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靖承寒著一張臉,面色凝重地坐在床沿。
眼看著洛昀昏迷不醒,他卻只能枯坐在旁,那種使不上力的感覺令他厭惡!
「大恩人,我給您送了一碗熱騰騰的粥來了,您就多少吃一點吧!這樣不吃不喝的也不是辦法。」
「程伯,不是說別再叫我大恩人了嗎?」程伯的出現終於稍微緩和於靖承的臉部曲線,「叫我靖承就行了,老是大恩人大恩人的叫,怪彆扭的。」
「可是你真的是我們的大恩人嘛!」程伯對於這樣的稱呼不但不覺得彆扭,反而覺得理所當然,「當初要不是你路見不平,咱們家阿梅早就被欺負了,所以叫你一聲大恩人也不為過嘛!」
「那只是舉手之勞,你們不用放在心上的。」
「你的舉之勞對我們而言可是天大的恩惠呢!我是不清楚你們都市人想法啦!但是是不是處子之身對我們鄉下人而言是很重要的。」
「這……」於靖承的話被洛昀虛弱的呻吟打斷。
「嗯……嗯……」
「洛昀……洛昀,你醒啦?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靖承啊!」他急切地嚷著,神情緊張地盯著床上的洛昀。
只見洛昀緩慢而沉重地眨著一翦翦羽扇,張開空洞迷惘的眼眸。
「這是哪兒?我怎麼會在這兒?」這是洛昀張開眼的第一句話。
「你……你落水了,我想……我想台北不適合你療傷,所以帶你來這兒,這是一個小眷村,你放心養傷,不會有人來打擾你的。」於靖承心疼地看著緊緊纏在洛昀額頭上的白色紗布,很有技巧地回答了她的問話。
依然空無一物的眼眸,表達了洛昀的迷惘,「我落水了,你送我來這兒的?」她像是錄音機般重複於靖承的話。
「是的。」
「那……」看得出來,洛昀相當猶豫且惶恐,「能不能告訴我你是誰?」
什麼?!「我?我是靖承啊!」忽然有一股強烈的不安竄上他的心頭,「怎麼你不記得了嗎?」該不會是失憶吧!
洛昀緊咬著下唇,努力地回想。片刻,她放棄了,她搖搖頭,顯得相當無辜。
「你不記得我?」於靖承的心,頓時像被挖空般痛楚,「那……你記得些什麼?」
是故意的嗎?他心想,或許她什麼都記得,只是故意佯裝不認得他。
「我……」洛昀認真地在腦海中搜尋記憶,「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我是誰?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洛昀扶著頭,無助而怯懦的哀道,淚水亦隨之滑落。
「洛昀……洛昀你別哭,你別急,有我在,有我在這兒陪著你,所以你別慌,別急,好不好?」於靖承被洛昀的淚水搞得心慌意亂,手足無措,他不停地安撫著洛昀。
「你……你剛剛叫我什麼?」洛昀抬起淚眼,認真地問道。
「洛昀,你的名字叫方洛昀。」
「你認得我?」彷彿黑暗中的一道曙光,洛昀繁緊地捉住他的手。
「那當然,我們兩個人還住在一起呢!」於靖承給了她一個安定的笑容。
洛昀對於這個消息顯然相當吃驚,「我們兩個住在一起?」她張大眼難以置信。「那……我們是……」
這個問題問倒了於靖承,該怎麼回答呢?兄妹?朋友?還是……「你是我的未婚妻。」他決定撒個小小的謊言。
「是嗎?」洛昀似乎頗能接受這樣的解釋,她得認真仔細地打量他。
而於靖承則以有些愧疚又帶點心疼的神情,靜靜地讓洛昀打量,他知道此時的自己是洛昀惟一的依靠。
驀然,洛昀皺起眉盯住自己的纖纖指間。
「你說我是你的未婚妻,那……為什麼我沒戴訂婚戒指?」她問。
「嗯……那是因為……因為……」於靖承開始支吾了起來,「因為我們先前吵了一架,你賭氣的把戒指還給我,不和我結婚了。」他現在終於瞭解人們常說的:當你說了一個謊,就必須用更多的謊來回這個謊的道理。「喏,你瞧,戒指在這兒呢!」他慶幸先前沒將戒指丟掉。
於靖承懷著複雜心情,輕輕地為洛昀套上那只戒指,他多麼期望她是在清醒時同意他為她套上戒指。
「可以告訴我,我們在吵些什麼嗎?」洛昀透澈的眼眸無防地探進他深邃而黑亮的星瞳。
「這……」於靖承又答不上口了,「這……因為我瞞了你一些事,被你發現了。所以……」千萬別再追問下去了。他在心中默禱。
可惜……
「你瞞了我什麼?」洛昀還是問了。
「別問了好嗎?能不能就讓這些事過去,讓我們重新開始?」他開始求饒,他這才發現說謊原來是一件這麼困難的事情。
只是洛昀沒打算這麼作罷,「告訴我嘛!我想多瞭解以前,好事壞事都無所謂。就是不想這麼空洞什麼都不知道。」她噙著淚眨著翦翦羽扇,哀憐地祈求著他。
「好,我訴你,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於靖承不願見她落淚,更不想她剛清醒便承受那麼多壓力,「這是最後一個問題,我回答完後,你就必須休息,不能再發問,有什麼問題,等改天你身子好一點後,我再慢慢告訴你。」
洛昀抿著嘴不搭腔,事實上她有滿肚子的疑問,她想早點脫離這種記憶空白的自子。
「考慮得怎麼樣了?」於靖承催促著。
「好吧!」洛昀顯得相當不願,但除了妥協,她還能怎樣呢?
