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暑意不那麼濃的夜,吃起冰鎮的西瓜,格外沁涼。
「伊鶴大哥真厲害,連西瓜都挑個這麼甜的。」盤腿坐在大廳地上的方逍,邊啖邊說。
「上次姊買的那顆就沒這麼甜。」坐他身邊的方遙也加入評比的行列。
「是、是,你們的伊鶴大哥樣樣都厲害,我這個姊姊樣樣都不行!」微怒的視線瞟向他們,方水憐說得嘔極了。
已經在她家住四天,十分鐘前說有事找朋友去的房客,還當真啥事都行。就拿煮菜來說,他不但有大廚的架式,還做得色、香、味俱全,讓小逍和小遙吃得盤底朝天。這對不管多用心烹調,佳餚總會走味的她,簡直是天大的打擊。
還有,他不久前跟她借虛幻紫園的電玩,居然半小時就闖關成功,他知不知道這個超難的遊戲,她這個創作者玩也要四十分才能破關,而他竟這麼輕鬆容易的過關斬將,還問她曉不曉得遊戲是誰設計的。她才不告訴他,免得讓他嘲笑她哩。
「姊,別這樣說嘛!」方遙討好的拉拉跟他們窩坐一圈的姊姊,「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長處,你不就很厲害的開了家計算機公司。」
「還將我和遙照顧得這麼好。」方逍跟著拍馬屁。
「但是如果讓你們選,你們寧願要那個能幹的伊鶴大哥當姊姊對吧!」
呃,這個……兩兄妹面面相覷,一時難以抉擇。光是廚藝這點,就讓他們偏向伊鶴展也那邊。
他們本來是留下他好讓他繼續負責吃姊煮的、有怪怪味道的菜,沒想到他的廚藝,遠遠凌駕姊姊之上,今他們一吃就上癮,懊惱沒早些上有求必應事務所帶他回來。
然而,姊姊對他們的好也是不容置疑的,這要如何選?
靈機一動,方遙機伶的拆招,「姊真愛說笑,伊鶴大哥就是伊鶴大哥,他是男的,如何變姊姊。」
「沒錯。」丟開西瓜皮,方逍隨手抹把嘴接話,「大哥是大哥,我們的姊姊就是你呀。不過姊……」乾淨清爽的五分頭朝她湊近些,「你覺得伊鶴大哥怎樣?」
「怎樣?」方水憐不解他這突兀的問句。
而方遙可是再清楚不過哥哥的意思。她喜孜孜地接話,「伊鶴大哥不但會洗衣、燒飯、打掃房子,長相俊,脾氣又溫和,姊不覺得他是個難得的優質男人?」
「是喔!」
會用手洗她內衣褲的優質男人,方水憐臉頰微紅的暗想。只要憶起伊鶴展也洗她貼身衣物的事,她還是會感到彆扭,所以這兩天洗好澡,她都記得先將自己的內衣褲洗好,免得最後又讓他洗到。
「就是這樣啦!姊,延伸小遙的意思,也就是我們舉雙手雙腳贊成你把伊鶴大哥追來當男朋友。」
這過於震撼的字句,讓方水憐腦子足足停止運轉好半響,寸嘩然大嚷,「方逍,你說什麼?」
「說要姊姊把握機會,把自己推銷出去,」
「小遙!」
「姊……」她撒嬌的挽住姊姊手臂,「別以為我和逍在尋你開心,我們這次是很認真的。」
方逍一本正經的連點好幾下頭,「姊的辛苦我們知道,也明白你將心思全放在賺錢讓我和遙有舒適生活過、能出國留學,以及照顧我們上頭,從沒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甚至連談戀愛的時間都犧牲了。」
「我跟逍已經夠大,懂得照顧自己了,姊不用再將所有心思擺在我們身上,儘管去交男朋友吧!」
「這事你們不用操心,緣分來時姊自然會交。」一心只為拉拔弟妹長大的她,的確是從沒想過感情方面的事。
方逍烏黑眸子閃亮亮的,「緣分早來了,就伊鶴大哥啊!』
方水憐心底莫名一跳,「不要亂說,他只是……莫名其妙住到我們家而已。」
「所以才要叫姊趕快行動,當伊鶴大哥的女朋友呀!」方遙鼓吹得很起勁。「像伊鶴大哥這種出得了廳堂又入得了廚房的好男人,打著燈籠都很難找到。」
「可是他是日本人。」就算被逼得心慌,她仍說不出深埋記憶深處,一則日本人負了台灣女子的滄涼故事。
方逍噗哧而笑,「都什麼年代了,姊還有抗日情結。」
「不是,是……也許他早就有女朋友。」隨口搪塞,話落,她心頭不由得一抽。
伊鶴展也有女朋友嗎?
