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愛練習題 第五章
    「覺得噁心?」覷準了他將要回神的時機,他稍稍-下張狂的笑意,「也對,一個大男人對你說這種話……」剛才那捉弄般的挑逗語調很戲劇性地淡淡哀怨了起來。

    從來不看連續劇的方時讓很輕易地被拐了。

    他連忙搖頭。「不、不是,我沒有這麼覺得……」卓景成怎麼會想到這種形容詞?「我只是嚇了一跳……」好大的一跳……他甚至分不清楚他究竟是玩笑還是認真。

    「嗯……?」

    低低的一聲輕應,緩沉地自他喉間溢出,在隔絕了窗外嘈雜的車廂內,竟然,輕輕震-出一道性感的頻率。

    滑入耳畔,方時讓沒來由地突覺一陣困窘。

    「嚇了一跳……是嗎?」反應似乎比他想像的小,但是,仍在預料之中。

    「呃……」現在半秒的沉默都會讓他覺得尷尬至極。「對啊,因為從來沒人開過這種玩笑嘛……」

    卓景成眸一轉,「……為什麼認為是玩笑?」

    因為不可能是真的啊。正想這麼講的方時讓看到他的微笑,不知為何沒敢說出口,沉吟了好一會兒才猛地憶起卓景成的「已婚」身份。

    「你……結婚了不是嗎?」卓景成應該是很喜歡他太太的……就算不是,只要結婚了,他就必須對他妻子負責。

    他不曉得世界上還有「外遇」這個字眼?卓景成在心底笑了笑,表情不變地淺道。

    「不是每個婚姻都如你所想的幸福圓滿。」這的確是社會現象,只可惜,他的婚姻本來就不夠貨真價實。

    但是他知道方時讓會很聽話地達成某種結論。

    以為自己不小心觸到地雷,他低下頭,有些無措。「呃……抱歉,我不該管這麼多的。」他……和他太太處得不好嗎?

    完全不知內情的方時讓感到那麼一點愧疚。

    「沒關係。」反正這也沒什麼。

    卓景成回答地很大方,然後這才專心開車,兩人後來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一直到抵達方時讓家前的巷口。

    在他道了謝準備下車的時候,卓景成冷不防地一個伸臂,攫住他的左手,他疑惑地回頭。

    他緊緊握了他的手一下,淺淺地一笑,「忘了跟你說,」隨著出口的每個音節,他一點一點鬆開箝制,修長的指尖曖昧地緩緩拂擦過他的掌心。「祝你有個好夢,晚安。」

    最後,又給了方時讓一個與平時無異的沉穩微笑,欣賞了他怔然的表情,這才驅車在夜色裡離去。

    「喲,歡迎回來。」

    門才一推開,卓景成就看見謝邵伶堵在玄關前,才要問她來做什麼,謝邵伶就迫不及待開口問道。

    「你去哪裡啦?手機也找不到你。」

    望著她那張笑臉,他勾起一笑。「看電影。」

    「──看電影?」老實說,她有點嚇到。「你的行程有八百年沒排到這項說……這次釣到的是小女生?」但,那不是他最討厭的型?

    不知為何,卓景成看起來很愉快地輕笑了幾聲,「是小男生。」而且,才剛咬餌。

    「──咦?」謝邵伶瞠大眼。

    卓景成換上拖鞋,越過她走進客廳,看到了另一個男人,笑著招呼。「你也來了?聽說你最近很忙。」

    坐在沙發上的葉任語露出個淡淡的苦笑,「是很忙,這場官司很硬。」一雙深邃眼眸下可環了一圈不淺的黑影。

    「沒把握?」他坐上單人沙發椅,微笑地鬆開領帶。

    葉任語性格的臉龐漫上一抹自信的笑容。「那我現在就不會坐在這兒了。」挑燈夜戰都來不及,不是嗎?

    再度一笑的卓景成本想問他要不要喝一杯,但在看出他臉上的疲憊後作罷,正巧,謝邵伶這時黏了上來。

    「喂喂,你剛剛說什麼?小男生?」她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很興奮。「你好像很久沒追過男的了,誰啊?哪裡認識的?」

    她好像頓時成了他娘。卓景成看著她笑道。「你也見過他。」

    「我有看過?」卓景成的身邊哪來的小男生?

