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名都與恆星簽下合約,共同發展曉新策劃的方案。
恆星順利得到諾迪臣的貸款,以及名都的擔保。
「曉,你終於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說。
「是,我不會忘記這全是來自晨老闆的恩惠。」凌曉不屑。
「名都和恆星,真正成為合作夥伴,不再有名無實。」我笑瞇瞇地,看著他的眼睛說:
「從今以後,我和凌少爺你可是幫交呀,你對我不該客氣一點麼?」
凌曉沒好氣,根本不理我。
恆星發展計劃順利進行,凌曉運籌維握,操控全局。
現在恆星與名都,相互合作,可是關係密切。
小湯並不信任凌曉,他一直覺得凌曉若是抓住了機會,是一定會作反的。
我不反對小湯的憂慮,但現在的曉掌握在我的手中。我對小湯說:
「如果凌曉真正對名都不利,恆星也絕對佔不了半點便宜。」
小湯早就放棄意見,怎麼說都已經走了這一步,他也只好由得我去。
凌曉辦事迅速,動作快捷,短短時間之內,已略顯成績。他把下一步的計劃交與我看,我雖沒有表露在外,但也著實驚歎。
「晨旭,以這種速度建設,不出三個月,我們就可完成第一期工程。」
凌曉眼中,熠熠生輝,毫不掩飾他的自信和銳氣。
「晨旭,你知道嗎。在很久以前,名都就已經是我的目標。」
「我的理想,並不是與你同步。」凌曉說:「我要超越你。」
我高興地為他鼓掌:
「好實際的理想呀,凌曉,你讓我找到了目標。今天起我的理想是永遠不被你超越。」
凌曉並不以為然。在他眼中,沒有什麼事是他辦不到的。
我也這樣認為。
凌曉說過他不想輸。我當然也不例外。
如是者,凌曉全力投入恆星的發展,心無旁騖。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一意孤行,非要在恆星事務上硬插一腳,或許我只是對幕後的那個人感到興趣。
凌曉總有辦法讓我刮目相看。
小湯說:「晨旭,你早就忘記了家仇國恨,你看看自己的表情,當初你受惑於凌曉的時候,就是這一副昏頭轉向的樣子。」
「怎麼可能。」我說:「小湯你有偏見。」
「是是是,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小氣,我多心,我沒度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小湯你怎麼這樣說呢。在我心裡,你當然是比誰都重要的。」
「晨旭,你拿你這句話問問你自己的心。」
我只好不再與他爭辯。小湯永遠介意這件事,到底是誰放不下呢?
每次見到凌曉,他都有事在忙。現在的時間,二十四小時對他來說最好變成四十二小時,恐怕還不夠。
「曉,你可不要倒下去。」我說:「凌氏裡面不會再有第二個可得頂替你的耐力鹼性電池。」
曉對我笑笑:「晨旭,別擔心。在達到目標之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止這塊電池超能量發揮。」
「那敢情是好。」我說:「你要努力掙錢,然後記得名都會分佔三成。」
「晨旭,為什麼你總能說出破壞氣氛的話。」
「曉你應該覺得高興。名都將會成為你征霸四方的強大後盾。」
凌曉看著我,好一會兒。突然問:
「晨旭,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有利可圖。」我答。
「此次計劃全為穩固恆星根基而設,短期內根本沒有實際的利益回籠,名都若用同等的資金和精力發展其他計劃,都可以輕易達到期望的利益。為什麼偏偏選擇投資在恆星?」
「因為我和你有仇。」我說。
「曉,你說過。我現在的對手太弱。我要耐心地等,直到敵人真正強大起來的時候再給予致命的打擊,好來滿足我變態的破壞欲。」
「你真的會這樣做?」曉傾身向前,挑釁地問。
「你以為?」我也傾身向前,迎上他的眼睛。
