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方-軒疑惑的從書本中抬首,顧不得筆下解了一半的方程式:
「你去那裡幹什麼?」
方勳捻捻性格的小鬍子,得意道:「有所專門研究鳥類的大學請我去演講。」
這的確是挺可喜可賀的事情,方-軒與有榮焉,總算沒白費工夫照顧客廳那票「大雜燴合唱團」,以及書架上的鳥類天才。
「有錢嗎?」老兄插嘴問。別看它只是隻鳥,人家它可是傳承了咱們中國人的劣根……呃,應該說「特殊民族性」;所謂「利」字擺中間是也。
「噯,那個學校說大也不大,肯出機票錢我們就該偷笑了!」
「那休息住宿呢?你人生地不熟的,總不可能一到那兒講完了就回來吧?」
「兒子,這你就不必擔心了。」方勳笑,說道:「你老爹自有妙計。」
另一方面,隔壁的卓莉詩家——
「什麼?」卓莉詩目光倏地移位,其落點是身側的老爸老媽。「去旅行?」
「是啊。」卓正雄拍拍愛妻的手。「結婚快二十年了,我一直沒機會帶你媽出去國外走走,不像她辦公室其它那些太太小姐們,各個出國像吃飯,說起來我真過意不去。」
「你別這麼說,這次不就是個機會嗎?」他們鶼鰈情深的模樣令人好生羨慕。
「你們要去哪裡?」
「加拿大,你媽上班的國際企業在那兒有間連鎖飯店,住絕對沒問題。還有,隔壁的方氏夫婦也會去,正好方勳兄受邀到那裡的一所大學演講。」
換句話說,就是兩家要一同出遊羅?
「那我和阿波羅怎麼辦?」
劉蕙娌指指地板,答話簡潔有力:「看家!」
卓莉詩嘟起小嘴:「不公平,人家也要去!」
「汪!」阿波羅聲援。
卓正雄垮下臉:「你學校又沒放假,怎麼去?」倘若讓她去,方家的小伙子肯定也會硬跟,說穿了,他就是不想讓這兩個惹禍精壞了他們二度蜜月的興致。
卓莉詩想了想。氣你們什麼時候去?」
「就這個禮拜天,住五天四夜,大約下個週末回來。」
「那我可以請假嘛!」她方說完,頭上就被劉蕙娌叩了一記。
「你啊,在家給我好好待著,都要考大學了,玩心還這麼重!」
她回敬老媽一個鬼臉。「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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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在家裡待著!?哼,會才有鬼喲!
卓莉詩拿掉髮夾,梳理一頭被夾子固定出淺淺彎弧的秀髮。
難得這麼好的機會,家裡一星期都沒大人,她才不會笨笨的留下來扮演淑女!東區、西門町,還有最近的華一大學PUB巷,那些地方有多好玩!可惜她從小到大朝七晚五,從不曾在外逗留超過晚上六點,也一直沒機會開開洋葷。
再說,那裡可是釣凱子的好地方呢!想到此,卓莉詩的嘴角不由得泛起微笑。
筆友雖然交到了,可是她總覺得不夠積極,她所希望的是實際一點的東西,會有個人在眼前,可以親耳聽聽情話承諾;莉詩所想的不敢太過火,但好歹讓她嘗嘗吻的滋味吧!
倚在加菲貓的大餅臉靠墊,她邊翻看著雜誌,小腦袋也邊浮起了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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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
「老婆,我的滑雪用具呢?」
「唉,行李箱旁的是什麼?」
「你們的機票護照和信用卡都沒忘吧?」
「在我這裡。」
「OK,沒事就上車吧!」
「莉詩啊!這幾天阮阿軒補習回來會去找你搭伙,麻煩了,真不好意思!」
「沒關係啦!反正這丫頭一個人也很閒,小孩子有伴兒也好。」
「誰看到我的免洗襪了?」
「在你的講義下面。」
「喂喂,各位快上車吧,再不然我們可趕不上飛機了!」
砰!旅行社的六人麵包車終於拉上滑門,依稀仍可聽見那四位大人嘰哩呱啦清點東西的聲音。須臾,它驅動了引擎,在嗚嗚聲及掀動的薄塵中遠去,前往目的地——桃園中正機場。
「Bye—bye!玩得開心點啊!」卓莉詩揮手歡送。沒多久,麵包車漸小的影子便轉出社區大門,看不見了。
此刻已值斜陽漸落的時刻,要不了多久,黑夜就會降臨,也就是「卓氏灰姑娘」該去PUB釣王子的時候啦!當然,得先裝扮一番才行。
沒有魔法神奇的神仙敦母,卓莉詩只好就地取材外加自力更生。
沖個澡,莉詩將長髮捲上DIY燙髮卷,然後溜到爸媽房間,打開老媽那一大櫥的行頭。
好在老媽身為職業婦女,雖年近四十了卻仍走在流行尖端,裡頭的衣服沒一件是過時的。莉詩東挑西選了半晌,總算相中一件紗袖的緹花連身窄裙。
她取出它,發現它嶄新得像是剛買沒多久。印象中,她不記得老媽何時買了這件晚宴裝,更甭提看她穿過了。管他的,大不了穿完了先送洗再還她嘛!
