那我們該怎麼辦?」  「呃,這個我們也沒辦法,找他出去多玩幾次,他應該很快就會忘掉的。」  「不如我們明天找他出去玩?」  「好啊。」  兩人又沉默了下來。  「那個……」方無非低著頭,黑暗中雙手交握,不知在緊張什麼。「你……什麼時候走?」    「走?」儲少漠一頭霧水。  「我不是挽留你哦!」她趕忙解釋,卻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其實也沒什麼,你有你自己的事,不過儲大哥他一直希望你回來……呃,我想,他只有一個親人,一定很想一家團圓吧……」越說越小聲。  咬住唇,方無非直想去撞牆。她到底在說些什麼呀?  對面的人沒動靜,不知道儲少漠什麼反應,這讓她更惴惴不安。他……不會聽出來了吧?  「無非。」半響後,儲少漠清晰的聲音在暗夜裡響起,而後,溫暖有力的掌心準確地在黑暗中尋到她的。「如果要我早些回來,我希望你是用你自己的名義。」  「我……」她咬住下唇,低低地反駁道:「我沒有……」  「你不希望我回來嗎?」他的氣息密實地圍繞住她。「無非,告訴我真話,現在,你對我有一點點心動嗎?哪怕只是一點點?」  他的聲音變得很低沉,同時,溫熱的氣息漸圈漸緊,直到將她完全包圍。  「無非。」將下巴擱在她的青絲上,他的聲音震盪人心。「告訴我答案。」  彷彿經過許久,他聽到了她低而清晰的聲音——  「是的,我希望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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