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水摸魚
「叮咚!」門鈴準時在午夜前發聲。
「來了來了。準是生日禮物送來了。」菁菁踩著小跑步趕著去開門。
「啊!你……」門一開,她退為一尊化石!
門外是……大媽!她老爸的正牌夫人。
十年不見,十年前醜陋不堪的記憶全都風湧堆回眼前了。菁菁臉蛋蒼白,虛軟的雙腳差點跌下地面。
「翠華呢?這份禮要她簽字。」湯美月淡轉動嘴角。
「禮物……是老爸給的?」菁菁太訝然了!
「當然,每年都由我親自送來!」
媽咪和那邊還有糾葛?菁菁繃著臉搶過一把花、一盒禮物,胡亂地在簽收紙上飛快寫下「溫翠華」三個字。再塞回送禮信差手中。
「你……」這下輪到湯美月目瞪口呆說不出完整句子來。
「我和朋友有約!」菁菁隨便找個理由,隨手摔上大門,抱著禮物跑掉了。
奔跑到巷子口,正好來了一台末班公車,她想也沒想就跳上去,掏出牛仔褲口袋中不知什麼時候買了東西找零而擱著的兩枚銅板投下,人就搖搖晃晃走到車子後頭一個空位,失神地坐下來。
「媽咪一直以來為什麼要隱瞞我她收老爸禮物的事呢?哼!這種禮物有啥了不起,不過就是五百塊錢就能買到的一束花,還有……」菁菁拆開小禮物包裝紙。
「一個鐵盒裝瑞士進口巧克力而已……不對,盒蓋下粘貼的這張紙是……」
一張美金支票呈現在公車昏暗的燈光下!
1、2、3……7,七個零的前頭還有一個2字。一張抬頭虛空的兩千萬美金,大約合七億台幣的支票捏在她手中。
菁菁彈跳起來,差點撞上公車頂。
然後,一股涼意從她背脊開始往頭皮爬,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這……這份禮物……的確了不起!」菁菁幾乎語不成音了。
× × ×
半夜三更。
何兆魁臥房門扉「喀」地一聲打開了。
「誰?」他伸手摸向枕頭下的短槍。
「兆魁,是我。」湯美月扭開室內照明開關。
「你不是該捧著大把鮮花,提著巧克力禮盒直奔機場,搭上最終目的地是瑞士的班機?」
「鮮花和禮盒都讓菁菁搶走了。」
「菁菁?這干她什麼事?」
湯美月打個寒顫,迎向丈夫凌厲的眼神,惡毒地說著,「誰知道呢!她突然冒出來!你就是寵她,現在寵出問題來了吧?」
弄丟了支票,她如果沒命,無論如何也要找個墊背的!菁菁自然就是不二人選了。
何兆魁揉著緊繃的後頸,「取款簽單呢?」
「簽單在這裡。不過這是菁菁代簽的,根本無效。」她冷言道。
「啪!」床頭燈摔過來,他人也衝過來了,「支票呢?」
「還在巧克力禮盒中。」
「你!」何兆魁衝向門外大吼著,「來人啊!」
開始天翻地覆了……
× × ×
「菁菁?」
高勁摀住快跳出喉嚨的心臟,眼睛快溜了一圈辦公室,裝成若無其事地走到外面走廊,才對著手機低聲追問:「你知不知道黑白兩道追你追得黑天暗地了?還有一條消息說天翼門下了殂殺令了!」
「怎會連警方都知道了?」菁菁細細顫抖的聲音傳來,「殂殺令?不會的,我爸爸不會這樣對我!」
「天曉得!」壓得低沉的聲音躁急難當,「你人一走就一天二夜,安心讓我急瘋的?我甚至都不敢想你是不是還活著!你愛惹些小麻煩也不是新聞了,但可不可以別這麼驚天動地?你有沒有受傷?你安全嗎?天,你到底躲到哪裡去了?」
「你如果來找我,是高警官……還是我的勁哥哥?」
「你打電話來,不就證明你完全相信我了?」
一顆懸宕的心終於踏實了,「好的,勁哥哥,我告訴你,我在……」
「我知道了。乖,別走開!」
× × ×
「老大!」杜文傑在警局大樓的三F樓梯口攔住高勁。
「做什麼?」高勁挪開他橫擋的手,「我有急事。」
「老大,我們D組是直接承辦天翼門案件的單位,昨天下午簫組長給我們看了一些列為最高機密的檔案照片,其中有一張是你那位女朋友,菁菁!」
「你想對上頭參我一本?」高勁瞇緊了眼瞳。