那一刻我距離曉那樣近,我甚至可以看出流動在他眼眸深處,不為人知略帶危險的信息。
「晨旭,我好像沒有跟你說過,從我姓凌的那天開始,我就沒有輸過。」
「是嗎。」我笑:「這個世界總有意外發生。」
凌曉繼續凝視著我,似乎要徹底看穿我的思想。
外表看起來雅致而斯文的凌曉,內裡藏著無限的心機,變化多端,難以預測。
充滿攻擊性的對手,實在令我著迷。
恆星的計劃進展順利,凌曉主持各個項目,乾淨利落。
除了諾迪臣的分期貸款,名都投入在恆星的資金也是不菲。
小湯拿著帳簿,丟在我面前。
「恆星預算出現問題,名都投放的資金已經超出最低限制。」他說:「晨旭,你確定凌曉沒有搞鬼?」
我拿起帳簿細細翻看,驚訝地說:「啊,我都不知道呢。怎麼好像一夜之間,我們投放在恆星的數額已經這麼龐大。」
小湯生氣地瞪著我:「晨旭,你是真的不知還是裝作不知?」
我笑:「小湯你不要這麼激動,我自會去向凌曉問個清楚。」
「晨旭,你要上了凌曉的當了!」
「小湯你別總把我當作三歲小孩,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那你倒說說,你在做些什麼?」
我笑而不答。
在恆星裡我可以出入自如。我直上頂樓,在看見凌曉時,他正在為新一期的工程作最後修改。
看見我他一點也不奇怪,凌曉已經習慣我不定時出現在他身邊的事實。
「我以為晨老闆事務繁忙,怎麼這種時間也那麼閒?」
「凌曉,恆星計劃預算頻頻出錯,你可知此事?」
凌曉抬起頭來,微微一笑:「生意之上有誤差,在所難免。」
「名都履行合約,支持恆星發展,但恆星屢屢超出預算,名都投放的資金也受牽連,接近底線。」
凌曉放下筆來,笑意更深:「你家財政大臣開始有意見了?沒想到小湯比我預料之中的還要更早發現。」
「凌曉你這是什麼意思?」
「晨旭,你不要忘記,合約內名都將全力支持恆星計劃進行直至完成。如果你中斷投資,也不是不可以,名都毀約根本沒有損失,不過是退出此次計劃的參控權以及失去部份資金而已。」
「凌曉,這才是你的本意吧。」我說:「你故意修改計劃,更改預算開支,也不過是想逼名都退出。」
「晨老闆,你誤會了。」凌曉笑說:「計劃的更改是為了更好地實行,況且我沒有阻止名都繼續投資,只要晨老闆願意,凌曉無任歡迎。」
我冷笑,曉果然設想得片瓦不留,我若是繼續投資,將會跌入他的無底深潭,若是放棄,卻又正合了他意。
「凌曉,你不要忘記,諾迪臣的貸款你還欠三期,沒有了名都的保證,你的計劃一樣胎死腹中。」我語帶威脅。
「要晨老闆擔心了,這個問題其實也沒有你想像中的複雜。當初恆星無名無份,諾迪臣當然不敢輕易相信恆星,但恆星計劃開展至今,成效有目共睹,足夠顯示恆星有絕對的發展前景,現在即使沒有了名都的保證,諾迪臣也承允可以如期完成貸款。」
「好厲害。」我實在不得不讚賞凌曉的精彩安排:「凌曉你利用名都聲譽取得借款在先,控制名都投放資金在後,一石二鳥,真是令我不得不服。」
「晨老闆言重了,由此至終都是你主導我跟從,我也從來沒有逆過晨老闆的意思呀。生意之上,你情我願,大家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我點頭,說:「凌老闆所言甚是,我獲益良多,只好按你意思進行了。我願意退出恆星所有計劃,即日生效。」
凌曉倒是沒想過我會這麼乾脆,他有點訝異。
「晨旭,你真的願意放手?」
「為什麼不,你設計得如此周密,我根本沒有還擊的餘地,只好就範了。」
凌曉半信半疑,我滿不在乎,他又擔憂起來。
我失笑。
看來我是注定要栽在這個人的手上了,真叫人不甘心。
知道消息的小湯,對著我大發雷霆。
他生氣地教訓我:「早就跟你說過凌曉不會輕易罷休的,你到底是中了哪門子的邪,怎麼會一次又一次地上了他的當!」
「我也沒有辦法呀,」我委屈地說:「誰叫他比我聰明呢。」
小湯見我一點反省的意思都沒有,更加生氣:
「晨旭!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名都對你來說還不及平白冒出來的一個外人?!」
