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炸彈 第一章
    不關乎風花雪月的情事,不吵不相識的日子裡明白地瀰漫著激烈的情緒情慾……

    五個月前,夏陽嬌艷的美國加州大學柏克萊校區中——

    「我要砍了這一株小蘿蔔!」

    瀧澤博彥氣喘吁吁地跑進教室後門,沒料到迎接他的是這樣一個讓他氣急攻心的衝動。這一株營養不良、發育不全的瘦小蘿蔔,她到底在臭屁些什麼混帳話?

    聽!她用英文繼續大放厥詞——

    「台上擺的這一個建築模型,照我說呀!怎麼看怎麼差勁。打從中國的盤古開天地……哦!你們西方人可能比較熟悉上帝創世紀,反正自從有生物存在地球以來,世界上從沒產生如此可笑的醜八怪,這真是一件超級不入流的垃圾!」

    「垃圾?!」

    講台底下十來位學子發出陣陣驚歎,眼珠子差點凸爆了。

    「差勁?可笑?不入流?垃圾?」高高在上頭的瀧澤博彥聽了悶聲吞嚥著口水,他一向溫文得近乎於冰冷的俊逸臉龐,出現了難得一見的橫眉豎目景象。

    這是給大學建築系畢業生上的暑期進階課程,哪來的幼稚園娃娃亂撒野?他渾厚的男中音遠遠拋過來,「請你繼續說!你要給我說出個大大的道理來!」否則他不會饒她的!

    由後而前,從高而下,拾階向教室前方,瀧澤博彥準備正面迎戰這一株身著T恤、牛仔褲、紅球鞋,頭戴棒球帽、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蘿蔔。

    突來的聲音讓台上的千晶嚇了一跳,她撥了撥反戴的棒球帽遮緣,總算看見一尊大石像朝她「砸」過來了。

    來人的襯衫和西裝褲上沾了好幾處泥灰木屑,頭髮上還掛著一片小樹葉,渾身髒兮兮的,活像在建築工地裡打過滾一樣。

    哼!一名建築工人來插什麼花呀?千晶往後跳一步,轉向定立在一旁、張大了嘴巴的指導老師。「瀧澤教授……」

    瀧澤教授?她在叫誰呀?瀧澤博彥有些明白了。看來這株小蘿蔔不止口無遮攔,她還是個愛遲到的迷糊笨蛋。

    「我不是……」一旁被稱為「瀧澤教授」的中年先生尷尬地搖搖頭。

    瀧澤博彥制止他鄉年助手的否認行動,對千晶說道:「你才進教室不久吧?」

    「咦?你怎麼知道?」千晶搔搔後腦袋。

    大學畢業的暑假,她從台灣飛洋渡海來到舉世聞名的柏克萊大學,與美國各地的傑出人才一起接受這一個短期進修。可別小看這一個暑期學程,只有拔尖的建築師才能擠進少少十五個名額呢!

    今天,討論的專題是東方式建築,只不過她因事牽絆,以至於錯過前面兩個小時的研討。為了給客座教授瀧澤博彥一個深刻印象以便拿好成績,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才踏進教室五分鐘,逮到機會她就拚命發言。

    千晶圓靈的眼睛狐疑的迎視著眼前一雙黑眼珠,她發誓,她從這雙眼睛中讀到了譏誚與不懷好意。

    她居然還在這個建築工人身上聞到一股很特異的體味……一種讓人心定安神的特殊味道。不對呀!大髒鬼身上應該只有汗味、臭味,她一定是搞錯了!

    至於瀧澤博彥是如何知道她是遲到大仙的呢?他是因為趕不及研討會的前面開場,所以先以電話交代助理小谷太郎來墊檔一下,順便把學生們討論他作品的內容給錄音下來,以供他事後深入分析。

    而以他的瞭解,小谷絕對不敢李代桃僵,也一定會跟學生宣佈他會盡快趕至。那麼,不明白前因後果還會錯認教授的人,準是一尾遲到大懶蟲了!