「我不做出賣兄弟的事!但是老大,我從知道菁菁的底細之後就開始坐立不安,我剛剛一直注意著你的舉動,總之,正邪不兩立,我不想見你身敗名裂。」
「胡說!菁菁才不屬於天翼門,她不會害我!」高勁撇嘴嗤著。
「老大,你是鐵錚錚的漢子,兄弟們誰不稱你一聲警界鐵漢、百鏈金剛,你千萬別輕舉妄動,愛情不該是你生命裡的唯一!」
「現在我是菁菁的唯一!她一個人害怕得東躲西藏,你教我知何不管她?如果不見她安好,我的心……這輩子也不會有著落了。我非去見她不可!」
「老大……這樣的愛情,只怕代價太高了。」杜文傑又勸進。
「少說得那麼市儈現實。
「老大,你倒不如勸她出來,或者由我們D組的人去找她。她可以轉作污點證人,警方會保護她。」
「你讓我出賣菁菁?謀殺她對我的完全信任?」高勁一把揪住杜文傑的衣領。
「我是想幫你,快敲破腦袋才想到這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去你的!」高勁解開便衣刑警可以隨時攜帶的配槍,轉交給杜文傑,「我請了三天休假,三天後我如果沒銷假,到時候槍枝你幫我繳回去。」
「老大……你就這樣走了?」杜文傑揉著太陽穴哀歎三聲無奈了。
「不然呢?」高勁挑著眉。
杜文傑把車鑰匙拋過來,「別開你自己的跑車,容易暴露身份惹出危險!我的小三菱,行車執照登記在我老爸名下,你拿去湊合著用吧!」
「好兄弟,謝了!」
× × ×
台灣東部,花蓮市郊,一座靠山而建的孤兒院。
院落旁有間小小的天主教堂,堂內莊嚴肅穆靜寂,一名長髮披肩的女子跪在聖壇前。
「菁——」高勁一路從台北飛車過來,總算在午後時分抵達了。
「噓!我正在對聖母禱告。」她偏過臉,輕聲說著。
高勁緊盯住籠罩著聖潔光輝的純摯容顏,「你不是天主教徒吧?」
「噓!」
好吧!他先閉嘴了。不過,他可不放過將她細覽的機會。
菁菁笑顏燦爛時,明艷絕倫,他只能睇得目不轉睛。她轉動兩顆黑橄欖似的眼珠子使小詭詐時,嬌俏的小淘氣一個。她幽幽噘著小嘴不說話時,又有一種我見猶憐的小女人韻致。
而此刻的菁菁憂愁凝結在眉宇間,有著歷盡滄桑的狼狽,彷彿只想求得一刻的心靈平靜。
這一段時間,她到底受到多大的打擊啊?
他心頭一疼一軟,屈膝與她一起跪在聖壇前,溫熱的大手包住那一雙小手,十指牢牢撲住她的。天哪!她好冰涼啊!是不是連靈魂都在顫抖呀?
完全不懂得如何禱告,他依循著心情的方向說出內容——
「天上的聖母瑪麗亞,感謝你引導菁菁走向我。她的苦兒流浪記結束了,我不會讓她再心慌失落,我將一肩扛起她的過去與未來!」
「我都還沒跟你說我的遭遇,你就決定這麼對我?」嬌容藏進他的前臂,以躲開眼眶發熱,鼻頭發酸的衝動。
「我不介意你說從頭,但我還是會同樣對你。」他溫柔地拍著她的肩頭。
菁菁抬起首,長睫上沾著兩滴瑩瑩水珠,「你不怕我這個小魔女,對你耍了詭計,騙你過來要害你的?」
「我是長了九顆腦袋的不死貓,每個腦袋都安裝了一個上上策,你怎麼害死我?」他以詼諧調笑來化開她眉間的愁鬱。
這一生有他,能凝望著他黑眸中散發的其摯光芒,夠了,「你握緊我的手,陪我一起跪在聖壇前,毫不保留地對我允下承諾,這種感覺……彷彿我們……」
他嘴角往上一揚,漾出一大抹微笑,「我再吻你一下,我們就完成儀式了。」
大眼睛一眨,兩行熱淚滾下頰畔,「勁哥哥,這種事不能當笑話說的……」
將她輕顫的小手放置於心坎上,他醇聲低喃,「那麼,我只好告訴你,不是玩笑話,我認真的!」
她還在怔愕,他的手腕已輕輕一拉,緊緊的摟住她的身子了。下一秒四片唇瓣密實膠合,傾訴著兩心互許,不能離開對方的情意。
擁吻之後,他的臉孔埋進她的髮絲中,氣息紊亂,身體微微地發抖著。
「我只願你回歸我的懷抱,讓我能每天這樣吻你,讓我找回我的靈魂……」
菁菁懂得了,勁哥哥是害怕的。他恐懼失去她,再剛強的男人也會在愛情面前屈膝啊!心湖中翻騰的千言萬語如何說?
