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犯芳鄰 第五章
    會議室的主管們,個個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一向冷得嚇人的章若星,竟在會議上神遊太虛地直發笑,有時候甚至還忘形的笑出聲來,害得正在做口頭報告的主管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總裁。」章若星的左右手──周景文再也看不下去,他低聲的叫著。

    「有事嗎?」如大夢初醒的章若星還是一臉的笑容。

    「現在正在開會。」指著會議室內的主管們,周景文好聲好氣的提醒。

    「開會?」聞言,章若星不由得一愣。

    現在正在開會嗎?他怎麼什麼話都沒有聽到?

    章若星翻開手上的報表,隨口問道:「哪個部門要先發言?」

    章若星的話一說出口,眾人的臉色不禁大變。

    見大家都不說話,章若星忍不住的皺起眉。

    他不悅的開口:「怎麼?你們全啞了?還是聾了?」

    「大家該說的話全都說完了。」周景文小聲地說:「您該下決定了。」

    「下決定?下什麼決定?」章若星反問。

    聞言,周景文的臉色更加難看,於是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各位,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裡。」

    「是。」

    待眾人全部離開會議室後,周景文氣急敗壞的問:「若星,你今天是怎麼一回事?身體不舒服嗎?」

    從章若星半工半讀進入公司,並用二年時間讀完大學的這五年以來,他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失常的章若星。

    他一向冷靜得近乎殘酷,亦完美得讓人折服。

    「不會啊!我好得很。」章若星搖了搖頭。

    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好過,或許該說今天是這六年來他心情最好的一天也不為過。

    「那你是怎麼了?今天的會議有多重要,我想你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頓了下,周景文強迫自己慢慢說:「今天的會議關係著公司未來十年內的營運方針與獲利目標……」

    「等等。」章若星突然打斷周景文的話,「現在幾點?」

    看了看手錶,周景文沒好氣的回答:「快五點了。」

    「快五點?」章若星倏地站起身。「我有事先走了。」

    「你要先走?不會吧?才下午五點而已,你就要先走?」周景文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

    這幾年來,章若星從來沒有在晚上九點鐘以前離開公司,所以他才能在短短的幾年內完全掌控公司的狀況,成為章氏新一任的總裁。

    「五點是下班時間,沒錯吧?」

    「是沒錯,可是……」

    「那就沒什麼好可是的,明天見。」不給周景文繼續說話的機會,章若星打開門走了出去,還邊走邊吹著口哨。??? ???

    章若星飛快的開著車,十分鐘後,已將車子停進自家的車庫。

    他長腿一躍,輕輕鬆鬆的從兩家相鄰的矮牆跳進燕家的庭院。

    燕家庭院的搖椅,正規律的晃動著。

    章若星知道那一定是燕晨語,他一向愛坐在搖椅上邊晃邊沉思。

    章若星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果不其然就見到燕晨語獨自坐在搖椅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燕晨語的側臉映著夕陽的光輝,讓章若星不由自主地看傻了眼。

    「你在想什麼?該不會是想我吧?」

    抬起燕晨語的下巴,章若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燕晨語微張的紅唇上印上一吻。

    「你幹什麼?」燕晨語慌張的四下張望。

    「別怕,就算被燕爸和燕媽媽看見,他們也只會以為我們是鬧著玩的。」章若星不以為意的在燕晨語身旁坐了下來。

    「好擠喔!你走開。」章若星才剛坐下,燕晨語就皺起眉瞪著他。

    「我也覺得有點擠。」章若星頗有同感的點點頭,想了想,他乾脆一把將燕晨語抱至自己懷裡。「這樣好多了。」

    抱著燕晨語,聞著他的氣息,讓魂不守舍了一整天的章若星,滿足的吐了一口氣。

    「你好,我可不好。」燕晨語語氣不甚和悅的說。

    他掙扎著想要掙開章若星溫暖的懷抱,可章若星卻緊緊的抱著他,不肯讓他離開。

    「啊!好痛。」突如其來的一陣疼痛,讓燕晨語輕叫出聲。

    「痛?哪裡痛?」章若星有些緊張的放開手。「我抓得太用了嗎?」

    「不是。」燕晨語用力的搖搖頭,臉亦泛起紅潮。

    一見到燕晨語臉紅,章若星先是一愣,繼而心裡有數的笑了出聲。

    「你還笑!」燕晨語抱怨的瞪了章若星一眼。

    「對不起。」

    出乎燕晨語的意料之外,章若星竟然向他道歉。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麼激動、不該那麼用力,可那也不能怪我啊!誰教你那麼可人、那麼……」

