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艾弘昆已來到妹婿家。
「大哥,這麼早,用過早餐沒?」艾秋琴直招呼他進屋。
「用過了。祥泰還在睡?」落坐椅中,他順口提及妹婿。
艾秋琴頷首,「這幾天公司要處理的事情較多,他就寢的時間比平常晚。」她老公經營一家生意不錯的貿易公司。「大哥有事找他?我去叫他起床。」
「別吵他,我只是拿錢來還你。」艾弘昆連忙阻止她,自懷裡取出一紙黃色信封遞向她。
她微板起臉,「怎麼大哥和水靈一個樣,來找我這個妹妹和姑媽,不是好好敘舊,淨為還錢。我說過不在意這筆錢,祥泰也不介意呀!」
「就是因為這樣我更要還這筆錢,人情包袱過重會讓人喘不過氣的。」
執拗的,他將鼓鼓的信封塞入她手中,感覺心中大石終於再卸去一小角。
「你女兒就是這樣被你教壞的,上回我不收她歸還的錢,那丫頭居然說要哭給我看!封你們兩個是頑固父女檔半點也不為過。」明白拗不過自己的兄長,艾秋琴只得收下信封,遇上有便宜偏不佔的大哥與侄女,她也沒轍。
「水靈的責任感讓我引以為傲。」艾弘昆臉露欣慰笑容。
「想不想為她相個親?」
「相親?」他訝異這突進的問語。
「這麼乖巧的丫頭,大哥不想找個呵護寵愛她的女婿,多個人疼惜她?」
這倒是,水靈很早就沒媽媽疼,這兩年更為了幫他還錢,老在工作中忙碌打轉,著實令他不捨。姑且不論婚姻對她而言是否言之過早,以她青春年華的年紀,是該談場戀愛豐富自己的生活與人生經歷。
在他思忖間,艾秋琴倒了杯茶給他。「我可不是跟大哥開玩笑,水靈也到了交男朋友的年齡,卻只顧兼差、工作,從未聽她提過有男朋友,這怎麼行。她若一味的工作賺錢還我這個姑媽因而蹉跎良緣,我會良心不安的。」
「你有好的相親對像?」
「祥泰公司裡有幾個年輕人不錯,他在生意上也認識不少青年才俊,不乏可供篩選的對象。」
「不曉得水靈有沒有這個意思。」他躊躇的說。儘管相親的出發點是好意,他也不想為難女兒。
艾秋琴當然明瞭兄長疼愛女兒的心思。「放心,你找個時間問問丫頭,若她有意,我們再作安排,我這個姑媽也捨不得強迫她哩!」
寬慰而笑,艾弘昆端起清茶啜飲。改天他再問問水靈,有沒有要好的男友。
即使昨夜失眠許久,新的一天開始,艾水靈依舊精神抖擻。此刻她正穿梭在寧靜的巷道,準備到精緻生活館上班。
沒辦法,她代步的小綿羊在極品國際飯店,爸今早又恰巧需早點到生鮮公司送貨,無法送她,自己又不想搭人擠人的公車,只好選擇徒步嘍。
其實偶爾走路上班當健身也不錯,只是要注意懷裡的袋子別掉了,弄髒裡頭的衣服可就糟糕,那是她今晚要還給敖天赫……
心隨著不經意思及的人名一悸,她腳下的步伐跟著停住,雙臂亦不覺兜緊懷中提袋。
好奇怪,昨晚她已經告訴自己,會想起敖天赫無關喜歡他與否,為何今早醒來看見他的外套與此時憶及他的名字,心跳的節拍仍會莫名的失去規律?
帶著疑問繼續跨步,走出巷口右轉,她無解的心緒忽教一位專注盯視一間樸實民房的老者截去注意。
「老爺爺,您遇上什麼困難嗎?」她不假思索的走向他。
撇頭發現是位清純秀雅的女孩跟他說話,管萬棠和藹笑道:「多謝你的關心,我在欣賞難得一見的奇景。」
「咦?」她狐疑的移轉視線,老爺爺說的奇景,莫非是指這棟在台北地區頗為少見的瓦礫式平房?