她只有這般回應一片鐵漢柔情……「勁牙哥,我真的好愛你!」
× × ×
教堂最後排的長椅子,菁菁依偎在高勁肩膀上。
「……下了公車後,我在台北火車站大廳徘徊,結果一個面慈目善的老太太走來問我想去哪?我一時也沒主意,只想遠離台北,走得越遠越好。所以我跟她說,可以幫我買一張到花蓮的車票嗎?」
「老太太真的買票了?」
「是啊!天底下還是有大好人哪!」她淡淡笑著。
「你喲!是沒遇見壞人,不知人心險惡!」
「我有!再壞的人我都見過!」菁菁小聲嘀咕兩句,「這兒還有一位很熱心的茉莉修女,她借我電話,她讓我留在這兒等你,她還給我兩片麵包和一杯熱牛奶。」
「要我回報給修女們一穀倉的麥子嗎?」他捲起她的長髮絲,放開,又捲起……這樣平常無奇的動作卻挑起他心頭幸福無邊的波濤。
「可能還不夠呢!」她揚起頭,深深地注視他,挑了挑很有個性的眉線。
「你希望我怎麼做?」
菁菁從牛仔褲袋中掏出一個皺巴巴的小信封,上頭印著三個楷書字,「捐獻袋」。
高勁掏出皮夾,拿出一張千元大鈔。
菁菁搖搖頭,他又抽出兩張。
「只好先知這一點了,你還得留著些現金請我去吃頓飯。」
「想吃什麼?」高勁挽起她的手,準備往外走了。
「什麼都好,只要不是巧克力。啵——」她虔誠地在小捐獻袋上親一記,才將之塞入教堂的捐獻箱中。
「你過去這兩夜一天,就只有吃巧克力?」高勁臉色一僵,心臟發疼了。
「還有兩片麵包、一杯牛奶……你知道我身上沒有半毛錢嘛!」
「我知道?天殺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將她塞進小三菱車中,他的口氣壞到極點了,「溫菁菁,所有我該知道或不該知道的,你全都給我說清楚!否則,我保證你連一口飯都吃不到!」
「好啦好啦!我一定說啦!拜託你的颱風半徑別再掃過來,我再也承受不起更多風暴了……」
× × ×
「菁菁,聽你這麼一說,我想溫阿姨並不在洗黑錢的環節中。」
四川麵館裡,菁菁唏哩呼嚕吞下一大口紅油炒手,唇上沾著油亮亮湯汁,小臉也發亮了,「萬歲,媽咪是無辜的!我心裡頭就是讓這件事困擾得慘兮兮呢!」
「不過,我猜溫阿姨被利用成白手套很多年了!」高勁又舀起一匙好料的,賞人她小嘴中。
「喝!黑心腸老爸口口聲聲說媽咪是他最愛的女人,結果這就是他愛媽咪的方法。」含著滿口食物,菁菁雙頰也氣漲了。
「但是,這一切怎麼開始的呢?」他擰著眉沉思,「我猜想當年他們濃情密意時,何門主替溫阿姨開了一個帳戶,也把他『匯聚』來的金錢往裡頭放。後來溫阿姨離開他,他才混水摸魚,利用這個沒有人會查的帳戶作為他非法金錢的掩護站。」
「勁哥哥,你別替他說好話啦!」
「不,我完全就事論事。何夫人每年給溫阿姨送生日禮物,應該有兩層含意。首先,丈夫外遇,心不在她身上,何夫人仍然聽命替丈夫送生日禮物,傳達他對溫阿姨不改的關懷與愛意……唉!上一代的感情觀還真不好懂,何夫人還真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哪!」
「大媽才不是慈航普渡的觀音娘娘。」菁菁垂下眼睫嘀咕一句。
大媽是標準的雙面人,人前人後各一張臉。對她除了冷言侮辱,恨不得把幼小的她揉死的凶辣樣子她想忘也忘不了呀!
