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妍兒始終沒有醒來。
怎麼會這樣?明明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不是嗎?
夜宇不眠不休地守著她,她卻一天蒼白過一天,氣息也愈來愈弱。再這麼下去,她會衰竭而死的。一個人不吃不喝能撐幾天?何況妍兒現在亟需補充養分。
胡大夫也百思不解。他每天都來看妍兒復原的情況,但每天都失望地離開。
沒道理不醒的呀!連大量失血的難關都過了,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尹公子,你歇一會兒吧,好歹注意自己的身子。」他怕柳姑娘還沒醒,尹公子就倒下了。
「我等她醒來。」夜宇怎麼合得上眼?妍兒了無生氣的樣子就像千百根針紮在他心頭。
胡大夫歎息,人間自是有情癡。
見他不聽勸,只得默默退下。
夜宇握著妍兒的手,思緒飄到妍兒初上山那夜他和薛影的對話。
「……自古紅顏多薄命,只盼她別像她娘那般短命才好。」
「我會保護她!」
他會保護她!他說過他會保護她!
可妍兒現在躺在他面前一動也不動,他卻什麼忙都幫不上,這算哪門子保護?
他一直不希望妍兒受到任何傷害,但這次傷她最深的卻是他。
「快醒醒,妍兒,不要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妍兒覺得自己在這片白茫茫的世界裡轉了好幾天了。可不管怎麼走,就是走不出這迷離的境界。有時她依稀可聽到宇哥的呼喚,但那聲音太遠、太細微,她根本辨不清方向。
不知道為什麼,她並不害怕自己現在的處境,反而為逃離寒松堡的一切感到安心,但她必需在這裡待多久呢?畢竟陌生啊!從此都不能再見到宇哥了嗎?
轉念至此,妍兒心痛得不能呼吸。
她不能沒有宇哥。
可是,在寒松堡過日子好難啊……
正在為難的同時,耳邊忽然傳來幽微溫柔的嗓音:「快回去吧,妍兒,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是娘的聲音!
雖然久違了,但她一直記得娘的溫柔嗓音。「娘?是不是你?你在哪裡?」
「你不能看到我,聽到我的聲音已是不該。」這傻孩子,竟一步步往冥界走來。「快回去吧,你宇哥哥很擔心你呢。」
宇哥……
「孩子,你的委屈,娘都知道。會過去的,妍兒,你會熬過去的。」輕輕歎息。讓她改姓的苦心都白費了,雖然避掉太后的追殺,但她的身份仍然為她帶來其它的災難。
是嗎?難道她得繼續過著被猜忌懷疑的生活?妍兒覺得自己能接受的已到極限,不能再承受更多。
還在猶豫呢,她娘又輕聲催促:「快離開這裡,晚了就走不了了。」
「我不知道怎麼回去,我什麼都看不到。」妍兒也動搖了。
她娘急了:「仔細瞧瞧,你該看得到一道光門的。」
妍兒搖頭。「沒有,除了白霧,我什麼都看不到。」
「你閉上眼,我送你去。」就算被處罰她也不能讓妍兒留在這裡。
妍兒閉上眼,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將她往後推。等她再張開眼睛,她已到了那道光門邊,這時光門只剩容人側身穿過的小縫。
「娘……」不死心啊,妍兒還是盼望能見娘一面。
「什麼都別說了,快進去吧!」她乾脆推了妍兒一把。
妍兒進入光門,隨即陷入一片黑暗。
***
「娘……娘……」細微低啞的嗓音傅入夜宇耳哩,猛然驚醒的他,只希望這不是幻覺。
妍兒張開眼睛,一時之間納悶自己的虛弱,見夜宇神情激動,她的手被他握得發疼。
「你終於醒了。覺得怎樣?」夜宇甚至不敢眨眼,怕展睫後發現他是自己騙自己。
「宇哥……」她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哦,她想起來了,換血、憶初……