「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愛上了另一個我,一個身為……身為殺手的我。」他鼓足勇氣,把話說了出來,「我一直沒告訴你真相,直到……」他頓了頓,換了個口氣道,「好了,就說到這兒,你該休息了。」
這次,洛昀不再有異議了。「愛上殺手」這樣的過去太讓她震驚,她需要點時間來消化這則消息,不過她倒更好奇從前的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好可憐喔!」看著報紙的洛昀發出重重的感歎。
這聲歎息引起於靖承的好奇與往意,「怎麼啦?誰好可憐?」他湊身到洛昀身旁,順勢看著她手中的那份報紙。
「就是她嘛!」洛昀指著其中一則新聞的照片道:「被自己的丈夫背叛,還被騙得一無所有,太淒慘了吧!」
昔日商場大老方培阜之女——方
繁華過後 竟成「流浪犬」
這樣一個怵目驚心的標題映入於靖承眼簾,緊緊揪住他的目光,他仔細地讀了那篇報道。
報上的內容是說鮑鎮遠設計方 蔣所有產業歸入他的名下,而後脅迫方 簽下離婚協議書。方 心有不甘,告安娜妨礙家庭,然而卻被反咬一口說她擅闖民宅,侵犯他人安危,如今落得身無分文且有家歸不得。
於靖承放下報紙不出一言,只是緊揪著眉心。
「你說這樣的男人可不可惡嘛!」洛昀未察覺於靖承的冰寒,只是一個勁的發表著自己的意見,「背叛自己的妻子還不知錯,竟過分的騙走人家的錢財。天底下怎麼有這麼不要臉的男人啊!」
「你很為這女人抱不平是嗎?」於靖承若有所思的看著憤慨的洛昀。
「那當然!」洛昀毫不猶豫地應著,「我只怪我沒能力,不然我真的想幫助她!」
「怎麼幫?」
「起碼可以讓她有個依靠吧!例如:替她贖回房子。不!不!不!」洛昀很快地打翻自己的提議,「應該替她想個辦法懲罰一下那個臭男人!」
「怎麼個懲罰法?」他突然狐疑地盯著她,他從不知道她也有強硬陰狠的一面,他從未想過她也會興起「復仇」的念頭。
「既然他背叛了他的妻子,對他的妻子不忠實,那麼我們就讓他嘗嘗遭人背叛的下場。」她不假思索地接口,「反正我想那個叫安娜的女人也只是看上『錢』而已。」
「你怎麼知道安娜這個名字?」於靖承如被針扎的反射。他確定報紙上並未刊出安娜的名字,如果洛昀知道這個名字,那就表示……「你的記憶……恢復了?」他忐忑不安,不知究竟是該欣喜抑或為著可能又是一場爭執的爆發而緊張。
「我……」洛昀帶著茫然而迷惘的眼神望著他,「我也不知道,就……就這麼脫口而出啦!」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從何得知這個名字的,「難道……」她瞇起眼微偏著頭質疑地看著他,「難道我認識這個人?」她猜測著自己的記憶。
「怎麼可能!」於靖承乾笑兩聲,連忙否認洛昀的猜測。
比起在「明軒山莊」時,要處處替洛昀擔心受怕,倒不如就這麼優間無憂的待在這個小眷村好,因此,他寧可選擇讓洛昀別恢復記憶的好。
「方 ……方洛昀……可是我們都姓方,會不會真有什麼關係?」洛昀認真地問道,腦中彷彿有千萬個畫面閃過,她卻無能為力捉住任何一絲線索。
「不是所有姓方的都能和他們搭上關係的。」於靖承表面上以話語反譏著,事實上卻不斷地期盼洛昀別再聯想了,若當真要恢復記憶,也別這麼快吧!
