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情 第四章
    當日午後——

    君印乖順地坐在妝鏡前,無神地看著妝台上琳琅滿目的發飾,和花樣繁多的玉佩錦繡。而她僅及肩部的發絲,也已被巧手的侍女編成細細的辮子,柔順地落在背後。

    昕岑待她極好。不過一月的時間,他已讓京城最好的繡房趕制了百套華裳,讓寢宮內終日燒著檀香。甚至不只一次向她提過,希望她成為他的後,今生永世唯一的皇後。

    她住在這兒的每一天,昕岑幾乎都會帶著笑,為她梳發為她畫眉,而最終卻仍會帶著怒意離開寢宮,直至深夜才回來。他雖從不說,君印卻明白他本打算在某名女子身邊過夜,最終仍捨不下她,再度走回這座有她的寢宮。

    她很明白,她在一點點的磨掉昕岑的耐心和對她的愛戀。但是她又能如何……她不能愛他!

    “你喜歡哪一個,我幫你戴上。”昕岑笑得十分高興,手指不住地把玩那些寶石首飾。

    而君印卻微微地搖頭,無奈地開了口。

    “你又何必呢?我說過,人生在世,富貴榮華只是一場夢境;夢醒後什麼都不存在,你又何必在夢中這般執著。”

    聞言,昕岑須臾間僵住了臉,隨後卻在君印的眸中讀到了一絲異樣,平常的君印雖也會說這些話,但她從不曾說得這般決絕。

    “怎麼了,有誰來找過你?”他雖是面向著君印,話卻是朝著身側的宮女問。

    “稟皇上,許美人今天在早朝時來過。”宮女答得戰戰兢兢,深怕皇上會責罰她。

    昕岑全身充滿濃濃的怒意。小小一個美人居然敢來動他最愛的君印,想來她是活得厭煩了。眉眼間亦大有向宮女懲罰未盡通報之責的意味。

    “是我不要她說的,何況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君印急忙向昕岑解釋道。

    “你眼裡究竟有沒有我這個主子,把不把我當成皇上看?”昕岑卻未對君印有所反應,一直逼間著侍女。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侍女嚇得魂不附體,不住磕著響頭。

    “帶下去,調到冷宮幫忙。”昕岑看了眼君印不忍的眸子,發落便重不起來了。

    “你這又是干麼?她沒有做錯什麼事,你……”君印卻不能接受這種結果。

    “如果你因為許美人的一席話而離開了我,那麼她就是萬死也不足以償還。”他狂怒道。

    “你放我回定國庵吧,留在這裡,我何時快樂過?就因為我向來少了點堅決的心,所以你就順理成章地把我留下來了嗎?我終要回去的,這裡留我不住,我也對不起啊!”在寢宮數日中,她何曾展過歡顏?

    昕岑沒有回答,只是銳眸中洩漏了他的不悅。

    “你知道世人為何總希望兒女娶嫁是門當戶對的?因為……”君印急切地說道,用著她從未有過的堅強。

    “你不用想回定國庵了,我曾說過,如果我再看到你,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放你走。”昕岑冷冷地說道,一起身,忿然拂去桌上所有的飾品,頭也不回地走,而君印只能淡淡地看著他憤怒的背影,眸底有著濃濃的哀愁。

    “……我一定要走,因為我絕對不能愛你。”說話的同時,她的唇角揚起了一絲比哭泣更難看的笑顏。

    不只是因為她是罪臣之後,而他是九五之尊;更難跨越的,是他們之間的差異和不協調。她不能愛啊——早已沒了愛人的氣力,又怎麼去愛他?