夜宇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緊緊地抱著她,手甚至是輕顫的。
「不許你再這樣嚇我,永遠不許!」
還好她醒了,謝天謝地她醒了……
「我想喝水……」妍兒全身沒半點力氣,杯子也拿不穩,所以夜宇抱她半坐起來靠在他身上,一口一口地餵她喝。接著捧來一碗熱粥,妍兒卻不肯吃。
「不想吃。」她一點胃口也沒有。雖然醒來沒說幾句話,但她還是覺得好累,直想合眼。
「聽話,多少吃一點。」妍兒的食量一向不大,以前啟嬸做菜總是挖空心思變花樣,就是為了哄她多吃些。可現在由不得她不吃,否則她很難恢復體力。
妍兒搖頭。「瞧你憔悴得像什麼樣,你才該多吃點。」聲音仍是有氣無力。
「還不是被你折磨的。」夜宇瞅著她。
妍兒看到他滿臉鬍渣,雙頰凹陷,她覺得好心疼。「對不起……」
「來,我們一起吃。」
妍兒這才肯張口。讓她吃了幾口粥,夜宇軟言輕哄地要她喝下小半碗熱湯後,才和衣摟著妍兒躺下。
妍兒眼皮沉重,依著她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懷抱,真想就這樣躲在宇哥懷裡一輩子,沒有外人、沒有憶初、沒有寒松堡……
「宇哥陪我,不要走……」她好怕宇哥一出這門,又會像先前那樣對她不聞不問。
「睡吧,我不會走。」他怎麼走得了呢?根本放心不下。
「會不會我明天醒來,你又不理我了?」妍兒楚楚可憐地問他。
「不會,不會了。」他已經和三位當家說過,他們誤會妍兒也罷,誤會他也好,他不在乎了,總之他每天都要見到她。
三位當家知道刺客是堡內的人自覺有愧,偏偏追查多日又一無所獲,就不再阻止,連監視客院的人都撤了。
「真的?」
「嗯。睡吧。」這讓人心疼的小人兒,只有像現在這樣把她護在懷裡,他才能真正安心。
將她散落的髮絲撫到耳後,情不自禁低頭細吻她的眼角眉尖。妍兒太美,他直到現在都還會為她炫目的美麗失神;他永遠都抗拒不了她的撒嬌嗔怒,為博她一笑,他可以為她摘下滿天星斗。
他愛她。
他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的。
愛她無與倫比的美麗,愛她對他從不隱藏的愛戀,愛她對他全然的信任,愛她的巧黠,愛她的笑容,愛她的一切一切……
有時候他們在拈然居外的草地上看星星,妍兒倦得忱在他臂彎裡睡著,他總是滿足地摟著她,為她擋住夜裡的寒風;瞧著她的睡顏,幸福的感覺自他心頭滿滿溢出,在那一刻他甚至可以忘記一切,眼底心底都只有妍兒的身影,就這麼瞧著她,終宵到天明。
但他竟狠得下心來傷害她啊!
天曉得他那段日子是怎麼過的!妍兒近在咫尺,卻不能見她,想到她必然的傷心垂淚,他就心痛得只想捏死自己。何況還差點丟了妍兒的性命!
懷中的小人兒咕噥了一聲,把小臉深深地埋進他胸膛,睡得更沉了。
夜宇抱緊她,懸了幾天的心總算放下。
***
妍兒復原的情況不是很好,她仍是長時間昏睡,幸而體溫、呼吸漸漸穩定下來。
夜宇還是著急,卻束手無策。
胡大夫更是絞盡腦汁,替她想進補的法子。每回見她白著一張臉對湯藥皺眉,他就覺得該多放幾錢甘草蜂蜜,別讓藥苦了她的口。
有時想趁著妍兒清醒時請她自己開張方子,她卻虛弱得只想合眼,把她目前服用的藥方拿給她看,她也只是點頭,未做增減。
幸好她的身子復原雖慢,但未見其它併發症或不良影響,不然他真的沒臉再做大夫。
見尹公子為她復原的情況擔心,他還出言安慰。
「尹公子,放寬心吧!人醒過來就沒事了,姑娘家身子比較弱,調養的時間自然是長了些。」說是這麼說,其實他同樣不放心。
這天尹公平進門時,臉上隱隱帶著笑意。他退下後,還有些不敢相信呢!難不成他找到什麼靈丹妙藥來讓柳姑娘服用嗎?