「就算有,你也可以搶啊!你沒聽過好東西跟好朋友分享,好男人可就要自己收藏。不用害羞,優秀的姊絕對配得上優質的伊鶴大哥,姊儘管放膽抓住伊鶴大哥的心,我跟逍會支持你的。」
兩兄妹隨即團結的呼喊幾聲加油,為姊姊鼓舞打氣,接著又埋頭吃起西瓜。
方水憐怔忡失神的盯著桌上鮮紅的果肉,思緒紊亂翻騰。
收藏伊鶴展也!她,可以嗎?
一處規劃新穎,有著露天噴水池的高級社區中庭,薛維領著來訪的伊鶴展也走到一隅的涼亭石椅坐下。
「如果你是要來問我找人的事,抱歉,查無此人。」薛維自動的說。
「你確定?」伊鶴展也蹙起濃眉。
「至少目前的結果是這樣。我托了幾位住桃園的朋友尋訪你要找的人,但沒人有消息。」
「你有求必應事務所的招牌該拆了。」
「去你的。」薛維睨他一眼,「茫茫人海中找個不認識的人,豈止有如大海撈針,要不你為何不自己找?」
「我利用伊鶴之家的搜查網查過,始終找不到沈馥容這個人。」對方就像在這個世上消失一樣。
「唉!」薛維輕拍陷入沉思的好友,「雖然你說找到人才告訴我找人的原因,但納悶猜想的滋味實在不好受,看在我們交情不同的份上,你就行行好,坦白講你找那人做什麼吧!」
伊鶴展也略微聳肩,「也沒什麼,她是我舅舅多年前在台灣相識的女子,兩人有場露水姻緣,對方還為他懷了孩子,可惜我舅舅早有妻室,也只能和對方不了了之。」
「簡單的說,也就是你舅舅把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如今終於有魄力想將苦候他多年的癡情女接回去?」不是他不給男性同胞面子,男人啊!有時就是愛放任下半身惹事端。
「其實是因為我舅舅近半年來身體健康每下愈況,在得到我舅媽的同意下,想找回自己流落在外的親骨肉。」
「這事怎麼不找嫁到台灣的表嫂幫忙,反而要你親自回台灣?」
「二姊嫁了就是謝家的人,舅舅怎好意思要地幫忙,況且有私生子的事可不光榮,我想他也有所顧忌,怕事情就此傳開。我從小就和舅舅比較親近,他才會托我幫他。」
「你舅舅沒有其它的線索嗎?」想順利找到人,起碼要有足夠的尋人資料。
伊鶴展也苦笑,「怕我舅媽知道他的婚外情,當年他回日本就與沈馥容斷絕往來,之所以曉得對方懷孕,也是有次偷打電話得知的。」
「有電話號碼早說嘛!」薛維不客氣的橫他兩眼。
伊鶴展也不痛不癢的道:「早八百年前就不通的電話,說幹麼。」
唉!此路也不通。「那你拆了我的事務所招牌吧!」
「找個時間我會去。」
「拜託,別說的跟真的一樣,我會再努力查查看,這樣行了沒?」薛維實在搞不懂,怎麼有人可以在不該認真時也認真得跟什麼一樣,能掌控龐大事業的人,都像他這樣教人摸不透嗎?
