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真傻,不!應該說你單純,連真假都分辨不出來。」藍希寧嗤哼,「我 想你一定沒談過戀愛吧,相戀的倆人會是怎樣你一定無法體會,但我可以告訴你,絕不 會是像我們這樣,連甜言蜜語都沒說半句。」
「你騙我……」姚茹君緊抿著嘴唇,猛搖著頭,拒絕接受他所言。
「沒錯,我是在騙你,從頭到尾都在騙你。」藍希寧逼近她,無情言語刺痛她。
「你……為什麼,為什麼……」姚茹君撫著揪痛的心,含著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難道為了一個廣告,他就以玩弄她的感情為樂,不顧她脆弱的心嗎?
他好殘酷,好殘酷……但他的本性她早就瞭若指掌了,不是嗎?
只怪自己笨蛋,明知他很危險,仍深陷而不可自拔,現在……好了,受傷了吧…… 「不為什麼,對女人我從來不會認真。」藍希寧冷言冷語。
「是嗎?我知道了……我會搬走的。」姚茹君心碎的道。
好痛,好痛……她的心為什麼那麼痛?為了他嗎……不值得啊。
為什麼她就是無法像他這樣,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如果她能跟他一樣冷漠,或許 她的心就不會那麼痛了。
姚茹君啜泣的拭著眼角的淚珠,痛苦的哽咽著,無神受傷的眸光,緊緊凝睇著寒冷 傲氣的他,深邃黑幕般的眼瞳儘是陰沈,不帶一絲感情,冷淡的令人害怕,徘徊在週遭 的溫度顯得低蕩不少,涼意竄入她傷痛的心,刺骨的揪疼著。
見他毫無情意的眼神,她心灰意冷,咬著牙齦,無奈的轉頭奔回房,收拾行李。
她抽搐的背脊憾動著他的鐵石心腸,眼看著她瘦弱的身影將承擔著他所施壓的痛苦 ,他萬分不捨,但心中有道聲音阻止著他,不能一時心軟,毀了一切的努力。
他只能對天懺悔,辜負了她姐對他的期望,他還是自私的將自己的事業擺在第一位 ,抹煞了浮在她水眸裡數不清的納悶質疑。
掄起拳頭緊握著,抑制內心的掙扎,他咒罵一聲後,走至酒櫃前,取出酒瓶,抽掉 軟木塞,湊進嘴邊直灌入煩亂焦慮的胸臆。
好一會兒,樓梯傳來的腳步聲讓他的動作停頓了下,隨即甩開頭,將視線投射在另 一方,步伐愈來愈近,他的心愈紊亂,酒灌的愈凶。
「跟你說一聲,我要走了……」紅腫著眼望著他淡淡的道。
該喝酒澆愁的人是她,不是他,他何必猛喝酒,這是什麼意思?
是高興?慶祝他終於可以不用再跟她打交道,恭賀他終於可以不用再為了廣告,委 屈自己陪她交際應酬,趕走她讓他輕鬆了不少,也沒個礙事的人在這兒打擾他?
原來……自己是如此讓他討厭,那當初又何必來招惹她,喔!不是,她別忘了,他 所做的一切單純的就為了廣告,並沒有其他的含意,是她會錯意了。
好傻……果然沒戀愛經驗的她,無法分辨真愛或偽愛。
但戀愛……夠了,一次就夠她受了,她不想再來—次。
不——該說是,她的心已無法再給其他人,就算是被他騙了,她卻依然無法從他身 上取回屬於自己的真情真意。
「嗯。」藍希寧悶哼。
他連一眼都沒瞧她,讓她好難過,他真那麼討厭她……提著沉重的行李,踩著沉重 的腳伐,她帶著沉重的心情朝外走去。
腳步聲漸行漸遠,藍希寧垂手轉身,盯著門外。
「Shit!」他突然咒語,忿忿的將酒瓶朝旁一丟,清脆的碎裂聲如同他此刻四分五 裂的思緒,他拔腳追上前。
該死,這麼晚了她要去哪裡?