「這裡。」遒勁的手臂指引她望向朝下彎勾的屋簷內。
靈燦水眸訝然張瞠,這是……「燕子?!」她壓低嗓音,怕驚動一大一小,正安靜偎睡簷下窩巢內的黑色燕子。
管萬棠點頭。「都市的環境不比鄉下,要見著燕子在民房前築巢而居,相當難得。」
也因此當他在尋訪友人的途中驚見燕子翩飛的蹤影,立即吩咐司機老尤車停路邊,讓他下車細看這偶遇的奇景。
艾水靈搔搔小腦袋,「我好像聽說過『燕來富貴』,如果家門前有燕子築巢,會為這家帶來好運道。是不是這樣,老爺爺?」
「的確有人這麼說。」
「假如直接把它抓回去養,不曉得是否也能富貴當頭?」為他們家帶來廣進的財源。
管萬棠愣了下,沒料到身旁女娃兒會進出教他十足意外的話。瞧她認真盯著相依偎的燕子,大有伸手抓只回去試試的意味,他直覺莞爾。
「你想抓只回去養?」
「嗄?哦,沒有啦,我想想而已。」艾水靈頓覺不好意思的傻笑。
「心誠則靈,在心裡默禱你所期望的好運道,也許終有實現的一天。」他向她促狹的眨眨眼,「不是有句成語叫心想事成?」
「說的也是。」她點頭,調皮的回幽默的老者一個眨眼。
兩人相視而笑。
突地,她記起耽擱的時間。「老爺爺,我趕著上班,不能跟您聊了。」
「搭個便車吧,我讓老尤送你。」管萬棠比向停靠前方的高級房車。
艾水靈這才發現老人家是個頗有身份地位的人。
「老尤……」
「不用了老爺爺。」她忙不迭阻止他喊司機開車過來,老實的說:「我覺得您是個好人,搭您的便車應該沒問題,可是有個人假使知道我隨便坐陌生人的車,可能會生氣,所以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眼前的老人家相當和藹可親,她家也沒丁點讓人貪圖的橫產,老人不大可能對她不利,然她就是沒來由的想起敖天赫。
她逾時沒吃午餐他不高興:她騎車不小心跌倒他發火,這便車她一搭,他肯定大發雷霆的訓示她人不可貌相、危機隨時四伏……之類的話,她還是機伶點,走路就好。
「那個人是你男朋友?」她提及「有個人」時羞怯又顯彆扭的神情,令他作此聯想。
她懷抱的提袋險些滑落,小心的抱好它,她兩頰微熱的澄清,「不是啦,他是個有點喜歡生氣,可是心地很好的……呃,朋友。」
幹麼呀她,敖天赫本來就不是她男朋友,她的心胡亂怦跳個什麼勁。
精明老眼隱含笑意,這面露慌張的女孩大概很喜歡那位有點喜歡生氣,可是心地很好的「朋友」吧!
「女孩子隻身在外是要多點警覺心保護自己。你趕緊去上班,遲到可不好。」
「嗯!」粲笑的跑開,她忽又輕巧旋回身,爽朗呼喊,「老爺爺再見,車子要開慢點哦!」
清亮幽揚的聲音驚動屋簷下相偎休息的燕子,引頸嘎叫了兩聲。
「好有活力的娃兒。」含笑看著像只粉蝶翩然離去的艾水靈,管萬棠也舉步走向等在車裡的司機,心裡在想,可惜天赫不在,否則讓他瞧瞧方纔那位可愛女娃兒熱情有勁的模樣,他渾身的淡漠氣息或許會受感染的褪去一些。
下次他邀天赫來這裡逛逛,看能不能再遇見這位聲音宏亮的女孩好了。
一整天下來,敖天赫著實見識到艾水靈的厲害——每隔幾小時,邱領班與沈冠奕便會向他報告,昨天住進飯店的那群法國客人中又有人詢問,昨晚那位活潑、可愛、大方的接待小姐來了沒。
先別提令他懷疑的活潑、可愛、大方的形容,現在是怎樣,那些外國佬做啥淨點名要她?當他這裡是找小姐坐-的高級夜店嗎?
「他們只是想找她聊天,畢竟她會流利的法語,讓他們倍感親切。」白天面對他不滿的質問時,沈冠奕如此回答。
「叫他們來找我聊好了,再艱難的法國俚語也難不倒我。」
聊天?他怎麼不曉得他的職員還得負責這個服務項目,要不要再周到點,加上伴遊!