伊鶴展也笑若輕風的站起身,「行。我要走了,我只跟水憐說我出來一下,」
「水憐?」從沒從他口中聽過的女生的名字,薛維反應迅速的跳到他面前,一副你非回答不可的痞子神情,「我想你欠我一個解釋。」
伊鶴展也暗惱自己口快,這下不說個明白,薛維肯定硬纏著他,「水憐姓方,就是那對雙胞胎兄妹的姊姊。」
「幾歲?漂亮嗎?」
「你問這做什麼?」他英挺俊眉微攏。
「因為你表現得像是對在家等門的妻子,牽腸掛肚的老公。」薛維敢發誓,他剛才提到方水憐時,眉眼間醞滿溫柔。
「少胡扯,現在是不早了,我不回去難道要我睡石椅?」他往前邁步,只有自己清楚,他是真惦念著方家那三個姊弟妹,尤其是方水憐。
以前他們不相識就算,現在他甚至擔心,萬一有壞人跑進家裡沒有大男人的方家,方水憐會如何不要命的保護她疼愛至深的弟妹,他不快些回去怎麼行。
「反正我沒事,就跟你去認識認識方家的姊姊、弟弟、妹妹。」好友的行徑有點可疑,忘了還有自個二姊家以及他家可以過夜,居然說出睡石椅的話,他當然要前住查看是怎樣似水惹人憐的女子,讓他急呼呼的想趕回去。
「不行!」伊鶴展也轉身阻擋他,「你這一去,水憐說不定會生氣。」
「我保證笑容可掬,不會讓人討厭。」
「還是不行,我出門時她還在生氣呢!」
「她不讓你出門?」
「因為我玩線上遊戲過關。」伊鶴展也唇畔揚起沒轍的笑弧。當他心血來潮將跟她借來那設計一流的電玩磁盤闖關成功,她知道後是滿臉的不服,還嘟翹小嘴酸他--有什麼了不起,你不過運氣好而已。
他猜她大概總玩到一半就失敗,因此才會眼紅他過關。有時他覺得,她倒比方遙像妹妹。
「你在說哪國難懂的話?」因為展也線上遊戲過關,方水憐生氣,所以他不能跟去方家。鬼才搞得懂這是啥情況。
「你要我說日文也行,結論就是等我跟水憐說你要去拜訪,而她答應後,你才能去她家。還有,記得你說要努力幫我找人的事,莎喲哪啦!」
削實頎長的身影毫不遲疑的轉身就走,徒留薛維愣在中庭許久。
展也一串話裡就出現兩次方水憐的名字,能讓他這般擱在心上的,究竟是怎樣的女子?
方水憐發現,她工作上的規律作息,全被伊鶴展也打亂了。
白天她會莫名其妙的分神想他在家裡做什麼,而耽擱手上的電玩設計進度,不久前還因被弟妹一番將他收藏起來的話攪亂心神,等她好不容易定下心要開始工作,卻又發現她將一份相關的重要資料忘在公司,現在只得趕過去拿。
但是,她的車借伊鶴展也開了耶!
「算了,只好叫出租車了。t她認命的走到馬路邊,希望在這個時候攔得到車子。
倏地,一輛眼熟的白色轎車停在地面前。
「水憐,怎麼站在這兒?」車裡的人急急下車。
是伊鶴展也。「謝天謝地,你回來的剛好,我要到公司去一趟。」
他反射性拉住說著就要跨進車內的她,「這麼晚還到公司?」
「我把一份資料忘在公司,今晚設計電玩時要用到。」
「你會設計電玩?」伊鶴展也相當訝異。
「你是想說我設計得很差,讓你只用半小時就闖關成功嗎?」俏臉在月色的映照下,透著不服氣。那款線上遊戲在市面上的評價,可是很具挑戰性的,他那麼輕鬆就過關,很打擊她的信心耶!