    「方時讓。」他扔下名字就起身,在酒櫃下取了一包煙。

    那個她只有緣看見半張臉的助理……真的假的?「你這次是認真的?」

    她明白卓景成男女不拒,但是,他的胃口很刁,雖然偶爾會碰碰清粥小菜,但是以卓景成的標準來說,方時讓絕不是他會拿來解膩的那一型。

    更何況,卓景成從不在公司搞七拈三。

    但,方時讓卻讓他破例。這顯示一種很令人興奮的結果,不過,卓景成的表情卻讓她有不怎麼好的預感。

    「你會不會想太多?」他燃起煙,氣定神閒。

    「那你又在想什麼?他應該不是可以任你玩弄的對象。」這是女人的直覺。

    他緩緩笑開,眸底卻竄過一道難解的詭光。「你怎麼知道他玩不起?」

    沒見過這麼冥頑不靈的人類!「你簡直聽不懂人話。」每次都混淆視聽來敷衍。

    「好了,女人家別這麼長舌。」他一笑,在謝邵伶發作前伸出手指比了比沙發的方向。「還不帶你的男人回去睡?」

    聞言回頭,剛才呵欠連連的葉任語果然已經倒頭睡得香甜。連日來的疲憊讓身體在稍稍放鬆後終究不敵本能。

    將視線又移了回來,「你說話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鄙俗?」她皺皺眉,很言過其實地諷刺。

    鄙俗?他自認沒用到姘夫之類的字眼應該都算高雅。「你想跟我吵架嗎?可憐一下任語,帶他回去吧。」

    卓景成笑笑,看著謝邵伶走過去溫柔地喊醒葉任語,接著送走兩人。

    站在落地窗前,玻璃反射出他輕咬在唇間的一點紅光,抬起右手,他低首凝睇,彷彿又在一瞬間,掌握到方時讓在手裡時的溫度。

    頓時,很想看看方時讓再見到他會是什麼反應。

    輕輕勾起一笑。他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一樣,這麼期待明天上班的時候了。

    但是,隔天一早見到方時讓,他卻是忍不住地笑了出來。笑的方時讓站在原地非常尷尬,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經理,你在笑什麼?」沒看過經理笑的這麼開心,辦公室裡的人探出頭問。

    「沒什麼……」卓景成緩了笑意,抬眼瞅了方時讓一瞬,「時讓剛剛說了個笑話給我聽。」

    方時讓說笑話?「什麼笑話?」大家都好奇極了。

    然而成為眾人焦點的他連個字都講不出來。見狀,卓景成只是聳聳肩。

    「有空再說吧。」他邁開步伐,視線卻沒離開過他。「你先到我辦公室來。」

    如果可以不要就好了。「……是的。」

    若是以前,都是卓景成先進門,自行坐上位置,然後再由他關門,這是很自然的程序,但是今天,卓景成卻留在門邊,噙著笑容等他踏入。

    「昨晚沒睡好?」旋上門把,卓景成看著他,輕輕笑問。不用他開口,眸底的些微血絲和眼眶下的淡淡黑影就告訴了他答案。

    「嗯……」事實上,他幾乎沒睡。這二十二年來他甚少失眠,但是昨晚腦袋一直不停地運轉,一直到將近天明他都沒法闔眼。

    在他有些僵硬地點頭瞬間,他淺淺靠近了他一步,「是因為我?」

    罪魁禍首說的雖然是實話,但是……卻曖昧異常。「呃……」他詞窮。

    卓景成永遠都會是他最疲於應付的那類人種。

    迷人的唇角揚起。「也許我應該說,這是我的榮幸。」

    有人想了他一夜呢,多令人驕傲。不過看他這樣子,倒也挺可憐的。卓景成抬起手,緩緩撥開他的瀏海,雖然沒直接碰到他,但是卻不免使他一顫。

    「我以為你不會是那種鑽牛角尖的人。」他都特意放緩了自己的步調……還是讓他煩惱困愁了整整一晚?

    方時讓也認為自己不是。但……像這種詭誕的際遇不想個明白實在令人很沒安全感,可無奈,他的思考邏輯根本不夠本事來判斷卓景成的心態。

    抬眼,鼓起勇氣直視著卓景成的雙眼,他感覺喉頭有些乾啞,卻不得不開口。「我可不可以請問你……為什麼這麼做?」

    他沒打算去評判他的取向問題,但是,令人介意的,是他為何挑上他。

    像是讚許,卓景成輕輕佻眉,穩緩一笑。「這還用問嗎?」

    他一個傾前,在方時讓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前,結結實實地啄吻了他一記,看著方時讓一臉不敢置信,他又笑了。