夜宇輕聲叫醒妍兒,小心地扶她坐起,拿木梳梳著她微亂的青絲。
「今天的氣色好多了。」
妍兒也注意到他眼中的笑意。
「怎麼這麼開心?」這幾天她不曾在他臉上看見憂心以外的情緒。
夜宇放下梳子,替她理了理衣衫。「你猜誰來看你了?」
妍兒第一個就想到夜雪。「雪兒回來了嗎?」
「不是。再猜。」
妍兒想了一會兒。
「李大哥嗎?」她知道宇哥不會讓不相干的外人來瞧她。
「我說娃娃,才幾個月沒見,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德性?」果然是李天俠笑著走進。
妍兒淺笑,卻沒理會他的問號。
「是我的疏忽。」握緊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夜宇依然自責。
「你不也瘦了這麼多。」妍兒用另一隻手輕撫他的臉頰。
「喂喂喂,我還在這裡耶,請兩位別當著我的面卿卿我我好嗎?」天俠打趣著說。
一抹玫紅悄悄拂上妍兒雙頰。
「我喜歡你臉紅的模樣,看起來健康許多。」夜宇低語。
妍兒更是羞得不知道該看哪裡了。
天俠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兄弟你真的是那個和我一起破揚州血案的尹夜宇嗎?如果你有孿生兄弟,麻煩提前通知。」
夜宇拉了張椅子讓天俠坐下。
「怎麼現在才來?」他原本以為李天俠離開青城後會直接過來。
天俠沒好氣地道:「還說呢!想到就有氣。我師父的掌門令牌被一個女飛賊盜走,逮到她兩次,又都被她給跑了。若不是顧忌她是個姑娘沒搜她身,我早就回凌天門交差,四處逍遙去了。」
夜宇挑眉。「你也會顧忌這樣的事?你不是該樂在其中嗎?」他這個好友,左右無事時,明明喜歡往有美酒美色的地方鑽。
「喂,在娃娃面前多少給我留點面子。」
夜宇眼中儘是笑意。
「你真的是那個和我一起破揚州血案的李天俠嗎?如果你有孿生兄弟,麻煩提前通知。」把他剛才的揶揄悉數奉還。
「別糗我了,我也很後悔沒那麼做。」但真在那女偷兒面前時,他卻做不出冒犯的事,他直覺她不是可以隨意輕薄的姑娘:可惜,是個賊。「幸好她是往南跑,我這才有機會上寒松堡來找你們。如果一路追她追到漠北去,你們一年半載之內大概都見不到我嘍。」
妍兒看他包袱還拎在肩上,似乎沒打算久留。「李大哥不住下嗎?」
「不了,我只是來打聲招呼。我還得繼續追那個偷兒呢。」
夜宇故意抓他語病。「追她?很有趣的說法。可別假公濟私啊。」
「懶得理你。」但腦中卻自動浮現出那偷兒的清麗容貌。
夜宇饒富興味地看著他。
天俠不自在地咳了咳,連忙起身走向妍兒,換個話題:「娃娃,你的事方才兄弟都告訴我了。放心,誤會解釋清楚就沒事了。」
妍兒點頭,十分感激他的信任。
夜宇扶她躺下,為她蓋好棉被。「我送天俠出去。你休息一會兒,我等會兒幫你端藥過來。」
「又要吃藥?」妍兒嘟著嘴,不依地看著他。
「你說呢?」見了她這青情,換做是別的事他可能會心軟,但吃藥不行。
「這回我幫不了你了,娃娃,要吃藥身體才復原的快。希望下回看到你的時候,別再這麼病懨懨的了,李大哥看了好心疼呢!」真是本性難移,說沒兩句又開始調笑。
「要心疼也輪不到你。」夜宇忽然覺得帶他來見妍兒不是個好主意。
「嘿!別這麼小器,像個醋罈子似的。」
夜宇瞪著他。「你該告辭了。」
天俠對妍兒眨眼。
「娃娃,我走嘍,再不走我怕會被你未來的相公拔刀追殺。」離開妍兒房間,天俠問道:「你那憶初表妹呢?」
夜宇搖頭。「這幾天我守著妍兒,沒注意她。」
天俠笑笑,頗有深意地道:「別讓娃娃的血白流才好。」
夜宇深深地呼了口氣。「想到妍兒渾身是血的樣子,我到現在都還不能原諒我自己。」
天俠朝他胸口捶了一拳。
「你這樣子,娃娃擔心你比擔心她自己還多,怎麼好得快呢?」認識這傢伙至今,沒看他曾為哪個女人落魄成這樣,娃娃對他的重要性顯然非比尋常。
「放心,我沒事。」只要妍兒復原,他自然沒事。
送到門口,天俠故意哀聲歎氣。「這一趟來沒看到你妹子真是遺憾得很。她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我也不知道。」雪兒這一陣子音訊全無,但他能理解她這麼做的用意。畢竟堡內還有個六王爺的內應,若她事事回報,堡內的內應便能循線掌握她的行蹤,六王爺必會有所警覺。
「看來我跟她真是無緣啊。」天俠哀歎。
「本來就無緣。你還沒死心嗎?」夜宇可沒被他的哀歎唬住,他知道天俠的有緣人已經出現。
「我怎麼敢?」堆雲島少主耶!他又不是不要命了。「娶不到她,喝杯喜酒總行吧?到時她和東方徹的帖子別忘了發我一份。」
「不會漏了你的。」
天俠又捶了他一拳。
「後會有期啦。」走沒幾步,他又回頭:「好好照顧娃娃。女人雖然可愛,但她們的心是很複雜的。尤其你的娃娃看來特別脆弱,憶初表妹這種事若再發生,她肯定碎成片片。」
夜宇點頭。「我不會再讓她受傷害。也祝你早日擒住那女飛賊。」無論他只是想要回令牌,抑或其它。
天俠無奈。「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啊!可怎麼就對自己切身的事特別遲鈍呢?」
夜宇苦笑,因為事實如此。「你還是起程吧!到時追不著偷兒,可別賴我擔擱你時間。」
***
夜宇端藥進房,妍兒還沒睡醒。他把藥放在桌上,坐在床邊看著她。
這丫頭作惡夢了嗎?睡得這麼不安穩?
