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景成是在大學時的社團迎新會上認識謝紹伶的,葉任語則是他多年好友。
三個人,卓景成念國貿,謝紹伶讀設計,葉任語則是攻法律,縱使不同科系也不同性情,三個人倒是處得很好。
在這段期間,葉任語和謝紹伶走得越來越近,面對這樣的兩人,他倒也是樂見其成。
畢了業,即便各奔前程,他們也沒斷了交情,而謝紹伶和葉任語感情經過兩三年也是愈加穩定。
一年多年預定要訂婚的兩人卻遭到謝紹伶父親的強烈反對,愛女心切的謝父並不希望女兒嫁給一個看起來沒啥出息的小小律師。
無視女兒的心願,他逕自為她找了個對象,其中一個就是還未爬到經理位置的卓景成。比起名不見經傳的律師,他更欣賞將來大有可為的卓景成。
這巧合讓謝紹伶心生一計,與其反抗父親鬧的大家難看,還不如就這麼順水推舟,照著父親意思婚先結了再說。
當謝紹伶來找卓景成商量這件事時,他只是聳聳肩,講了一句「那我有什麼好處?」,聞言謝紹伶當場幾乎想罵個兩句,不過想想有求於人便隱忍不發。
其實身為時業家的女兒,在卓景成眼裡她本身就能算籌碼,有了這麼一個「賢內助」,他也算是間接得到不少實質上的助益。
而期限原則上就是等葉任語能夠得到謝父認同,最多也不拖過兩年三年。
他們都很清楚,在他們這段婚姻的定義裡,「老婆」這兩字幾乎等於「妹妹」的延伸,意義一樣,寫法不同罷了。
假結婚,就某方面來說,幾乎犯法。不過這樣想想,謝紹伶為了愛情的確是卯了下去。
該說她前衛還是愚昧?卓景成基本上不予置評,只要有利益可圖,又是他可以接受的方法,原則來說他不會拒絕。
而身為律師,天生道德正義使命感又超強的葉任語當然不可能贊同,為了這件事,他們吵了很久,最後,謝紹伶才淡淡地說了。
「──你知不知道我爸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狠勁跟卓景成有得拼?」
就是這麼一句話讓葉任語終於不再掙扎地點頭。
既然同樣都是要結婚,那還不如嫁個串通好的內應,暗中取個方便,備妥後路,才不至於落得全盤皆輸。
就算以後離婚,謝紹伶也很豪氣地給了他十足面子,對外宣稱她與葉任語舊情復燃,主動求去,使得離婚這項紀錄能對卓景成的影響達到最小。
當然其中還是有許多細節需要考慮斟酌,但憑著謝紹伶的敢作敢為,還有卓景成的嚴謹周全,三人達到了共識,也想出了很多對策以應付各種狀況。
包括她和卓景成的「新居」就是其中之一,為了方便,他們有志一同地挑了公寓大廈,除了作為住處的一戶外,他們私下還用其他名義買了隔壁一戶。
接下來怎麼分配就是很簡單的事了。葉任語和謝紹伶一塊兒,卓景成則樂的一個人住。
若是有人或親戚來訪,卓景成才會過去「隔壁」作作樣子,這樣對大家都好。這就是謝紹伶自己堪稱圓滿無缺的計劃。
不過方時讓倒是聽得目瞪口呆。
在他的觀念裡,從沒想過婚姻也可以當作一種手段。
他吶吶的不知該作何反應,目光不自覺地投向已經站到窗邊的卓景成。他站著,嘴邊咬著根煙,沒說話,視線也似乎從沒放在他們這裡,像是置身事外,更彷彿這裡就只有他一個人。
不知為何,他無法把目光挪開。直到靜立的卓景成似乎也察覺了這點,緩緩走了過來,把煙捻熄。
「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他對著方時讓這麼說,臉上的笑容很淡。
「呃──好。」像是被他的聲音驚醒,方時讓猛然回神,點頭。
「紹伶,你也『回去』吧。」反正內幕都揭光了,她也可以離開了。
語畢,他抄起鑰匙,逕自走到門口,謝紹伶快步跟了上來,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他淺淺歪著頭,還微笑,溫和沉穩。
「我……」她輕輕一歎。「我希望你好好想清楚,很多事情。」她越過他,「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你一定要,仔細想想。」
說完,她朝方時讓揮揮手,便走了。
「……會冷?」
剛步入地下停車場,可以明顯感受到周圍涼了些許,而他看到方時讓似乎縮了一下肩膀,開口問道,但,沒等他回答,他就已經握住他的手,指尖的冰涼讓他輕輕皺了眉頭。
他沒說什麼,只是靜靜看著方時讓,無言地表達疑問。
「……呃……」方時讓沒掙脫,支吾的當兒就連另一隻手都讓他收進掌中,他的體溫清晰傳來,瞬間似乎燙著了皮膚。「我比較怕冷……」他耐熱,可是畏寒,現在突然感覺滿丟臉的。
卓景成依舊沒講話,雙手稍稍收緊,然後就帶他上車。
坐上駕駛座,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他側身伸手到置物盒裡取了樣東西,放到方時讓手中。
「這個給你。」那是一雙手套。
「咦?」捧著手套,方時讓有點錯愕。「可是我……」
「收下。」他知道他想要說什麼。「反正我不常用,送你。」
「我……」
他轉過頭來,深深睇著他。「是我自己想這麼做……讓我對你好一點。」說著,他柔柔地笑了,手掌輕輕貼上他的臉龐。「最近很冷,你帶著。」
那神情,那語氣,彷彿他已經寵了你一輩子。專一深情,完全貼心,不留距離。
……有誰能夠推開?