扯住她,他依然冷漠,「我送你。」
不待她回語,將她推入車內,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已在路上。
行進中的車子,無語的氣流,煎熬的等待,直到她之前所租的大樓。
將一把鑰匙交給她後,他冷淡的說:「需要時,我會找你。」
無情沒有溫度的話語如同針般刺穿著她,痛心疾首侵蝕著她千瘡百孔的心靈。
離開這兒,非她所願,回來這兒,也非她所願……黑暗的房間,電視的藍白光閃動 ,營造出一股詭異的脈動。
一雙冷漠的寒眸凝望著電視中的人影,嬌嫩天使手持著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清秀 純真的羞怯模樣,誘人採擷的紅潤唇辦,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光彩亮麗,魅惑人心。
眼睛直視著畫面,心已不知飄向何方,紛擾的思緒讓他皺眉。
心不是早已決定了嗎?為了復仇,可以不擇手段,甚至漠視她眼中所流露的困惑憂 傷,及臉頰上佈滿著晶瑩剔透的愁悵淚珠……那是她受傷的痕跡。
何以現在……他搖擺不定,內心正在持續著拉拔戰,他可沒忘了當初立誓報復時所 下的決心,但糾結的掙扎擾亂著他,憾動著他,他根本不如他想像中的堅決。
遲疑、復仇、前i熬、混亂……叮鈐鈐——電鈐響起,他睜開泛著紅絲的黑瞳,關 掉電視走下樓。
「是你!」藍希寧見到來者,毫無喜悅。
「你……怎麼了?」
「跟你無關。」藍希寧漠然的應聲,轉身走到沙發,頹喪的坐下。
「你還是沒變。」陳志強關上門,隨著他。
「變?你希望我變成什麼樣?」藍希寧冷峻的嗤哼。
「你不能忘了心中的仇恨嗎?」陳志強惋歎。
陳志強身為藍家的管家,跟著藍總裁初見到藍希寧時,他的眼中就儘是難以壓抑的 恨意,沒有小孩的天真,渾身散發著過份成熟的內斂,城府深沉的讓人害怕,隨著他的 成長而化為復仇的動力,但這一切只歸因於他的誤解。
是呀,一個誤解讓他將藍總裁視為仇人,而非「父親」,但藍總裁默默的承受,只 望有天能用愛感化從小被恨意養大的他,但藍總裁的期望想必要落空了。
「要我忘掉,換做是你可能嗎?」藍希寧不屑的嘲弄。
如果要他忘掉仇恨,那就像是要他遺忘掉身心所遭遇的虐待,受人恥笑、身體的皮 肉之痛,親情的疏離……已深深的刻劃在他心臆,豈是一句簡單的話就能抹煞。
「如果我說,你的仇恨不過是莫虛有,你不該憎恨藍總裁——你的父親。」
「哼,我不該恨他嗎?拋棄我母親,另娶他人為妻,害得她精神錯亂,甚至走上絕 路,這些不都是他所造成?我不該恨他嗎?你說啊——」藍希寧激動的怒吼。
「你……哎!」陳志強欲言又止。
不行!為了保護當事人,他答應藍總裁不能吐露事實,但是……見到希寧這般憤憤 不平,他似乎覺得隱瞞真相不是辦法,希寧有權利知道真相。
「你來找我不是為了說教吧?」藍希寧壓抑著飆高的怒火,冷冽的盯著他。
瞅著他陰晴不定,瞬間恢復冷靜的可怕,陳志強冷顫不已,這個孩子不該讓他如此 啊,不能毀了他,如果這時不救他,只會誤了他一生。
他心裡喃喃地說:「藍總裁,原諒我,不能信守承諾了……」
「一個月後,董事會開會,所有相關人士都要出席。」
「嗯。」藍希寧悶哼表示已聽到,閉上眼不再理會,暗示著要他離去。
陳志強歎氣,無奈的望著他漠然的神態,現在只好先把資料收齊全,再做打算吧。
姚茹君悶悶不樂的走在街道上尋找房子,她不願與藍希寧繼續有所牽扯,但腦子裡 卻緊緊被這個無情的男人給盤踞,惱怒自己的不爭氣。