明白他話裡的不以為然,沈冠奕倒沒放過嘴上的調侃,「我想他們還不至於笨到找個會凍傷人的冰塊聊天。」
「我還沒跟你算和天-亂嚼舌根的帳呢!」
他沒有嗎?那麼一大早是誰派他到翹楚抖技協助他堂弟處理公事的?心裡的反駁他識相的沒說出口,否則難保這個眼神冷利的帥哥,不會直接派他去坐鎮天-的位置,累斃他。
「我去告訴那些法國貴客,艾水靈並非我們的正式員工,這樣可以了吧。」聰明如他,此時不溜待何時。
開門進入總裁室,敖天赫一張冷凝俊臉漾著薄怒。
冠奕究竟是如何跟下榻的法國顧客說的,為何時間已往前推進黑夜,他由外頭辦完私事回來飯店,仍會在大廳被兩位巧遇的法國男女追問:「請問那位艾小姑娘來代班了嗎?」
艾小姑娘?這是哪門子的稱呼?她連一通電話都沒給他,他怎知她是會再來飯店或者和男朋友約會去了。
心裡無由的泛著煩悶,他只得敷衍那對法國男女,倘若艾水靈來,再請她過去跟他們打招呼。
「真是的,一向平靜的作息全被她打亂了。」低噥著脫下外套扔向沙發,他走向半敞的休息室,欲拿昨夜擱在床前末審閱完的財務報表。
當他推開房門,卻教不期然映入眼簾的嬌小身影給怔住。
這個小不點雷公女怎會在他房裡?!
沒察覺有人進入,艾水靈唇畔含笑,靜靜注視敖天赫歇息的房間。
昨天她匆匆進來換衣服,沒時間打量這間休息室,今日仔細環顧,她相當訝異這個十分寬敞舒適的休息天地,並沒採用與他冷肅氣息相近的暗色系佈置,反而從牆壁的顏色到窗簾的選擇,全部偏向柔和淡雅的暖色調,給人暖和又輕柔的感受。搭上房內隱約散透著屬於他的剛魅味道,整間房間有種獨特吸引人的氛圍。
她好喜歡。
「你怎麼會在這裡?」
熟悉的磁性嗓音忽落,她倉卒轉過身子,驚愕得小嘴微張,心跳亦張狂的鼓動起來。
「你——」他何時出現的?
「你怎麼會在這裡?」當她沒聽清楚他的問話,敖天赫出聲再問,瀟灑跨步走近她。
她直覺往後退。「我來代班,想先還你外套,可是敲門沒回應大門又沒鎖,所以就自個兒進來,然後、然後以為你在休息室裡,我不是故意擅闖你的房間。」
她不懂,白天一直跳得正常規律的心臟,為何一見他即失速紊亂的奔跳。
「衣服在這裡,謝謝你借我。」為平息心裡不知名的慌措,還是趕快還好衣服走人的好。
「誰要你來代班的?」將提袋往床上一扔,他問。
原欲離開的身子因他的話停住,她抬頭與他對望,「代班的事昨天我跟你說過了不是嗎?」
「你的傷好了?」見到她他方記起她背部受傷的事。
呃……「應該吧。」雖然偶爾有像蚊子叮咬的微剌感,倒也沒啥特別難受的。
兩道劍眉挑得老高,她的應該豈非表示她回去後便對自己的傷不聞不問?
「該死的你,脫掉!」他冷聲喝叱。
「什麼東西?」她沒反應過來。
「你的衣服!」他字字光火,事關她自己的身體健康,她竟有本事一副傻愣樣的處在狀況外,不脫下她的襯衫,他如何察看教她忽視的傷勢情況。
「啊!不要——」
「你很吵。」
「不用脫,我沒事……呀啊……」
昨日的歷史重演,震得人耳膜發疼的慌叫全止於他封堵的唇瓣中。
經過昨天,這妮子一點長進也沒有!要她自己脫衣她不依,他氣不過的伸手解她鈕扣,她又給他喊得像打雷,這張小巧的櫻桃小嘴實在教人火大,非把她吵死人的宏亮聲音全逼回她喉裡不可。
摟緊她,他伸舌挑唇,直探她貝齒後的甜美領地……
艾水靈只覺一陣昏眩,鼻間全是他迷魅的惑人氣息,在他炙熱霸氣的侵略裡癱軟他懷中,柔弱無力的承受他放肆燙人的吮吻。
直到他粗喘的退開她——
「可惡,你的傷根本還沒好。」他於吻她的同時解開衣扣的襯衫,敖天赫就見她左背的破皮摩擦處,瘀紅如同昨晚一樣醒目。
她果然對自己的傷置之不理!
