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初秋。
空氣中仍夾帶著些許的暑氣沉悶。
鼎盛建材企業行的小小辦公室中。冷氣還是吹得猛,在瞌睡蟲肆虐的午後,幾名員工精神不濟地辦著公。
和員工辦公室僅有一牆之隔的總經理室裡,情況恰好和外頭相反。
總經理秘書——駱沁潔正埋首整理手邊的資料,一旁桌上還擱著充當午餐而未吃完的三明治。
在駱沁潔辦公桌前方約十公尺的地方,有位年約三十好幾的男人也同樣埋首於他顯得凌亂無比的辦公桌後。他正是這家建材企業行的老闆兼創建人——許鼎盛。
「沁潔,你手邊的資料統計完成了嗎?」
許鼎盛抬起頭間,他的頭髮和服裝儀容看來凌亂不堪,很顯然是長時間沉溺於工作裡所造成。
「快好了。」
沁潔一隻手飛快地按著計算機,一隻手忙著抄寫資料。從早上八點上班到現在下午兩點,她已經忙到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但沁潔並不抱怨,因為這一次是『鼎盛』的大好機會,
只要下禮拜一能拿下冷氏建築』的合約,那她再辛苦都值得。
「總經理,我想你還是先休息一下,出去吃個午飯好了,
我手上的資料再十分鐘就可以整理完畢,到時候我會先Keyin進電腦裡,等你回來我們正好可以討論。」
許鼎盛遲疑了一會,他疲累的眸中閃著對沁潔的感激。「沁潔,真是大謝謝你了,這一回要不是有你……」
駱沁潔趕緊對頂頭上司比了個Stop的手勢。「你有時間在這裡感謝我,還不如把你的精神狀態調整到最好,下禮拜一就要進行比價了,我可不希望到時候你卻病倒了。」
「沁潔,如果我們公司真得到『冷氏』的合約,你功不可沒。」
「是、是、是,到時候我絕對會狠狠地敲你一筆。不過前提是我們必須拿到合約。」
駱沁潔把許鼎盛送出們,她伸伸懶腰,把及腰的長髮盤起用大夾子夾住,又坐下來繼續完成手邊的工作。
駱沁潔今年二十五歲,私立二專畢業後,她便進入『鼎盛』工作,一開始是從小助理做起,當時『鼎盛』不過是間新創立的小企業行,老闆和員工加起來也不過才五個人而已。熬了五年,她從一個小助理做到秘書,和老闆許鼎盛的感情也如同一家人般的親密。
今年初,一向在平穩中求發展的『鼎盛』,因力受到金融風暴的影響,業績直落下滑,甚至還積欠了往來銀行一大筆債務。
老闆許鼎盛原想結束公司,但突如其來的一個大好機會,讓他決定再給自己和公司一次機會,再試試看。
那便是在台灣商界赫赫有名的『冷氏集團』旗下的冷氏建築公司,計劃在信義區建蓋結合商業、住家。娛樂的大樓。
消息一發出,所有建築相關行業全躍躍欲試,企圖拿到和冷氏合作的合約,分享這一塊利多的大餅。『鼎盛』也不例外,雖然他們只不過是間沒沒無名的建材公司。
但由於冷氏在商界是出了名的公正,凡能與冷氏簽下合約的公司,絕對是在價錢或條件上優於其他公司,走後門送錢賄賂是沒用的。
下禮拜一在冷氏總公司所召開的會議,便是決定關鍵的一刻,為這一天,她和總經理已忙了將近一個月。
只要拿到合約, 『鼎盛』的債務就能還清,公司也不用面臨關閉的命運了。
駱沁潔振了振精神,用全副心力投入眼前的丁作裡,為了一向待她極好的老闆,她必須竭盡所能,全力以赴。
****
關係著『鼎盛』存活關鍵性的一天。
駱沁潔一大早便來到了公司,她將所有參加竟價的資料從頭至尾又詳細地檢查了一遍。
最後將它裝進牛皮紙袋裡,放在總經理的辦公桌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八點半左右,公司裡的員工紛紛打卡上班了,但就是不見總經理的身影。
駱沁潔有些心急,但想想冷氏的競價會議十點才召開,她似乎太過急躁了。
駱沁潔離開座位,到辦公室門旁的全身鏡前整理著自己的儀容,順便調節一下過度緊張的心情。
全身鏡前顯現出一抹婀娜窈窕的身影,她的容貌是清麗絕俗的,只可惜她的穿著打扮卻讓人倒足胃口。
一套老鼠色的保守套裝遮住了她美好的身材,烏溜的長髮跛盤在腦後,黑色粗框的眼鏡更是掩蓋了她的明眸。會做如此的打扮,只因為公司裡的業務員個個年齡都比她還大,唯有在外表裝扮上老成一些,才能使他們服從。在下班之後,她還是習慣恢復T恤。牛仔褲的輕鬆打扮。
駱沁潔替自己沖了杯咖啡,再三整理過桌上的資料文件後,看看手上的表,已經九點十分了。
總經理人還是沒出現,怎麼回事?