「好吧!不管她是不是好人,何夫人一直替你爸拉攏跑腿這事錯不了。可惜溫阿姨總拒絕,何夫人達不成任務,只有悻悻然提著禮物出國散心,以避開何門主降罪的風頭。」
菁菁敲敲小俏鼻,問著,「第二層含意又是什麼?
「當然就是耐人尋味的簽收單了。又不是不認識,為何一定要簽收單呢?我猜簽收單下頭應該有某種無色墨水,可以複寫至墊在下頭的一張銀行領款條。何夫人散心的最終站就是那家有溫阿姨名下帳戶的銀行所在地,到此她就替你爸完成五鬼搬運了。」
「心機真重,可惜今年被我搞壞了乾坤大挪移!我老爸一定快瘋掉了,呵呵呵!」菁菁竊笑著,咕嚕嚕又大吃一口美食。
「七億台幣確實不少,而且我大膽假設,那個帳戶中的大筆存款並不只屬於何門主一個人!所以各路人馬才拚命想找你或者溫阿姨……」
「那……呃呃!」一口辣油嗆進氣管,她滿臉通紅,「我惹了……大麻煩了?」
「很不妙的天大麻煩!」他餵她喝掉半杯水,又點一下她的額頭。
「天哪!」菁菁東西也不吃了,拋開筷子,雙手抱住快疼斃的小腦袋,「媽咪有危險……」說著她就想搶過高勁掛在腰帶上的手機。
「不行!」他一把壓住手機,潛心百思後說道:「我們都不可以暴露行蹤!」
「可是,媽瞇怎麼辦?」她憂心如焚哪!
「我來想辦法!」他篤定地說。
菁菁整個人像是消了氣的小皮球,懶洋洋的趴在餐桌上,「勁哥哥,我吃飽了就想睡,你帶我去一個有舒服床鋪的房間睡覺好嗎?」
他寵溺地揉一把她的髮絲,「除了吃就睡,你屬熊貓的呀?」
「嗯!呵……」小熊貓很沒形象的打個困焉焉的大呵欠。
「你到底多久沒間睡了?
「快三天了,我不敢睡,怕作惡夢。」她空洞的黑瞳中沉澱著一層恐懼神色。
「小可憐!」碩臂一展,搖搖欲墜的嬌軀凌空,先歇入他的胸懷中了。
× × ×
「我就在你旁邊,我保證你閉上眼後,一定沒有惡夢。」附帶一個親切的晚安吻落在她頰上。
「嗯……」菁菁洗過澡,穿著旅館提供的大棉浴袍,整個人輕飄飄得像一根羽毛,舒服地蜷縮在大床上,垂著眼睫又嘰咕幾句,「這間房的格調怪怪的……」
「只有汽車旅館肯登記車子牌照而不查個人身份證,我們只好先將就著藏身幾晚了。這種房間都大同小異,天花板鑲了整面菱鏡,按摩浴缸、電動床、情趣躺椅,反正我們只想養足精神,你別理會那些配備的『特殊功能用途』了。」
「喔!可是暗紅的壁紙、地毯、床單,感覺起來還是不舒服………」
「閉上眼睛就見不到了。」唉!他何嘗不希望帶她住進五星級大飯店啊!
「也是……」音量逐漸萎縮,「好希望這個難忘的房間有純白的床單、柔美的燈光和音樂、天空藍的壁紙,牆面上掛幾幅意境幽遠的風景畫……」
難忘的房間?她究竟在想什麼呀?他撓撓頭背,不解!