    章若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又氣又急的燕晨語摀住嘴。

    他就知道章若星向自己道歉,鐵定是不懷好意。

    「你閉嘴!章若星,我警告你,你敢再多說一句,我就揍你!」燕晨語氣呼呼的想離開他的懷抱。

    「別動。」章若星緊抱著他,語帶威脅的說:「你再動就別怪我做出什麼『不自重』的舉動喔!」

    「你……」燕晨語氣得臉兒紅通通的,卻是拿他莫可奈何;不得已的,他只得乖乖的窩在他懷裡。

    「今天你都做了些什麼?」章若星懶洋洋的問,手不住的撫著燕晨語柔順的髮絲。

    「什麼都沒有做。」打了個呵欠,燕晨語舒服得快睡著了。

    昨晚也許是因為時差的關係,他睡得並不好。燕晨語告訴自己這只是單純的時差問題,絕不是因為等章若星等得輾轉反側、夜不成眠。

    「晨語、晨語。」輕輕的推了推燕晨語,章若星完全無法置信,他……竟然睡著了。

    他辛辛苦苦的趕回家,可話還說沒兩句,燕晨語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別吵……」燕晨語不悅的揮了揮手,更往章若星的肩頭靠過去,他動了動身子,替自己找一個更適合睡覺的位置。

    有沒有搞錯,他還嫌他吵?

    章若星就要發作,可一看到燕晨語帶著微笑的美麗臉龐,他不自覺地跟著泛起笑容。

    算了,就讓他睡吧!

    輕輕搖晃著涼椅,他已經好久沒有這麼輕鬆愉快了。

    他那一向冷漠的心,在不知不覺中竟慢慢的軟化下來。

    昨天,他不是有意那麼對燕晨語的。

    他只是氣他忘了自己!

    這六年來,他沒有片刻忘記他,而現在他終於又回到他的身邊了。

    涼涼的微風徐徐吹來,讓有些疲累的章若星也跟著睡著。??? ???

    「好癢喔!」退吃飯邊抓癢的燕晨語,一臉的愁眉苦臉。

    「活該。」燕母忍不住的數落兩人,「又不是小孩子,在外頭坐著也能坐到睡著,要不是我去叫你們兩個,我看你們一定給蚊子扛走!」

    「媽,有沒有萬金油?」一手抓著手臂、一手抓著腳,燕晨語只覺得渾身癢得不得了。「我怎麼知道若星也跟著睡著嘛!」

    「你還好意思說我?」章若星不服氣的反駁,「我是看你睡得那麼熟,才不忍心叫醒你;要不是你在涼椅上睡著,我也不會跟著睡著。」

    「這麼說全是我的錯?」

    「本來就是你的錯。」

    「是你的錯好不好?」

    「你嘛幫幫忙,又關我什麼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誰也不肯認輸。

    燕母聽得直搖頭,馬上擺出當家長的威嚴。「你們兩個也差不多一點好嗎?要吵等吃完飯再吵。」

    「是,媽。」

    「是,燕媽媽。」

    兩人對看一眼,伸了伸舌頭,就像做錯事的小孩似的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坐在燕家飯廳,大口大口吃著飯的章若星,突然有一種錯覺,他似乎又回到六年前那段無憂無慮的歲月。

    「我吃飽了。」沒什麼心情吃飯的燕晨語,三兩口就把飯給吞下肚。「媽,萬金油呢?」

    「在客廳。」

    「哦!」放下碗筷,燕晨語幾乎是用沖的衝進客廳,找著萬金油之後,他馬上挖了一堆塗在被蚊子咬得紅腫的手上。

    拉高上衣,只見他的肚子上有著好幾個又大又紅的腫包;看著那些又大又癢的腫包,他不禁呻吟出聲,這些蚊子也太狠了吧!

    「要不要我幫你?」

    章若星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燕晨語嚇了一大跳,他趕忙的將衣服拉下。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打了。」拉高褲管,燕晨語繼續擦著萬金油。

    「干噘那麼客氣?」不顧燕晨語的反對,章若星一把搶過萬金油。「來,衣服拉高。」

    「我說不用……」

    「拉高。」

    燕晨語只得無奈的依言行事,將衣服拉高。

    挖起萬金油,章若星仔仔細細的幫燕晨語塗著萬金油,突然,他低下頭親吻燕晨語身上的腫包。

    「你幹什麼?」燕晨語用力的在章若星的頭上打了一下。

    「很痛耶!你幹嘛那麼用力的打我?」章若星大聲的抗議他的「暴行」。

    「誰教你亂親我!」

    「我哪有亂親你?我只是在確認主權。」章若星大言不慚的說:「我要讓那些蚊子知道你是屬於我的,只有我才能在你身上留下痕跡。」

    「神經病!」沒好氣的白了章若星一眼,燕晨語受不了的直搖著頭。

    「你說我神經病?」章若星不懷好意的瞅著燕晨語。「我這麼親切的對你,你竟然說我是神經病?」

    「本來就是。」

    「是你先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倏地,章若星利用身體的優勢,一下子就將燕晨語壓制在椅子上。