駱沁潔拿起電話,按了總經理家中的電話。電諸鈴聲響了許久,久到她都快要放棄了,才被接了起來。
「喂?」
電話彼端是個粗啞無比的嗓音,駱沁潔盯著聽筒好半天,懷疑自己是不是撥錯電話號碼了?
「喂?是沁潔嗎?」
直到沙啞的聲音喚了她的名字,駱沁潔才不再懷疑。
「是總經理嗎?我是沁潔。」
「沁潔,我……」講話的聲音消失了,話筒彼破端傳來一陣重物落地的鏗鏘聲。
「總經理,你怎麼了?」駱沁潔擔心地蹙緊眉頭。
「我……沒事,不過是沒力氣,從床上摔了下來。」許鼎盛說得有氣無力,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耗盡似的。
「總經理,都快九點半了,你怎麼還在床上?」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你該不會是忘了今天是冷氏竟價的日子吧?」
「我知道,但是我現在全身都軟趴趴的,連舉手的力氣都沒有,更何況是下床……」
「總經理,你該不會是感冒了吧?」
駱沁潔的聲音透露著擔憂,一邊是擔憂總經理的病情,一邊是擔心冷氏的竟價會議時間快到了。
「嗯,應該是吧。」一個大大的噴嚏聲證實了他的說法。
「我頭昏腦脹的,整個人很難受。」
「那冷氏的會議怎麼辦?」
不是駱沁潔無情,置自己上司的健康於不顧,而是今天的競價對『鼎盛』而言,太重要了,攸關整間公司的存亡。
「沁潔,我一切都靠你了。」
「什麼意思?」
駱沁潔不禁頭皮發麻,她已約略猜到總經理要交給她的務了。
「沁潔,這一次竟價的相關資料搜集整理,你也參與了大部分,除了我之外,就屬你最能擔任此次冷氏會議的重責大任了。」
「不行。」駱沁潔直覺地拒絕。
她不過是個小小的秘書,沒見過大場面的她,如何能應付得了此次冷氏的大型竟價會議?
她不行的。
「總經理,要不我過去接你好了,現在直接趕到冷氏應該還來得及。」
不是她不肯幫忙,而是她害怕自己的沒經驗,會毀了『鼎盛』的大好機會,她承擔不起如此重大的罪過呀。
「沁潔,你想想,我拖著這虛弱的身體硬上了台,萬一在中途體力不支倒地,我想冷氏是不可能再給我第二次機會的。」
駱沁潔沉默,總經理的話不無道理;想分『冷氏』這一杯羹的人多的是, 『冷氏』才不會在意他們這麼一間小小的公司。
「可是……」駱沁潔還是猶豫著。
「你行的,沁潔,就算是為了『鼎盛』……咳……咳……」話語未了的咳嗽聲更是牽動駱沁潔的心。
「好吧,我試試看。」駱沁潔掙扎了許久,終於答應。
「謝謝你,沁潔,你盡力而為,不論結果如何,我和『鼎盛』的所有員工都會感謝你。」
駱沁潔握著聽筒苦笑,總經理這麼一說,她的壓力更大「那……總經理你好好休息吧.我掛電話了。」
掛了電話後,駱沁潔對電話發呆了好一會,事到如今,死馬也得當活馬醫,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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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明亮的冷氏大樓大廳,向親切的接待小姐說明來意,駱沁潔被請上了十一樓,冷氏建築所在的樓層。
冷氏集團的總部位於南京東路,五十層樓高的玻璃帷幕大樓做視群雄,今天她所造訪的冷氏建築不過是冷氏集團旗下所投資的事業之一。
步出電梯,駱沁潔被一大片黑壓壓的人群給嚇了一跳。眼前的人都是前來參加競價的嗎?駱沁潔困難地吞了吞口水,她發覺自己緊抱著牛皮紙袋的手在微微發顫,一名冷氏的員工示意他們進入會議窒中。
此次會議是採取各家公虱代表輪番上台,解說自家所提出的合作方案,然後再由冷氏的高級主管開會決定哪家合適。
也就是說,決定權全握在那幾個身著深色西裝,就坐在會議室最後端的高級主管身上。
由於緊張使然,駱沁潔是連抬頭瞄他們一眼都沒有,她在心裡默念要自己鎮定的咒語。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之久,終於輪到駱沁潔上台,她撫平窄裙上的皺招,深呼吸之後,緩緩步上台。
由於解說要使用幻燈片的關係,,會議室裡的燈光是昏暗不明的。
駱沁潔由衷感謝這一點,因為這樣,台下的敵手和冷氏的評判者,就不會太過清楚地瞧見她因為緊張而鎖緊的眉頭和慘白的臉色。
但駱沁潔慶幸的太早,就在她調整身上的小型麥克風,準備發言時,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
理所當然,所有人全將注意力轉向大們,駱沁潔有些無措地站立在講台上。
來者似乎是冷氏重量級的人物,因為駱沁潔瞄到了坐在後頭的幾個高級主管紛紛站起身來迎接。
駱沁潔不敢多看,她必須把注意力全放在講台前的資料文件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心頭反覆待會要報告的內容。
好不容易,騷動平靜了,主持的司儀要沁潔開始報告。
駱沁潔深吸了口氣,開始滔滔不絕他講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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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禹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站在台上的女人……不就是他八年來朝思暮想的初戀情人——駱沁潔嗎?