卓莉詩換上了它和一雙相襯的絲襪。
奇怪,這衣服怎麼這麼緊?還有,領口為什麼這麼低呀!
她終於明白老媽為什麼把它當壓箱寶了。鏡子裡頭的是個曲線玲瓏的倩影,緊繃的布料把她束得像個「S」型,頸下也露了一大片珠光粉白。
卓莉詩試著把它拉高一點,可惜效果不彰,只好作罷。
走到化妝台前坐下,莉詩就著以前的記憶和手邊雜誌開始著妝,先打一層粉底,然後是眼影……
與膏粉筆刷大戰了好一會兒,眼前總算出現一位嫵媚的美艷佳人。雜誌說今年秋冬流行華麗的金屬貴族式裝扮,她很忠實的照做了,鮮艷面具遮去她十八年華的清純,紅唇透著絲絨般的光澤,美,而且神秘。
她拆開卷子,彎彎的大波浪披下,看上去活脫是個成熟美女,卓莉詩肯定,這襲裝扮能讓她在一大票模仿日本青少年的幼稚俗氣中脫穎而出,怕只怕到時候「蒼蠅」太多,趕都趕不走呢!
卓莉詩不由得竊笑,彷彿已見自己被一群帥哥圍繞獻慇勤的模樣兒。
不過,她身旁的阿波羅卻是滿頭霧水。若非方才卓莉詩的「變身過程」它全程參與,它鐵定打死也不相信眼前這位明艷動人的姊姊會是它的主人。
人類的確是很不可思議的動物。
大功告成了!卓莉詩很滿意的在鏡子前轉個圈,突地——
「哈啾!」唯一的麻煩是,這衣服在乍暖還寒的初春,似乎略顯單薄了點。她又從衣櫥中拿出一件同色小外套穿上;「順便」借用了老媽的香奈兒小提包。卓莉詩踩著勝利的步伐走到玄關處。這下子,問題來了——她不曉得該穿什麼鞋子。
看看這身打扮,總不能叫她穿學校的黑皮鞋或休閒球鞋吧?她只好又翻箱倒櫃找了起來。
而這一切偏偏又像約定好了似的,她果然找出雙三寸高的露指黑漆皮涼鞋。
於是乎,咱卓大美女便坐在對著門的方矮櫃上,開始向從未穿過的高跟鞋挑戰。
而此時,挺著餓得嘰哩咕嚕的肚皮,方-軒悠悠踏進社區。
但願小殭屍已準備好一桌好菜了!
看見自己的影子在路燈下長曳,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個剛下班的丈夫,正在嬌妻的期待中步於歸途。
嬌妻……一抹笑容在方-軒嘴角跳躍;他相信,那會是不久的未來,他的小殭屍屍很快就會與其畫上等號了。
他並沒有回家,而是背著背包直接往莉詩家走去。早上臨出門前,卓媽給了他卓家的備用鑰匙,因此他連按門鈴的麻煩都免了。
方-軒掏出鑰匙開了門,正想踏進的剎那卻怔住了。
只見一活色生香的「大姊姊」正坐在鞋櫃上穿鞋,螓首低垂,披散下來的雲波遮住了嬌顏,而她坐的姿勢,配上他站的角度,正好是以讓他窺伺到薄絲紗下的美好「風景」。
「對不起,我走錯了。」方-軒忙不迭地閃出門外。
靠在順手帶上的鐵門,他可明顯感到自己心跳加快,脈膊迅速,而且……
奇怪,是他走錯了嗎?方-軒對對門牌,又看了眼手中的鑰匙。
門牌沒錯呀!再說他若是真走錯了,那門豈有打得開的可能!?還是說那是小殭屍的朋友?
