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蔽月。
深沉的夜色,掩不住林子裡的殺機四伏。
兩名崑崙派弟子一步步逼近眼前帶傷的黑衣女子,欲除之而後快。
「妖女,今日你落在我們崑崙派手裡,別想活著離開!」其中一名弟子面色冷厲地向黑衣女子撂話。
「沒錯!姓玄的,今日我們就殺了你為顏師弟報仇!」另一名弟子亦出聲恫嚇。
那黑衣女子可沒被這般狠話嚇著。
「就憑你們?」這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也想殺她?是不是活膩了?
「哼!死到臨頭還這般狂妄!剛剛那一劍已經讓你中了本門的劇毒,識相的話就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多受折磨。」
玄晴先是看了手臂上的傷處一眼,接著望向他倆,嘴裡不屑地冷哼。
「向我下毒?毒得倒我算你本事。」她血燕宮是使毒的行家,她自幼就嘗遍各種不同的毒藥,長久下來,練就出一身特殊的體質,尋常毒物是對她起不了作用的。
「嘴硬!師弟,我們上!」
玄晴彎刀出鞘,迎向兩人。
三人連過數招,那兩名崑崙弟子見她手臂上的傷口並沒有對她造成太大的影響,心中又驚又怕。
他們原本以為先用計毒傷她後,要擒住她是易如反掌,沒想到他們下的毒在她身上似乎一點用處也沒,這麼一來,他們兩人萬萬不是她的對手,別說是報仇了,搞不好今日崑崙派在她手上還要再多添上兩條人命。
這時玄晴早已在進招間看出那兩人的懼意,見他們轉攻為守,似乎在覷空準備脫身,她也不戀戰,借力轉身一躍,先是踢掉他們手中的長劍,接著回身撲下,手裡彎刀一閃,各還了他們手臂一人一道口子。
「姑奶奶我今天不想殺人,滾!」
那兩人死裡逃生,也沒了初時的氣焰,拾起自己的配劍就倉皇地逃了。
玄晴見他們走遠,本也想轉身離開,但走了幾步後忽感暈眩,她靠著樹幹喘了口氣,才又看了看手上的傷口。
崑崙派的毒雖然傷不了她,但方纔動手過招,使得傷口血流不止,加上氣血帶動毒素運行,如此雪上加霜下,才會讓她現下渾身虛軟、腳步停滯。
她先從腰間取出寧心養氣丸服下,然後倚著樹幹而坐,準備運功將毒素逼出。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分,她嘔出一口黑血後,知道再無大凝,便起身欲走,怎奈全身無力,一時竟站不起來。她無法可想,只好先靠著樹幹閉目養神。
漸漸地,倦意襲來。
她試圖抵擋了一陣,但還是支撐不住。
在她昏睡過去之前,腦中只閃過一個念頭。
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看來,其它門派的毒物也不容小覷哪……
倚紅樓花魁柳明姬的明姬閣內,李天俠一口飲下杯中美酒。
「好酒!」餘味甘醇,讓他毫不吝惜出口稱讚。
一旁的婢女翠兒又為他斟了一杯,「那還用說!這陳年女兒紅咱們倚紅樓上下就這麼一壇,當然是好酒。」
李天俠聽了這話反倒有些不滿了。
「我說翠兒啊,有這麼一罈好酒居然藏到現在才拿出來見客,你也太不夠意思了。」說完又是一口飲盡。
翠兒再度幫他把杯子滿上。
「若不是咱們柳姑娘對李公子您另眼相待,只怕您還沒機會嘗到這罈好酒呢!」
坐在李天俠身旁的柳明姬聽翠兒這般回話眉頭輕蹙。
「翠兒,不得對李公子無禮。」
翠兒吐了吐舌頭。
「是翠兒失禮了,李公子莫怪。」
李天俠微微一笑。
「不怪不怪。我這個人向來不怎麼拘禮,你以後有好東西別藏私我就感激不盡了。」
翠兒這丫頭也機靈,逮著機會就幫自個兒的主子推波助瀾。
「只要您好好對待咱們柳姑娘,這倚紅樓上下有什麼好東西難道還不一股腦兒的全給您嗎?」這暗示夠明顯了吧?她家明姬姑娘恩客雖多,但獨獨對這位高大俊挺的李公子青睞有加。只是李公子是凌天門首徒,明姬姑娘可能自覺身份懸殊,是以遲遲不敢表達情意。她身為小婢的,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每回見著李公子總是忍不住多嘴,若是能因此成就良緣,也是美事一樁。