    ※        ※        ※        ※        ※

    他快捷地走入後宮之中,不讓任何人通報,直接走入許美人的宮殿。

    他曾極為寵愛許美人,雖然不曾給更高的地位,但賜金銀珠寶、華宅麗殿卻不曾少過。只是她犯了他的大忌。

    “皇上……皇上……”沒聽到通報聲,宮殿嚇亂成一片。

    一群人皆跪倒在他身前,昕岑卻看也不看,筆直地向著許美人走去。

    看到怒意正盛的昕岑,她忙不迭地以嬌柔姿態走了過來,見到昕岑的到來,她多少有幾分得意,皇上終是忘了那名女子,投向她的懷中。

    “皇上——”她輕軟一喚,就要往昕岑身上倒去。

    整整一座後宮中,只有她和華美人兩個有受封名位,雖然品位不高,但也算是正式的妃妾。那個華美人是仗著娘家有勢,她可是因為得寵啊……

    昕岑卻不理會她的舉動,手一舉就掐住許美人的纖頸。

    “你惹錯人了,君印不是你能隨便說說的人。”他邪然一笑,收緊手中的力道。

    呼吸困難的許美人,緊抓著昕岑的手,試著想多得半分空間呼吸。

    “我給你兩條路走,你自己選,你是要出宮還是要死?”他手一松,許美人頓時癱軟在地上,用力地呼吸著。

    “不要,皇上,我不要回家。”她才不要就這樣被趕回家,這樣她在家中如何生活?她會被父母打死的。

    “那你是選了另一條路……我會安葬你並善待你的家人,你好好去吧——”他抿出魅笑,細長的眸子迸出冷光。

    他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傷害君印的人,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人都不能傷了他的君印。

    “皇上!皇上!”許美人驚叫道,卻喚不回快步離去的昕岑。

    ※        ※        ※        ※        ※

    不知在妝台前坐了許久,君印再回神時,日已偏西,寢宮中散落一地的發飾,在昏黃夕光下,散襞著暗淡的光輝。

    像是感受到什麼,猛偏回頭,昕岑那對深邃黑合的眸子,就在她眼前,帶著一種她不明白的激烈感情,嚇得她幾乎跳了起來。

    “我剛剛將許美人賜死了。”昕岑不帶感情地說道。

    “啊!”君印驚叫一聲,不相信怎會有人以這般平淡的口吻述說這等恐怖的事。他方才殺了人!一想到這個事實,君印腹中一股水湧了上來,幾欲嘔出穢物。

    “許美人也是信佛的,她每年總要奉上好幾箱的賈石金條給京城各大寺,你們定國庵應也收了不少。可我要殺她的時候,那些神佛誰幫她了?” 

    他不待君印開口,再度帶著冰冷而不屑的眸光續道:“今晨你的師姊們回定國庵去了,她們一直想帶你回去,日夜向神佛祈求著,結果呢?她們走了,你遺在宮中。神啊佛的,有什麼用處。”聽岑冷冷嘲諷的口吻中,含著火烈的怒氣。”

    “那是因為世間萬事佛祖早有安排。”君印深吸了口氣,仍是不願背叛她的信“所以許美人就是該死在我手上引好一個明理的佛祖啊!”

    “或許是前生相欠今生償還。”君印淡淡地說道,說得有幾分心虛而不確定。

    “那你呢?你又欠我什麼?又是欠了我什麼要被我困在這裡”。“昕岑慢慢接近君印身邊,字字句句逼問著她。

    “我不知道,約莫就像師太說的一樣吧——我就該是守著你的一枚封印,該讓你明白神佛之理,放下戾氣……”她平淡的口吻中,帶著深重的哀愁。

    她尚未說完,就被昕岑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得說不出話來。

    他一轉身就拉著君印的手奔出寢宮,君印跟不上他,幾乎被拖在地上了,而昕岑卻一反平日的溫和,非但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奔得更加快捷。

    “放手,放開我,好痛……昕岑,放開我。”

    昕岑卻不顧君印的喊叫,更不理會宮中眾人奇異的目光,一路將君印從寢宮拖至後山的小廟中。

    小廟中回定國庵女尼才剛走,收拾得非常清淨,石質地板擦得光可鑒人。

    到小廟中,昕岑順手將君印推倒在石板上。深秋的地板,冷得令人發顫,穿長衫的君印,更是冷入脾肺,止不住地發起抖來。

    “你不是說你是佛祖派來管束我的人嗎?好,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如果有人敢來這裡救你,我從此吃齋念佛不再殺人。你說怎樣?”