這假設不到兩秒就被他推翻。
看她那副打扮,說是卓父的情婦他還比較容易相信。
倏地,方-軒腦中竄進個有些異想天開的猜測——
他重新開了門。「小殭屍?」語句是疑惑不肯定的。
「啊!?方-軒……」卓莉詩好不容易穿好了鞋,偏偏過高的鞋跟像是和她過不去似的,搖搖擺擺老不肯給她個重心。
他看見她的手肘掃歪了玄關那美麗的陶瓷大花架,不巧,它倒下的方向正是莉詩螓首所在。
「小心!」他奮不顧身的往前一撲。
「哎呀!你幹什麼?啊——」
砰咯——乒叮乓鏘!
不凋的假花亂撒一地,有幾朵甚至飛到了他背上,身畔碎裂的白瓷布出片危險,彷彿在等待任何人供上殷紅血祭。
方-軒覺得耳朵嗡嗡作響,阿波羅的吠聲摻雜著花架摔碎引起的耳鳴,他甩甩頭,問道:「小殭屍……你沒事吧?」
「有事!」卓莉詩試著讓自己的手腕脫離他的禁錮。「你難道不知道你很重嗎?快起來啦!」
「Sorry!」身子下的人兒很不安分,不知能否算因禍得福,他不經意之下一連吃了好幾次送上門的豆腐。「拜託你彆扭來扭去好不好?」
「那你就起來呀!」
「好,好!我起來……」說實在的,他不太想起來。順手地,方-軒拉了她一把。
「哎唷!」她叫了聲又跌坐回地上。
「怎麼了?」
罕見地,莉詩眼眶噙著薄淚:「腳……我的腳好痛!」玉手按著左腳踝,隱約可見是腫了些。
「來,我扶你。」他彎下身,尚沒沾到卓莉詩的指尖,冷不防又站了起來。
「你在幹嘛啊?」卓莉詩一頭霧水。「還不快扶我起來!」
方-軒背著她,通紅的臉微微偏了幾度角,不敢多看。
「等你先把裙子拉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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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著她的玉足,方-軒仔細地貼上撒隆巴斯,又用彈性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
「真是的,穿個高跟鞋也會扭到腳……真拿你沒辦法。」
卓莉詩不平,很自然的把錯歸咎到他身上:「還不是你害的,如果你不突然叫我,我也不會撞倒花架又扭傷腳。」她嘟著嘴,「標準的掃把星轉世!」
方-軒微笑。「是,我是掃把星轉世,那你呢?『王水』小姐!?」
如果說女人全都是水做的,憑她那超高的破壞力和「出事」率來看,他肯定她是「王水」做的。
「王水?」這個詞兒依稀有些熟悉。
「由此可見你的國中理化全還給老師了,那是第二冊第十章的東西,由硝酸跟鹽酸構成,可腐蝕黃金。」
「我討厭理化。」她蹙眉,不知是因討厭的理化還是疼麻的腳踝。
方-軒綁好繃帶,抬眼時突見她眸子中有淚水在打轉。
「小殭屍?」他心頭驚動,從小到大他是頭一次見她流淚。「有那麼痛嗎?要不要我背你去醫院?」
卓莉詩搖頭,淚水爬過的地方妝粉濕褪。一會兒,她問道:
「爛窗子,我是不是很笨啊?做什麼都做不好,連穿個高跟鞋都會惹這麼多麻煩……難道說,真正的禍星是我不是你?」
在眼淚洗滌下,她清秀的嬌顏重現眼前,方-軒心中有千萬個不忍,摟著她安哄著:「好了,別哭、別哭……你一點都不笨,也不是禍星,你只不過有一點點粗線條,有一點點大意馬虎而已。」
「是嗎?只有這樣而已!?」
他點頭,抽了張面紙抹掉她臉上的殘淚和化妝品。
「OK!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穿成這樣了嗎?」他的視線仍不敢移得太下面。
「因為我要去獵艷。」
方-軒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獵艷?」
「對呀。」
敢情她把獵艷當成逛街上麥當勞了!?竟然說得如此稀鬆平常!
「喂,你到底知不知道獵艷是什麼意思?」
「知道啊!簡單說就是勾引男人。」
「那你還……」方-軒快被她氣瘋了。「大姐,你吃飽閒閒沒事做嗎?」勾引
男人、釣凱子耶!他的馬子竟然想去爬牆!?開什麼玩笑!