柳明姬聽了丫頭口沒遮攔地胡說,微感羞惱不悅。
「翠兒你太放肆了,先下去吧,準備幾碟小菜來給李公子下酒。」
「是。」
翠兒退下後,柳明姬才又開口。
「丫頭胡言亂語,讓李公子見笑了。」
「怎麼會呢?倒是明姬姑娘身邊有這樣一個懂得替主子未來著想、打算的丫頭,實在是挺福氣的呢!」李天俠也爽快,沒裝作聽不懂翠兒的暗示。
柳明姬淡笑,也為自己斟了杯酒。
「那是小丫頭不懂事。自我涉入風塵那一刻開始,就認清了自己的本分,也安於自己的本分,不會去奢想那些遙不可及的夢。」
這說法引起了李天俠的興趣。
「怎麼這麼說?你如此青春年華,未來對你而言竟只是遙不可及的夢?」眼前這明姬姑娘靈俏絕倫,年紀輕輕便已穩佔花魁之名,沒想到對自己的未來竟是如此悲觀。
柳明姬淺笑依然,但語氣中多了點細微的滄桑。
「難道不是嗎?肯替我贖身的我看不上眼,看得上眼的我卻配不上。雖然我現在是倚紅樓的當家花魁,但明天呢?後天呢?也許過一陣子來一個更年輕貌美的歌妓,我柳明姬就什麼都不是了。這樣的未來,不是夢是什麼?」
「明姬姑娘此言差矣。好夢未必難圓,怕的是你不肯圓夢。我聽說想為你贖身的不乏王宮貴族之流,卻被你一一拒絕,這是何故?」
柳明姬妙目流盼,回答得簡單扼要。
「一入侯門深似海,何況我是這樣的身份,若真去了,怕會是另一場苦難的開始。」
李天俠溫言道:「你雖是倚紅樓花魁,但卻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何苦如此貶低自己?」
「沒差的,在旁人眼裡,我們全是待價而沽的青樓女子。」柳明姬淡笑,將心裡的落寞掩飾得極好。
李天俠沒再正面回話,只向她舉了舉杯。
「你這到底該算是悲觀呢,還是看破世事?」說完把手上的酒往口中一送,杯子又見了底。
柳明姬把酒杯湊到嘴邊淺淺地飲了一口。
「怎麼能算是悲觀?不過就是面對現實罷了。」接著她將杯中殘酒飲盡,放下酒杯,朝李天俠一笑。
「不談我了,說說你吧。我一直很好奇,你身為名門正派的弟子卻在這煙花之地出入,難道師尊不會責怪嗎?」
李天俠戲謔地眨了眨眼。
「想來是我太過頑劣,師父早已對我死了心。只要我不給他捅太大的樓子,偶爾上花樓喝喝小酒什麼的,他老人家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不過問了。」
柳明姬自然不信。
「李公子俠名在外,又被貴派掌門韓震韓大俠視為可傳承衣缽的得意門生,這點連我這小小歌妓都略有耳聞,公子您又何必過謙?」
李天俠笑著打哈哈。
「江湖謠言豈可盡信?你瞧我這樣子像是當一派掌門的料嗎?」
柳明姬聽他語氣,便知他無意與她深論師門傳承的敏感話題,於是她微微一笑,話鋒稍轉。
「像不像當掌門的料我是不知,但公子您這俊朗模樣,肯定是讓姑娘家傷心的料。」
李天俠不著痕跡地瞟了她一眼,暗讚此姝善解人意,果然不負她當家花魁之名。他也領情,就順著她的話尾調侃了自己一句。
「是嗎?那怎麼到現在我身邊連個知心愛侶也沒瞧見?我還道是我條件太差,不得人愛呢。」他語氣哀怨得像個得不著糖吃的小孩。
柳明姬被他逗趣的語氣引出純然的笑意。
「多半是公子眼界過高了。」說完她將所剩不多的美酒盡數注入兩人杯中,纖纖玉手舉起酒杯。
「今日就預祝公子早日尋得命定之人,明姬先乾為敬。」
「承你金口。」李天俠也向她舉杯。
在飲下杯中美酒的同時,他心中暗暗揣想:那將要伴他一生的佳人,會是什麼樣的女子……。
夜過三更。
李天俠微醺地離開倚紅樓,他信步走到郊外,想吹吹冷風來醒酒。
在林子裡走了一會兒,腦子是清醒了不少,但一身酒味卻是難除。
他正想著繞出林子找間客棧梳洗一番,湊巧就在這時,不遠不近地,潺潺溪水聲入耳。
這算不算是天意?