    瀧澤博彥打鼻孔中不屑的哼氣。「我自然知道!但這些都不是重點,我現在要聽你對這件作品的中肯評斷!」他特別加重語氣,強調了「中肯」兩個宇。

    千晶怎麼覺得自己完全進入不了狀況呢?她再次望向講台前個頭兒不高的瀧澤教授,他居然氣定神閒地在閉目養神?

    搞啥飛機呀?白板上明明白白用紅筆寫著討論會主持人「瀧澤博彥」,旁邊還用英文括號附註Takizawa  Hiroshihiko呀!

    千晶操著不算流利的日文問道:「瀧澤教授,你不懂英文是嗎?」如果是,那她剛剛那一段精采炮轟不都白搭了?

    「我要聽你賣弄的不是你的多種語言能力!」瀧澤博彥也用日文回她。

    「賣弄?」千晶改用中文私下嘀咕,「喝!誰准你這邋遏的建築工人在這裡發號施令?你究竟算哪根蔥?」

    「我不是哪根蔥!現在研討會中場休息三十分鐘!至於你,跟我來!」瀧澤博彥慍惱地賣弄一下他帶點日本腔的流利中文。他曾經與小谷在中國北京待了多年研究中國古代建築,所以兩人都練就了一口好中文。

    「休息三十分鐘……」千晶還沒會過意,懷中驀地就落入一個飽受她「恥笑」的建築模型。「喂!這東西又不是我的!喂……你拉我去哪裡啊?」她對著高頭大馬的綁匪哇哇叫著。

    「有恩怨我喜歡私下解決!」瀧澤博彥咬夾切齒道。

    「恩怨?我到底哪裡惹到你了?瀧澤教授,這個人他……」她回眸對安坐在台上的教授投以一記求救眼神。

    「我就是瀧澤博彥!」

    前頭竟然傳來一聲低吼,千晶猛地回頭。不會吧?這個建築工人是瀧澤博彥?那……「你……那講台上的那一個是誰?」

    「他是小谷太郎!我的助手!」瀧澤博彥大吼一聲。

    有人喜歡玩李代桃僵,害她出糗了!千晶吐吐粉舌,「OK!就算我有眼不識泰山、認錯人了,但你是一個舉世聞名的大建築師耶!俗話說大人有大量,你這樣未免太小家子氣……」

    「我的作品被你嘲笑成垃圾,你還希望我的度量大到能裝入鐵達尼號嗎?抱歉!本人平常修養到家,絕對很好說話,但對於你這種搗蛋鬼,我絕不輕饒!」

    他的作品?千晶瞧瞧懷中的「垃圾」,只覺得彷彿有一群烏鴉打她眼前飛過。

    慘慘慘!好死不死她居然惹「大禍」上身了。唉唉唉!遲到果然是很不對的行為!嗚……

    室外,陽光滿天!綠茵滿眼。

    兩個驕傲自負的人也讓怒火沾滿身。

    「說!這個建築模型屋哪裡礙著你的眼了?」瀧澤博彥先發制人。

    是沒有真的很礙眼啦!千晶在喉頭悶悶咕噥。她好恨自己在課堂上使錯釜底抽薪之計了。「唉!我這個大嘴巴!」她氣頓著蓮足。

    「大嘴巴現在說兩句有建設性的成不成?」他兇惡地瞪她一眼。

    她真的絞盡腦汁想死裡求生。

    「說不出來了吧?」哼氣聲從他的鼻孔出來。

    千晶的眼睛專注的在他和他的模型之間。不能被看扁了!她狠下決定。「哪!是你逼我說的喔!」

    「說!」他送來一個不屑輕鄙的眼神。

    憑她打出生就辯才無礙的口齒,響噹噹「女諸葛」的綽號,還怕會說輸他嗎?千晶的唇瓣往右一偏一翹,再習慣性的眨了眨明亮的右眼,她不客氣的開口了——

    「這個建築很明顯受到中國式建築的影響,不用透視、對比等原則。看來你是想在歐風洛可可別派之下尋求自然主義的風格,但是,由這個模型的橫切面來看,卻又少了自然主義不可或缺的兩大元素,陽光的射入和空氣的流暢明顯受到限制……」

    瀧澤博彥半彎下腰,研究模型設計。陽光從橫紋玻璃切入的折射角度,空氣從幾面不等高的窗戶進入內部後的對流速,這兩點是有些些可以爭議……

    他從來都以為自己的創作無懈可擊,如今卻被這個小鬼給挑出毛病了。他英挺的濃眉攬得更緊了。她不是一個幼稚園層級的小迷糊蛋?