「小湯你說到哪裡去了。」
「我說你怎麼讓人耍了還不學乖!」
「你生什麼氣呢。名都又沒有損失。」
「沒有損失?!」小湯幾乎跳起來:「之前投放出的錢你當它是水!沒有損失!」
我笑嘻嘻地說:「小湯,那些錢絕對不會成為水,恆星的計劃我也不會放棄,不出一個星期,凌曉就會來求我,你信不信?」
小湯一時呆在當場,他說:「晨旭,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我說,凌曉會親自來求我。」
我篤定地看著小湯,窗外有涼風和藍天,一切那麼如意,遊戲進入高潮。
果然,還不到第三天,凌曉已經氣勢沖沖地直闖進名都。
他是名都常客,並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他氣急敗壞,長驅直入,粗魯地打開大門,旋風直掃到我面前來。
我坐在皮椅裡安靜地看著他,曉情緒激動,我說:「你最好先冷靜下來,否則我不會考慮與你交易。」
凌曉指著我就大叫起來:「晨旭,你好卑鄙!」
「是嗎?」我笑笑:「與你比起來,不足掛齒。」
「你到底用什麼方法,讓諾迪臣終止對恆星的貨款?!」
「這很簡單,因為合同上寫著:假如名都放棄在恆星的一切投資,諾迪臣即不必履行其餘下的貸款款項。」
「你跟我開什麼玩笑,在簽約時根本就沒有這一項!」
「你簽的時候的確是沒有。」我開心地說:「這是我後來加上去的。」
「即使你擅自更改合同,沒有恆星的承認怎會生效!」
「誰說沒有恆星的承認。」我淡淡地說:「我能耐再大,也不可能模仿恆星簽下合同。」
「我從來沒有簽過這樣的合同!這怎麼可能!」
「是呀,怎麼可能。」
「晨旭!」
「你別急,恆星是家族生意,每個內部人物都那麼有份量,一旦出現緊急情況無法聯絡公事繁忙的總裁時,也總有一兩個可得代替恆星負責簽署文件的人吧。」
「你說什麼?」
「你還是沒有一點頭緒嗎?」
凌曉呆了呆,他不可置信地說:「晨旭,你竟利用凌嘉賢!」
「凌嘉賢地位僅次於凌老闆,他有足夠權利,代替恆星簽署任何合同。」
「凌嘉賢怎麼會隨意聽你擺佈?」
「凌老闆你怎麼說得那麼難聽。凌嘉賢事事為恆星著想,他沒有做錯啊。生意之上,你情我願,大家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晨旭你少諷刺我,我不會承認這張合同。」
「好啊,你把它撕了吧。」我說:「不要緊,我這裡還有一份,諾迪臣那裡還有一份……」
凌曉虛脫地跌坐下來,用手抱著頭,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
「凌嘉賢出賣我。」
「他沒有出賣你。」我看著凌曉,說:「他急於要我承認你,我說名都願意為恆星作擔保,他想也沒想就答應簽約。他只是不知道你之前也簽過類似的東西而已。在他下筆的時候,你的合約就已經失效了。」
凌曉怨恨地抬起頭來,用幾乎可以殺人的目光看著我。
我並不害怕,俯過身去,我調侃地問:
「曉,你現在的感覺如何?你曾費盡心機得到一切,把我騙得隨心所欲,現在也不過是得到一點點回報。」
「晨旭,你……」凌曉根本氣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凌曉把頭埋進雙手裡面,不肯作聲。
我叫了他一聲:「曉?」
他沒有回答。
我為他倒了一杯清水,放在他的面前。
「曉,你還記不記得,那時我每晚去你那裡,也不過只為討一杯水喝。」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
「你曾經對自己是那樣地自信,你每晚都在等待,看我一步一步掉進你的圈套。」
「不要再說了!」
「曉,你說過每個人都會有他的生門和死門。但這兩者並非是絕對的,你應該知道,我既然可以成為你的生門,同樣也可以是你的死門。」