    「這個當作理由,夠充分嗎?」他緊緊鎖住他的眸光,笑容漫上一抹方時讓似曾相識的邪氣。「如果你覺得不夠,我──」樂意給他更多「有力」的保證。

    「不用了!」他飛快地搖頭,聲音似乎還有點顫抖,不自覺地退後一步,背抵上了門板。

    不管卓景成是否答非所問,也不管隨便打斷別人的話是不禮貌的行為,他沒心情理智顧慮那麼多,急轉直下的發展讓人完全措手不及。

    但是卓景成卻很可惡地一笑。「你臉紅了。」奇景,他沒看過男人臉紅。

    方時讓呼吸一窒,臉頰更是燙熱。「你──這樣耍人很好玩嗎?」他就算再好欺負也是有限度的。他從不知道卓景成也有這麼一面。

    是很好玩……不過只有傻瓜會在這種時候講實話。他又踏前,毫無阻礙地減去剛剛方時讓拉開的距離,更甚,他稍稍低頭靠近他的耳畔。

    「別這麼激動。」說真的,他頭一回見他有這麼明顯的情緒表現。他此刻才發現,方時讓雖然平凡而不起眼,卻給他了不少驚喜。「或者,你想讓大家都欣賞這齣好戲,我也不反對。」

    天……這算不算職場騷擾?方時讓頓時覺得很無力,尤其,卓景成過於靠近的氣息更讓他呼吸困難。

    「經理……」他試圖提醒他的身份。

    怎奈,卓景成只是淺淺一笑,「我比較喜歡你叫我的名字。」

    在他眼前的卓景成此刻就跟輕佻的標準型花花公子沒兩樣……他好懷念幾天前仍然沉著穩重的「卓經理」。

    「經理,」他堅持這個界限。「請別這樣。」現在才知道被人捉弄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嘿……原來,安靜的小羊也是有個性的。「你說的這樣是怎樣?」惡人演上癮,很難說停就停。「挑逗你嗎?」

    那低沉的嗓音在他耳邊放得柔啞,成熟的氣息搔滑過他耳下的皮膚,竟然,讓他心臟錯跳了一拍。

    從來不曾與人有過這麼煽情的接觸,這讓他……根本招架不住。

    他作夢都沒想到會有另一個男人對他說出這種台詞。而且,是一個要有多好條件情人都不愁的男人。

    卓景成是個見好就收的男人。他微微退開,還給他一個尚能自在呼吸的距離。「我以為昨晚說的話會讓你有心理準備。」

    方時讓只覺得腦袋一片漿糊。「什……什麼話?」做什麼心理準備?

    見他似乎都傻了,卓景成笑得很愉快。「我說過,我在勾引你啊。」這回,可真的明顯了吧。

    他講的像請人吃飯一樣自在輕鬆,然而方時讓卻只覺得自己快暈了。

    「……我不懂……」他幾近喃喃自語。

    「嗯?」

    他自己沒注意到,微微攏起的眉間讓他看起來很無助。「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這下意識的一個問號讓卓景成墨黑的瞳仁瞬間一黯。

    「你若真的想知道……」

    優雅的唇角淺淺畫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將他英挺的輪廓襯托地更為迷人,緩沉的語調是他從不曾有的低柔。

    「就作好該有的心理準備……拭目以待。」

    也好……若是太沒有挑戰性,玩起來也不夠勁,不是嗎?遊戲才剛玩出興致,他不希望往後太過無趣。

    聞言,方時讓只能疑惑地再度皺眉,「這……是什麼意思?」他有講不跟沒講一樣?

    卓景成卻往後退了半步,抬起雙手替他調整領帶,帶著和煦的笑容,親切的模樣像是剛剛的一切全沒發生過。

    「你自己想。」只有這句回答間接證明方才宛如他人的卓景成的確存在過。「好了,幫我把今天的行程表和下午開會要用的資料拿來,我在這裡等你。」語畢,他還拍拍他的肩。

    「呃……好。」面對卓景成的轉變還無法適應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點頭照辦。

    走出辦公室,方時讓站著怔了好一會兒才很懊惱地想起。

    剛剛那個……是他初吻……

    好吧,經過連續幾日忙碌的工作兼心理調適,他方時讓,一個已經成年的男子,可以不計較初吻是不小心跟另外一個男人。即使那個男人鐵定是預謀。

    可以當作上司每日的午餐邀請是禮貌照應。即使他言詞行止之間大有「你若不願意,我會很樂意吻到你首肯」的威脅意味。

    可以忽視他在兩人眼神交會時特意綻出的……呃,滿含深意的詭異笑容。

    甚至能夠忍受他趁自己不察之際若有似無的肢體接觸。

    ──但、是。

    現在他被這個成天搞得他心神不寧的上司假公濟私,跑來資料室卻得和他一起關在裡頭又是什麼意思?