    「別看了!你該回去把物理的氣體流學重修一次。」千晶得意洋洋的將小嘴往上一彎,管不住口舌之快地不免又加一句叨啐。

    大名鼎鼎的瀧澤博彥在研討會上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消遣已經夠了,現在又被糗第二次,才壓抑下的慍意又爬上他眼底,自負的人自尊心也特強,他可是會老羞成怒的。

    「你知不知道建築有一個學派叫做解結構主義,可以拋棄一切理論,尋求建築師的個人風格,建築可以不像建築?」

    他分明是想硬拗嘛!千晶小巧的下巴打棒球帽下抬高,回擊幾句綿裡針,「就像閣下這個樣子是嗎?堂堂客座教授可以穿得像建築工人,害你無辜的學生誤解,然後被你狠狠K得滿頭包?尊座有捉弄人的雅癖是嗎?」

    瀧澤博彥會是現在這副模樣是有原因的,他在前來上課的路上經過一個社區,正好看見幾個小孩童在自家後院的一株大樹上想搭建樹屋,他就停車過去指導一下,誰知一指導下來,就變成幫他們畫設計圖、鋸木頭、上釘架,弄到全天下獨一無二的樹屋完工才結束,他不只渾身搞得髒兮兮,連西裝外套都掛在一根大枝丫上忘了取回。

    「我從來不捉弄人,我只是……」熱心過了頭。他揉揉額頭,懶得和這個小不點廢話太多,擺出師長臉孔。「你這個學生,遲到打混,真是惡劣!」

    說到這個,千晶可委屈了,天曉得她自小到大從來不遲到的,她只是剛剛從寄宿家庭走路來上課的途中,看到社區的小公園裡有一群小孩子在打棒球,旁邊還有幾位媽媽很費力、很不得竅門的想搭設一個棚架當休息區。

    棒球她喜歡呀!在熱心助人的本性使然之下,她袖子一挽,就加入敲敲打打的行列,貢獻一點心力。

    她心想時間還充裕,就先幫個小忙再快跑步去上課就可以了,再不然如果趕不及上課鐘響,遲到一點點應該也沒關係……哪知道一番忙碌下來,她就遲到很多、很多了。

    即使她贏得一頂棒球帽作為獎勵她的義行善舉,但她也學到了古道熱腸實在不能沒有限度,瞧,悲慘命運跟著來了吧!

    「我遲到是事實,我也當眾撻伐你的傑作,你準備當了我?」千晶悶頭低哼。她知道剛剛在教室中的評論是太過於尖酸刻薄了,但話已經說出口,覆水難收呀!

    瀧澤博彥不置可否,一把摘下那一頂很礙他眼的棒球帽,底下驟然出現一張蓄著俏薄短髮、簡直年輕得不像話的娃娃臉,正含嗔帶怨的瞪著他。

    他不由得一愕。「你確定沒走錯教室?」

    「我還希望你是走錯教室的那個人!」這個日本人看來一副很沒得商量的樣子。

    從小,她的成績單上可沒出現過A+以下-符號,老天沒眼啦!她完美的紀錄破功了啦!小日本遣奪走她的棒球帽,那可是她犧牲了一生完美的榮耀換來的,她的心頭在滴血……

    「我的帽子還給我啦!」千晶伸手就想搶,結果她懷中的模型一個沒抱牢落了地,碎成了幾十片。「啊……」她嚇住了。

    「你——」瀧澤博彥臉色驟變,太陽穴猛抽搐,眉頭打上了嚴肅的死結。沒看過這麼囂張的小惡魔!竟敢一不做、二不休地毀了他幾個日夜不眠不休打造的模型!這具模型可是要隨他回日本參加京都大賞的作品啊!