卓莉詩偏著螓首:「喂!你又不是我爸,擺這張臭臉給誰看啊?」鬈發真麻煩!她耙攬一頭雲波,萬種風情嫵媚動人。
「想去就說一聲,我又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是,你大方、你寬宏,偏偏我方某人就小家子氣,沒那種「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的雅量!
方-軒極力冷卻幾近爆發的情緒,問道:「你知道你可能會發生什麼事嗎?」
卓莉詩挑挑眉:「什麼事?」
「被一個看起來多金英俊,披著羊皮的野狼騙到賓館,然後這樣——」唉!就怪她這身打扮太惹火吧!他實在忍不住了。
卓莉詩突然覺得唇上一片濕熱柔軟,再一次重心不穩,只不過她這次仰倒的地方是客廳沙發。
方-軒狠狠地、盡情地吻她,手探到她背後,細細的黑拉鏈輕易地被扯開來,當他手觸到她柔滑細緻的背時,一把火熊熊燒進他的心。
他一直曉得他愛她,但是他千萬料不到這愛已植得如此深,難以自拔呵!
卓莉詩試著反抗,她甚至不曉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眼前的這個人不是他的冤家,爛窗子方-軒嗎?他怎麼可能……怎麼會吻她呢?不對,這之間一定有什麼地方錯了!
他的吻像酒也像迷藥,讓她禁不住一再品嚐……卓莉詩終究還是恍惚陷落了。
方-軒吻足她飽滿紅潤的朱唇,往下到粉頸時不覆濃烈,而是蜻蜓點水般的輕細。
「哎唷!」一個不小心,方-軒壓到了她扭傷的腳踝。這一疼,可把卓莉詩喚醒了。「你幹什麼!?」一個巴掌已朝他臉上揮去。
啪!方-軒的眼鏡被她打落在地。
他怔了怔,如夢初醒般自她身上爬起,拾回自己的眼鏡戴上,步到離她幾公尺外的地方整理衣服。
感情突然越了界,兩顆紛亂尷尬的心只有任氣氛沉默。
「那套衣服是你媽的吧?我勸你趁沒弄髒前換掉它。等會兒記得把國劇臉譜卸乾淨,還有頭髮最好弄直;我記得你們學校不准燙頭髮……」
「不要你管啦!」卓莉詩有點歇斯底理。「莫名其妙!你以為你是誰?我怎麼樣都與你無關,多管閒事……我……我就算失身也不會失給你!」
方-軒知道自己嚇到她了,雖然罪惡感很濃,但……更濃的卻是怒氣。
瞬間,她一雙手腕又被他單以一隻手抵錮牆頭。
「你想試試看嗎?」他的眼神可不像開玩笑。
卓莉詩仍倔強瞪著他,紅紅眼眶又醞釀出一片水霧,徘徊——落下。
他沒法子不和她的淚水妥協。
方-軒鬆手,拿起自己的背包:「下一次,我不會那麼輕易放開你。」他留下這麼一句話,在門邊,想回頭卻怕觸及她的淚眼。
鐵門在低調的碰嚓聲中帶上。
房子裡只剩下卓莉詩一人,尚未收拾過的狼籍,來不及歸位的醫藥箱,沙發凌凌亂亂,抱枕歪斜在地,而她心裡,更是亂得理不出分毫頭緒。
阿波羅默默走過去,將下巴擱在卓莉詩膝頭,兩隻幽黃的眼直盯著她,看得出它是想安慰她。
卓莉詩恍惚了半晌,慢慢從複雜中抓回自己。
她需要援助,她必須找個人談談——不容遲疑的。她隨即抓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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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褐色的狸毛筆頭在洗筆皿中轉幾轉,褪了繁華又染上另一抹浮雲,在意大利水彩紙的米白上勾勒出片片天地。蔚少農擺擺手腕,一幅美景又近完工階段。
「安可安可!姊夫,再畫一張嘛!」小鬼頭古靈精怪,開口閉口姊夫叫得可甜著呢!「這回我要小松鼠,而且要抱著一顆櫻桃。」
南湘蘊莞爾,輕點湘佑鼻尖:「又要拿去討好漂亮妹妹呀?」
南湘佑紅著小臉笑而不答,算是默認。
蔚少農微牽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弧:「喂,我是來教你畫畫的,怎麼每次都變成我一個人在畫,你們兩個看戲啊?」
「老師說要多觀摩學習。」