艾水靈恍若未聞他的低喝,神情迷茫的愣瞅著他,胸口失速撞擊著教她徹底震撼的節拍。
她喜歡他!
就在剛才,喜歡他的感覺在他令人心悸的吻裡,清清楚楚激盪她心間,此際依然在她心底洶湧翻騰。不是作白日夢也非胡思亂想,她是真真切切的喜歡他。
「怎、怎麼會這樣?」突然驚覺自己的喜歡,她心慌無措。
「問你呀!你跟我有仇是嗎?」存心忽略傷勢來氣他。
什麼?意思是她不能喜歡他嗎?小腦袋一團亂,完全陷入自己混亂的思緒裡,當背部倏然傳來股清涼感,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被抱上床鋪,趴在他的枕上,他正在為她上藥。
「天啊……」
「你最好別又胡亂掙扎,你的力氣敵不過我。」敖天赫先聲奪人的警告又想跟他來場累人角力對決的她。
艾水靈臉紅得直想遁入牆壁裡,她的身子又被他看去大半,且這次她居然連他幾時脫下她半邊衣服都不知道。
「你的男朋友在搞什麼!為何沒幫你擦藥?」他無法好聲好氣,覺得自己雞婆得令自己生氣。關心她傷勢這事應該是她男友的任務,他這個局外人見鬼的跟人家瞎操心什麼。
「我的男朋友?」他突拋的問題太奇怪,上好膏藥已扭捏坐起來、背對他整理衣衫的她,忍不住撇頭瞟他。
「昨天是誰在大街上跟人當眾擁抱?」他像個街道人士抱胸睨她,全然未思及自己不久前才冒犯的吻了她。
「你是說阿騫?」
他管她男朋友叫啥名字,更不想聽她對其親暱得讓他感覺刺耳的喚喊。
冷著臉,他不發一語。
但見她抓過他的枕頭環抱胸前,緩緩轉身面對他。「阿騫不是我的男朋友。」
「不是?」語調充滿懷疑。
「我們是青梅竹馬的玩伴,他大我三歲,我們的感情像哥兒們也像兄妹,不是男女朋友。」縱使還不知該拿自己對他的喜歡怎麼辦,她不希望他誤會自己和顧騫的關係。
奇異的,盤旋他胸臆間那股莫名的不舒坦,在望進她澄澈如水的雙眸瞬問,逐漸消散。
「你可以找其他人上藥。」沒男朋友總有家人吧。
「我沒告訴我爸不小心跌倒的意外,怕他擔心。」至於白天上班時,她早忘了受傷一事,自然沒要馮珊替她抹藥。然而忘了兩字萬萬說不得,有人會發火的。
「說到底你就是很令人生氣。」她不會找鄰家大嬸幫忙啊。
「誰向天借膽,敢惹你生氣?」
一道男聲陡然岔入,沈冠奕的人影出現在休息室裡。
「是你?!」很快發現艾水靈的他微訝的望著這個到目前為止,唯一有本事惹天赫暴跳如雷的「奇葩」。不過她怎會詭異的坐在天赫的床上,抱著他的枕頭?天赫那張暖呼呼的大床,可是連他這個至交好友都沒睡過呢!
「沈總經理好,我是來代班的。」
艾水靈急忙放下懷中枕頭下床,她就這樣待在敖天赫的床上,很容易令人想入非非,所幸被解開的衣衫她早已穿好,要不讓沈冠奕瞧見她衣不蔽體的模樣,還得了。
怎奈慌慌張張的她高跟鞋沒穿上,身子反倒踉踉蹌蹌的往前跌……
敖天赫眼明手快的扶住她,「小心點,你想在腦袋上多道傷口?」凌厲眸光迅速射向一旁好友,大有全是他貿然出現惹禍的苛責意味。
沈冠奕無辜聳肩,「我只是事情忙完來找你串個門子,哪曉得你的遠房親戚在這兒。」
怪哉,天-不是說天赫告訴他,艾水靈是他們非常遠的遠房親戚,怎麼對她比他這個死黨還要好?因為她是女的嗎?