    「你最近躲我躲得很凶。」卓景成很無辜地道。彷彿這幾天他才是最委屈的那一個。「雖然我是你的上司,不過有什麼心事你可以跟我談。」轉眼,他笑得有如鄰家大哥般親切。

    「謝謝……不過不用了。」卓景成就是他最大的煩惱……他知道自己不怎麼聰明,卻也沒笨到對他訴苦的程度。

    那溫和的微笑仍舊掛在臉上。「……真的不需要?」

    為什麼自己得像個被蛇盯住的青蛙呢……他搖搖頭,沒再說話,反正不管他說了什麼卓景成都能當沒聽見。

    望著方時讓那張有些無奈的臉,他像是歎息似的笑了。將近一個星期以來除了工作外還要應付他這個心懷不軌的上司,壓力應該是不小。

    「你好像都沒睡好。」他淺淺歪著頭,「工作太累了嗎?」

    這是拜誰所賜啊?「唔……嗯。」此時只有狀聲詞是最好的回答。

    「這樣子啊……」卓景成沉吟一聲,不著痕跡地靠近了一步。「我還以為你都在想我呢。」

    方時讓差點抬不起頭。「呃……」雖不中亦不遠矣。

    在口頭上佔他點便宜是件挺有趣的娛樂。「呵。」他笑了。

    卻使方時讓不自覺地擰眉,遞出了手上的幾個檔案夾。「這是你要的東西。」藉此轉移話題,擺脫的意味濃烈。

    抬起的手舉在半空中,等著卓景成取走。卓景成看了他半晌,才泛著微笑,緩緩伸出手,就在指尖要碰觸到檔案夾時,他冷不防再一個探前,抓住了方時讓的手。

    他不由得一怔,手跟著鬆開,檔案夾的硬殼在地面上敲出幾道不怎麼悅耳的聲響。

    錯愕地瞠大眼,他已然被卓景成捉住右腕,抵在身後的資料架上。

    「這才是我要的東西。」他有禮地對他一笑。「謝謝了。」

    說的好像他自己送上門一樣,還謝謝咧……這個人腦袋到底裝了些什麼?「你……經理──」他再怎麼呆也知道現在的情勢對自己非常不利。

    「現在喊我經理是很煞風景的表現。」卓景成十分親切地糾正。「我教了你很多次,怎麼你老是忘記?」

    他當是他是他家養的狗?「這裡是公司,經理。請──請你放手。」從來都不怎麼發脾氣的他不免也覺得有點火大。

    察覺到方時讓的不悅,他挑起眉,像是看到有趣的事一樣。「你生氣了?」

    覺得點頭似乎不妥,卻也不願否認,方時讓抿著唇,微微撇開視線,不想與他目光相對。

    然而,卓景成只是包容似地一笑,彷彿看著鬧彆扭的小孩,空著的另一手沒打算閒著,利落地摘下了他的眼鏡收到口袋,隨即輕輕捏住了他下巴,制住他些微的掙扎。

    「你……」沒事摘他眼鏡做什麼?

    視線所及突然變得一片模糊,方時讓不自覺地瞇起眼睛,遺憾的是他仍然看不清楚,不然,或許他會更加努力試著逃跑,而不是呆在原地任人宰割。

    卓景成就這麼睇著他。這幾天他的確玩得很愉快,但是,咬了餌卻依舊沒有動口的小魚,讓他很沒成就感。

    沒有結實準確地釣上岸,總是很教人失落的。

    「我已經給了你時間。」那無意掩藏的笑容,滲入一抹遊戲審判者的殘酷快意。「可是你依舊沒有想清楚。」

    但,陷入圈套的某人卻壓根搞不清楚狀況,只覺得和卓景成溝通真的是件累人的事。

    「什……什麼意思?」他要他想什麼?

    卓景成噙著微笑靠近,逼得他險些岔氣。「你還不懂?」果然,要他自己摸索實在有點難度,不過,不要緊,他願意給他提示。

    瞅著方時讓無法對準焦距的雙眼,他傾前,吻住了他。

    唇瓣觸接的一瞬間,方時讓幾乎忘了要呼吸。卓景成只是輕碰一下就離開,不到一公分的距離,他又緩緩覆上。

    箝制他下巴的那隻手不知何時鬆了開,掌心貼伏著他頸項的弧度,指腹跟著親吻的節奏一樣輕緩地摩裟,像是要撫開他的不安。

    那要算是強吻嗎……?