一個傷透她心扉的男人,她竟然忘不了,念著他、想著他……姐,為什麼你要離開 我?我覺得自己好孤單……淚不知不覺的流下,微風不經意的掃過,增添了她臉頰上的 冰涼,哀淒頓時緊窒在胸口,讓她透不過氣來。
沒意識到身後的車子,以不尋常的速度緩緩靠邊停住,臨近她只有幾步路的距離。
突然,車內衝出一個粗壯的男人,從她背後襲擊,手中握著一塊棉布覆住她的口鼻 ,刺烈的難聞氣味侵上她的腦海。
嗚……救命啊……無法求救,被扣住的身體無力掙扎,因驚訝而睜大的顫慄瞳眸逐 漸失去焦距,緩緩的閉上,任憑男人將她拖入車內。
一通電話,讓藍希寧怒意的衝至對方指定的地點。
憤然的推開大門,見到姚茹君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一旁是冷眼旁觀的高海潔。
他先忍住狂湧而來的火焰,用被單裹住失去意識的她,不讓她的嬌軀繼續曝露在空 氣中,然後走到高海潔面前,陰沈寒冽的氣流隨著步伐不斷撲向她。
「為什麼?」藍希寧極其森冷的口氣質問著她。
「因為我得不到你,其他人也別想得到。」高海潔邪惡的揚著笑。
「就只因為這個理由,你就毀掉一個女人的名譽?」藍希寧憤怒的指著姚茹君。
「我要毀掉的不只是她,還有你的廣告。」高海潔仰著頭傲慢的睨著他。
她就不信在他見到姚茹君這不堪的模樣後,還會將她視為寶,捧在手心中呵護,讓 她成為廣告新星,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有……也不過是暫時,畢竟心中橫梗的芥蒂是很 難抹平,永遠會存在著被糟蹋的陰影。
「你這麼做得到了什麼?報復的快感?她——並沒惹你。」藍希寧恨恨的道。
「她是沒惹我,但怪在她招惹了你。」高海潔毫無悔意的宣稱,「我哪點比不上她 ,憑什麼輸給她……」
「你確實是比她優秀,但那又如何?會不會喜歡你這個人,跟你優不優秀沒有關係 ,你這麼做只會讓我更討厭你、更看不起你。」藍希寧無情的拋下話,不屑的瞪了她一 眼,轉身抱起床上昏迷的姚茹君。
高海潔在他走到門口前,狡猾的開口:「如果你要保護她,勸你一個禮拜後的試片 會別出席,否則我會讓大家見識到她嫵媚撩人的一面。」
她的警告讓藍希寧冰冷的回過頭,眼中儘是數不盡的怒濤,渾身被寒氣所纏繞,屋 內的溫度隨之迅速下降至冰點。
將姚茹君帶回住處後,藍希寧替她整理了衣服,掩蓋她在昏迷之際所發生的事。
凝睇著她的容顏,他的心中百感交集,她會發生這樣的事,起因於他,原本單單純 純的過日子,卻因他的強求而面臨這樣的遭遇,毀了她的清白。
如果不是他當初的堅持,她……又怎會被高海潔視為眼中釘,讓高海潔一再找她的 麻煩,他的不擇手段成了對她的傷害,翻湧的狂瀾在他的胸臆滾動不已。
他迷惘了——想起高海潔用盡心機的報復醜態,不就是他此刻的借鏡嗎?
他不也是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忽視她眼眸中受傷的淒楚,不顧此刻是她最需要人 精神支持的時候,硬生生的將她逼入險境。
現在高海潔丟了個麻煩的問題給他,他如何能夠不顧她的清白而播出廣告?但若不 播映,他這段時間的努力都成泡影,他的仇恨將無以解脫。
瞅著她沉睡的清秀臉龐中,掛著絲絲的哀悵,他的心動搖了,久固心中的仇恨,隨 著他離去的步伐一點一點的瓦解……在藍希寧離開後沒多久,姚茹君從昏迷中甦醒過來 。
疑惑的瞳眸盯著屋內的擺設,她難以置信的揉著雙眼,確信自己已清醒。
這是怎麼回事?
她明明記得被一個陌生男子給迷昏,現在又怎會躺在自家的床上?在她昏迷時到底 發生了什麼事?