既然老天爺決定幫他省點銀子,那他決定順從天意,就利用這溪水來除去一身酒氣吧。
他朝溪水聲的方向走去,一邊走著,一邊解了腰帶脫去上衣,反正夜這麼深不會有人瞧見,所以不算太失禮。來到溪邊,他把衣帶往旁一放,正要解褲子下水,忽然他動作一頓,似乎是察覺出週遭的異樣。
凝神細聽,果然,樹叢後傳來淺淺的呼吸聲。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但還是認命地拉上褲子,到樹叢後查看是誰躲在暗處偷窺他。
真是的,師父沒事把他的耳力訓練得這麼好幹嘛?害他想裝作沒聽到都不行。
繞過樹叢,他微感訝異地挑高濃眉。
顯然情況和他想像的有點出入。
軟臥在樹叢後的,是一個昏迷的黑衣女子,除了她之外,壓根兒就沒什麼偷窺他的人。
他走近她身邊蹲下,仔細地打量了她一會兒。
唔,相當美麗的女子。
一種帶著淡淡邪氣的美。
李天俠瞧了眼她的彎刀,在發現那彎刀刀鞘上的徽記時,他又挑了挑眉。
她是血燕宮的人?
黑紗衣裙、紅鞘彎刀……
一個人名倏地閃過他腦海。
……玄晴?
難道她就是江湖中人形容終年一襲黑衣、手上彎刀殺人無數的毒辣女子玄晴?
如果是的話就奇怪了,江湖上關於她的傳聞不算少,怎麼就沒聽誰提過這總是被人稱做妖女的玄姑娘,有著這般如花麗顏?
還有,她為什麼會倒臥在這荒林中昏迷不醒?
李天俠又端詳了她一會兒,才終於發現她手臂上的傷口。
他在地上拾了根樹枝輕輕佻開她衣袖,見她傷處血猶未止,知道這傷口不處理不行了。偏偏此時他身上只著一條褲子,他的衣物汗巾全擱在溪邊,不得已,只好動手去撕她紗裙的下擺。
唉唉,幸好四下無人,否則若是讓人瞧見他動手撕裂姑娘家身上的衣裙,那採花淫賊的惡名他怕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李天俠不自在地撕下她一片裙擺,為她包紮傷口。由於布料顏色過深,他無法確定傷口是不是還在滲血,但沒辦法,也只能這麼將就著,誰叫她什麼顏色不穿偏愛穿黑衣。
他微微俯身,望著她略顯蒼白的容顏,回想著關於她的種種傳聞。
據說,她的武藝是由血燕左使赤燕一手調教,身手不凡。
據說,她的使毒本領盡得血燕宮主駱飛紅的真傳,比她手上的彎刀更教人聞風喪膽。
那麼,她真的是「那個」玄晴嗎?
如果傳言不假,她怎麼可能如此不濟,受點小傷就不省人事,甚至連他近身都毫無所覺?
像是響應他的念頭般,玄晴先是蹙了蹙眉頭,接著便悠悠轉醒。
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個裸著上身的男子,帶著淡淡酒氣,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瞧。
在這種情況下,要她不誤會真的很難。
於是心隨意轉,她揚手甩了他一巴掌。
「下流!」她隨即摸著身邊的彎刀,打算一招了結他。
李天俠見狀,連忙壓住她的手不讓她的彎刀出鞘。開玩笑,莫名其妙挨她一耳光已經夠悶的了,他可不想連小命都送上。
「喂!我好心幫你包紮傷口,你不感激就算了,反而打了我一巴掌,我還沒和你計較呢,你又想對我動刀子?你向來都是用這麼野蠻的方式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玄晴低頭瞧見臂上的傷口確實被包紮妥當,加上此人目光清朗,不似淫邪之徒,才漸漸鬆了防備。
可是,他的衣衫不整讓她無法完全相信他。
「你為我包紮傷口,何需脫去外衣?」若他無法將此事解釋清楚,別想她會放過他。
李天俠沒好氣地道:
「我本來打算在前頭泡泡溪水,下水前自然要脫衣啦,若不是解衣解到一半發現你在這兒,現下我只怕連褲子都脫了。」
玄晴聽了這番解釋,見他神色不像有假,遂不再理會他,用彎刀撐起身子準備離開。
連聲謝也沒有?