伊鶴展也的驚訝更甚,原來那線上遊戲的創作者是她!想不到不麼會做家事的她,電玩設計的功力竟如此高竿,他不由綻出佩服的微笑。
方水憐誤以為他在嘲笑她,「是啦、是啦!我設計得很差,你滿意沒?」
兩頰一鼓,她彎身就要進車裡。
他輕輕攬著她腰際,讓她再次面對他。
「你會錯意了。你的電玩設計得十分完美,我會輕鬆過關是因為我在計算機上也頗有天分,不是你能力的問題。」他溫笑著解釋。終於明瞭他闖關成功時,她是因為面子掛不住而不高興。
「知道,意思就是你是個計算機天才。我真的要到公司去,你別耽誤我時間。」
慌忙撥開他輕擱在腰上、令她渾身不自在的雙手,這次她成功的坐進駕駛座裡。
「這麼晚你一個人到公司我不放心,我陪你去。」
窩心的言語直讓她心生震顫,呆看著他繞過車頭,坐入副駕駛座。
「怎麼了?這麼看我。」伊鶴展也疑惑的問,
方水憐猛然收斂心神,搖頭將車往公司方向駛去。她暗笑自己中弟妹的毒太深,剛才竟亂七八槽的跟著興起想將溫柔體貼的他收藏起來的念頭。好脾氣的人,只怕對每個人都是一視同仁的體貼。
「你對每個人都這麼放心不下嗎?」恍惚間,她問出心底的迷惑,待發覺已來不及,只得佯裝更專心的開著車,不敢看他。
他教她的問題震住,視線凝在她線條細雅娟秀的側臉上,心湖漣漪激漾。能教他踏踏實實擱在心上的,好像就只有她了,就連對遠在美國的美裡,他似乎也沒這麼懸念惦記過。
「舉手之勞,遇到了,就當是日行一善。」理不清胸中突湧的情潮,他選擇加以忽略,給予最不傷大雅又不僭越的回答。
「哦。」一縷濃濃的失望滑過心頭。原來他對她所有的溫柔與所有的好,只是日行一善。
方水憐啊方水憐,你究竟昏頭的希望聽到什麼答案?將車轉進岔路,她逼自己將全部心思擺在路況上。
「我們出來,小逍跟小遙在家不會有問題吧?」伊鶴展也問。視線停在她臉上,方纔她眼角那一閃而過的,是黯然嗎?
「我要他們鎖好門,而且會盡快趕回去,不會有事的。抱歉,我想專心開車,你暫時別跟我說話。」她想靜一靜,沉澱心頭無由的失落。
察覺她似乎有心事,不過他也沒再開口,怕影響她開車。
有些詭譎的沉默在車內蔓延,直到來到公司門前,方水憐才打破靜謐說:「歡迎蒞臨我的公司,寒酸地方,請多包涵。」
「你的公司?」他驚詫的隨她進入公司內。
「很小的規模,員工只有一個秘書,但是如意計算機的名聲可是靠我自己的實力打拚出來的。」
按亮室內電燈,她一路往她的座位走去。
簡單相隔的兩間辦公室格局,比起伊鶴之家的辦公環境,是小得多,然而見過她房裡的線上購物防密系統程序,與她設計的電玩,伊鶴展也明瞭她的公司能闖出名號,是理所當然。
「辛苦你了。」走到她的座位旁,他大掌含帶憐惜的揉揉她發頂。
方水憐一震。他不過說了句很平常的話,做了個很平常的動作,可卻那麼貼近她的心,彷彿她孤軍奮鬥、單打獨闖的辛酸疲累他都懂。
做個深呼吸,壓下心底的起伏,她淺笑的說:「自己的選擇就算有苦,也要學會苦中作樂。」
「如果有某集團想收攬你的才能,為他們在台灣科技界的發展效力,你肯嗎?」略微考慮,伊鶴展也決定暫時隱瞞自己的身份,以免她不信之餘,還以為他在愚弄她。
找到所要資料,坐在辦公椅上的她,兩腿交疊的面向他,「基本上所有的設計和發明,我都冠以公司名義,目前是有家科技公司貪圖如意計算機的名聲,想找我合併,倒沒有你說的看重我的才能而來找我的例子。」