小熊貓嬌憨地揉揉鼻子,安靜了。五分鐘後,淺淺的呼嚕聲打鼻間傳出。
長指劃過她水嫩臉頰,高勁問:「菁菁,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唔!別吵……再來一碗紅油炒手……」舔舔唇,含糊的呢噥,再翻個身躺平,也……春光嚴重外洩了。
凝脂玉腿橫陳,高聳酥胸半露……高勁的胸腔突然打起咚咚戰鼓,腰腹那邊系綁浴袍的地帶也進入「戰況」。
他爬爬短髮,艱辛地拉好她敞開的浴袍,呼吸濃濁地困難咬字,「小磨人精,擁抱著你是個很棒的主意……可是,我還有正事得忙啊!」
他抓起旅館的電話打給杜文傑,「文傑,給你一個電話號碼,092xxxxXxxxx,用另一支電話幫我撥通國際漫遊,讓我跟對方說話。」
「這麼神秘呀!」不過杜文傑還是照做了。
「想趁混亂剿了賊窟又擒賊王,不迂迴點怎成?」高勁閉目凝思。
「我以為你光享受愛情就夠了,不料你還不忘英雄本色。」杜文傑呼咋著。
「我達作夢都會喊,『小賊,別動!』我會忘了自己是警官?」潛泅多年的大白鯊終於等到良機,怎可不給天翼門好大一些顏色瞧瞧!
「喂?」手機那頭飄來一記很模糊的女聲。
「溫阿姨,我是高勁。」
「怎麼是你打電話給我?菁菁呢?」
「她很好,正跟我一起環島旅行。」高勁避重就輕說著。
「這條國際線路很不清晰,你再說一次,大聲一點!」
他提高了些音量。「我和菁菁很好,她希望阿姨在日本多玩幾天,這個夏天台灣風災水災不斷,天氣陰熱難耐,溫阿姨知果想順道轉去韓國兜一圈也不錯。」
「怎麼這麼巧,我們母女心意相通呢!我今天剛認識一個朋友。他在富士山下有一大片果園,想邀我們幾個姐姐媽媽去採果子,住清幽的度假小屋。」
「好啊!阿姨玩得愉快,先別急著回來了。我等幾天再跟你聯絡,問問你的行程,好去機場接機。就這樣了,bye!」
「老大,你那裡都好吧?」杜文傑一聽那一方掛了線路,趕緊插播了。
「可以,我還有一通電話要打,再聯絡了。」
接下來,高勁直接用旅館的電話,撥出一通只有高家人才知道的手機號碼。
「爸爸,是我……」他將話機拿得離耳殼兩尺遠,等著一陣猛雷炮轟過後才又說:「爸爸,洛桑那裡陽光晴朗,夏風舒拂,讓人暑氣怒氣什麼氣全消了吧?」
「你打電話來問候我有沒有被你氣死了?」一張老臉皮扭曲成抽筋弧度了。
「關懷的問候自然不能少呀!但是,有一件事,老爸你幫我一下吧!」
「我是生意人,講究互利互惠的,你這小子幫過我什麼了?」再來幾記散雷。
「老爸,你知道台灣沒有加入國際刑警組織,我們警網的國際脈絡不是很暢通。我想請你運用一下你驚人的金融關係,跟瑞士那邊的銀行查一下一個帳戶。」
「你請我?還猛給我高帽子戴?」高祥泰呵呵兩聲,「天下紅雨了?」
「爸,這事情很重要也很機密,你幫我一次,我也就欠你一回。以後我再讓你扒皮刮骨總成吧?」
「我要兒子的命幹什麼?臭小子,求人的時候還是一副死硬脾氣!」
高勁愉快嘿嘿笑兩聲,「爸,你答應了?明天就給我消息可以吧?」
「還敢對我下令限時完成?你真的爬到我頭上去了!」跋扈硬邦邦的腔調卻難掩一份父子親情。唉!他不幫兒子難道要見兒子被長官刮鬍子嗎?
「老爸,她的中文名字是溫翠華,我不知英文譯音,也不知她在哪一家銀行開戶,但是我有預感,全世界上最私密的戶頭應該不脫離瑞士的範圍。」
「沒名沒姓又沒確切銀行,你居然讓我查?」專橫的高大爺又吼叫了。
「我就是知道老爸道行高超、段術登峰,所以才找你的呀!」
「小子,你實在很超過……」
「等你回台灣來,我再乖乖跪到你面前讓你罵啦!先bye了,老爸,祝你在歐洲的每一個行程都順利!」
「喀!」
高祥泰抓著手機不住搖頭,想發火最後卻抿唇低笑,「這個兒子精明幹練不下於我,就是不做銀行家,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