    不,老實講,不能。

    因為,卓景成的吻,太溫柔。讓人連拒絕都使不上力。

    面對方時讓的僵硬生澀,他顯得極有耐性。

    他滑到他耳廓,低啞的嗓音輕輕掃過。「……把眼睛閉上。」

    但是,腦袋幾乎停止運作的方時讓依舊只能瞠著眼,一臉不知所措,見狀,他溫柔地笑開,又是靠前,膩在他耳畔。

    「沒什麼好緊張的,」他側首,吻了他的額角,「闔上眼睛,」他泛著笑,吻過他順從斂下的雙眼,來到他緊抿的唇間,「讓我吻你……」

    沒有人可以抵抗,那低沉柔啞的誘惑呢喃。更遑論是毫無抵抗力的方時讓。

    「對,就是這樣……」

    他的唇,貼著他的唇線弧度,引誘他微微啟開,模糊的幾乎難以辨認的字句像是滲了魔法,令人心馳神蕩。

    這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更攻入心防的侵略。

    不知何時,原本被卓景成捉住的那隻手隨著他的轉移陣地,不自覺地揪緊他的手臂,指節隨著他的吻加深而收牢,捏皺了他那合身西裝的袖子。

    但卓景成沒在意,因為方時讓的生硬反應讓他捨不得放開。感受到他淺促的呼息,他就忍不住想多吻他一下。

    從未想過,這麼靠近他的滋味,是會上癮的。

    伸臂輕輕扶住他的腰,卓景成勾起一線微笑,緩道。「……你還好嗎?」

    仍未完全自衝擊中回神,方時讓望著那朦朧的輪廓,本能地想要平復呼吸的節奏。見狀,卓景成只是輕輕笑著,指腹淺淺地擦過他的下唇,再度,引起他一個細微的輕顫。

    「討厭我的吻嗎?」

    深深望進他眸底的目光彷彿看穿了他的靈魂。

    卓景成微微晃了下頭,「……先別急著否認什麼,只要回答我,你,討厭我的吻嗎?」

    這個,就是他給他的提示。

    方時讓的眉間攏出了遲疑的痕跡。「……我……」這要他怎麼回答?

    不喜歡他皺眉的樣子,卓景成探手輕柔撫開。「回答我……討厭,或不討厭?」

    很明顯的,他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他想選討厭,但……這是連自己都騙不了的答案。

    掙扎般地,方時讓僵硬地微微搖頭,充當那他深覺可恥的回答,尤其,當聽見卓景成輕輕漫開的笑聲,他更巴不得立刻躲起來。

    「或許我該說,其實你是喜歡我的?」

    方時讓錯愕地一怔,隨即猛搖頭,「不──那個……我──」怎、怎麼會突然出現這種結論?!

    ──不討厭並不代表喜歡啊!卓景成怎麼能這麼說……

    「難道不是?」他反抓住他的手臂,方纔的溫柔已不復見,迷人的笑容隱約有著逼人的魄力。「只要你想,你隨時可以逃開,不管是任何時候……可是你沒有。」他的手指緩緩拂過他的臉龐。「就連我的吻……你也沒有拒絕我。」

    他溢出一聲細微的歎息,蠱誘般地低喃。

    「時讓……你絕不是那種誰都可以碰你的人。」他貼近他的臉頰,「但……你接受我了,不是嗎?」

    這一席話,比剛才深長的一吻,更要搖蕩他的理智。

    「我不知道……」他搖著頭,深深迷困。

    「──你會這麼回答我,」卓景成幾乎抵著他的鼻尖,口吻毅然。「就表示你不肯面對,不願承認,罷了。」

    「我──」眸底出現的,像是驚慌。 真的嗎?真的是……這樣子嗎……他……「唔──」

    思緒尚未理出一個答案,卓景成突然送上的一吻再度剝奪他的思考空間。

    「別一副像是世界末日的表情。」他抬頭在他額上親了一下,接著為他理了裡衣襟,才又滿意地一笑,「中午我們一起去吃飯,想個你喜歡吃的,等你在這裡休息一下之後,再回去告訴我。」

    說完,他把原本收到口袋的眼鏡拿了出來,架在他鼻樑上,綻出一個優雅的笑容,留下一臉複雜不知所以的方時讓,走出了資料室。

    回來到自己的職務部門,卓景成和抱著檔案正要出去的同事打聲招呼。

    看到那中灰色的高級西裝袖上突然出現的明顯皺痕,那人忍不住問。「咦?經理,你的袖子……怎麼皺成這樣?」

    「嗯?」卓景成微微抬臂,望了一眼,然後笑開。「和小狗玩的時候抓的吧。」語畢,他輕笑著踏進了辦公室。

    徒留發問者站在原地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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