「我當然知道我們不可能有什麼關係。」洛昀沒好氣地給了於靖承一記衛生眼,彷彿控訴著他不該認為她是那麼攀龍附鳳的人。「不過這倒可惜了不能整治那臭男人,不然,我還真想讓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惹的。」
對於洛昀不再妄加惴測她與方 的關係,讓他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抿著笑意看著因無法「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感歎的洛昀,心想如果她恢復了記憶,也恢復了原本逆來順受的個性,屆時,她絕不會再有這份豪情。
明軒山莊的大廳
「你找我來幹嗎!我可是不會和這婆娘復合的,你就別多管閒事了。」鮑鎮遠輕蔑的斜睨著一旁略顯狼狽的方 。
平時總是神氣活現的方 了此時卻只是一臉的靜默、黯然卻不搭腔。
於靖承無言的掃了方 一眼,「我沒打算要你們復合,小 畢竟是我妹,好不容易從你的爪牙下逃出來了,我怎會再將她送進你的虎口呢?」
聽到這一席話,方 是又慚愧又感動,她歉然地低著頭,不敢與於靖承的目光有所交集。
「那你究竟找我幹嗎!」鮑鎮遠惱羞成怒地咆哮道:「老子可沒那麼多的時間和你窮蘑菇!」
「好,那我就挑明了說,我想買回你從小 那兒奪走的那兩幢房子。」於靖承氣定神閒地蹺著腳。
鮑鎮遠冷哼了一聲,「別開玩笑了,房子賣給你,那我住哪?不賣!」他有意拿喬地拒絕,他知道於靖承專誠找他來,就一定有必得的決心,既然如此,怎麼可以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呢?
「你根本就沒住在那兒,又何必為了不願賣我而說謊呢?」於靖承早已將消息探得一清二楚了,「賣給外人的價錢不見得會比我高,你要是價錢開的不合理,別人拍拍屁股就走人。而我,既然特地將你找來這兒,對於那兩幢房子,自然有相當必得的心意,也許會接受並不合理的價錢。這樣對你對我都好,不是嗎?」他漾著自信的笑意。
「你倒是調查的挺詳盡的嘛!」尚不知於靖承真實身份的鮑鎮遠對於他有些另眼相看。「看來這兩幢房子你果真是誓在必得,難道你不怕我獅子大開口?」他想測試一下於靖承。
「你沒這麼愚蠢!」於靖承仍是那般的自若,「或許那兩幢房子對我而言是有些意義,但若你開的價過於誇張,把我嚇跑了,你也得不償失吧?你不過是要錢,不會跟自己過不去的,不是嗎?」他挑著眉,有些挑釁的氣味。
對于于靖承早把自己吃得死死的,鮑鎮遠不禁搖搖頭,「你真不簡單,果然有那老頭兒的氣魄!」他忍不住稱讚起於靖承,「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以高出市價三成的價錢賣你,你意下如何?」「好,就這麼說定,改天約個時間,我們把手續辦一辦!」這樣的結果比於靖承預期的要好得多了。
「你很爽快,和你做生意真是一件愉快的事,希望下次還有機會。」鮑鎮遠站起身準備離開,他為著多出的意外之財感到欣喜。
不過,於靖承可沒他那麼好心情,「我想不會再有下次了。」他冷酷地打發走鮑鎮遠。
徒留方 尷尬的坐在廳內不知如何自處。她緊張地搓著手,眼光絲毫不敢亂飄地直盯著地板。送走鮑鎮遠,一轉過頭,於靖承便瞧見方 的不自在。
「你可以放輕鬆一點,這兒是你家,不必這麼拘泥。」
被於靖承這麼一說,方 更加手足無措。「這兒……早就不是我家了,它現在的主人是你,當初我本就不該硬是強行搬入。」
於靖承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你畢竟是我妹妹,既然這兒是我的房子,也就是你的家,隨時歡迎你搬回來住。」
進了「明軒山莊」後,這是方 第一次抬起頭直視著於靖承。「你……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你不必為我做這些事。」
「我不是為了你!」於靖承毫不猶豫地打斷方 的感激,「我是為了洛昀,她囑咐過我,若你遇上麻煩要幫助你。」
「洛昀!」這是方 一直不敢提起的名字。「那天,我不是有意丟下你們的。」她心虛地囁嚅著,「我……我太害怕了,所以……」
「所以就不在乎我和洛昀的死活了?」他話帶譏諷的替方 接下話。
「不是的……」方 連忙否認。「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那天喬卉翎堅持要開走船,我和小晶攔不住,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就……」她說不下去了,畢竟已經發生的事實,再怎麼解釋也是枉然。
看著已漸感後悔的方 ,於靖承自是不忍再苛求什麼。
「那……那天……」方 鼓足所有勇氣問出一直老在心底的疑惑,「你找到洛昀了嗎?她……有沒有事?」她不敢直接問:她死了沒?