「妍兒?」夜宇輕撫她的小臉,低喚。
妍兒又夢到那傾白茫茫的地方:她轉呀轉的,不但轉不出去,這次連她娘的聲音都聽不到;她很害怕,她不要留在這裡。可是誰來帶她離開呀……
忽然她聽到一聲低喚。
是宇哥嗎?這聲音倏地將她拉出迷霧,她一睜眼,果然看到宇哥正擔憂地望著她。
「宇哥!」妍兒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抱著他。
「怎麼了?作惡夢了嗎?」夜宇抱她換個姿勢,讓她坐在他腿上。
「嗯。」妍兒虛弱地靠著他,聽著他穩定的心跳。「我好怕我回不來。」
「什麼回不來?」夜宇不懂。
妍兒打了個呵欠,把整個臉蛋埋在他頸窩。「我之前昏迷的時候,覺得自己在一個白茫茫的地方打轉……後來我聽到娘的聲音,她一直叫我快走、快離開,後來還推了我一把我才清醒過來的。剛才我又夢到那裡了,可是這次聽不到娘的聲音,我好怕我找不到路,又沒人帶我回來……」
夜宇心頭一顫:「你昏迷的時候聽到你娘的聲音?」
妍兒點點頭。「嗯,可是她一直叫我快走,又不讓我見著她。」
夜宇猛地摟緊她,藉這個擁抱說服自己她安全無虞地在他懷裡。「幸好你娘沒讓你見她,幸好她沒把你帶定……」
妍兒撒嬌地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輕一吻:「我也捨不得離開你呀。」
夜宇怦然心動,無法抗拒這樣的嬌媚,情不自禁低首吻上她微啟的櫻唇。
妍兒羞怯輕柔地回吻著他。夜宇低吟了一聲,把她抱得更緊,溫熱的大手滑進她的衣服裡,輕撫她柔滑細緻的雪背。
妍兒被他手掌的溫度驚回一些神智,發現他已忘情地吻上她的肩頸,她的外衣幾乎被他鬆開。
「宇哥……」她也陷在這股陌生的情潮中,不確定自己該不該阻止他。
夜宇在失控邊緣及時打住;強迫自己的唇離開她身上,不敢直視她迷濛的雙眼及被他吻得嫣紅的唇,怕自己把持不住。但別開視線,卻見到被他扯下衣服後露出的大片香肩……
夜宇連忙定神,幫她把衣服拉好,才敢再把她抱在懷裡。
天!他的定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
「對不起,我逾越了。」他沒打算在成親前佔有她,這是對她的尊重。但他忽然覺得還是早點成親的好,他渴望她完全屬於他。
妍兒的雙頰依然火紅,卻羞澀地笑了起來。
夜宇奇了。「你笑什麼?」
妍兒水靈靈的大眼瞅著他,唇邊的笑意不曾稍離。「你還是很喜歡我,對不對?」
夜宇失笑。「當然。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別的女人。」她這小腦袋瓜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是嗎?可是……可是……」妍兒不確定地游移著眼神。
夜宇懂了。「憶初?」
妍兒垂下眼瞼。「嗯。你一定要我救她,還說……還說沒有什麼比她更重要……」
夜宇歎了口氣:「你誤會我了。我要你救她,是不希望她因你而死,這樣我們一輩子都會遺憾的,要是知道你會用這麼傻的方法救人,我連看都不會讓你看她一眼。」
「那你又不說清楚,害我好傷心,以為……以為你不要我了。」妍兒委屈地說。
「我以為你會懂的,誰知道你這麼笨。」夜宇逗她。
妍兒掄起粉拳打他:「嫌我笨,那你去找憶初好了。」
拉下她那只雪白的小拳頭,讓它環著他的腰,夜宇輕吻她的髮梢。「我甚至到現在都沒去看過她,但胡大夫說她不礙事了。你要學著相信我,妍兒,一百個憶初也及不上一個你。在我心中,我只留了你的位置,住不進別人了。」
「去哪兒學這油嘴滑舌?教人聽得頭昏。」妍兒忍不住輕笑。
「是真心話。」忽而低笑。「現在我連憶初的面都不敢見了,你還不放心嗎?」
「想見你直管去見,我又沒攔著你。」妍兒羞窘。
夜宇哈哈大笑,愛極了她嬌羞的神態。