李天俠雖覺她態度無禮,但看她仍然有些虛弱,腳步又不穩,於是忍不住伸手扶了她一把。
「別碰我!」玄晴嫌惡地掙開他欲攙扶的手,但一下子用力過猛,結果重心不穩地往旁栽去。
「小心點。」李天俠又拉住她。只是相當不巧的,他的手正好拉在她的傷口上,見她因吃痛而蹙眉,他趕緊鬆了手,鬆手的同時,感覺手上一陣濕涼。
糟糕!她的傷口……見她轉身要走,他出聲喚住她。
「玄姑娘,你歇會兒再走吧,你的傷口還在流血。」
玄晴頓了頓,回頭瞥了他一眼。
「你知道我是誰?」這人知道她的身份,不但沒殺她還幫她包紮傷口,難道是友非敵?可是……不像啊,他的正派氣息怎麼看都不像是和血燕宮走同一條道的人。
李天俠隨意地聳聳肩。「這點識人的眼力我還有。」
玄晴聽了沒回話、沒做什反應、也沒反問他是誰,腳跟一轉又打算走,甚至沒想同他告辭。
「玄姑娘,我說你的傷……」
「死不了。」毒都沒毒死她,這點小傷又算什麼。她捂著傷口,往林子外走去。
李天俠有些不放心,懷疑以她現在的狀況能靠自己走出這片林子。
他上前想再勸她,「我看你還是……」
玄晴不耐地回身用彎刀抵住他的脖子。
「別跟著我!」
李天俠討了個沒趣,也就不想再多費唇舌。
「那隨便你吧。」
玄晴瞪了他一眼,才撤回彎刀轉身離開。
望著她的背影,李天俠歎了口氣,緩緩地搖搖頭。
擔心她做啥?
這姑娘脾氣這麼壞,就算等會兒又昏倒在路旁沒人理,也是她活該。
「你回來遲了。路上有事耽擱嗎?」
玄晴一回到血燕宮就被左使赤燕攔下,詢問她遲歸的原因。
「我很累了,這事明天再說好嗎?」玄晴無意多談此事,只想快些回房洗淨一身的風塵。
赤燕攔住她。
「先告訴我你遲歸的原因。」他用略顯嚴厲的語氣來掩飾他的關心。
玄晴無奈,只得簡單說明原委。
「在回來的路上著了崑崙派的道,不小心受了點傷,所以才耽擱了。」
赤燕面色一凝。
「為了顏彪的死?」
玄晴點頭。
「他們派誰對付你?崑崙雙劍嗎?」該死!她剛和崑崙派結下樑子,他實在不該放她一人落單。
「不是崑崙雙劍,那兩個崑崙派弟子我不識得。」那兩人武藝平凡,在崑崙派大概也只是位階不高的尋常弟子。
赤燕微微鎖眉。
「那你為何會受傷?除了崑崙雙劍,崑崙派中的其它弟子都不是你的對手。」她的武功自幼便是由他親授,他很清楚她有幾分實力。
玄晴猶豫了會兒,還是據實以告。
「他們找人喬裝成受傷老婦用毒劍傷我,我一時不察,才會失手。」哼,這就是所謂正派中人的手段!她不屑地在心裡嘲諷。
赤燕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沒再追問下去。他頓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道:「當是學個教訓也好。讓你知道即便出現在你身邊的是看似無害的老弱婦孺,也萬不可掉以輕心。」
「我明白。」玄晴道。
「嗯。你去休息吧。」
「是。」
她正要退下,赤燕又喚住她。「玄晴。」
她抬頭,靜待他的下文。
「……你的傷沒什麼大礙吧?」
她搖搖頭。
「謝左使關心。」說完逕自回房,沒發現那男子眼中含蓄的情感。
李天俠才剛回到凌霄山的山腳,人都還沒上山,山上凌天門的弟子便已接到通報,其中幾個和他感情較好的師弟更是興匆匆地下山來接。
「大師兄你可回來啦,怎麼在揚州待那麼久?」他的二師弟萬群問道。
李天俠忽然見到幾個師弟,自然是又意外又欣喜。
「你們幾個這時間下山來幹嘛?又偷懶不練功啦?」
「別這麼說嘛,大師兄。我們一聽到你回來的消息就急著下山來接你,哪還記得要練功?」說話的是他三師弟方子荃。
李天俠笑著捶了他一記。
「偷懶就偷懶還找借口?不用你來接我也認得路回去。」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
「不過說真的,大師兄你這趟怎麼去這麼久才回來?師父出關後常念著你呢。」他小師弟吳政恩也問。