「規模不如對方的合併,很可能被對方惡意併吞。但如果有個有聲望、財力,經營也穩健的跨國集團聘攬你成為他們的一員,任你盡情發揮設計創作,其它一切由集團負責,你的負擔會減輕許多。」
方水憐靈亮水眸眨也不眨的盯著他,「你說的好像你正是某某有名跨國集團的負責人。」
「如果我說是呢?」
她很不給面子的瞇看著他,「你還有時間晃到台灣來,誆誰呀你。」
伊鶴展也頓覺好笑,她的反應和他預想的一樣。事實上伊鶴之家的事業有爸、大姊,還有其它精英幹部分勞,他更能以網際網絡遙控全局,當然能晃到台灣來。
「好吧!就當我是在誆你,但你不能否認我剛才所講的是事實,倘若真有集團找上你,你是否會答應為其效力?」這麼不可多得的人才,伊鶴之家豈能錯過。
「老實說,我不知道。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而且萬一真有這機會,我不曉得我的才能值多少錢。」
「隨你開價。」
她張大眼,「隨我開價?!你又說得自己像是超級大老闆了,如果我要你的集團總財產的三分之一才答應投效你的麾下,閣下準是不准?」
「恐怕有點困難。」他撫著下顎實話實說。伊鶴之家的營業版圖絕對超乎她的想像,三分之一財產的要求,價碼高得太強人所難了些。
方水憐聽了不知該歎氣或翻白眼,這人佯裝那總攬一切抉擇的領導者,委實有硬撐之嫌,畢竟能這麼悠哉的跑來台灣度假,不是恰巧失業,就是在公司裡不是挺重要的職員,才能請長假遠遊。就算他說實話,她也不會笑他,做啥打腫臉充胖子,說得跟真的一樣唬弄她。
「是,有點困難,那就請你幫我傷傷腦筋,看要跟對方索求多少挖角的價碼。走吧!回家了……哎呀!」
站起身才邁開步伐,她左腳一麻,身子顛躓的往前撲。
伊鶴展也穩穩地接抱住她,「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蹺腳蹺太久,腳有點麻。」原本要輕推開他的雙手一頓,突地反揪住他的衣服。她垂首咬唇,心兒怦然的說:「你的肩膀……可不可以借我靠一下?」不曉得自己打哪來的勇氣這麼說,可在他接抱住她的-那,她真的好希望能放肆的賴在他溫暖的懷裡。
「你要靠幾下都可以,等你腳不麻我們再走。」他柔聲應允。
不再矜持,方水憐順從內心深處的渴望,將身子偎向他,雙手環著他的腰,小臉貼埋在他硬實的左肩上。終於知道,原來他的肩膀靠起來這麼舒服。
他的心悸動不已。在她伸手環抱住他的那一刻,他霍然驚覺,心醫最柔軟的一處,正因她的偎近而顫動,所有對她的放不下心,全都是情心作祟。
是這樣嗎?
在他不由自主摟緊她的同時,心裡響起另一道質疑的聲音。才短短幾天,感情怎可能釀生得如此快?一切只是他的錯覺吧!
辦公室裡氛圍撲朔迷離的堆棧,時間在兩人無聲的相擁中滴答流走。
忽然,方水憐睜開闔閉的眼,一把推開他--
「對不起,我的腳不麻了,我們走吧!」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她低頭就往門邊跑。她居然在他懷裡陶醉得差點忘記時間,他會怎麼想她?
「水憐,小心點,別絆倒了。」邊叮嚀邊跟上她,伊鶴展也胸中仍留有她猝然離開他胸懷的空虛遺憾。
今晚他所有的遐思、不對勁,全是因為今天格外迷魅的夜所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