    「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惱怒地拎起她幾乎摸不到幾兩肉的小肩膀。

    「這個專題討論課你給不給我PA?」千晶胸口惴惴,最在意的還是這個。

    「鐵當!穩當!你永遠不能超生了!」一星期的課才過半天!他哪能決定成績,不過不先嚇唬她一下,他怎麼也不甘心呢!

    他好狠!公報私仇,善惡不分!千晶瞪視著他。既然已經是必死無疑,那麼她也不用委曲求全。沒啥好顧忌了,她乾脆豁出去。

    「小日本就是小日本!小腸、小肚、小心眼、小家子氣!」她差點把中指給比出來了。

    「等等!我是小日本?我哪裡小了?」他挺了挺胸膛,瞪著眼前不到他肩膀的女人。

    瀧澤博彥是很高,一百八十公分左右身長的他,在一百五十七高度、四十公斤的千晶面前簡直像一尊喜馬拉雅山。

    但千晶焉有可能落於下風,只聽她持續加強炮火威力,「你!渾身上下沒有一個細胞有IQ,稻草腦袋裡是非不分,欺壓弱小的大和民族……」不管了!他敢欺負她,這個讓她痛到心髓的梁子可結深了。歷史上的國仇家恨,再加上現在的個人恩怨,不罵個過癮她哪能消氣。

    這……這干大和民族什麼事?從沒和女人這樣吵過架,瀧澤博彥差點傻眼。

    沒有邏輯、不講道理!她就是能信口胡謅得很順溜。這一顆粉紅彈就不怕他一拳揮過去,拆了她一身骨頭?

    「驕蠻任性的野丫頭!分明以小吃大……」他說沒兩句就詞窮了,沒辦法,素來缺少吵嘴訓練啊!

    千晶皮皮地哼笑著。不怕死的就再來鬥嘴呀!

    他沉著臉,差點擠爆腦袋,終於找到一句很有格調的形容詞來損她了,「你就像哥德式建築,頭頂長滿了莫名其妙又莽撞無知的尖銳觸角!」

    「你這尊後現代建築,頹敗傾圮沒有真才實力,根本就是以權勢欺壓小老百姓的大惡魔!」千晶幾乎失去理智了,發狠地指著他一陣黑一陣青的冰雕臉孔嗤叫。

    他不免瞧瞧自己一身的落魄模樣。一尊後現代建築?她的反應實在超猛的!

    「你別不承認!別以為你可以吃定我,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

    嫩嫩的嗓音串出縷縷不絕的聲符尖銳地刺激著瀧澤博彥的耳膜。這小不點,嘴巴有夠厲害,死的能掰成活的,錯的能拗成對的!

    再讓她胡亂叫囂下去,他不只耳膜要震聾了,一定也會腦沖血!要承認對這個學生沒轍了嗎?不!他將手中的棒球帽往自個兒頭頂一戴,雙手淨空準備行動了。

    咦?地心引力呢?她的雙腳居然離開地球表面了?千晶驚愕地對眼前惡魔咧開兩排小白牙。「你想做什麼?」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他輕而易舉的將她身子打平,顏面朝下的翻轉過來。

    「知道什麼?」她不死心,還想追根究柢。

    「閉嘴啦!你這張嘴巴實在有夠超過!」

    藍天朗朗,嬌陽暖暖,如茵草皮上上演著一出會跌破日本媒體眼鏡的劇碼,冷靜自持、清磊儒雅的瀧澤博彥大建築師的大掌正朝一個小女人的嬌臀落下……

    被打屁股了!

    她居然被打屁股了!

    從小連手心都沒被老師的籐條碰過的優等生、資優生、高材生,居然在大學畢業考上建築師執照後的某一日被一個陰險的小日本打屁股!

    「啊——」千晶氣呼呼地把手中的素描像撕成兩半。

    她寄宿地方的HOME  MOM,也就是女主人何太太,趕緊把兩片紙拾起,拼湊起來仔細瞧著。

    「千晶……就是這個老師故意找你麻煩?害你待不下去?」

    「我才沒那麼倒楣成為他的弟子!他不是我的老師啦!」千晶把大皮箱的拉鏈拉上,噘著嘴坐在床頭發愣。唉!要搭飛機打道回府了,好不甘心喔!