南湘蘊隨即賞了小弟一記叩額,道:「要多練習才有進步,像你這樣三天兩頭偷懶要詐,想追上你少農哥哥,恐怕要等下下輩子才有希望。」
「沒關係,小孩子本來就心無定向,讓他自由發展吧!」
「本來就是嘛!」南湘佑大表支持。
兩票對一票,像南湘蘊如此具有民主素養的美少女,自然是懂得服從多數的,不過——
「可是,我還是認為小孩子不該漫無目的地過童年,少了個發展主向,對他的未來多少有負面影響。」意見表達還是可以的。
蔚少農聽完,臉上的笑紋深了些。「是,那以後就拜託你了。」
「拜託什麼?」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當然是我們寶寶的教育工作。」
南湘蘊的粉頰旋飛上紅霞。「哎呀!討厭啦你!」
電話像是想解除尷尬似的,倏地鈴聲大作了起來。
「喂?」她拿起話筒。「是的,我是……莉詩!?」
蔚少農見她突然變了臉色,忙靠過去。「怎麼了?」
南湘蘊用食指按按嘴唇,示意他先別問。
「發生什麼事了?你……你先別哭好不好?」
電話那端仍是啜泣聲不斷,隱約可聽到卓莉詩嚷嚷:「王八蛋的啦!我再也不要理爛窗子了,卑鄙無恥下流骯髒齷齪笨蛋白癡兼變態的大色狼!」
哭得浙瀝嘩啦,罵人還如此流利清晰!?功夫還真不是蓋的!蔚少農大感佩服。
南湘蘊臉上飄忽著不定的神色,憑女孩子的直覺,她大概已料出了三分。畢竟,能讓卓莉詩哭成這樣,代志肯定大條!
「莉詩,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為什麼你……」
南湘蘊不問還好,一問耳膜又遭到嚎啕聲的蹂躪。這回不只蔚少農,連兩公尺外的小湘佑部投來關心的目光。
「不然這樣子好了,禮拜一你到學校再慢慢解釋,還是你要我現在過去?……什麼?你確定自己沒事嗎?……那就好。」南湘蘊的蛾眉時緩時蹙。「啊?不要見他?我知道,可是這有點……哦,好吧!我想想辦法。你別再哭了喔!拜拜!」
南湘蘊放下電話,長長地吁了口氣。
「如何?」
「一言難盡。」她攏攏耳邊散下的髮絲。「說真的,我也不大曉得怎麼回事,好像是她跟自己的青梅竹馬鬧翻了。」
「噢。」蔚少農覺得很無聊,他向來不關心感情上的事,除非和他切身相關。
「對了,你明天早上和下午有空嗎?幫我接送卓莉詩好不好?」
蔚少農皺皺眉,說道:「空是有。不過,這樣子好嗎?我跟她又不是很熟。」他可是很潔身自愛的。「再說,我的老爺車已壽終正寢了,怎麼接送?」
「慘了,這下可麻煩。」她手支秀額,努力想著其它的法子。
「湘蘊,卓莉詩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找人接送啊?」
「因為……她平常都是由那個青梅竹馬送她上學,偶爾也接她放學;但是他們現在鬧翻了,所以莉詩不想見他。」
果然是非常無聊!而且一點意義都沒有。蔚少農寧可埋首於小湘佑指定的「小松鼠抱櫻桃」。
「對了!昂他有空嗎?」
蔚少農抬眼看她,不著邊際的問了句:「今天幾號?」
「十三。」
「噢,那他沒空。」
南湘蘊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她是曉得蔚海薇、沈子昂這幫人等有點怪怪的,但她沒料到她一直以為最正常的「阿娜答」其實也沒差到哪去。
「為什麼?」
「因為十五號截稿。」他說得自然平常,看來已很是習慣。「他和小薇在同家出版社的同份雜誌上連載,所以你哪天發現小薇眼圈黑黑、精神不繼,甚至口中唸唸有辭或胡言亂語,那八成離截稿日剩不到三天。昂的症狀跟她完全一樣,看久就知道了。」
南湘蘊今天可又上了一課。不過,莉詩托給她的麻煩可還沒解決呢!
「那到底還有誰能幫忙啊?」
蔚少農想了想,答:「還有阿曦呀!反正那小子閒得很,對付女孩子又很有一套,只要找得到他,一切就不成問題了。」
說歸說,但是找不找得到,那可沒一定了!
南湘蘊只能祈禱他老兄別又一個心血來潮,蹺到南極獵企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