    “這乃是污穢之事,怎能讓佛祖視礙?”君印急急地叫道,卻只得到昕岑的狂笑。

    “那你祈求你的神佛來救你,這樣我也可以心服口服,如果她們連救你都辦不到,那算是什麼神佛。”

    昕岑邪笑著伏下身來逼近她,眸中閃爍著兩點詭異的火光。

    依他方才的狂狷,宮中現在只會亂成一團。況且也無人敢追到這裡阻止他。其中自然包括他的兄長和尚書令張力恆。

    “你……”君印怕得不住往後退,昕岑卻更快一步,先行拉住她的裸足上讓她一步也逃不了。

    君印被他一拉,怕得動彈不得。怔仲之間,她的胸前忽有了種令人難堪的觸動。低頭看去,只見昕岑一手壓在她胸前,隔著衣服用力地揉動著。

    “不要,放開我,我和你是兩個世界的人,你不可以……”君印本能地知道昕岑將要對她做什麼,急急地抵抗著。可任憑她怎麼抵抗也沒有用,纖弱如她,自是抵不過自小習武的昕岑。

    “你不喜歡嗎?就我所知,天底下有不少女人想跟我做這種事。”昕岑故意邪邪地說道,大手更不安分地溜入褻褲之內,熟稔地深入濕熱的小洞中。

    “啊——”君印無助地低叫一聲,不安地扭轉身子,試圖阻止昕岑不住進犯的手指讓雙眸更因為羞憤,顫顫地落下淚來。

    昕岑卻更加用力地拉開她的雙膝,像在行罰般,他沒有做任何前戲,就直挺挺地推入她的體內。

    君印一吃痛,本能地反抗了起來。蜷起的雙手還未在他與她之間空出距離,就被昕岑無情地反握在後。昕岑空出的另一只手,更使力地在她的胸前撫摸著。

    心知不可能逃得了,君印不再抵抗,閉緊雙眼,死了心咬緊牙關不肯哭叫出聲。任由他在痛處抽動也不做絲毫反應。只是泛白的臉龐和止不住的冷汗,洩漏了她極力的隱瞞。

    看著君印不再反抗,認命地躺在地上,任他予取予求,昕岑的心中先是一陣心痛,而後軟化身軀,再沒有侵犯她的氣力。

    “你就這麼恨我?”他恨恨地在君印耳邊吼道。

    明明動手的人是昕岑,但他的語調中卻帶著哭音,仿佛受傷最深的人是他。

    “不恨,佛渡有緣人,若我能渡你,會是蒼生的福氣。”君印平板的聲音中,聽不出悲喜。早在昕岑侵犯她的瞬間,她的情感就死傷殆盡了。

    “我那麼愛你,而你卻只愛那個木頭。我愛你愛得這般痛苦,你卻只對那尊沒用的木頭有感情。那個死木頭有什麼好的,你……”昕岑聞言氣極了,突然跳起,指著慈眉善目的佛像破口大罵。

    “你對我的感情只是一時的迷惑,只要你潛心修行,時日久了你就會理解了。今日令你痛苦的情,不是情,只是你自身的幻想罷了。”君印平靜地坐起身來,神態自若地動手整理身上的衣飾。

    “萬物都會毀滅,唯有佛法不滅。”她用不知從哪兒來的堅定勇氣,向狂怒的昕岑述著她自幼信奉的理念。

    “就因為一句佛法不滅,你就可以抹殺我愛你的心情,和你愛戀著我的心緒嗎?如果因為有神佛的存在,使得我和你痛苦無比,那要這個神佛有什麼用!”昕岑怒氣一升,橫掌一劈,將小廟的主梁劈斷了一根。

    他恨啊——為什麼他的百般愛戀,都比不過她的一句神佛不滅。難道她的世界中,從不曾有他嗎?她為什麼能一面以愛戀著他的眼眸看著他,還一面說著絕情的話?仿佛他的存在,只會阻礙她通往修行之路……

    小小的空間中,霎時飛石散沙撒在空中,君印駭然地看著昕岑怒氣噴發的眼瞳,竟以冷冷淫邪的眸光,看著她衣衫未及處的肌膚。

    此時君印除了怕,心緒中更多的是悲哀。她明明也愛著他,可卻沒有勇氣開口,沒有勇氣違背師太多年來的教誨。這場愛戀中,錯的只有她一個。她的心背叛了師太,卻又傷害了昕岑。唯一能令她脫離現在處境的,只有離開他一途。