所以,方時讓在沉默之後,輕輕頷首,低低地道了一句。「……謝謝。」
卓景成的笑紋擴染了些許。「……餓不餓?晚上你沒吃多少,想去吃點東西嗎?」
他搖搖頭。「不,不用麻煩了……」
「……嗯。」卓景成沒勉強,踩了油門,駛出停車場。他看著前方,專心地好像他旁邊沒載了個人,可,他緩緩開口。「……很驚訝嗎?」
「嗯?」
「剛剛那些,你會覺得很驚訝嗎?」他道,卻好像在問空氣。
方時讓微微偏過頭,看著他起伏有致的側影在夜色中剪出的性格弧線。「嗯。」他只輕應一聲作為回答。
他現在才瞭解,為何卓景成會沒有絲毫顧忌地對自己……因為這段婚姻對他來說幾乎沒有約束力。
「──除了驚訝呢?」
沒漏聽他淺淺的一聲低應,卓景成接著問,經過的路燈光暈眨眼間在他臉龐落下分明的光影對比,襯出他逐漸深刻的笑意。
「除了驚訝之外……沒有別的感覺?」
「什……麼?」瞬間,他似乎有點失神。
「我以為,你至少會覺得有點高興。」他側頭看了方時讓一眼,「對你來說,應該比較沒有心理負擔。」方時讓的心思其實不難猜,最初他有妻室的事實應該會讓他抗拒,可現在不了,不是嗎?
聞言,方時讓不自覺地擰眉。卓景成說得他們好像已經有了什麼關係似的……
「──你呢?」卓景成一提起這事,他就不禁想起剛剛的他似乎不很高興的樣子。沒有細想,他就脫口而出。「剛才她全都說了出來……」而且好像沒經過他的同意。「你……生氣嗎?」
「我?」卓景成輕輕笑了一聲。「我不討厭這種發展。對我而言,起碼,我們之間少了一個紹伶作為你拒絕我的理由。」
停了紅燈,他轉過頭望著他,笑的很深。
「你說,是吧?」
低沉的柔啞嗓音緩緩傾洩,方時讓卻不自覺地收緊手指,還握在手掌心的皮質手套被他掐出了凹痕。
他撇過頭,視線凝滯在車窗上,車子接著緩緩向前滑行,玻璃上映照出的,有朦朧的街景,還有卓景成染著淡淡笑意的輪廓。
最後,他沉沉地釋出一口氣,斂下眸。掩去所有掠過眼底心頭的複雜思緒。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的權力……不是嗎?」
他說得很輕。
但作的是這輩子第一個這麼沉重的決定。
說實話,他想了很久。什麼叫戀愛,他不太懂。
除了高中曾經暗戀過一位同學的姊姊之外,他似乎就沒有其他像樣的情史。
對情對愛,他也的確有過綺想,但總覺得一切都會順其自然。該來的就是會來,不該來的終究會離開。
很多人都說他太消極,他也這麼覺得,可,只要盡了力,即使並不盡如人意,他還是能看得淡。這是他選擇的生活方式。
而現在……在他的生命裡,卓景成會是那個該來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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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麼?」
一道聲音猛然出現在他身後,他回頭,看見帶笑的卓景成。
「想什麼這麼出神?」他走到他身邊,瞥了眼放在桌上的茶杯,「我看你好像發呆了很久。」
方時讓微微搖頭,「也沒什麼……」然後把已經泡在水裡不知多久的茶包拿了出來,接著低頭輕輕啜了一口。還好……還不會澀得難以入口。
卓景成只是淡淡勾著笑。
「嗯……你要喝咖啡嗎?」不然應該不會特地跑到茶水間。他都疏忽了。
聞言,卓景成笑意加深。「我比較想喝茶。」
「喔。」他點點頭,回眸看了看桌上。「現在只有綠茶和青茶……你要喝哪種?」
他又笑了,淺淺搖頭,比了比他拿在手上的那一杯茶。「我想喝那個。」
「這個?」方時讓也看了一眼自己的茶,「可是這杯有點涼了……」
卓景成但笑不語,伸出手,直接-住他的手腕,將茶杯往自己嘴邊送。
「你……」
「我喜歡你煮的咖啡,」他舔舔下唇,笑了笑。「可是現在更喜歡你泡的茶。」
方時讓頓時有些困窘,望了望門邊。「你……要捉弄人也要看場合。」要是被人看見了怎麼辦?