不知是否自私地想佔有洛昀,抑或想讓方 多受點折磨,總之,於靖承避開方 的問題,「你的房間我還留著沒有動,你就搬回來住吧!洛昀希望能見到我們一家人和樂地生活在一起。所以,改天你有空的話,去把小晶也接回來,她的房間我一樣沒有動,我想你一定知道小晶人在哪兒吧?」
「嗯!」方 輕輕地點著頭,「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對我們這麼好嗎?在我們做了這麼多錯事之後,你還願意接受我們?真的就只因為洛昀交代的幾句話?還是……」方 咬著唇有些猶豫。「還是你想把我們集合起來一併解決?」她沒忘記他的身份是個殺手。
「哈……」聽完方 荒謬的猜測,於靖承忍不住放聲大笑,「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也太低估我的能力了。」他止住笑聲卻仍掩不住笑意,「我要真想解決你們,毋需刻意將你們集合,這麼做反而更容易引人注意。」
他換上一臉的認真,「之所以願意接納你們是因為不管我承不承認,我們的體內有一半血液是相同的,那是永遠無法抹滅的。更何況,」他頓了頓,「你為了救洛昀撞掉我手上的槍,雖然你這麼做反而害我射中洛昀,但你的舉動足以說明你仍是有良心的。所以,我想或許該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我的動機就這麼簡單。」
「你真的很愛洛昀對吧!」方 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否則不會因為洛昀的幾句話,你就願意接納我和小晶,如果……可能,我想我會願意喊她一聲:大嫂,是真的。」方 強調她話語中的無欺。
於靖承若有所思地飄了方 一眼,只淡淡地道:「記住你現在說的話。」
「你說什麼?你要離開我?安娜,這是怎麼一回事?你給我說清楚!」鮑鎮遠氣急敗壞地大嚷著。「有什麼好說的,我厭倦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就這麼簡單!」安娜絕情地答道。她利落地收拾著屬於自己的行李。
「你不能走!」鮑鎮遠大手一揮,用力地甩下安娜手中的行李,「你不能這麼對我,你走了,我就一無所有了。」
不料,安娜只是冷笑的道:「喲!好耳熟的台詞,當初你老婆也這麼哀求過你吧?還記不記得你是怎麼對她的?」她揚起一抹冰寒的笑意。
「不!你不能這麼做!」鮑鎮遠防衛性地盯著安娜。「我對你掏心掏肺的付出了這麼多,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付出?難道我沒有付出嗎?我平常陪你上床不算是付出嗎?拜託!就算是陪客人出場,我都還有出場費呢!」她不屑地眸了一口,「好,要算賬是不是?那我陪你上床這麼多次,你倒是先付錢我們再算其他的賬啊!」她伸出手,一臉的鄙夷。
「你明知道我把所有的錢都存進你的戶頭了,哪還有多餘的錢可以給你。」鮑鎮遠憤怒地瞪著安娜。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安娜刻意地裝做遺憾的臉,繼續收拾著行李。
「難道一開始你就是為了錢才接近我的?」鮑鎮遠心有不甘地想弄清楚一切。
「一開始的確是的,哪個下海撈的女人不為錢呢?」安娜並不諱言地回答,「不過後來看你這麼真心對我的份上,我是有打算就這麼跟你一輩子。」
「那又為什麼反悔了?」鮑鎮遠著急地想知道原因。他對安娜是真心的,至少安娜不像方 會對他頤指氣使。
「也不算反悔吧?反正我本來就是為了錢。」安娜一點也不覺得辜負了鮑鎮遠,「只是有人告訴我既然錢都在我的戶頭裡,我又何必再和你糾纏下去?拿了錢遠走高飛,我可以一個人享受。」她挑著眉得意地說著。
「誰告訴你的?」他就想嘛!以安娜那單純的腦袋是不可能會有這種想法的,否則當初他怎會放心地將錢全存入安娜的戶頭?