其實,憶初若不是他表妹的話,他不會待她友善。他對外人一向冷淡,尤其是女人,行走江湖這幾年,多少明示暗指要投懷送抱的女人全在他的冷眼下逃之夭夭。
他一直就只要妍兒,其他女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偏偏這小傢伙醋勁不小,對憶初更是草木皆兵。為了怕她又命也不要地淨幹些傻事,他想還是回山上守著她安心些。
***
「方毓,你怎麼辦事的?不但探不出清波玉璧的所在,我要你照看著喬淳,結果你把她看得一條小命幾乎不保?你太讓我失望了!」六王爺才從京城回來就聽到喬淳危在旦夕的消息,教他怎能不忿怒。
方毓冷汗直冒。「王爺,小郡主的事真的是突發狀況,我已經吩咐堡內大夫細心照料她,藥也都是用最好的。現在小郡主的復原情況穩定,相信不用多久就可以康復了。請王爺原諒小人這次,小人一定盡快讓小郡主回到王爺身邊。」
六王爺哼了聲。「那清波玉璧呢?」這次他帶了兩名御前侍衛南下,就算搶,他也要把玉璧搶到手。
方毓惶恐地道:「秉王爺,在這非常時期,我若明目張膽地探問清波玉璧,羅清一定會起疑心。不過下個月八號是寒松堡的年度大會,羅清一定會把玉璧拿出來。王爺到時派人下手,一定不會失望的。」
「好,我再信你一次。要嘛,下個月八號讓我拿到清波玉璧;要嘛,兩個月之內讓我看到喬淳。如果你都做不到,我要整死你很容易,你是知道的,羅清的女兒還在我手上,只要我放她回去你就玩完了。」這就是六王爺留瑛瑚活著的另一個原因,用她來牽制方毓。
「小人明白,小人不敢有負六王爺重托。」方毓只恨自己錯看了羅清,原以為擒了瑛瑚就可一勞永逸,沒想到他不肯拿玉璧交換,才演變成今天進退兩難的局面。
唉,要清波玉壁難,想帶走小郡主更難,方毓覺得自己是上了賊船了,而且這段航程還是條不歸路。
***
回到堡內,方毓在大廳碰到尹夜宇,跟他點了點頭。「尹公子,柳姑娘不礙事了吧?」
「嗯。謝二當家關心。」
方毓暗暗鬆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不然他可能得跟著陪葬。
夜宇挑眉,原來二當家這麼關心妍兒。之前聽胡大夫說二當家關照過他的用藥,他還半信半疑呢。
夜宇向他告辭準備離去,卻聽他在背後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夜宇回頭。「二當家何出此言?」
「尹公子,六王爺已經從京城回來,你是知道的,正好柳姑娘即將痊-,唉,我擔心堡內平靜的日子又要結束了。」
夜宇不悅。「你是什麼意思?」
豈有此理,一個勁兒地指妍兒是奸細。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作態關心?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瑛瑚待她友善,結果被人擄走;這段期間柳姑娘玉體違和,堡內就風平浪靜。你說,就算我相信她好了,堡內弟兄會認為她是清白的嗎?」
情況的確對妍兒不利。「她沒有理由這麼做,她不會背叛我。」
方毓冷笑:「喬淳郡主哪,你當郡主的封號路邊撿就有嗎?」
夜宇心中大怒,但此時如何辯駁都沒用,寒松堡的人對妍兒的身份心存芥蒂,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她真是無辜。
「總之,你們沒有證據,憑空揣測作不得數。」
方毓眸光一閃,心中已有計謀。「若我拿出證據,你又如何?不會再一味包庇了吧?」
「若有證據,自當公辦。」夜宇一肚子火,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逕自轉身離開。
方毓盯著他的背影,露出得意的笑容。
證據?他倒是給了他一個絕佳的靈感。
好,尹夜宇要證據,他方毓就給他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