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讓卓景成笑了出聲。「現在辦公室的人都去吃飯了,只剩我們兩個留守。你看你,」笑容裡漫上一抹調侃。「要發呆也要注意時間。」
「……發呆怎麼注意得到時間吶……」方時讓不禁這麼低聲咕噥。他發現卓景成真的很喜歡在口頭上佔他便宜。
偏偏,他又辯不過他。
卓景成替他放下了杯子,歪著頭望向他,笑意打從看到他之後就一直沒從臉龐褪下,剛剛因公事而盤旋在心頭的焦躁幾乎煙消雲散。
他抬起手,輕輕摘下了他的眼鏡擱在桌邊,微微仰起頭吻了他的前額,細膩的淺吻綿密地落下,最後在他的唇輾轉留連。
方時讓的腳跟不自覺地後移,然而退不到半步身子便抵上桌沿,卓景成雙手一伸,掌心貼在桌面,就將他圍進自己的懷裡。
感覺到他帶著細細顫抖的淺促氣息,卓景成輕輕放開了他。
「……你比剛開始習慣多了。」他總還記得最初他那純情到不行的反應。
這……用不著比較也沒關係吧。方時讓低下頭,沒說什麼。
知道他臉皮薄,卓景成摸摸他的臉頰,笑了一笑。「也幫我泡杯茶好嗎?」他伸手,抽出一個茶包。
方時讓很輕地咳了一聲。「好。」
他像是很滿意地笑開,看著他為自己張羅。「等一下有人回來了我們一起去吃飯?」
方時讓撕開塑膠包裝取出茶包,點頭。「嗯。」
「那我先回辦公室等你。」卓景成微笑,腳步往門口邁去,但又輕輕一頓,回眸。「時讓。」
「嗯?」正打算拿卓景成專用杯子的他回頭。
卓景成比了比桌上。「天氣冷,別跟著喝冷茶,換杯熱的。」
他不禁望向自己那杯已經不再冒煙的茶,又回眸看著卓景成,緩緩地,露出淺淡的笑容。
「──嗯。」
方時讓或許不特別,但他的微笑總讓他覺得,寧逸,淡定。卓景成也回他一記笑容。
「我等你過來。」語畢,他便踏出了小小的茶水間。
他就這麼看著卓景成的背影離開他的視線,唇際那淺柔的弧度似乎添了一絲悵然,空氣裡彷彿依稀可聞他的細歎。
他的神經是粗了點,反應也沒別人快。
但不代表,他真的後知後覺。
……那個優秀的男人現在停留在這裡,但,又會是哪一天,他將頭也不回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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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得很快,眨眼之間已近年關,不僅公司事務似乎增加了不少,大家私下活動也很熱絡很多。
一個還算晴朗的星期四中午,卓景成遠遠就看見幾個女同事窩在一張桌子上,像在商討軍事機密,他就走了過來好奇地問。
「在聊什麼這麼神秘?」
「啊,經理。」老大姐葛薇芬帶頭笑了笑,「沒啦,我們能聊的還不就是一些八卦。」
「喔?」卓景成挑眉一笑。「我也很有興趣,可以加入嗎?」
雖然是經理,但他和課裡同事的關係向來就不錯。聞言,其他人就立刻請他坐下,繼續剛才未完的話題,反正剛吃完飯,剩下的休息時間夠他們閒聊一會兒。
「──嗯?」聽到八卦男主角的名字,卓景成險些笑了出來。「你們說……時讓最近談戀愛了?」
「懷疑啦……不過八成是。」
「對啊,經理不覺得他最近變得比較帥?」
喔?是嗎?他抬眼瞄了瞄站在不遠處正和人說話的方時讓,笑了笑。
葛薇芬倒是揮揮手,小聲地道。「說帥也不太貼切……大家都覺得他最近變可愛了。」她中肯地說。「可是畢竟講一個大男生可愛他也不見得高興,所以就沒人跟他提羅,不過私底下倒是討論得很凶。」她一說完,其他人都輕笑出聲。
變可愛啊……他本來就很可愛,不是嗎?卓景成抬手輕撫下巴,沒打算把這說出口。
「是啊,以前他的表情都淡淡的,可是最近和他說話的時候,他常常笑喔,看起來好像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嗯,他那種微笑給人的感覺很不錯耶。」
「對啊,有一次我跟他說他的笑容很好看的時候,他居然害羞了說!好可愛喔。」
一干女子像是發現有趣的寵物,互相分享心得,直到突然有人將炮火轉移到他身上。
「經理和時讓的交情不錯吧?有沒有什麼內幕啊,講來聽聽嘛。」
「嗯……」卓景成淺淺歪著頭,沉吟了一聲,沒立刻否認,幾乎是間接肯定了。