    “你愛我嗎?你又認為我愛你嗎?”昕岑倏地逼近君印,本該充滿愛意的話,他卻用最冷邪的神情道出。

    “情愛是虛空。”她堅持道。

    “虛空,我不認為。”昕岑冷笑道。“你不是最相信什麼神啊佛的,那我就在他們面前發誓,我會永遠愛著你,你說如何?”語調冷得令人感受不出他話中有絲毫愛戀。

    君印凝視著他,被他眸中的邪意驚愣當場。身子更不由得直發顫,冷汗直流。可心卻不禁惆悵了起來,就是因為她,昕岑才會變成這副模樣。

    “不……”君印無力地抵抗著。

    此時的昕岑比方才強壓住她的那個人,更加的冷殘邪惡。

    “我在佛前向你發誓,我昕岑一輩子都是封君印的良人,天地為證。”昕岑笑著抓起君印的手,放在唇畔輕輕一吻。冰冷的溫度,令君印幾乎跳了起來。

    吻之後,昕岑拉起君印的手,轉向廟外的天空。

    “皇天在上,我昕岑和封君印結為夫妻,起誓我會永遠愛她。”說著昕岑滑稽地向天地一拜,君印卻被他嚇得軟倒在地,動彈不得。

    “怎麼你不相信我,所以不肯跟我一同起誓嗎?”昕岑再次揚起冷得令人發顫的笑顏。

    君印連搖頭的力氣都已消失,只能任憑他扶抱著。

    “既然你不肯相信我,那我就同你在佛前起誓,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可以殺我。但是若你背叛我,我也會……”昕岑未將話說完,只是任由殘酷的笑掛在嘴角。

    殺……君印呆滯了片刻,才思及這個名詞代表的意義,直覺得想逃避昕岑的眸光,才一偏頭她就聽見怎麼也不敢相信的話語。

    “那麼我們可以送入洞房了吧——”昕岑笑著,柔和地笑著,溫柔得駭人。

    “不!”君印驚叫一聲,尚來不及護住衣衫,就聽見一聲刺耳的裂帛聲。

    上身大半的肌膚迅速暴露在空氣中,冷得君印直打顫。

    “不要什麼,你已經是我的了,我在你最相信的佛前發誓會愛你一輩子,不好嗎?”昕岑故作無辜地笑了笑,手掌更加放肆的侵略。

    “冷嗎?我馬上就讓你發熱,絕對不會再像剛才那樣……”

    他一手支起君印的腰際,迫使她抬高下身,手指亦靈活地順著大腿內側撫摸至身體深處。

    君印不能停止自身上的反應,只能默默地閉起雙眸,但心中除了悲哀仍是悲哀。她知道昕岑是因為氣她才會如此,但她又能如何,一切全是她的錯。

    “舒服吧。”看著君印逐漸激情的表情,昕岑更加肆無忌憚地抬高她的臀部,將欲望之源挺進她的體內。

    和方才一般,君印只覺一陣痛楚,但昕岑卻停下步調,不住地親吻君印的頸子和唇辦,直到她漸漸放松,才再度在她體內律動了起來。由緩而快,由迷情而狂野,兩人深陷在激情的風暴中。

    肉體上雖然有著無上的歡愉,但昕岑的心內卻有道傷口,被緩緩劃開,淌踟。

    “君印,我是真的愛著你。”高潮前,昕岑低低地在她耳畔輕訴,低沈的聲音中滿是傷痛。

    這場戲中受傷最深的人,是他。

    聞言,君印只是無聲地落下淚來,她什麼也答不出口。

    ※        ※        ※        ※        ※

    事情結束後,昕岑就這樣趴伏在君印的身上,神情空洞。一直到天邊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他才無力地從君印身上爬起,呆滯地看著君印仍在昏睡中的臉龐。

    昕岑冷然絕望地向著君印一笑,而後長長地吁了口氣,看著她的眸子緩緩地漫上恨意。

    他恨她。恨她的突然出現搞亂了他的心緒,恨她怎麼也不肯愛他,恨她……恨她令他愛得生不如死。

    更恨她令他愧疚難當,一夜醒來最難受的,竟是對她的憐惜痛楚。在她面前他竟連自己都沒有了。

    君印先是沉痛的一聲呻吟,身體的痛楚比她的意志更加清醒,令她無法再潛入夢境,忘卻昨夜的事情。

    慢慢的睜開雙眼,她毫不詫異會看到昕岑冷澀的眸子,瞪著她的視線,更含著深重的悲恨。

    君印苦笑了下,想開口向昕岑說些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還能再說些什麼?就讓他恨她吧!如此,他才能真正放手。這樣,對他最好。