一顆心正因敖天赫的扶攬怦怦亂跳的艾水靈,連同昨晚,第二次聽見自己是他的遠房親戚。
她何時與他有親戚關係?水柔雙眸直瞅著他,無言的詢問。
「鞋子穿好,我送你回去。」讀得出她晶亮眸裡的疑竇,然他可不希望這事在此時穿幫,讓冠奕囉唆的追問一大堆問題。
他又要送她回去!這回她反應可大了,急跳開他,直搖小手道:「我今天不聽你的,要代完班再回去。」
「你說什麼?」不聽他的?!
「你別生氣,我的傷不礙事。昨天我已經沒代到班,今天若再白跑一趟,豈不是又賺不到錢。」她退後兩步坦白直訴。代班也算兼差,總不能要她浪費時間卻沒賺到該擁有的COCO呀。
「又是錢。」該死的她老是因為它置自己的小命於度外。
「你要說Money也成。」
「艾、水、靈!」
「哇啊——」教他凜冽的低斥嚇得躲到沈冠奕身後,她探出小頭顱,不認同的埋怨,「幹麼突然喊得那麼嚇人,錢不就是Money嗎?」
始終在旁觀戲的沈冠奕禁不住揚唇笑開,他不知這兩人間有什麼溝通不良的代溝,然這兩人的互動滿有趣的,尤其看著彷彿啥事都撼動不了他的天赫,偏教單純率真的艾水靈惹動氣焰,真是一大享受。
「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在想什麼,等會兒桌上那疊卷宗全是你的!」冷烈交雜的銳眸宛如利刀掃向他。
沈冠奕暗暗叫苦,「第三者」果然不好當,他僅在旁邊安靜的看戲,仍逃不過無妄之災的波及。
「你們慢慢聊,我去找邱領班問代班工作了。」見敖天赫將矛頭轉向,艾水靈拔腿就跑,決定將喜歡上他這等大事暫且擱下,先努力賺錢要緊。
「沖那麼快就不怕跌倒。」沒來得及抓住她,敖天赫眺著她像逃命似一古腦衝出休息室的纖細背影咕噥。
而她快到白金大門的身子猛地煞住,轉過身以她招牌的雷聲問:「敖天赫,我忘了問你,昨天被你扯掉的四顆扣子呢?」
「扔了!」他沒好氣的站在休息室這頭望著她答。這中氣過份充足的傢伙是想用聲音震垮他的辦公室嗎?
沈冠奕淺淺一笑,這女孩八成拉過嗓,一鳴驚人。
「厚,你怎麼可以這麼浪費的扔掉我的扣子?人要懂得珍惜,我那件襯衫還能穿……啊!好,你別過來,我再找其他扣子縫就是了。」
脆亮的聲響在屋內迴盪,艾水靈於被揪回去算帳前,一溜煙逃之夭夭。
「幹麼不告訴她你一點也不浪費,很懂得珍惜的撿起了她的衣扣。」沈冠奕噙笑揶揄板著俊臉的好友,適才他不經意瞄見他床頭櫃上的四顆白色鈕扣。
話說回來,敢當面數落天赫浪費,艾水靈恐是空前絕後的第一人。
「你見到扣子上刻著艾水靈三個字了嗎?」也只有她敢為了四顆扣子按他罪名,早知道就不幫她留下來。
隨他走出休息室,沈冠奕涼涼的道:「這年頭要找像她這樣節儉的女孩,不容易。」
他又沒找,為何偏教他遇上。「你跟上去。」
「嗄?」他有聽沒有懂,這小子最近常說些沒頭沒腦的話。
敖天赫逕自坐人辦公椅,「她若從邱領班那裡得知幾名法國顧客找她,依她的個性肯定會去見他們。你陪在她身邊,就算是我們飯店對那群外國人的禮遇,由你這個總經理出面與他們閒談風花雪月。」
「你怕艾水靈被騙,要我當幌子注意她的安全?」他問得很訝異。跟天赫一起工作這麼久,這還是他頭一遭接到當陪客的任務。
「防人之心不可無,十二名法國人中可有半數是男性,小心點絕不吃虧,那丫頭心思單純,被賣了可能還替人數鈔票。別蘑菇,趕快去。」
上司下令,沈冠奕只得領命而去,唯獨心裡擱著納悶。艾水靈不過是天赫的遠房親戚,他倒像與她熟了八輩子那樣的瞭解她。
辦公桌前的敖天赫則沉思著,晚點還得注意艾水靈的下班時間,免得她偷偷飆她的小綿羊回家。可沒道理啊!他是哪裡欠她?非得替這麻煩的小妮子操心這、擔憂那的。
真是——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