「一個客人,長得很帥的客人。」
「你打算離開我和他在一起?」
「不,我打算離開這個圈子,到一個沒人認得我的地方重新開始新生活。」
「想必這也是那個客人給你的建議吧?」
「沒錯!」
事到如今,鮑鎮遠還能說什麼?只能怪自己太有把握,才落得如今人財兩失的下場。他頹然地歎著氣。
臨走前,安娜意味深長地看了鮑鎮遠一眼,並落下一句話,「其實這些我都是跟你學的,你當初這麼對你老婆時就該想到,也許有一天,我也會這麼對你!」
「哇!太過癮了!這世上果然還是有天理的。」洛昀興奮地大呼。
「這麼回事?這麼開心在嚷什麼?」於靖承手捧著一大束白玫瑰走進屋內。
「靖承,你快來看,上次那個背叛妻子的臭男人終於得到教訓了,他被他的情人以其人之道還治人之身的給甩了,現在換他變成『流浪犬』了。」洛昀笑得一臉燦爛。
這個新聞並沒有引起於靖承的注意,因為這是他一手安排的結局,又何必再從報上讀些什麼,更何況記者的消息還是從他這兒得到的。
「天底下哪有像你這麼八卦的女人,一天到晚管別人的閒事。」他漾著笑臉調侃她。
雖然如此,但看到她如此興奮,最開心的莫過於他了,畢竟他這一切全是為了她而做的。
「喏,這給你,不要成天怪我不幫你恢復記憶。」他將一整束的白玫瑰塞進洛昀的懷裡,「看看這些花能不能幫你什麼。」
「白玫瑰?」洛昀不解地看著他。「我喜歡白玫瑰嗎?」她怯生生地問道。
「不要問我,你自己認真的想想看。」於靖承不給她絲毫的暗示。
抿起唇,洛昀很認真地盯著白玫瑰,而後,她閉上眼,努力尋找著被封鎖的記億。
片刻,她嚷道:「我看到了……」
一看到什麼……」他懸著一顆心問道。
洛昀慢慢地張開眼,不確定地問:「我們……是不是有一片玫瑰園?」
「嗯哼!」於靖承以低吟代替回答。「然後呢?」
「我看見……」調皮的笑容爬上洛昀甜美的臉龐,「我看見我們倆在玫瑰園,可是你卻被一隻不起眼的蚯蚓嚇得落荒而逃。」說完,她忍不住放聲大笑。「對不起!這不可能是真的,你就當我胡言亂語吧!」雖口裡道著歉,但她卻已笑岔了氣。
相對於她的笑臉,於靖承則顯得相當認真而嚴肅。「你還記得?」
霎時,洛昀欽起笑容,「你的意思是說這是真的?不是我憑空想像的。」
「是真的。」他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回答。
「可是……這麼可能?一隻蚯蚓?」洛昀簡直無法想像。
「別笑我,也有人被毛毛蟲嚇得站不住,還要我抱她呢!」於靖承亦不甘示弱的反駁。
「拜託!那兩種動物差這麼多,光想起那毛茸茸的噁心動物,有誰不怕的!」
洛昀的反駁,把於靖承的回憶拉到好遠,他輕輕撫上她細緻的臉龐,心疼又感傷,「你說的話和當時一模一樣。」
彷彿感受到他的傷感,洛昀收起笑意,哀戚地盯著手裡的白玫瑰。
「靖承,我們的家在哪兒?」她小心翼翼地問。
「你想家?」
「我想看看那片玫瑰園,也許我能多記起一些事情。」雖然什麼都不記得可以無憂無慮,但總覺得有塊石頭壓在心頭,令人頗不舒服。
「我不確定這是個好主意。」他真的不能保證。
「為什麼你總是不帶我回家?為什麼總是將我一個人留在這兒?我想回去看看,我想知道我有沒有親人?我住在怎樣的環境?我是個怎樣的人?我有沒有工作?」洛昀的眼眶又染上霧氣,「我不想這麼空白的過完一生。」
「洛昀,有些事情記得不見得比較好啊!」
「但那畢竟是我的人生,我該去面對,逃避總不是辦法,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洛昀熱切的乞求著他。不曉得為什麼,她心底彷彿有個聲音不停地召喚著她,要她回去那片玫瑰園。
「這……」於靖承很猶豫,他認為時候未到。
「拜託!」洛昀輕聲的再次哀求。
「這樣好不好?你再忍耐幾天,過幾天我一定帶你回去!」
「好吧!」洛昀知道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不得不接受。
可是,人就是那麼奇怪的動物,愈是不讓她知道的事她就愈想知道;愈是不讓她去的地方,她就愈想去。既然靖承不願帶她同行,那麼她就偷偷的跟去,反正腳長在她身上,誰也約束不了她,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