李天俠微笑。
「師父常念著我?那肯定是怪我貪玩想罰我。怎麼樣?這下可稱了你們的心了吧。」
「才不是呢!」萬群搶著道:「師父得知你和尹夜宇合作偵破了懸宕已久的揚州血案,他老人家高興得不得了,直說近來咱們凌天門在江湖上能大大的露臉,泰半是師兄你的功勞,要我們多向師兄學習學習。」
「學習什麼?」李天俠忍不住同師弟們開開玩笑。「這事兒我不過是沾那位尹兄弟的光罷了,其實根本沒出多少力。」
「哎呀,師兄你太謙虛了。」
「是啊,先別說你是如何的智勇雙全、追月劍法是如何的出神入化,光看那位尹大俠無論對誰都冷冷淡淡,卻獨買師兄你的帳,視你為生平唯一知己,便知師兄你是多麼出類拔萃、卓然超群了。」
李天俠白了師弟們一眼,有些聽不下去了。
「得了!你們灌我這麼多迷湯無非是想我請你們喝酒。走吧走吧,喝完趕緊上山,我還得向師父覆命呢。」
「那就多謝大師兄了。」
「啊,好懷念珍饉樓的桂花釀。」
「還有脆皮烤鴨。」
「……」
李天俠聽了笑著搖搖頭。
唉,運氣還真背,一回來就破財。
傍晚過後,李天俠同師弟們回到凌天門,他回房將包袱放下後就前去向掌門韓震請安。
韓震望著愛徒,眼神滿是欣慰讚許。
「俠兒,師父聽說了你回程途經揚州時幫忙偵破了程氏一族的滅門血案,你有如此俠義心腸,師父很高興,總算不枉為師多年來對你的期許和教誨。」
「謝師父誇讚,徒兒不敢當。」說完他從腰問取出一封書信。
「這是丐幫孫長老給師父的回函,請師父過目。」原本他這趟下山只是替師父送信到丐幫給孫長老,照道理是用不了多少時日的,全是因為經過揚州時巧遇尹夜宇在調查程氏血案,他又一時興起幫了個手,才會耽擱到現在。
韓震接過信時聞到李天俠身上些微的酒氣,他皺了皺眉。
「你喝酒了?」
「方纔和師弟在珍饉樓喝了幾杯。」李天俠不敢隱瞞。
韓震臉色微沉。
「俠兒,你回到凌霄山不加緊督促師弟們練功也就罷了,怎麼還大白天的就帶著師弟們去喝酒?雖然師父素來不曾約束你的行為,但你身為凌天門首徒,自己要有些分寸才行。」
李天俠也知自己理虧,趕緊摸摸鼻子認錯。
「是徒兒胡鬧了,還請師父恕罪。」
韓震睨了他一眼,心中自然深知這徒兒不拘小節的脾性,既然他已認錯,那他也就不再追究。
「對了,俠兒,這些時日你的凌天九式可有進展?」月前他已將凌天九式中第六式的心法予以傳授,卻不知他這位愛徒出門在外時有無勤加修練。
「啟稟師父,徒兒目前正在修練第二層心法。」李天俠恭敬答道。
韓震點點頭。
「你悟性極高,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便可練成第六式。」
凌天九式是凌天門主要的內功心法,每式分三層,凌天門的弟子將九式練得越高,便可將本門追月劍法的威力發揮得越強大。而凌天門歷來規定至少必須練成凌天七式方可擔任掌門,八、九式則因個人悟性不同,並不勉強修練。
目前凌天門內,除他已練到第六式外,萬群已開始練凌天五式、方子荃剛練成第三式、吳政恩則還在練第三式第二層,至於其它入門弟子,多數尚在修練第一式的基本功。
韓震接著道:「前些日子師父已練成八式中的第二層,對這套內功心法大有領悟,準備在近日閉關修練第三層。在師父閉關的這段日子裡,有幾件事要交給你去辦。」
「請師父吩咐。」
「下月初八是青城派黎掌門大壽,你代師父上青城送份賀禮。師父雖無法親自前去,但你以凌天門首徒的身份上青城賀壽,總也不算對青城派太過失禮。」
「是。」
「另外,我會派群兒和恩兒帶封信到湘西給你們師叔,你離開青城後,先上湘西和師弟們會合再一道回來。你們離開的這段時間,就請荃兒留守主事,以防有失。」
「是,師父。」李天俠嘴裡應著,心裡已悄悄地轉起其它的念頭。
唔,青城?湘西?
如果是這個方向的話……
這一路上可別錯過了醉仙居的美酒和華淵樓的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