凌曉忍無可忍,抬起頭來:「晨旭,告訴我,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凝視他的眼睛,輕笑出聲。
「曉,從你認識我的那天起,你就知道我想怎麼樣,你以為你如何能一次又一次地讓我相信你?」
曉微微地顫抖著,他轉過頭去避開我的視線,我用手捧著他的臉逼他看著我。
我說:「曉,不要以為我每次都會原諒你。忍耐也有個限度,總有一次,你是要付出代價的。」
凌曉驚恐地望著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沒有給他任何掙扎的機會,低下頭去,深深地吻住他。
曉的雙手被我抓在手中,事實上他並沒有掙扎。因為他已經無法反抗。
凌曉再度落入我的掌握之中,他變得聽話,不敢再有任何小動作。
我把他留在身邊,看他輾轉反側,愛恨交纏。
曉一臉不服,敢怒不敢言。十分有趣。
他耿耿於懷,每每看著我的眼睛對我說:
「晨旭,我從來沒有輸過給任何人!」
我笑,把他拉過來,在他耳邊再次調侃地說:
「可是曉,這個世界總有意外。」
凌曉渾身一震,他並不情願接受這個現實。
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會是你?曉無力地呻吟,喃喃地不斷重複著。
凌曉受到打擊,對我既驚懼又怨恨。
我們之間的契約在這裡才真正開始生效,無論我開出什麼樣的條件,作出什麼樣的要求,曉也只得接受。
他怎能拒絕?他不得不放棄,無謂的抵抗以及堅持,他只能選擇被征服。
曉,為什麼我會那麼地喜歡你呢?我嘻笑地把他抓在手中。曉被動地看著我,又覺得自己很是委屈。
「晨旭,我知道你恨我,你早就想報復我了,我就知道。」
曉一下子又變成愛鬧脾氣的小朋友,不停地指責和控訴。
「或許吧。」我並不否認:「凌曉,你知道,你並不容易對付。」
「晨旭,如果你以為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你便錯了。」曉說。
「是麼?你尚有什麼方法?」我問:「別客氣,我自會給機會你完美發揮。」
曉閉口不語。
他哪來的方法,曉不過是虛張聲勢,他早就被我逼得走投無路。
我並不著急,我有太多時間,可以慢慢與他玩下去。他一輩子也逃不掉。
曉玲瓏剔透,早就猜出我的心思,所以他害怕。
凌曉當然是不會安份下來的,他一直伺機反撲,只是招式老早被輕易拆穿,苦無對策。
我對曉說:「曉,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贏過了我,把我打倒之後,你又能怎樣?」
曉不知道,但他視我如天敵,定我為奮鬥的終點。
晨旭,我恨死你。我恨死你。凌曉最愛詛咒。
但一邊還是要按我的意思行動。
「曉,為什麼你老看不開,你說過,知足常樂,人要適當地保持良好的心情,工作才會事半功倍。」
「晨旭你少說風諒話。」
「我以為這是凌氏家訓。」
「晨旭,你別得意,」曉咬牙切齒地說:「你會後悔的。」
「是是是,我知道。」我順著他的意思,曉的氣勢一下子又沒了。他很傷心,扯著我的衣服不死心地問:
「晨旭,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會是你?」
凌曉從來沒有輸過,也沒想過會輸。
他的自信如今被人捏在指間,輕彈得破。
「曉,這個世界沒有什麼不可能發生。」我說。
你總會遇到不同的人,不同的事,這也是一種緣份。
你應該慶幸,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就算你不打算接受我,也沒有關係,我會等你,給我最後的答案。
這是一場戰爭。你站在場上,就不能退避。
別以為你還有選擇的餘地,這本就是至死方休的遊戲。
我既是你的生門,亦是你的死門。如何轉化,在你一念之差。
別妄想離開。
我們之間,
永遠,不會結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