不會錯的。
雖然她戴著一副俗氣的黑框眼鏡,身上『阿媽級』的套裝更是著實叫他不敢認同——
但他不會認錯人的,是沁潔,不會錯的!
她的模樣和高中時代的她比起來成熟了許多,八年了,自十七歲的那一天,他們轟轟烈烈地做愛過後,他離開她已經八年了。
冷禹陽屏住氣息,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的人兒。
原本只是例行性地巡察公司內部的運作情況,來到十一樓後,身旁的助理告訴他,此刻會議室正在進行此次信義區大樓計劃的合作廠商報告。
助理詢問他是否有意參與會議?
他原想說免了,但想想,此次的信義區大樓計畫是冷氏建築的年度大策劃,身為集團總裁的他還是應該聊表一下關切之意才是。
於是他在中途進入了會議室中,也看見了他一直想見卻不敢見的人兒。
直到這一刻,他才願意承認幸運之神一直是站在他這一邊的,他感謝上帝,阿拉,如來佛祖……
不管是什麼神,他都由衷地感謝。
他從助理遞過來的資料中得知她所代表的公司,她透過麥克風傳來的清脆聲音,緊緊地攫住了他的靈魂。
他知道自己不會再放過她了,八年的錯夫已讓他懊悔至極——
如今命運之神安排他們再度相遇,他絕不容自己再錯失她了。
他的小潔,他期待兩人再次的面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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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氏大樓,第五十層樓的總裁辦公室。
冷禹陽雙手環在背後,面對落地窗睬脫街道上的車水馬龍,他的思緒尚未從乍見到駱沁潔的震撼中甦醒。
有多久了?
自一年前他從美國回到國內接掌冷氏,他一直不敢去想,也不敢去找,怕的就是——心裡的她已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歸宿。
那種心上人不再是他的痛楚折磨會殺死他呀!
轉過身,冷禹陽拾起桌上由徵信社所送來有關駱沁潔的資料,上頭清楚地寫著,分離的幾年來,她的感情世界皆是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冷禹陽欣喜不已。
或許他的小潔如同他一般,始終忘不了十七歲那一年的愛戀。
冷禹陽撥了內線,下達命令至冷氏建築的負責人。「我想知道星期一的競價會議中的得標公司是……」如預期中,冷禹陽得到的回答並不是駱沁潔所代表的『鼎盛』。
他對建築業的涉獵並不深,但他明白駱沁潔所代表的不過是間沒啥名氣的小公司。
頭一次,冷禹陽利用職權假公濟私,他以不容否定的口吻命令。「我要你選定『鼎盛』為此次的合作公司。」
就算冷氏建築的總經理有滿腹的委屈,他也不敢對總裁先生說聲『不』,於是此竟價的優勝者就在冷禹陽的主導下決定了。
「我要見『鼎盛』的代表駱小姐,幫我安排一下。」
短短的幾句對話,冷禹陽又繫上了他和駱沁潔之間的紅線,他要把她拉回他身邊,永遠地留下來,不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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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人『冷氏』的辦公大樓,心境競迎然不同。比起上回的緊張,此次的心情只能用欣喜萬分來形容。
駱沁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當冷氏建築的總經理親自致電告知合作的消息時,她直想不顧形象的大喊哈雷路亞。
由於興奮過了頭,駱沁潔絲毫沒有懷疑,他們所提出的合作案和其他大型公司相較之下顯得遜色許多,為何『冷氏』仍會選擇與他們合作?