小姐們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喔,一定有,對不對?」
他聳聳肩,笑了。「這是他的個人隱私。」他倒是很懂得怎麼搔人癢處。
卓景成這麼一說,果然,立時有人發話。「──那就是有了嘛!對方是誰?經理認不認識啊?」
聞言,他又是一笑,緩緩站起身,「認識。」然後眨眼,食指立在唇上。「其他的就是秘密了。」
桌邊立刻傳來一陣惋惜聲,不過還是有人不死心。「那……不然經理提示一下嘛?」
卓景成跨出一步,「那個人我不但認識。」唇畔笑紋壓深。「而且很熟。」每天都能在鏡子前見到面,不熟也難,是不?「就這樣了。」
算一算,這麼些日子下來,他知道方時讓很多事。
他父親是學校教官,母親在七年前因病過世。看不出來比較喜歡貓,可是小時後卻撿了一隻狗回來養。愛吃海鮮,不敢碰辣。沒釣過魚,但很想試試看。運動神經不太發達,可是滿喜歡看賽車。沒事就窩在家裡看小說電影,雖然這項嗜好在遇到他之後就大大減少,因為雖然每天在公司都能見到面,一到假日他還是會把他找出來「培養感情」……
他是知道他最近真的比較常笑了。常在無意之間微笑的很動人。
他有一點點惆悵,就好像,本來只有自己曉得的寶物突然間人盡皆知。不過──
卓景成輕輕-住他的肩膀,看著他有點訝異地回頭。
「經理。」隨即,他淡淡地笑開,那對黑眸似乎也暈進柔意。
也難怪課裡的女孩子們會說他可愛……他的改變是這麼顯著,教人想不注意都難。「剛剛你在和人談什麼?」
「范大哥搬新家了,他邀大家週六到他新居吃飯。」
卓景成想起來這麼一件事。「對……他早上也來問過我。」他望向他,「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去。」
「我們一起?」方時讓有點遲疑地淺淺搖頭,「沒必要吧……」被卓景成笑是多慮也無妨,總之,他不希望他們兩個會因為一些不自覺的小動作讓人誤會。
「可是我想。」卓景成緩緩一笑,伸手將他輕輕拉到沒人注意的角落,深深睇著他。「而且,之前就說好我生日這個週末要陪我,你答應過的。」他像在撒嬌,而且是對方時讓,很不可思議,但感覺還不壞。
見狀,方時讓像是帶著歎息地笑了,「……好吧。」
「真的?」卓景成笑著伸手扶在他腰側,偏頭靠近他耳畔,放低了聲音。「就算我不放你回家也行?」
他呼吸一窒,險些岔氣。「……不──不行……」他還有點緊張地環望一下四周,小聲地道,「你……你昨天才……」天,他說不下去了。
「那是昨天的事了。」若不是顧忌到周圍還有些人,他就會偷他一個吻了。「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要我等到週末已經很為難了。」
卓景成應得理直氣壯,他卻聽得臉紅耳赤。難道這就是經驗的差別?他就是沒辦法坦然面對這種他認為很私密的事。
「況且,」他手緩慢滑下,指腹摩裟著他的掌心。「我想你應該也不討厭,對不對?」在床上,他可是頭一次對人這麼有耐心,沒讓方時讓覺得太難過。
方時讓覺得自己快昏倒了。「……別再說了……」
懂得適可而止,卓景成放開手,笑著看他那窘澀的表情。
對,就算他的改變有目共睹,不過……卻沒人知道他還有更惑人的神態,他們不會曉得他的耳根出奇敏感,不會知道每每撫摸他的側腹他就會難耐地皺起眉頭,更不會清楚他壓抑的沉啞低吟有多性感……
這一切,只有他明白。
「──對了。」語調一變,他又是那個沉著優雅的經理。「你知道我剛才和同事聊到些什麼嗎?」
「聊了什麼?」方時讓附和地很快,只要能轉移話題,什麼都好。
「有人說你談戀愛了,親愛的時讓。」
「咦?」他有點傻眼。「我、我?」
「是啊,她們都誇你變可愛了。時讓,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交女朋友了?」在只有方時讓覷見的角度,他笑得很壞。
「你──」害他嚇了一跳。他看著卓景成那揶揄的模樣,哭笑不得。
真是的,他明明就知道內情,還要這樣捉弄他,卓景成這嗜好挺惡劣的,真想知道在自己之前還有沒有其他被害者。
卓景成倒是暢懷地笑開。「那週末……就這樣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