    “我送你回去。”昕岑看著她無神失措的眸子,神情微憂地低聲道。

    她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更沒有說出任何話語,只是默默地伸出雙臂環住他的頸間。

    碰到昕岑肌膚的須臾,她仍不由得縮起身軀。昨夜的事,已在她心中烙下難以消去的傷痕,或許她一生都會怕他。

    昕岑會意地抱起君印的身子,沉默地將自己的外袍包裹住她的裸身,同時不可避免地看見他昨天粗暴的後果。

    渾身滿青紫傷痕的君印,連不經心地輕撫傷處,都會疼得皺眉。但……盡管他傷她至此,盡管君印怕他,卻仍展開雙臂,任他抱入懷中。呵……驀地,昕岑的眼眶有絲濕潤。

    “我不會再傷害你的,今生今世!不!甚至下一世,下下一世都不會再傷害你。”他在她耳邊低語,口吻中滿溢著苦痛。

    君印答不出話,相信他的愛,相信他的誓言,卻仍無法忘懷昨夜的記憶,懼意悄悄地爬上她的眼底。

    而敏銳的昕岑,自然在她眸中看見那絲恐懼。

    “你怕我……是該怕的,任何人被這樣傷害後,都該害怕的。”他苦笑著扯開嘴角,眸中的恨意強烈。

    “無論如何是我不對,我傷你更深。但是,我無法愛你,我永遠都無法愛你。”

    君印顫抖地開口,出聲的同時,心與淚珠,皆碎落一地。

    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怎能相戀?若真愛上了他,她如何承受師太對她的失望?況且,她亦是罪臣之後;本該死亡的人,又怎麼伴在他身邊,母義天下?

    “封君印。”昕岑忽地喃念著她的名字。

    她果真是封印他的一枚印璽。有了她的存在,他只能默默地被她綁縛,也無力掙扎。

    他無奈疲憊地抱著君印,一步步走回寢宮中。

    ※        ※        ※        ※        ※

    好不容易走回寢宮中,一旁整夜不敢睡的文武百官和宮女們,見到他們狼狽的情形,也都猜到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卻無人敢出聲說些什麼。

    “我累了,有什麼事明天早朝再說。”昕岑的聲音和身影雖然疲憊,卻仍有著使眾人不敢多言的威嚴。群臣登時咽下心中的話,默默地退了開去。

    昕岑在步入寢宮時。即命人將寢宮大門深鎖,不許任何人進入。

    一旁的銘徽見狀,也不敢向昕岑說些什麼,只是心中暗暗慶幸張力恆今日因染上風寒而沒來早朝,否則難保他不會當眾大罵君印。銘徽歎了口氣,也無言地離開寢宮內,昕岑溫柔地將君印放在大床上,沉默地看著她微帶痛苦的面容。

    他知道令她難受的,不只是身體上的傷害,心上的傷口更深。或許……君印是不會再讓他靠近了。

    君印知道昕岑在看她,她試著凝視他悔恨的眸子,卻因更大的害怕,而不自覺地移開視線,眼中更流露出懼意。

    君印當然知道此刻自己眸中的懼意,會帶給昕岑多大的痛楚。但她無法停止情緒。故只好緊閉雙眸,讓他看不見她的心思。

    “對不起。”昕岑向著軟倒在床上的君印,幽幽地道。

    君印心中一陣刺痛,而頰上忽有種濕濕冷冷的感觸。張開眸子,她才發現自己哭了,她緊閉起眸子,無聲卻激動地任所有淚水奔流哭,或許已是她唯一擁有的自由了。

    再睜開眼,身前竟見不到該在的昕岑,她心下一驚,倏然坐起,但寬大的寢宮中,深秋冷冷的空氣中,只有她一人獨坐。

    君印楞了片刻,直到宮女將熱粥端到她面前,君印才微微地反應過來,而寢宮中仍是見不著昕岑的身影。

    君印柔順地喝完熱粥,亦安靜讓宮女為她更衣梳發。直到一切安定下來,她才放松心神,呆坐在太師椅中。

    她的心緒一片空茫,沒有昕岑亦沒有任何人。這段日子來發生太多的事,令她什麼都無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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