這其中的緣由,駱沁潔一直沒有加以思索。
經由通報,駱沁潔踏人專屬電梯直上五十樓,她代替因肺炎還在住院的總經瑾來見冷氏的總裁。
電梯門噹一聲打開,駱沁潔走出電梯,她盡量不讓自己顯現出鄉下土包子進城的傻樣。
不過。那實在很難。
不愧是台灣數一數二的大集團,它一整層用來闢為總裁辦公室的空間,就比整個『鼎盛』還要來的大、來的豪華。
美麗的秘書小姐帶著駱沁潔通過迴廊,來到一氣派大門前。「總裁,您要見的駱小姐來了。」
「請她進來。」
駱沁潔謝過帶路的秘書小姐,推開門進入總裁辦公室裡。
首先映人她眼簾的是一道寬闊的男人背影,他就站在落地窗前,即使只是背影而已,駱沁潔卻沒來由的感覺到一股熟悉感——
怎麼可能?!她對冷氏的總裁竟然會覺得似曾相識?
不可能的呀,她只是個小小建材行的秘書,怎麼可能會見過這種位於金字塔頂端的大人物。
再加上她從商業週刊得到的八卦消息,冷氏的總裁是出了名最不愛曝光在大眾媒體之下的商界人物。
他不愛接受媒體專訪,行事低調,就連一丁點的花邊新聞也沒有,就是因為如此,前陣子才會有報導說他是個同性戀。
這麼樣一個和她完全不同世界的人物,她竟莫名地對他產生一股熟悉感?
就在駱沁潔納悶的當會,一直背對著她的人影緩緩轉過身來,逆著光,駱沁潔還是看不清楚冷氏總裁的面貌。
「小潔,你不認得我了嗎?」
直到一聲呢稱從他口中說出,那熟悉的語調和嗓音,讓駱沁潔的心不自覺地狂跳。
不可能是他的,駱沁潔用手捂著胸口。
她極力否定腦中所浮現的那個人選,不會!不可能是他的!
「莫非你忘了我了?!那真叫我傷心呀,小潔。」低沉的男聲中有著似真似假的心傷。
冷禹陽往前走到陰影處,終於讓駱沁潔著實看清楚了。
一聲驚呼從駱沁潔的口中衝出,惡夢成真,她竟見到了全世界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那個八年前狠心拋下她一走了之的初戀情人!
所有的委屈、憤怒。羞辱一時間全湧現,駱沁潔真不知自己該用何種態度,來面對冷禹陽這個無情無義的大混蛋。
於是,辦公室內的氣氛因兩人無語的對視而凝結。
片刻後,是冷禹陽先有了動作。
他向前一步,想靠近她。
「別過來!」駱沁潔猛地往後退跳了一步,她把雙手擋在胸前,阻止排拒的意味明顯之至。
「小潔……」
冷禹陽只是苦笑,並沒有停止他前進的動作。
「我叫你別靠近我廣駱沁潔再次揚聲警告。她顯然忘了這裡是誰的地盤,而她前來又是所為何事了。
駱沁潔拚命往後退,退至辦公室內所擺置的牛皮沙發處,她竟荒謬地拿起墊枕來阻擋。
「小潔,你這是在作什麼?」
冷禹陽不得不停止前進的步伐,他心煩地耙了耙服貼的短髮,對駱沁潔感到沒轍。
駱沁潔也察覺到自己荒謬的作為,她連忙-掉手中的墊枕,不過她明亮的眸中仍有著強烈的恨意與敵意。
這其實不能怪她。
想當年冷禹陽這個超級大混蛋,在甜言蜜語把她追上手之後,玩弄她不到三個月,便消失了蹤影,害她成為全校眾人的笑柄。
那年她才十七歲,是個青澀的高二學生,冷禹陽是她的學長,是她傻過了頭,才會把女人最珍貴的第一次給了他。
相信他口中的誓言是一生一世的……她真是個大笨蛋!
「小潔,別躲我……」
冷禹陽的俊臉上漾著深沉的挫敗感。
沒錯,當年他一聲不響地休學離開台灣,對心愛的她所造成的傷害絕對很深。但他是逼不得已的呀。
「住口,你別這樣叫我!」駱沁潔大聲斥責著,猛然憶起她現在的處境——
「等等,這裡是冷氏總裁的辦公室,而你竟然在這裡頭,你……和冷氏之間……難道說你是冷氏的總裁?」駱沁潔訝異地歸納出結淪。
冷禹陽承認地點頭。
「可是你……怎麼……」
駱沁潔的想像力再怎麼豐富,也無法把八年前的大男孩和在台灣商界呼風喚雨的冷氏總裁聯想在一塊。
「冷氏集團的前總裁是我父親。」
換言之,他是個鑲金鑲銀的富家子弟羅。
「為什麼我不知道…」,」駱沁潔突然收了口。
她該知道些什麼嗎?是的。她不知道他的身份是很正常的事,他不過是玩玩她罷了,有必要將他真實的身份吐實嗎?一個知名企業家的兒子,哈!他的確有玩弄女人的本錢。
光瞧駱沁潔霎時變得更冷的神情,冷禹陽便明白她心中的想法了。
原以為兩人重逢後,能很快便解開以往的誤會。但看這情況,恐怕是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