    哦?不是老師?何太太暗忖著:這可奇怪了,那個來自於日本古老家族,與皇室有著血緣關係,又是建築界光彩耀眼如一顆明星的男人,怎麼會惹到這一個自視甚高的天才少女呢?

    不過,話說回來……嘖嘖!千晶的繪畫功夫真不是普通厲害,簡單幾筆就把瀧澤博彥的卓爾風采勾勒得栩栩如生。

    有稜有角的五官上有著日本人標準的狹長精練眼睛,雖是單眼皮卻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樑,色濃如黑墨的劍眉,線條剛毅的薄凝唇片,亂中有序的右分黑髮恣意飛揚,橫看豎看,他就是一個很有個性的男人。

    「千晶,他……真的和你有過節呀?」

    何太太實在很不願意相信這樣風度翩翩又俊又帥、簡直和日劇中迷死人不用償命的男主角有得比拚的男人,會挑惹得裴小姐每一根神經跳怒。

    「當然有!」千晶一把奪過紙片,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他當我!他打我!」

    「他打你?」何太太磨著牙。她無法接受男人打女人,即使那個男人帥到不行也不可以!「你別躲回台灣去,我帶你去醫院驗傷,我們找警察抓他!」

    「驗傷?」驗得出來嗎?千晶眨眨眼睛,有點心虛了。

    「告訴何阿姨,你哪裡痛?」

    「屁股那兒……」其實已經沒感覺了。千晶不好意思的吞吞口水。

    「他打你屁股?!」何太太瞪大眼睛。她怎麼覺得這種手法很像家長或長輩在教訓頑皮不聽話的小孩子呢?

    「是呀!很過分喔!」千晶嘟著唇,好不委屈。

    「他打了幾下?」

    「一下。」

    「就一下?」一下有什麼好計較的?!

    「他說這叫做『一拍兩散』!可惡!明明是個小日本,中文成語還套得那麼溜!」

    何太太笑出聲,「千晶,你到底在氣什麼呀?」

    「他傷了我的自尊,我被當了耶!我發誓,我永遠不會原諒那個倭寇!何阿姨,我該怎麼做才能忘了這個恥辱?」

    「千晶,你根本自相矛盾。」

    「我矛盾?」千晶指指自己的鼻子。

    「可不是嘛!你明明把人家的臉孔記得那麼清楚,」何太太指了指垃圾桶裡的證物,「真的忘得了嗎?」

    「呼!」千晶拿過棒球帽蓋在臉蛋上。「瀧澤博彥!天涯海角後會無期,否則再度見面時我就和你誓不兩立!」

    不過才兩秒鐘的工夫,何太太就看見千晶把棒球帽摔得老遠。「千晶,帽子也和你有仇啊?」

    千晶訥訥地說:「帽子上有他的味道……」一種很奇異的氣息……是古龍水嗎?哪一種牌子呀?怎麼就在她煩躁極怒的心緒裡硬給扯出一股莫名的安寧感受?不、不!她搖甩著小頭顱。她絕對拒絕和他有關的任何事物入侵她……

    這一個晚上,一封電子郵件從美國傳往日本。

    瀧澤老爺、夫人尊前如晤,

    少爺今日做了幾件很不尋常的事——

    他打了一個小女生的屁股,

    他還特地查了那個小女生的相關資料。

    副件上的畫稿也是少爺畫的,很傳神呢!

    不過,少爺後來把這張畫像揉進了垃圾桶,我就給他偷偷撿起來保存著。

    畫像女主角叫做裴千晶,長得嬌俏玲瓏,聰明伶俐,膚質白皙細嫩,五官小巧精緻,一張娃娃臉很可愛呢!

    她並非美艷型的女孩,卻別有一股清麗的-味。

    她還很屬害,除了唸書成績一把罩之外,還能和少爺鬧得水火不容,把好脾氣的少爺逼得動肝火。

    和裴小姐一番纏鬥下來,恃才傲物的少爺的自尊心似乎頗受創。不過,自從多年前「那件事」之後,少爺總算對女人有情緒反應了,這可以算是好現象吧!

    小谷太郎敬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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