「你說什麼?」魏慶淵詫異的揚高語調。
「試片會藍星不出席了。」藍希寧淡漠的重述一遍。
「為什麼?你不說出理由,我無法贊同,別忘了你當初積極爭取這次合作的機會, 不就是為了證明你的能力嗎?為什麼到最後一個關頭,你才說要放棄?」
「沒有理由。」藍希寧撇著嘴。
「怎麼可能沒有理由?我不相信你做事是如此草率。」魏慶淵難以置信他的話。
「別再問了……」藍希寧閉上眼不想再回答問題。
他的心情已經夠混亂了,要做下這個決定對他而言,得歷經多少的掙扎,那無非在 與他多年來的信念對戰,如果說要他放下恨意,那是不可能的事,但要他拿茹君的名譽 換取他的成功,他遲疑了,他真的遲疑了……這份遲疑讓他明白,儘管口口聲聲說要不 擇手段取回他應得的權利,報復父親的遺棄,但真要他在仇恨與茹君間做取捨,他—— 選擇了後者,原來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冷漠。
「希寧,你……絕對有原因。」魏慶淵斬釘截鐵的下判斷。
依希寧的個性,絕不可能半途退縮,尤其是在這麼重要的時刻下,希寧竟改變心意 ,做出讓他實在無法苟同的決定,又遲遲不說明理由,不得不讓他懷疑這個決定的背後 ,是否隱藏了什麼不可透露的隱情。
藍希寧思維著,原因嗎……便是他無法做到如高海潔般心狠手辣。
但是他怎能放過她?沒錯,就算她拿茹君的清白做威脅,卻不表示他會輕易的作罷 ,以牙還牙這點他還做得到。
哼!藍希寧的嘴角泛起淺淺的笑意,看在魏慶淵的眼中,實難以理解他的打算,一 會兒顯得有點垂頭喪氣,這會兒卻邪魅的讓人背脊發涼,他到底在想什麼?
看到門外的人時,姚茹君暗淡的心湧起波瀾。
「請進。」姚茹君淡淡的邀請對方入內,語氣中察覺不出感情,「有事嗎?」
藍希寧挑了個地方坐下,拿出一張支票,「這是你的酬勞。」
姚茹君悻悻然的接過,瞧了上面的數字,訝異,「這……太多了。」
「不,這是你應得的。」藍希寧漠然的應聲。
「但是……」姚茹君欲反駁。
「沒有但是,你給我的不止是這些。」藍希寧不經意的流露出真情。
「是嘛……我給的不是這筆錢能衡量的。」姚茹君揪心的呢喃。
她的話讓藍希寧禁不住的將她擁入懷中,感歎自己傷她實在太深了。
他到底為了什麼,將事情搞得如此複雜難解?明明不相信愛情,卻又淪陷於胡同中 ,為了復仇而傷害了她,卻又為了她而寧願放棄垂手可得的成功。
這樣的表現是什麼……是「愛情」啊,是他向來不屑一顧的愛情,是他向來嗤之以 鼻的愛情,只是他不斷抹煞心湖的浪潮,直到她帶著淚,用著怨懟的眼神輕視他的作為 ,他才猛然驚醒,在心中一再詢問自己,這真是自己想要的嗎?
偎著他溫暖的胸膛,姚茹君按奈不住心扉的傷痛,推開他,忿忿的瞅著他,「你這 是什麼意思?我只是你用來拍攝廣告的工具不是嗎?現在抱著我是想告訴我什麼?你需 要我?你需要我像之前那樣毫無所求的待在你身邊?不,我不會再傻了,被騙一次已經 夠痛苦了,我不想再來第二次。」
「不……」藍希寧企圖駁解,但終究止住。
現在還不是時機,他不能說出他所做的任何事是為了廣告,更為了她。
「藍先生,請你出去好嗎,我這兒不歡迎你。」姚茹君泛著椎心的淚光,指著門口 。
她陌生的叫法讓他感歎,可是現在只能暫時將這份愁緒擺在心際。如果事情發展順 利的話,到時他一定能撫平她的心傷,但……只怕到時她不原諒他。
瞥了她一眼後,沒說一句道別的話,帶著一抹黯然離開。
她悵然若失的凝視他堅挺的背影,渾身無力的跪坐在地,愁苦的淚水忍不住滴落, 一顆顆透明的水珠是她積鬱的委屈,因啜泣而抖動的肩膀,甩不掉他深深烙印的形影。
為什麼、為什麼……一句句的叫喊迴盪在二間打通的偌大寬闊的房子裡,回應她的 只有聲聲空洞洞的輕渺尾音,冷淡的讓她感到淒涼而哭泣……姐,告訴我……我該怎麼 辦……「你今天來找我,又有什麼請教?」藍希寧口氣不悅的盯著門外的陳志強。
「這是你媽媽的日記本,還有一些其他的資料。」陳志強將資料袋遞給他。
「我媽的日記本為什麼會在你手中?」藍希寧冷冷的道,沒接過的打算。