    「走開,你走開啦!」

    燕晨語死命的推著章若星,可章若星卻是文風不動。

    原本兩人的身材就有差異,再加上燕晨語笑個不停,壓根兒就沒有力氣推開章若星。

    「要我走開很簡單,只要你說我是你的大恩人,我就走開。」

    「屁啦!你對我有什麼恩?」

    「你說髒話,我要去告訴燕媽媽。」

    「說啊!你去說啊!」燕晨語好不容易掙脫章若星的鉗制,可馬上又被他抓了回去。

    「媽,快來救我!」燕晨語對著在餐廳裡的母親發出求救聲。

    「那是你們兩個人的恩怨,不要拖我這個第三者下水。」燕母一開口就拒絕兒子的求救,她自顧自的收拾起碗盤。

    「聽到了沒?」章若星得意的說:「沒有人救得了你,你就乖乖的認命吧!」

    可燕晨語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服輸呢?他趁著章若星得意忘形之際,快速伸出手,朝著他毫無防備的胳肢窩直去。

    燕晨語的手才剛碰到章若星的胳肢窩,章若星馬上像彈簧一般的跳了起來,燕晨語一看機不可失,也跟著跳起。

    「你好詐,又用這一招對付我!」章若星氣急敗壞的又想上前,可他一動,燕晨語馬上往後退。

    「廢話,除了這一招,我根本就拿你沒有辦法。」燕晨語聚精會神的注意著章若星的一舉一動。

    「臭晨語,我不會放過你的。」

    章若星張牙舞爪的撲上前去,燕晨語馬上閃了開來;而一時停不下腳步的章若星,硬生生的撞上茶几,茶几上的茶壺及茶杯立刻摔了一地。

    「你們在幹什麼?」燕母叉著腰,氣呼呼的問:「又打破杯子!若星你自己說,這是你打破的第幾組茶具了?」

    第幾組?章若星不由得一愣,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怎麼可能記得住?

    「第七……組吧!」他沒什麼把握的說,同時偷偷看了燕晨語一眼,只見他一臉得意的猛笑。

    「是第十組。」燕母宣佈正確的答案。

    「這麼多啊!」章若星訕訕的笑了笑。

    「你懷疑嗎?」燕母冷冷的睨了章若星一眼。

    「我哪敢!」

    「不敢就好,要不要說對不起呢?」

    「對不起。」在燕母面前,就算章若星是一家企業公司的總裁,也不得不乖乖低頭認錯。

    「知道錯就好。」燕母點了點頭,「自己去拿掃把,把地掃一掃。」

    「是,燕媽媽。」章若星乖乖的拿了掃把,掃著地上的碎片,他垂首斂目,活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似的。

    等燕母一走,燕晨語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聲。

    「哈哈哈……活該!」??? ???

    從燕晨語回國的那一天開始,一直是個工作狂的章若星突然轉了性,非到萬不得已絕不加班,五點一到便迫不及待的衝到燕家。

    日復一日,章若星順理成章地在燕家吃飯、看電視,或窩在燕晨語房裡跟他一起看vCD、看書。

    有時,他們什麼都不做的相擁著,靜靜傾聽彼此的心跳聲。

    這一刻,章若星確確實實感覺到自己追回所逝去的一切,他感覺到燕晨語終於回到他身邊,回到只屬於他的六年前時。

    「晨語。」

    「嗯?」

    「沒事,只是想叫你。」抱住燕晨語的腰,章若星耍賴的直蹭著他敏感的腰。

    「不要這樣,好癢。」燕晨語咯咯的笑了起來。

    「那你給我一個吻。」章若星指了指自己的唇。

    燕晨語敷衍地在章若星唇上印下一個吻。

    擦了擦嘴,章若星明顯的表示並不滿意他這毫無誠意的一吻。

    「就這樣?」

    「就這樣!」燕晨語篤定的點頭。

    「好吧,我認了!」章若星一臉的無奈。

    就在燕晨語以為章若星真的認命了的時候,他竟以惡狼撲羊的態勢,一把攫住燕晨語。

    「讓我來教教你什麼叫作真正的吻!」

    閉上眼,燕晨語露出了一個打算當大野狼點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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