「你父親將它收起來……」陳志強的話未說畢,已被藍希寧漠然的打斷。
「他憑什麼?拿過來——」藍希寧抽走他手中的資料袋,轉身走回客廳,將裡頭的 東西傾倒出來,拿起日記本翻閱。
時間彷彿隨著沉默的氣流而停滯,只有翻紙的聲音迴盪在屋裡。
又再罵我了,這不是我的錯,為什麼大人都不聽我解釋,他們都罵我不知潔身自愛 ,才會發生敗壞門風的事,可是我沒有,我沒有呀……還是隔壁的大哥哥好,他沒有恥 笑我,只說那不是我的錯,錯的是那些壞蛋。
不要,不要……別再罵我了,爸媽我是你們的女兒啊,我以後會乖乖的……我懷孕 了,肚子慢慢的大起來,但是爸媽卻要我拿掉小孩,我不要……那是我跟大哥哥的親骨 肉啊,呵呵——小寶貝,你要乖乖的喔。
他結婚了,但是新娘卻不是我,為什麼……他不是答應要照顧我還有肚子裡的嬰兒 嗎?為什麼他今天竟悔約,拋棄我去娶其他的女人。
壞女人,你為什麼要勾引他?壞男人,你為什麼要欺騙我?我恨你們——藍希寧的 眼瞳隨著字裡行間而閃著異樣的光芒,手因激動而抖動著。
他無法相信自己所見,這是怎樣的壓迫與殘忍,母親在遭到欺負之後竟沒有得到一 絲的幫助,只能無助的躲起來,忍受著心靈的空虛與寂寞。
看著愈來愈大的孩子,我的心中只有恨意,我恨他,他讓我想起那晚強暴我的男人 ,因為他而毀了我的一生。
我又打他了,他那無辜的眼睛看著我,讓我好難過,但是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 去愛他。
好累,好累……活著好痛苦,想死,也許死了就能解脫了……最後的一篇是母親疲 累的呼喊,她已忍受不住斥責的煎熬,道德的折磨,及精神的淪喪。
原來……這才是事實的真相,而他竟帶著不存在的怨恨過了二十幾年,全因他的父 親,不——他不是他的父親,他怎能忍心將這本日記埋藏多年,不讓他知曉,難道他沒 有權利明白一切?藍希寧抬起頭,忿然的盯著陳志強。
「為什麼要把這本日記藏起來?」
「因為藍總裁要保護你母親,她的精神在父母親的壓迫下,逼近崩潰邊緣,她已經 無法再受到一點的刺激,且她又幻想著你是她最愛男人——藍總裁的孩子。但藍總裁一 直將你母親視為妹妹……以致當她的神志清醒時,她無法接受你的存在。」陳志強慢慢 說出當年的事情經過。
「當藍總裁有能力請最好的醫師治療她時,她卻已失去生存的意識,走上自殺的絕 境,為了讓頓時失去依靠的你有個照料,他不理會他人的眼光,領養了你,雖然清楚你 憎恨著他,但他卻希望能用親情感化你。」
「他沒必要這麼做。」藍希寧憤憤的怒吼:「他當他是聖人嗎?他以為這樣我就會 感謝他了嗎?」
「他不求你的感謝,只期望你能褪下怨恨。」
「將事實真相告訴我,我會恨他嗎?為什麼不說……」藍希寧難奈狂奔的火焰。
「告訴了你,你還會乖乖接受他的安排,隨他回家讓他照顧嗎?」陳志強反問,「 藍總裁看準你的倔強,所以寧可選擇隱瞞實情,讓你怨恨,也不願讓你流浪街頭。」
陳志強的話敲擊著藍希寧,讓他感到慌亂失措。
「原本我答應藍總裁不將事實告訴你,但是看著你讓自己陷入恨意的掌控中,我不 想看到藍總裁對你的期待落空,所以我選擇違背保密的承諾,希望你能明白。」
「你……可以先離開嗎?」藍希寧頹然的朝後仰靠著,閉著眼試圖將混亂的腦子理 出清楚的思路。
「好好想想吧。」陳志強苦心的道後,便離去。
沉默的空間,腦裡不停的翻攪。
他真可笑,這些年來陪伴著他的竟是自以為是的恨意,母親每晚的哀慟他一直以為 是被父親拋棄的哭喊。
不——他不該再稱他為父親了,藍先生無怨無悔的將他撫養成人,明知他的怨恨有 多深,藍先生居然能寬宏大量的栽培他,甚至放心的把一間公司交給他掌管,難道藍先 生不怕他惡意搞鬼,毀了公司嗎?
藍先生怎能如此?他這樣做更顯示他的無知……他的無知害慘了他,甚至連累到無 辜的茹君,為了堅持他的恨意,他還選擇傷害她,現在他還能挽回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